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想去找笙歌?
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苏祈的脑海里瞬间蹦出了无数借口……不,理由。
然而,不等她回答,堕天嗤笑一声,再次开口:“又想找借口了吗?”
苏祈愣了一下,回答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口。
堕天不是花月,花月看破不说破,堕天则会刨根究底。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苏祈偏偏选择了笙歌?这个男人究竟哪里好了?
他想知道理由,他希望苏祈能给他一个能够说服他的说法。
可苏祈终究让他失望了——沉默片刻后,她平静地回应:“如果被碧鳞流放到魔界的是你,我也会来找你的。”
这真是个让人无法反驳的回答。
至少,堕天无法反驳。
他侧头避开苏祈的视线,抿了下唇,许久都没再说话。
于是苏祈不再搭理他,兀自思考起了寻找笙歌的下一步:“方向是有了,可是魔界第十三层,要怎么去?”
话音刚落,身侧的麒麟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往前疾走几步,然后变回了原形。
他踏破魔界昏暗的天空,目标明确地冲向黑暗的某处。
苏祈愣愣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尚未来得及呼唤,便又见他快速折返,顷刻间回到她身前。
然后她看着被他叼在口中的某物,沉默。
是一只魔,正看着她瑟瑟发抖。
是了。想知道怎么去魔界第十三层?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莫过于直接逮只魔问。
苏祈抬手摸了摸麒麟的下巴,然后看着被他叼在嘴里的魔,微笑。
那只魔抖得更厉害了……
花月看着笙歌后举的双手,纠结了很久。
他一开始是抗拒的,可是,四下无人,他又实在累得不行……最终还是一咬牙,视死如归地爬上了笙歌的背。
笙歌感受到他的重量,微微一愣——比他想象的要轻。
他试着走了几步,花月的长发滑落到他颈侧,弄得他痒痒的。他没有在意,渐渐加速,变走为跑,开始了他的训练。
花月勾着他的脖子,看着周围的景色快速后退,一阵失神。
突然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笙歌。
苏祈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和她接触过一段时间,很容易看清。
她很强,也很聪明,但大多数情况下懒得动脑。她任性妄为,但知道分寸。她尊重并珍惜着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时而霸气,时而温柔。
笙歌呢?
在苏祈面前一个样,在他面前又是另一个样。演技信手拈来——他自己也说了,无论苏祈想要什么样的男人,他都能演出来,演一辈子。
那么,真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
没有什么比未知更可怕,花月现在真的有些不安。
然而,如果他看过苏祈笔下的设定,一定会释然。一定会跟苏祈一样,在笙歌面前放下所有的防备。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睚眦之隙,为刻骨必还。为所爱之人守身如玉。为所忠之主倾尽一切。’
其实笙歌,就是这么简单而又复杂的四句话。
苏祈第一次在纸上写下这四句话时,本想在一旁写下男主的名字,却犹豫了。
越是复杂的男主,越容易引起争论,众口难调,挨骂是少不了的。
再说了,生在这样的乱世,若真睚眦必报,还怎么拯救世界?
突然想起大学教授提过的,鲁迅的一句话——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
苏祈再次执笔,在那四句话的旁边,写下了笙歌的名字。
她给予了他全书最美的容颜,给予了他最坚定的信念,却也给予了他最大的痛苦。
如果说,她对男女主的爱,是一个字一个字堆砌起来的执着。那么,对笙歌,便是心中挥之不去的一抹伤。
花月在笙歌背上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被颠醒。
他迷茫地睁开双眼,看着四周依旧在急速后退的景色,觉察到笙歌身上明显变强而充满压迫感的魔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醒了?”笙歌感受到背上魔气的波动,忍不住挑眉,“你可以啊,睡了整整一天。”
整整一天?!
这下,花月是彻底清醒了,震惊地开口:“你跑了整整一天?”
“算是。”笙歌轻描淡写地回应,“中途实在太累,走了一段时间……你醒了就下来,我的腰快不行了。”他边说边慢下脚步,随即松手。
花月轻盈落地,看着笙歌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直起来的身子,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你不累么?”
“累啊。”
不累是不可能的,只是,这种程度,笙歌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忍受。
他动了动胳膊,充分活动开后,对花月勾了下手指:“来,陪我一起跑。”
花月:“……你疯了。”
魔与神不同,不受天地自然灵气的眷顾,无法从外界汲取能量,完全靠自己。
两天了,笙歌一直都在近乎疯狂地透支自己的体力,找死吗?
“你不跑我自己跑了。”笙歌看出花月的不情愿,不再强求,自顾自地跑起来。
“你……”花月服了。
他“啧”了一声后,毫不犹豫地化作原形。
巨大的食人花合拢紫色的花瓣,藤蔓钻入地下,然后将整个花苞拖进地里。
不多时,笙歌的前方钻出一条藤蔓,拦住了他去路。他微微一愣,本能地放慢脚步,却还是因为惯性,险些撞上突然拔地而起的花苞。
花瓣朝四周舒展开,锯齿状的牙齿每次看都是那么惊悚。
笙歌看着那个从绽开的花苞里钻出来的人,皱眉:“找死?”
他的语气,和苏祈有七分相似,让睁开眼的花月忍不住嗤笑:“凭现在的你,还打不死我。”顿了顿,他换上有些严肃的语气,“主上,听没听说过一句话,欲速则不达?你这样过度训练,非但得不到强化,还会伤身。不如休息一会儿,让体内的力量得到沉淀和稳固。”
笙歌沉默了,似在思考。
花月收起自己的藤蔓,花瓣化作衣袍,被他一把拽过,潇洒地披到身上。他没有系腰带,衣袍只是松松垮垮地挂着,仿佛风一吹便会落下。
他没有在意,走到笙歌面前,单膝跪下:“主上,我会让你变强的,请相信我,按我说的去做。”
笙歌愕然低头,看着花月低下的身子。
从来都是他跪别人,还从来没有人跪过他呢。
“你是不是有病啊?”笙歌是真的想不通,“几天前还想置我于死地,现在却尊我为主?”
一开始还以为“主上”两个字他是瞎叫着玩的,原来他是认真的么?
“嗯。”花月懒得解释。
很多人都以为他心善,苏祈大概也这么以为。因为他总是为别人倾尽一切,哪怕是毫不相干的人。
他自成妖之后就没离开过迷踪森林,守护那片森林这么多年,好几次命悬一线,最近一次也为抵御麒麟神火损耗了近三千年的修为。
然而,说到底,他也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他不甘心,他想活下去。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为守护森林而活,为守护森林而死,听起来似乎不错?
可现在,他入了魔,哪怕回到那片森林,也守不住了,只会让森林感染他的魔气,日渐衰竭。
这样的他,还能做什么呢?
幸好笙歌也入了魔——这么说或许不太好,但笙歌入魔,花月真的挺高兴的。
没有侍奉妖神大人的资格,去侍奉妖神大人在意的人,也不错?
笙歌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可花月“嗯”了一声后,再无言语。
他只好再次开口:“好吧,我可以按你说的去做,只是——”
笙歌说着,忽然在花月面前蹲下身,手指轻轻划过他清秀的脸颊,落在他下巴底下,挑起他的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而后微微一笑:“我可不会像主人那样宠你的哦?”
愕然从花月脸上一闪而过,化作无奈:“调戏我让你觉得很愉快?”
“挺愉快的。”笙歌坦荡地承认,笑着直起身子,“我似乎有点理解,主人在调戏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不一样。”花月一边反驳,一边兀自从地上站了起来。
笙歌挑眉:“哪里不一样?”
“妖神大人调戏你,是出于对你的喜欢。”花月平静道,“而你调戏我,只是出于恶趣味。”
喜欢……
笙歌的视线涣散了一阵,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花月坏坏地补充了一句:“妖神大人似乎很喜欢小动物呢,尤其是杂毛狐……”
笙歌一把捂住花月的嘴巴:“我看你是真想死吧!”
花月抓下笙歌的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想打死我,也得等你能驾驭魔气了再说。”
“啧。”笙歌挣脱花月的手,感知了一下ti内魔气的流动。
其实他在跑步的时候,一刻都没停止过感知这股力量的存在,一直都在试图控制它,把它凝聚到体外。
然而,跑步的时候,这股力量到处乱窜,忽强忽弱,极不稳定,别说控制它了,就连将其中一部分凝聚到一起都很难做到。
而现在,被花月拦下,站在原地与他说了会儿话后,笙歌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魔气比之前稳定了许多。
他闭上双眼,先是试着将魔气引向他指定的位置,比如凝聚到掌心。
然后将凝聚起来的魔气从掌心释放出来。
笙歌睁开双眼,蓦地抬手,一团黑色的火焰从他的掌心燃起,跳着怪诞的舞蹈。
花月愕然地看着,不敢置信。
一个连妖气都控制不了的人,入魔第二天就能控制魔气?这怎么可能?!
不。是可能的。
毕竟笙歌是魅狐啊,身为魅狐却不吸取精气,没有精气支撑,他千年的修为就像一个空壳,妖力看似强大,实则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不能为他所用。
魔气就不一样了。更不用说,是他自己选择的堕魔。
此外,他的领悟能力强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花月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轻声道:“你会变强的。会变得很强很强。”
有天赋,又有毅力。这样的人,花月实在想不出任何失败的理由。
突然有点期待呢……未来的笙歌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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