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弘听说自己的七弟也接种了牛痘, 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忧, 想过来看看。当然, 秦弘是没打算进屋的, 毕竟和这个弟弟相比, 他自己命还是重要的多。
然而走到门口, 却闻到一阵香香的味道, 秦弘看见厨子站在门外,有些疑惑,秦弘的随从会意, 上前去询问厨子,不一会就回来跟秦弘道,“是王爷和叶姑娘自己在里面做吃食。”
夜七和叶心本就是习武之人, 这番动静自是把两人吸引出来, 夜七筷子上还戳着一个鸡蛋,见状问道, “三哥要吃吗?心儿做的虎皮鸡蛋, 可好吃了。”
秦弘一介皇子哪能用筷子戳鸡蛋这种吃法, 实在不雅, 于是他站在原地, 思索怎么矜持的去拿这个鸡蛋。夜七却直接把手上的筷子塞给秦弘。
鸡蛋的香味更浓了, 反正这会人少,别人也看不见,秦弘就着筷子咬了一口上面的鸡蛋, 咸香味先入口中, 接着淡淡的甜味也出现,这等奇异的搭配,秦弘竟然觉得十分好吃。
一个吃完,秦弘看向夜七。叶心虽然把这些鸡蛋全部都做成了虎皮鸡蛋,可刚才叶心也说了,放到晚上味道会更好,所以夜七便没舍得多吃,再加上这个鸡蛋夜七本是打算自己吃的,见秦弘来了,处于礼貌分了他一个。
所以这会秦弘还想吃的眼神,直接被夜七给无视了。秦弘却想拉着夜七说起了别的,心里却在思索,怎么再弄一个鸡蛋过来。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夜七问道,“三哥,不怕被传染吗?”
秦弘面色一僵,看向宋安宴,宋安宴微微点头,秦弘猛的一下弹起,“既如此,我改日再看探望七弟。”
夜七看着秦弘的背影,“小样,还怕我治不了你。”
叶心和夜七睡在两个房间,夜里,夜七有些担心,过来敲门,却发现叶心没反应,赶紧推门进去,一抹叶心的额头,发现叶心果然在发烧,夜七赶紧打了冷水拿来毛巾,给叶心敷额头,连续敷了一个时辰,叶心的温度才降下来。夜七在给夜袭敷额头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这会见叶心额头不烫了,才敢趴在叶心旁边稍微休息一下。
好一会后,叶心才醒了过来,发现夜七竟然趴在自己旁边,那会发烧的时候,叶心心里知晓,只是浑身有些无力。再看向一旁放着的盆子和毛巾,叶心哪还能不明白,方才一直是夜七在给自己物理降温。
叶心赶紧起身,想扶夜七上床休息,刚一碰到夜七的额头,才发现夜七额头滚烫,不知何时夜七竟也发起烧来,叶心赶紧将夜七扶到床上躺好,然后用同样的法子给夜七降温,好在天刚亮的时候,夜七的温度慢慢朝下降,直到第二天的正午,夜七的烧才完全退下来。
宋安宴以为这接种之后的反应至少需要三天,没想到两人一天就好了,便又多观察了几日,确实没事之后才让两人离开,夜七和叶心体质好,所以恢复的快,在他们走之后,宋安宴给自己也接种了牛痘,却发烧了三天才康复。
秦弘没想到这个法子果然可靠,便也跟着接种,待接种的反应褪去之后,秦弘立即领了南下救灾的任务,随行的人员中带着夜七和叶心二人,只是夜七易容,叶心女扮男装。
按照先前对叶心的承诺,秦弘带着救灾的队伍先去了黄叶村,往年这个时候的黄叶村应是红彤彤的一片,因为番椒成熟,结果入眼的确实满眼的颓废,地里到处都是荒芜一片。
李大海早知道三皇子领命来救灾一事,以往朝廷救灾也有,只是从没有说会来到村一级,所以一大早李大海便带着村民在村子门口等着三皇子。
见队伍来之后,众人浩浩荡荡跪下参拜三皇子。
为首的秦弘下了马直接问道,“目前村子情况如何?”
李大海声音沉重,“感染天花已有七十八人,五十二人死亡。”
人群中的叶心心里闪过一阵刺痛,夜七轻轻握了握叶心的手,叶心知道,在天灾人祸面前,生命最为脆弱,却没想脆弱到这种地步。
秦弘立刻吩咐,“将没感染的小孩全部集中到一处,接种牛痘。”
李大海不明白接种牛痘是什么意思,秦弘的手下见李大海还站在原地,有些不喜,“还不快去。”
李大海有些迟疑,难道这些皇子来黄叶村不是来救灾的吗,黄叶村如今已经损伤了这么多人,就连他那未满岁的孩子也都跟着去了,他不忍心再继续让村民受难,便鼓足勇气问道,“草民斗胆问下三皇子,这接种牛痘是什么意思?”
秦弘哪受过这种质疑,在发飙之前,叶心走了出来,“借一步说话。”
叶心声音很轻,李大海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明明是一个男子,为何说话的声音很像叶心。
叶心把李大海拉到一旁之后,这才道,“李大哥,我是叶心。”
“叶小妹?”李大海惊讶极了。
叶心飞快的说道,“这接种牛痘是好事,接种之后,便不会感染天花,我已接种。不过,也有接种过程中出现意外的,你让村民自己考虑清楚。”
有叶心的保证,李大海当即把村子所有的孩童召集起来,秦弘心里还是有些气闷,这牛痘本就有限,这等村民竟然不珍惜。
“那二十八个感染天花的人呢?”叶心问道。
“我把他们都聚在村尾。”李大海道,这样做也是以免更多人被感染。
“好,我来照顾他们。”叶心道。
这些人感染天花,有亲近他们的人过去送饭,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感染,如今便无人敢去,即便去,也是远远的投递食材,至于能不能康复,也都是听天由命。
李大海当下就拒绝。
叶心道,“李大哥忘了我刚才说的?我接种过牛痘,不会被感染。”
李大海虽然不放心,可也没继续阻止,他心里觉得也许叶心有办法救治这些百姓。
夜七跟着叶心去了感染天花的聚集处,两人拖了一马车吃的,到达之后,叶心把锅架了起来,开始煮稀饭。
有人见叶心和夜七都是未被感染之人,便道,“这位小兄弟,我们都是命不久矣之人,你便不要在这里了。”
“我唯一的儿子也在这此天花中去世,我也不想独活了。”
叶心抬头道,“段大叔,您这是什么话,廖婶可说了,在外面等着你呢。”
众人只觉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叶心把粥熬好,然后和夜七把粥分发给众人,“我是叶心,大伙放心,你们一定会没事的。”
众人没想到在关键时刻,叶家又出现了。
“我是不是眼花了,叶家老三不是个丫头吗?”
“我只是女扮男装。”叶心解释。
“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像。”
“好像真是叶家小丫头。”
叶心见村民认出自己,道,“大伙先吃点粥,待会我会熬药,大家把药喝下去,这病就会好了。”
众人似乎有了主心骨,即便知道天花没那么容易好,可是叶心说了,他们打心底愿意相信,毕竟在他们心里,叶家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对了,村民也在接种牛痘,一旦接种上,他们也可以来看你们,不怕被感染。”叶心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村民。
众人一听说可能会有亲人来看自己,精神都好了不少,有期待总归是好的。
叶心煮好了粥又开始熬药,一边和这些村民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从村民口中叶心得知,李大海今年才生了个大胖小子,结果也因为这次天花去了,叶心心中难受,还不知道李大海得承受多大的痛楚。
叶心和夜七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二十八人中,最终仅有五人没熬过去,其余的人都顺利康复。
秦弘看着只是有些疲惫的叶心和夜七,心中更加庆幸当初来之前接种了牛痘,同时也不怕与这些村民接触,一时间,众人都觉得三皇子是个亲民的好皇子。
黄叶村接种的孩童中,只有一人症状比较重,好在最后也康复过来。
见黄叶村的疫情控制住,秦弘便打算启程离开,黄叶村的村民一路相送,只夸秦弘是个大好官,好不热闹。
秦弘一路向南,每个地方接种救灾,不出半个月,秦弘的丰功伟绩便传到了京城。
京城也有不少人听说接种牛痘竟真能预防天花,各个都动了心思,只是秦弘带着的宋安宴还在南方,众人便翘首以盼等着三皇子回归。
八月,秦弘带着众人终于归京,京城的百姓夹道欢迎。抵达京城的秦弘立刻进宫给康乐帝汇报此次赈灾情况。之后,竟有不少官员都来打听接种牛痘一事,秦弘和宋安宴一商量,请示康乐帝在京城也接种牛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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