赵穆想知道她究竟能做到那一步, 拇指从她的面颊上划过, 柔软细腻的肌肤, 上面淡淡一层濡湿的汗。
她闭上眼睛, 呼吸骤紧, 又随即舒缓, 掰手捂上他的手, 往下游了几寸。从这一步开始,他乱了阵脚,她却游刃有余, 一只手轻拉衣带,轻轻往后一仰
……
像交战的双方,他分明不过是威胁与恫吓, 想以此吓退她, 可她见招拆招,而且基于上辈子的经验, 总要降他一头。
赵穆咬了咬牙, 还是埋头亲了上去
……
陆敏终于占据了上风
……
赵穆终于全线崩溃。
无论再怎么要强的女人, 在这种事情上也是个被征服者。她之所以无惧, 是因为她将他当着魔鬼, 而那宛如羔羊般无力, 摊陈于地毯上的身体,是唯能满足魔鬼口腹之欲的祭品。
她欲以自己,换那个虚荣的, 贪婪的, 丧心病狂的女人一条生路。(呀,顶不住锅盖的作者,窝里见)
“我会治好你的病,只要你愿,此刻就可以。不要让刘太妃把她做成人彘,好不好?当初吕后将戚夫人做成人彘,给惠帝看,惠帝见后大惊,曾说,人彘之事,非人能所为。受到惊吓的惠帝从此耽于淫乐,不理朝政,过了一两年就去了。罪恶当有报应,但为人彘,真的太惨了。”陆敏说道。
“麻姑,这种事情,即便在夫妻之间,除了绵延子嗣的时候之外,任何人行之,都是会积累罪恶的,你明白否?”他居然说了这么一句。
够过床上薄薄的蚕丝被,将陆敏那尚还未完全长熟的身体悉数遮盖,赵穆闭上眼睛定了片刻,艰难的站起来,旋即夺门而出。
郭旭就在门外歪着,半梦半醒,正在做个抓鱼的美梦,抓到一条一尺长的大鲤鱼,在水里正与那鱼搏斗的欢,忽而鲤鱼猛打一个摆子,从他手中逃了出去,他急忙要去扑抱,睁开眼睛,皇帝混身一/丝/不/挂,就站在他面前。
“衣服!”赵穆吼道:“给朕一件衣服!”
郭旭捧了件常备的黑色僧衣出来,赵穆两把裹在身上,从后门直出麟德殿,空旷的校场上空无一人。
他又吼道:“傅图在何处?叫傅图来!”
不一会儿,傅图来了。
“去,把刘太妃从长春观弄出去,别让她在道观里胡作非为。至于陆轻歌,扔到太液池里去……”溺死于太液池,于陆轻歌来说,算是个很好的归宿。
傅图转身就跑,跑到一半,又被皇帝唤住。他道:“再等等吧,再等等……”
在陆轻歌的眼里,陆府人给予的爱和关怀,都比不上塔娜。为了塔娜的风光,骄纵,在火州城里能有人人艳羡的公主生活,她恨不能赔上一切。
可就像上辈子明明被他囚禁了十年,一朝睁开眼睛,她义无反顾跑回来想帮他一样。即便知道陆轻歌是个魔鬼,陆敏依然要祭出自己,以求能给她救赎。
空旷的校场上,夏夜的热风从四面八方扑过来,衣袍烈烈作响,郭旭还在身后侍立着。赵穆又道:“去,把窦相给朕叫来,朕要与他谈谈。”
*
新帝即位到如今,满打满算不过十天。陆薇弑帝与陆轻歌杀皇子两重案子,是满朝上下最关注的事情。
这十天,窦师良睡的最多的一夜,只睡过两个时辰。
他几乎与大理寺卿同吃同寝,将大理寺重要的官员全搬到了御史台,那是他的老地方,办起事来也格外顺手。经过十天的奋斗,终于洗涮了陆府的嫌疑。但陆轻歌杀礼亲王,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他是唯一见过敬帝和赵程尸体的人,他亲自带着大理寺的仵作验尸,掏出两个人的肠子细细搜检,终于查到,他们其实在死前,皆中了一种迷幻药,是蔓陀罗的种子,顺着药,他又查到玉真长公主身上,才恍然大悟,其实赵程和敬帝在死之前,都已经中了毒。
玉真长公主虽明面上一直与陆轻歌相处的很好,但她在赵穆登基之后,却被委以重任,陆轻歌就被关在她的长春观,以此来断,她必定是赵穆的人。
查到这里,窦师良后背一寒,却也气的怒发冲冠。陆府顶罪,事实上死的人,全是赵穆杀的。
在还周殿整整等了一个下午,窦师良拒不肯出宫,所以皇宫下钥时,被锁在了宫里。
他到校场时,见到的是一个混身湿淋淋像刚从水里钻出来一样的皇帝,披头散发,正在校场上射箭。
明月悬于空,他发垂两侧,亦是湿潞潞的样子。
窦师良道:“陆薇非是陆高峰的女儿,有旺儿作证,因怕群臣不服,臣特意从汉中府调了几位证人来,这些人皆知道旺儿这些年与三丫母女生活在一起,有诸位证人在,如今连达太傅都认了此事,杀与不杀,皇上您总该给陆府一个交待!”
赵穆道:“那就剥了陆府所有男子的公职,贬为庶民。”
这与窦师良想的有些出入,他道:“陆薇在陆府生活过三年,陆高峰就算不是亲生父亲,也有失察之罪,仅仅撤了陆府男子们的公职,恐怕不能服众,不如定个失察之罪,举家将他们发派往岭南,皇上觉得如何?”
赵穆笑了笑:“舅舅看着办就好!”
窦师良追着问道:“那陆轻歌呢?臣几番问起太皇太后,她皆吱吱唔唔不肯明言,皇上不会真的放任后宫中的女人们吃了她吧?”
赵穆仰头许久,一支箭发了出去,转身往回走着:“容朕再想想!”
“分明,陆轻歌是代你受过。”窦师良追了上来,冷笑一声:“后宫里没有干净的女人,谁手上不牵扯着几条人命?但赵程并非她所杀,这你比谁都清楚,你之所以压着这桩案子不肯查明,不过是为了让陆敏心甘情愿留在麟德殿。”
赵穆止步顿了半晌,旋即欲走。
窦师良穷追不止:“皇上,蒙您称一声舅舅,你该知道,她早就与我谈过婚嫁。将自己未过门的舅母拘在身边做司寝婢,可不是一个明君圣主的行径。”
赵穆道:“她是自愿的!”
窦师良甩袖堵住赵穆的去路:“你放了陆轻歌,再放了陆府一府的人,咱们再论她是否自愿。”
赵穆咬牙片刻,忽而冷笑:“舅舅,有齐以来,能在二十四岁做宰相的人,有几个?”
窦师良亦冷笑:“蒙您不称高龄,只要您不嫌弃,臣还能再干五十年!”
这种硬骨头,杀了他是成全他的节义,不杀,他就能用那双强劲的手腕扭着你俯首向他称臣。
赵穆从箭筒中抽出支箭来,上弓,对准窦师良的脑袋,校场上僵持的两个人,谁也不肯相让。
刹那间,他忽而松手,箭出,击碎窦师良紧发的青玉冠,将冠击成两半,直直剁入后面半尺圆的巨柱上。
“就像紫宸殿内那把龙椅一样,陆敏是朕的,这无可更改。”
*
再回寝室,陆敏已经睡着了。她睡在隔壁那张小床上,两手蜷屈在颊侧,侧背向里,窄窄一点背,躬成只虾米一样。
赵穆尽量轻脚,坐在床沿上看了片刻,方才还剧烈搏斗过一回,他如溃堤之蚁,她其实也好过不了多少。
尊严,贞操,为女子的羞耻感,她搭上所有的一切,想换陆轻歌一条命。
当两个人都拥有再世为人的经验,他是最典型的重生者,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用上辈子所有的经验,来换取这一世的利益最大化。
但她不是,她站在仇恨的大网中间,费心竭力想要弥补,想让所有爱的人都能过的好,于是最终困于他的掌中,再也逃不出去。
赵穆坐了片刻,终于忍不住还是伸出手。
方才所亲吻过,触摸过的那种软嫩嫩的触感新奇无比,他又捏上她的耳垂,轻揉了半天,嗅着她脖颈间的体香,轻偎到她的身侧,挤在那张窄窄的小床上,睡着了。
直到他真正睡着之后,陆敏才敢舒缓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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