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和三十三年,大周乾和帝崩,储君未立,诸皇子争位,皇宫一夜血流成河,终有九皇子洛亲王得胜,昭告天下,继位为皇,开启崇元之年。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继位,朝廷官员必然要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动,周煜洛自然也不例外。
对于跟随他那几位皇兄的人,自然是能贬就贬,能废就废,留下的一些位置,自然是要用自己早先收服的一批朝臣给填补上,对下如此,对于那些本身身份就比较高的人,比如说瞿遥,已然身为户部尚书,那就给了各种赏赐,甚至还封了一个异姓侯爵,但是对于卫国公府和刘家的人,就必须要特殊对待。
刘家算是在他成事之前就站队的,虽然并没有给予他太大的帮助,但是他们表明出来的态度,以及自身特殊的身份,就足够让周煜洛小心以待,而卫国公府那边就更是如此了,即便是江昊从来没有表态过自己的立场,但是到了夺嫡的最后关头,他还是违背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原则,虽然仅仅只是一点点,但对周煜洛来说就足够了,这更是得好好安置。
刘家和卫国公府的身份特殊,又算是有功,周煜洛先是给大肆赏赐了一番,具体要如何安置,还是得和江清月那边好好商议一下为好。
江清月的肚子已经七个多月了,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就该生产了,虽然现在人是从洛亲王府到了皇宫里,但是她的活动范围也并没有扩大多少,还是只能在自己的寝宫宫殿里走来走去,虽然她理智上知道周煜洛是为了她和孩子好,毕竟刚刚经历过皇位更迭,那几位棋差一招的皇子虽然都被周煜洛给软禁控制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什么后招,凡事还是小心为上,但是在这么小的范围内活动,实在是让人感到些许的憋屈。
瞧见周煜洛过来,江清月自然也是懒得给他什么好脸色,扶着肚子就转身回了宫殿。
周煜洛也不生气,反倒是嘴角噙着淡淡笑意跟在她的身后进了房间。
“怎么样,孩子这两天可是闹你了?”
江清月低头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脸上也在那一瞬间流露出来了几丝慈母之情。
“没有,乖得很。”
周煜洛脸上也露出了同款慈父表情,目光柔和的看着江清月的肚子,“还好这小子听话,若是再折腾你,看等他出来了我不收拾他。”
说到这里,周煜洛就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刚进宫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的事情给吓到了,明明都已经五六个月的时间了,前期也一直很好,并没有发生什么太让人担心的孕期反应,但是谁知道进宫之后江清月就出现了反应,又吐又吃不下,短短几天就瘦了不少,可是把周煜洛给担心得不行,但偏偏他刚刚继位,手段又相对来说不是那么光明,前朝还有一摊乱事在等着,他实在是有些分身乏术,只能下令让一帮御医好生照料着,眼下好容易有了时间,才能亲自过来看看情况。
江清月从周煜洛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他眼底的那抹犹豫,显然他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但是他不主动开口,江清月自然也懒得开口问,反正着急的不是她就对了。
周煜洛在那儿七扯八扯的说了一通,江清月也跟着不时附和几句,不多会儿就打起了哈欠,一副精力欠佳的模样,看得周煜洛也颇有些心疼和不忍。
“你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看你。”周煜洛虽然很想陪在江清月身边,但是前朝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加上他虽然不愿承认,但是的确也知道江清月不是那么愿意看见他,所以纵使不舍,但也还是主动开口提出要走。
江清月却是扬了扬眉,她陪着周煜洛在那里随意的说了那么久,到头来这人愣是什么有用的话都没说,就打算就这么走了。
“有什么话你想说直接说就好,趁着我现在还有几分精力能想想。”
周煜洛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几丝尴尬,但心里并没有因此对江清月产生什么不满,反倒是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不想让你在养身子的时候还想那么多事,但是关于卫国公府和刘家,我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不管怎么说,我能成功继位都少不了他们两家的支持,但是不管是刘家还是卫国公府已经算是尊贵无双了,我实在想不到该如何赏赐他们。”
江清月没想到周煜洛为难了半天说的竟然是这件事,难为他还那么为难。
“用不着什么赏赐,你也说了他们已经算是尊贵无双了,那只要能保持住这份尊贵,能够得到上位者的信赖,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赏赐了。”
“这你放心,刘家和卫国公府都是一片忠心,我自然是相信他们的。”
对于周煜洛的这个承诺,江清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或许他现在说的这句话是出自真心,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再过几十年,等到他膝下皇子长大,一个个的也都见识到皇权的尊贵,到时候他是不是还会保持着这个想法。
周煜洛也没有强调什么,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江清月都能挑出问题来,与其这样,他就干脆少说多做。
依着江清月的意思,周煜洛对刘家和卫国公府可谓是大加恩宠,不仅仅是各种赏赐的物品如流水般进了府,这反倒是让卫国公府许氏颇有些诚惶诚恐。
她对江清月如何,满望京城的人恐怕无人不知晓,谁也没能想到她那位不出色的继女嫁了一个不成才的九皇子,转眼间就有亲王妃变成了一国之后,自从洛亲王继位后,别说是她了,就连老夫人这段时间都过起了吃斋念佛的日子,毕竟当初对江清月的时候,她也有插手,周煜洛对卫国公府越是显得皇恩深重,这对婆媳心里就越发没底,生怕哪一天就因为枕头风倒了霉,不得不暂时夹起尾巴做人。
卫国公府的情况周煜洛自然是知道的,他也没有嫡亲的母妃,后宫那些先皇遗妃,他还担心她们有什么想法,自然是不敢用他们,但是江清月临产在即,身边肯定不能没有个长辈在,思来想去,周煜洛还是在离江清月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候,就下旨传召刘家大夫人入京。
刘家人自然也是挂心江清月这一胎的,不只是出于血缘感情,同样的也是因为江清月这一胎是周煜洛的第一胎,而且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嫡出,对稳固江清月的正宫地位也是很有意义的,但是江清月现在的身份毕竟不一般了,周煜洛皇位未稳,刘家又正是出于风口浪尖,自然不好便宜行事。
刘夫人这边接到旨意之后,就立马准备起来了东西,给江清月坐月子还有小孩子用的东西,自然也是早早就准备好了,装了两个大箱子,就在刘铎的陪同下前往望京。
江清月知道刘家人要来望京,虽然不说,但是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特意派人把刘家的院子给里外打扫了一遍,有什么缺的东西也都给填补上。
周煜洛知道江清月的举动,不仅没有任何的不满,反倒是还有几分高兴,这就证明他这一步没有走错,把刘家人传入京,果真能让她心情愉悦几分。
刘夫人这边入京之后,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府里的东西,急匆匆就先入宫去拜见江清月,谁知刚进宫,就瞧见宫殿里的人一个个脚步匆匆,脸色间明显露出几丝慌乱之色。
“怎么了这是?”刘夫人急忙让身旁的人去打听出了什么事。
“夫人,是皇后娘娘发动了。”那婆子打听来了消息,匆匆对刘夫人说道。
刘夫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一下,按理说江清月的预产期应该还有小半个月呢,怎么今天就突然发动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别怪刘夫人阴谋化,虽然这后宫目前称得上主子的也就只有江清月一个,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那些子起了歪心思的人,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要保证江清月能够平安生产。
刘夫人这边急匆匆赶到产房的时候,就听见周煜洛的声音,“要是皇后娘娘和小主子出了什么事,你们通通提头来见!”
“皇上,刘夫人来了。”周煜洛震怒的时候,其他人自然不敢过去冒风头,只有高进忠瞧见刘夫人的身影,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周煜洛转头看见刘夫人匆匆的模样,脸色也缓和了几分,拦住刘夫人意图行礼的姿势,略带几分不安说道:“皇后突然发动,宫里也没有个撑得住场的长辈,幸好刘夫人正好赶到,朕就把皇后交给你了,如若真的出现了什么不测……务必要保住皇后。”
高进忠在旁边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也罢,小主子总会有的,但若是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不测,后果可就不可预测了。
刘夫人听到这番话,也顿时感觉到了自己肩上重要的担子,虽然皇上这么说,但如若皇嗣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即便皇上不怪罪,她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
刘夫人匆匆洗了把手就进了产房,周煜洛在外面焦急的走来走去,从日正中午到日色西沉再到天色暮晓,快要一天了,孩子还没有生出来,周煜洛的脸色也越发阴沉,连带着早朝都一并推了。
高进忠知道此刻的周煜洛就在一个爆发的边缘,一点就炸,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驳他的意思,只能出去应付前朝那群大臣。
得知皇后娘娘早产并且难产,诸位大臣可谓是各怀心思,而江昊则是实打实的担心了,虽然对这个嫡女并不是有多亲厚,但是毕竟是一家人,即便卫国公府的尊贵不需要靠一个女儿来维系,但对于这个女儿和尚未出生的外孙的安危他也是挂心的。
还没等高进忠把情况和江昊说完,就又有一个小太监小跑着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的脸上就瞬间扬起了几丝喜色,冲着还没有离开的大臣们说道:“大喜!皇后娘娘刚刚平安诞下了皇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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