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金秋,望京街道上一片繁华,到处都是熙攘的人群和叫卖声。
街道旁的一家酒楼二楼的包间里,不时探出一个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
“把你的脑袋收进来,小心上面掉东西砸到了,本来就不聪明,再给砸的更傻了。”一个嫌弃的声音从包间里传来。
那人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还是乖巧的把头给收了回来。
“你要是喜欢,以后表哥经常带你出来看看。”一旁坐着的身着靛蓝色衣衫的公子哥儿开口说道。
话才落地,就收到了一个眼神杀,吓得他急忙将还没说出去的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小姐,咱们出来一会儿了,该回去了,要不然被人发现您偷溜出府的话,可就说不清了。”一旁站着的小厮面露担忧的说道。
“能有什么事儿啊,小燕芷啊,你就是想得太多,好容易出来一趟,你就放心玩儿,就表妹那院子,除了我们几个,一年到头也没其他人去。”
没错,这一行人就是刚刚从卫国公府偷溜出来的江清月几人,为了防止被人认出来,一个个的还换上了男装,配上江涵蓉出神入化的化妆能力,看上去倒是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感觉。
燕芷的表情略有几分担忧和委屈,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就听得下面大街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
“别打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江清月心下好奇,急忙跑到窗边,稍稍探着头往下面张望,只瞧见斜下方的街道上躺着一个男人,周围五六个人正对他拳打脚踢,而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去说句公道话。
说句不好听的,在望京里掉下一块砖砸住了十个人,五个是三品以上的大官,三个是皇亲国戚,剩下的两个也绝对不是普通小百姓能惹得起的,更别提眼前闹事的这个人还是街上的常客,连郡王府的世子,望京有名的纨绔子弟。
“撞了人就想跑,你小子胆子也忒大了点儿吧,也不睁大眼瞧瞧你撞的是什么人!”一个嚣张到极致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饶了你?撞了我们家世子就跑,还想让我们饶了你,小子,你未免也太不把我们连郡王府放在眼里了吧?”说着,又是一阵拳脚交替。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个正义之士,“天子脚下,目无法纪,滥用私刑,这就是连郡王府的教养?”
“靠,哪里来的野小子,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连郡王府的身份,想当大英雄,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连郡王府的下人显然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很是不屑。
“连郡王府的身份?我倒是有些不知道连郡王府到底是什么身份了,难不成比皇上的身份还要高?”
“胡说些什么!”这些人虽然有些仗势欺人,但是也不是真的就没有脑子,尤其现在在大街上,周围各种人都有,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别说连郡王府的爵位了,连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
“有没有胡说,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连郡王府名声,可是整个望京都知道呢。”
“既然知道,我说你就少多管闲事,这人撞了我们家世子还想跑,不管到哪儿说,揍他一顿还是轻的。”
那人忍不住握了握拳,似乎有想直接挥上去打人的冲动。
‘谁还不是小公举’冷静,千万要冷静,你可别连昭元皇后的面都没见到,就先把自己给折腾到大牢里去了
‘星际大魔王’大事为重,这种人早晚会有人收拾,你要是实在看不过眼也可以写一封奏折呈给皇上,想想你这几年的努力,可不能功亏一篑啊
‘孤独的星盗’什么功亏一篑,被人欺负到头上那里还能忍,揍回去,一直揍到他服气为止
‘下雨天出太阳’星盗走开,我们是文明人,不要动不动就动粗,你要是不想见到昭元皇后,也别把我们给带上啊
瞿遥看了看直播间里观众的反应,最后还是选择忍下这口气,暗暗告诉自己,狗咬了你一口,你没必要非得咬回去,真要是不喜欢,直接找个机会把这条不听话的狗给杀了吃狗肉就好。
瞿遥这么想着,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那个被揍得倒地的人,脸上划过一抹同情,准备转身离开,但是没想到对方却是不依不饶了。
“在我们这儿大放厥词,然后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以为我们连郡王府是吃素的不成!”
瞿遥沉了沉脸色,他本来是想按照大家的意思,刚回京城最好还是低调一些,但是没想到有人偏偏不想让他低调。
瞿遥正要忍不住让那些人知道知道厉害,这边就慌急慌忙从人群中跑过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爷,圣旨到了,传旨的人已经到府里了,等着您回去接旨呢。”
小厮的声音并没有刻意的压低收敛,这句话自然也被周围围观的一些百姓和连郡王府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圣旨,这可不是一般人有机会能够接到的,不管好坏,能让皇上亲下圣旨,而不是简单的以口谕而代之,其官职至少也要在三品以上。
连郡王府的下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虽然嚣张跋扈,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没闹出什么大事来,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分寸,知道哪些人能够随意欺侮,而哪些人则是碰不得的,望京三品以上的官员,包括家人,都被他们给记得死死的。
之前敢那么嚣张的和瞿遥说话,也无非是因为瞿遥那张脸面生,而且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穿戴上又很简单,感觉他不是什么大来头的人,谁曾想,转眼就被啪啪打脸。
而这边瞿遥也没有功夫去看连郡王府那边被打脸后的傻样子,一听有圣旨到,就急忙跟着小厮离开。
“算你小子今天走运!”
连郡王府的人踢了踢地上被揍得不行的人,也慌急慌忙要转身回府,一不小心得罪了一个三品以上的大官,这件事可是得赶紧告诉郡王爷。
当事人一走,围观的百姓也慢慢散开了,看了一场闹剧的江清月也把脑袋收了回来,转过身,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刘铎给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江清月顺了顺自己的胸口,一副受了不小惊吓的样子。
“你这警惕性可是还得练练。”刘铎啧了啧舌,心想着这以后可是要跟随崇元帝上战场杀敌的人,要是等到敌人到了身后还没有察觉,小命可是都悬着呢。
“这连郡王府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小的整天这么仗势欺人,老的恨不得醉死在花街柳巷,也就仗着老郡王曾经救过先帝了。”刘铎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摇了摇头,一副颇有些遗憾的模样。
他的话音刚落,就瞧见一个不明物体直直朝着自己那一张帅气的脸飞过来,身体先脑子一步往旁边躲了半个身子,随即就听到东西被打碎的声音,往旁边一看,墙根处赫然是一个打碎的杯子,想想自己要是晚躲开一步,这东西可就砸到自己脸上了。
“要不要这么狠,我这张这么英俊的面孔差点儿就被你给毁容了,这可是要伤了多少闺中少女的心啊!”
刚刚掷出水杯的江涵蓉淡淡看了他一眼,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说道:“嘴巴这么不干净,留着那张脸有什么用!”
刘铎忍不住要跳脚,“靠!我说什么了吗?我只是说了个花街柳巷而已,这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
接着,又是一个水杯直直朝着他的脸飞了过来,脚步一动,杯子险险擦脸而过,还没等刘铎松一口气,就听见啪的一声杯子碎裂,里面的水则是全都溅到了他的身上。
“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脏话,后果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听到江涵蓉这么阴沉沉的一句话,刘铎撇了撇嘴,倒是也没有胆大的再敢说什么。
这么多年来,刘铎一直都怀疑江涵蓉的来历,或许跟他是侦察兵出身有关,他对一些事情细节的观察总是比一般人要敏感一点,在见到江涵蓉第一眼的时候,他就觉得对方有些不对劲了,不管是从言行举止,还是眼神透露出来的意思来看,都不像是一个七八岁女孩儿的样子。
但是,不管刘铎怎么试探,江涵蓉那边都不接招,他都快把自己的老底给交代出来了,可还是没有探听到一丝有关江涵蓉来历的消息,到了最后,他也就放弃了,反正瞧着样子,这位对江清月也还不错。
而且正所谓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
刘铎虽然是上过战场的军人,但是毕竟是出生在热武器的时代,加上他又是个侦察兵,虽和敌人有过交手,但是和从末世一步一步拼出来的江涵蓉相比,身上还是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刘铎当时试探她的时候,可没少在她手里碰钉子。
“表少爷,我家小姐还在这儿呢,那种话,您以后可千万别当着小姐的面说了。”燕芷也很是不满的看了刘铎一眼。
她虽然生长于望京,但是也听祖母说过西南刘家的事情,在祖母口中,刘家那是个家风森严的百年世家,家族中的子弟无一不是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下笔安天下的傲人子弟,可在这位刘家嫡长孙身上,着实是一点儿也看不到这种迹象。
“燕芷啊,做人不能这么老古板,我就是说说而已。”
“说说也不行,小姐还小呢,表少爷怎么能说这些!”
瞧着这燕芷要哭出来的样子,刘铎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女人就是事儿多!”
“你说谁事儿多呢?”江涵蓉突然抬头,眼神锐利的看向了靛蓝色公子。
刘铎打了个冷颤,脸上立马露出几丝讨好的笑意,“我!我事儿多!我麻烦!”
江涵蓉轻哼一声,收回了视线,让刘铎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瞧着刘铎这副模样,江清月忍不住笑了起来,“表哥,你就那么害怕我大姐啊?”
“我怎么会害怕她呢!”刘铎故意挺了挺胸膛,涉及到男人尊严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能承认,“我那叫让着她,好男不跟女斗。”
瞧着江清月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刘铎也觉得有些尴尬了,但还是硬着头说道:“等下还想不想出去转了?以后还想不想出府了?”
江清月脸上立马露出了笑脸,“我知道表哥最好了,凡事都知道让着我们女孩子。”
江清月这句话说的别提有多假了,但是念在对方是未来的昭元皇后,为了自己这条小命着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过计较的好。
“就你会说,好了,走,下去逛逛,好容易出来一趟,也不能一直就在这茶楼里坐着,等下看上什么了,表哥给你买!”刘铎拍了拍自己的荷包,一副大款的模样。
江清月立马奉上了甜甜的笑容,跟在刘铎身后出了包间。
一行几个清秀的小公子走在大街上,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表……表弟,想要什么尽管选,你表哥我别的没有,银子还是没问题的。”刘铎一副土大款的样子,大手一挥说道。
江涵蓉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个刘铎之前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有时候做起事来利落又精明,有时候却又是蠢得要死,让人不忍直视。
江清月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上街,上次还是很小的时候跟着江涵蓉偷偷溜出府,隐约还记得那天天气好冷,街上都没什么人,而且那次出府的时候还做了一次小英雄,但好像结果并不是多好。
看着这么热闹的街道,江清月整个人都异常兴奋,憋在府里这么多年,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被一旁的周锦瑶一直盯着,稍稍走神偷懒都不行,更别提出府,这种在周锦瑶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完全不是大家闺秀应有的举止,根本就不应该发生。
今天若不是临王妃的祖父去世,周锦瑶跟着临王妃一起去吊唁,她恐怕还是没有机会能够偷溜出来。
有了刘铎那句话,江清月可是不客气,见到什么稀罕有趣的东西,都直接爽快的买下来,不多会儿,刘铎身上已经挂满了江清月买下来的东西,甚至连拨浪鼓这种小孩儿玩的都有。
刘铎一方面觉得有些尴尬,另一方面又难免对江清月生出几分怜惜,她的童年过得也太不幸福了,这么一想,似乎也能理解她当年那么偏执的做法,毕竟一个从来没有感受过爱的人,怎么可能懂得如何去爱人。
幸好他这几年里潜移默化的给江清月灌输了不少东西,尤其是让她知道,男人,靠得住的男人,一定不是那种看起来憨厚老实的,那样的人真坏起来,可是蔫儿坏蔫儿坏的,反倒是那些看起来有心思沟壑的男人,他们反倒是不会花费心思在一些小事上,对于女人来说也才是最靠得住的。
刘铎给江清月描绘的良人形象,也正是他在野史中所了解到的未来崇元帝的性格。
江清月自然是不知道刘铎的这个小算盘,但是也把他的话给听到了心里几分。
江清月这么豪爽的举动,吸引了街边不少小商贩的注意,一个个的都吆喝着让江清月过来看看,这可是大主顾啊!
江清月也来者不拒,一个小摊一个小摊的逛,刘铎虽然有些不耐烦这些事情,但是碍于对方是未来的昭元皇后,也只能耐下性子来陪着。
就在这一行人尽情在大街上嬉闹的时候,却不知道卫国公府内多少年从未来过清澜小筑的许氏,这一天罕见的登门,却恰好发现江清月竟然不在府中。
“啊——夫人饶命——啊——”
清澜小筑里传出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啪啪啪的仗责声,惹得府里的下人都绕着清澜小筑走,生怕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许氏坐在院子里,听见燕茹的哀嚎声,抬了抬手,让后面拿着仗板的下人停手,从身旁的丫鬟手里接过茶杯,悠哉的喝了一口,又递给丫鬟手里,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想明白了吗,现在知道你家小姐到底去哪儿了吗?”
“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燕茹的脸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嘴角都被她咬出了血,心里更是把江清月和燕芷好好问候了一遍。
“看来还是个忠心护主的,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是对你家小姐好,而是在害你家小姐。”许氏缓缓起身走到了燕茹身边,微微弯下腰道:“你家小姐如果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想想看,你这个丫鬟恐怕也是难辞其咎。”
“求夫人明察,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小姐的去处,小姐素来只喜欢燕芷,有什么事情也都喜欢吩咐燕芷去做,去哪里都要带着燕芷,奴婢是当真不知道小姐的去处啊!”
许氏仔细打量了燕茹片刻,看她的神色倒是不像说谎,心下略有些不快,“身为丫鬟,帮助主子偷偷出府,仗责二十大板。”
许氏留下这么一句话,也不去看燕茹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和痛苦的哀嚎,直接离开了清澜小筑。
只留下啪啪的仗责声和燕茹撕心裂肺的喊叫,直到最后,燕茹的喊叫声越来越弱,等到二十大板结束,整个人已经昏死在了那里。
许氏带来的人自然不会关心燕茹的死活,只是在她鼻息下感受了一下,虽然呼吸有些微弱,但至少还没有死,那两个执行仗罚的下人甚至都没有把她给扶回房间,直接扔在院子里就走掉了。
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本是趁着江清月和刘铎出府的功夫,回家看看孙子的刘妈妈回府,回到院子里才看见燕茹瘫死在那里,急忙将人扶回房间,找关系偷偷请了个大夫给她看了看,才有时间去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在得知许氏发现江清月出府一事后,刘妈妈也有些慌了神,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虽然江清月偷偷溜出府是不对,但是大周还是比较开明一些的,没有规定不准女子抛头露面,而且还有刘家的嫡长孙在,许氏就算是有什么不满,也最多就是小惩大诫一下,不会也不敢对小主子下什么狠手的。
刘妈妈想的更多的反倒是许氏怎么会突然来清澜小筑?
毕竟是那么多年都只维持在面子上的功夫,江清月从来没去许氏的院子里请过安,许氏自然也不会来清澜小筑自寻烦恼,就算有什么事情通知,或者是要送什么东西,也都是让下人过来。
这么多年来一次,而且正好赶上小主子出府,这种巧合不得不让刘妈妈往阴谋论的方向去想,到底是谁告的密?许氏又想把这件事运作成什么结果?
刘妈妈这么想着,心里不免又有些担忧起来,但是清澜小筑里只剩下她和燕茹两个人,燕茹现在又是那般模样,她又不好出府,想了想,最后还是去了李姨娘的漪荷院,这也是刘妈妈自认为府里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人了。
这几年,李姨娘时常带着一些吃食过来清澜小筑这边,江清月是要和周锦瑶上课学习,倒是刘妈妈和李姨娘说话的时间比较多,而且还跟她身边那位厨艺不错的丫鬟学了几手。
李姨娘今天身子有些不爽利,一直没出院子门,身边的几个下人也是都被她拘在院子里,倒是还真不知道清澜小筑发生的事情。
不过,听得刘妈妈的话之后,李姨娘倒是毫不推拒的就让身边的下人出府帮忙。
刘妈妈来漪荷院之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她不知道李姨娘会不会冒着风险来帮自己,还好没有看错人。
刘妈妈心头松了一口气,坐在漪荷院里和李姨娘说着话,也盼着那出去的下人能找到江清月一行人,心里也对李姨娘充满了感激之情,说句实在话,在来漪荷院的路上,她一直都很忐忑,但好在李姨娘这几年也是真心对小主子好。
刘妈妈在这边感激着李姨娘,却是不知道那下人出了卫国公府后,并没有去街上找人,反倒是很有目标的直奔西南方向,进了一个府邸中,不消片刻,便有几人从府中出来,迅速分头行动。
这个府邸看上去倒像是有人新入住的,门上的匾额都还没有挂上,但是能在这种地方有一个大院子的,至少也该是三品官员。
府邸内,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男子,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看了一下刚踏进门的人。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瞿遥脚步微微一顿,本来想找个借口把这件事给敷衍回去,随即脑子一转,觉得这是一个让两个人认识的最好机会,他这几年也没少暗中使劲儿,检验最后成效的时候到了。
瞿遥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丝怜惜之色,“主子爷也该知道,属下在跟随您之前,有幸被江淮的李知府收留,在他府上待过一段时间。”
男子点了点头,颇有些赞许的说道:“李知府倒是个好官,可惜了。”
瞿遥也流露出几分怅惋,继续说道:“李知府膝下仅有一女,当年李府被人暗害的时候,属下感念李知府的收留之恩,冒死把李小姐救了下来。”
“原来如此,不过,我记得那位李小姐现在应该是卫国公府的姨娘吧?”
当年江淮一案影响甚大,让一半以上的江淮官员都下马,而李知府作为江淮邪风中的清流人士,也被拉出来作为典型,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但是皇上也给了那位李小姐不少上次和恩典,若不然以许氏的小心眼,这几年怎么会不好好折腾一番,无怪乎是有皇上的圣意在,不敢罢了。
“正是,李知府当年对我不薄,这几年我也一直和李小姐有着联系,刚刚就是她派人过来,说是卫国公府的那位嫡小姐偷溜出府了,结果正好被那位继夫人发现,唯恐她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帮忙找一下人。”
瞿遥说到这里,暗暗留意了一下男子的表情,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紧接着转了一下语气,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位卫国公府的嫡小姐也是命不好。”
瞿遥刚说了这么一句,就瞧见男子抬了抬头,一副颇有些感兴趣的样子。
瞿遥微微勾了勾唇角,却没有再往下说的打算。
男子等了片刻,却不见瞿遥继续说下去,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漫不经心的说道:“卫国公府的嫡女,就算是有继夫人在,也不至于说是命不好吧?”
听见男子主动询问,瞿遥这才开口说道:“不是说出生门第好,就是命好了,属下斗胆说句不好听的,就如主子爷这般,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说主子爷的门第不好,但是主子爷觉得自己每天这种生活,叫做命好吗?”
眼瞧着男子沉默不语,瞿遥把江清月的事情说了一遍,“卫国公府就认定她命格不好,把一个小孩子扔到一个小院子里不管不问,尤其是后面那位继夫人进府,一下生了对双胎,她这个嫡长女的身份就更显得尴尬了,也就是这几年刘家那位嫡长孙留在望京,住在卫国公府,她的日子才算是好过了一些。”
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卫国公府的传言,虽说大周建国以来,为了提高嫡出的地位,把嫡庶之分划得泾渭分明,但是也避免不了下面有一些人阳奉阴违,只要没人刻意把事情挑出来,大多数时候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过,瞿遥的话,也让他心里生出了几分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卫国公府嫡女的怜惜感,觉得他们两个的处境倒是颇有几分相似。
虽然都是出身不凡,但却都不得家人疼爱。
瞿遥对于男子的反应还是颇为满意的,虽然没有听见他说话表态,但是至少让他心里记住了卫国公府嫡女这个人。
这边,被瞿遥派出去寻找江清月一行人的护卫,因着江清月一行人在大街上颇为豪爽的采购,倒是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他们。
面对这些陌生人的说法,几个人自然还是持有怀疑态度的,但是他们这次出门本来就没什么人知道,而且他们说的头头是道,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漏洞来。
几个人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一次,万一真的如他们所说,被许氏发现了这次偷溜出府的事情,也必须好好准备一下,毕竟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们还是要提前准备一下的好。
一行人又照着偷溜出府的路线回到了府里,当然了,现在人都已经大了,自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钻洞了,毕竟是学过几年的武功,一个个的虽然做不到什么飞檐走壁,但是翻个墙问题还是不大的,而且这几年的时间,也够他们摸清卫国公府护卫的换班时间,找准空隙,几个人唰唰的就从府里翻了出去,还顺带着把快吓哭的燕芷也给带了出去。
回复之后,刘铎和江涵蓉都没来得及回自己的院子,直接陪着江清月去了清澜小筑。
而这边得知已经找到江清月一行人,他们也已经往府里赶回消息的刘妈妈,也是从漪荷院回到了清澜小筑。
江清月进了院子,看见刘妈妈走出来,先是把人给好好打量了一番,来报信的人话也没说太明白,只说院子里有人被打了,也没说清楚到底是谁。
“小主子别担心,奴婢没事儿。”刘妈妈看见江清月脸上的焦虑,急忙说道。
江清月这才舒了口气,“妈妈,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太清楚,您和燕芷出去之后,奴婢想着正好院子里没什么事了,就去看了我那小孙子一趟,回来就瞧见燕茹趴在院子里,被打得进气少出气多,奴婢急忙托人请了个大夫给她瞧,那大夫开了些药,说是能不能熬得过去就看今晚能不能醒了。”
刘妈妈说到这里,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说燕茹平日里有些小心思,偷奸耍滑,但是也没做过什么大错事,好歹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现在成了那副模样,难免心里有些不好受。
江清月皱了皱眉,她和刘妈妈一样,对燕茹也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早年间也算是亲密无间,更何况燕茹是她清澜小筑的人,就这么被打了,打的也是她的面子。
“是许氏做的?”刘铎不悦的问道。
刘妈妈点了点头,“我听说在我刚走没多久,她就带着人过来了,说是要找小主子,燕茹这边哪里能给她叫的出人,她让燕茹交代你去了哪儿,还故意诱导燕茹说你跟人……总之是特别难听,燕茹那妮子平日里看着鬼灵精的,到了重要关头,倒是什么也不肯说,最后给折腾成了那样。”
江清月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早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什么都不明白的小孩子了,清澜小筑和许氏这么多年都井水不犯河水,许氏今天突然过来,绝对不可能是凑巧,只是不知道是谁跟她说了些什么。
按理说,他们几个身手都不一般,连府里的护卫都发现不了他们,除了院子里的人,还会有谁知道他们出府了呢?
江清月有些想不明白这件事,刘铎看她蹙眉的样子,主动开口说道:“放心好了,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查到是谁跟她告的密。”
江清月点了点头,提议先去看看燕茹,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受到了自己的牵连,而且从这件事也能看得出来,她虽然有点小心思,但本性并不坏。
看到燕茹趴在床上,若非还能感觉到她鼻息间传来的微弱的呼吸,真的要怀疑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这些人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燕芷是平素里和燕茹相处最多的人,虽然燕茹有时候把自己的活都推给她去做,但是两个人关系还算是不错,看着昨天晚上还躺在床上和自己说话的人,现在却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她的眼眶都忍不住泛红。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了的,”江清月喃喃道,转头看了看刘铎,“最近望京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刘铎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这几天出去也倒是没听说什么。”
“那就是她娘家那边有什么事了。”
江涵蓉赞许的看了江清月一眼,这才开口说道:“许氏的二嫂前几天得病去世了,她出嫁前和这个二嫂的关系还不错,她二嫂膝下只有一个嫡女,担心将来新人进门会委屈了她的侄女儿,就打算把人接到卫国公府来教养。”
江清月冷笑一声,“倒是没看出来她还有这份好心,怕新人进门委屈了自己的侄女儿,可真是好姑母的典范啊!”
“许氏是个蠢的,难道整个许家也都是蠢的吗?卫国公府的这点儿破事儿,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人家只是没当着她的面说什么罢了,她还把自己侄女儿接进来,这是看着这么多年自己生不下嫡女,找个娘家人过来压你了?”刘铎脸上也露出浓浓的不屑和嘲讽。
“既然这样,许氏肯定不会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虽然说她可能不敢明面上做什么,但是私底下就不好说了,毕竟她原本打算的应该也就是踩着你把她那个侄女儿捧上位,现在不过是正好给她递了个凳子而已。”
江涵蓉的话,让刘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军队可没这么多勾心斗角的弯弯道道。
“这可怎么办?小姐眼瞧着就该及笄了,可不能由着许氏那么糟蹋小姐的名声。”刘妈妈一副急的要哭出来的模样。
“事已至此,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江涵蓉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划过一道冷厉之色。
江清月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明白江涵蓉的意思,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走这一步的,她有她自己的底线和坚持。
“再看看吧。”
江涵蓉意味深长的看了江清月一眼,纵然有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教导,但是她终究还是一个没有经历过太多风雨的小姑娘,心里还是存留着一些多余的善心。
也罢,终究不是什么大事,能吃个亏长大也是好的。
江涵蓉想着让江清月通过这次事情能够吃一堑长一智,但是却不知道刘妈妈将这份苦恼告知了前来关心情况的李姨娘,而李姨娘自然也把这个事情传给了瞿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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