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宝琴的肯定态度, 黛玉忐忑不安的心稍稍放下了些许, 便问道:“为什么, 你现在又肯将真相说出来了呢?”
“我就要出嫁了。”宝琴道:“现在才知道, 以前的自己是入了魔障了。还好, 还来得及。”说着, 她便将自己要寻死却被柯剑救起的事情告知黛玉, 末了又道:“我现在才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我珍惜的人。”说完她又看向黛玉,道:“宝琴知错了, 林姐姐,你可以原谅我么?”
黛玉沉默不语,毕竟宝琴之前所做的事实在太过分了, 险些害了她一辈子。现在要她说出原谅她的话来, 她实在是做不到。见此情景,宝琴苦笑一下, 道:“姐姐不肯原谅我吗?要知道, 我已经为我所做的事, 得到报应了——”说着, 她抬起手, 将自己左侧的头发撩了起来。顿时, 那张可怖的小鬼脸,出现在了黛玉的眼前。
那张鬼脸生在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与之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看起来实在太过惊悚, 吓得黛玉不禁捂住胸口惨白了脸色,半晌方才回过神来:“这、这是怎么回事?”怪不得,怪不得宝琴要留着这般怪异的发型,几乎完全遮住了侧脸,原来却是因为这个原因……
宝琴此时对于自己的怪病已经是可以淡然处之了,她放下头发,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日起身,就发现此物已经长在脸上了。”
黛玉道:“无法医治吗?”
宝琴摇了摇头,又道:“这大约就是报应吧,我伤害了林姐姐,伤害了王爷,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应该的。幸好,我还有柯剑,对我不离不弃……”说着,脸上露出了微笑,显然是真的喜欢上了柯剑。
“林姐姐,生在我们这个时代的女子,多是不幸的,因为这个世道对女子有太多限制和不公。但是我跟林姐姐,却是幸运的,因为可以遇上像是王爷和柯将军这样的男子。千万不要将唾手可得的幸福往外推啊……”宝琴留下这么一段话之后,便告辞而去了。
黛玉怔怔的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动作。今日与宝琴的见面,显然,对她触动极大。
娴儿被墨香请到了潇湘馆,说是林姑娘想要见见她。
娴儿施礼之后,黛玉沉吟了一阵子,方才开口问道:“王爷最近可好么?”
娴儿摇了摇头,道:“怕是不怎么好呢,听伺候的下人们说,王爷已经许久没有展颜了。”
听了娴儿这话,黛玉心里更是难受,便道:“能不能,让我跟王爷见上一面?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他说。”
娴儿笑了,道:“奴婢今日便去回禀王爷,想必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黛玉见了娴儿的笑脸,沉重的心事放下了些许,也淡淡的笑了。
万万没有想到,朱梓弈竟然来得这么快。
夜晚,黛玉正在窗下对着幽深的竹林发呆,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里风冷,也不多穿一件衣裳,受了风寒可该怎么办?”随着话音的响起,朱梓弈那修长的身影,从林中走了出来。
黛玉先是微微一惊,随即便有一阵委屈涌上心间,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病了也罢,王爷还在乎么?”
朱梓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黛玉,轻轻的叹息起来:“我怎么会不在意?”
他伸手撑着窗框翻身进屋,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披在了黛玉身上。被他的气息完全包围住,黛玉的脸羞红起来,嚅嚅的说道:“……此非君子所为。”
朱梓弈轻轻的笑了:“面对着我未来的妻子,还在意什么君子不君子吗?”
黛玉脸色愈发红了:“谁是王爷未来的妻子……”
朱梓弈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黛玉垂下了长而细密的睫毛,睫毛的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眸,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朱梓弈也没有再开口,屋子里十分安静,几乎可以听见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许久之后,黛玉才开口说道:“王爷,对不起。”
朱梓弈看着黛玉,没有说话。黛玉以为朱梓弈还不肯原谅自己,不禁咬了咬唇,接着说道:“是我误会了王爷,不够信任王爷,玉儿知道错了,请你不要不理我……”说着说着,语声里不禁带上了泣音。
听到黛玉的哭泣声,朱梓弈的心软得成了一滩水,不禁伸手放在她单薄的肩膀上,说道:“以后若是再遇上这样的事,会不会还像之前那样,立即就给我判了死刑了?”
黛玉含着泪水摇了摇头,泣道:“再也不会了,我会相信你……”
朱梓弈看着黛玉泪水盈盈的双眼,硬逼着自己不露出一丝心软的神色:“真的吗?”
黛玉狠狠的点了点头,泪珠也随着她的动作滚了出来:“真的。”
朱梓弈闻言,脸上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的将黛玉拥进了怀里,像是拥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在她耳边叹息般的轻声说道:“玉儿,我怎么忍心责怪你……”
我爱你都爱得几乎丧失了自我,没有你的日子,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薛宝琴的婚事,在下定之后不过相隔一月多的时间就举行了。盖因再不举行婚礼,她的肚子就要遮不住了。在现代新娘大着肚子结婚毫不稀奇,也没有人会嘲笑,可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那会成为一桩奇闻,引人嘲笑议论的。
薛宝琴的嫁妆一共六十六抬,在京城算是中等,不多也不算少。但是嫁妆的成色很是一般,简直可以算是下等了。可这对于薛蝌来讲,已经几乎是倾尽全力了。他们家到底不比薛宝钗家那么富有,就这六十六抬嫁妆,还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即便嫁妆不算丰盛,但是新郎却是毫不介意。他在意的并不是嫁妆,而是薛宝琴这个人。若是他家中还有长辈,那么也许会对嫁妆表示不满。但他几乎已经是个孤家寡人,所以只要他不在乎,那么,也就没有人有资格对于此事来指手画脚。
看新娘子嫁妆的好坏,不仅在于抬数的多少,还要看嫁妆的成色如何。比如同样都是陪嫁的田地,良田和荒地的差别,有时候就有如天壤之别一般,出产的东西相差极大。再比如陪嫁的家具,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檀木和杨木的价值差别,那也是很大的。更别提首饰古董这些东西,看似相似的物件儿,价值可以是一个天一个地。薛宝琴的嫁妆,就仅仅只能算是中等了。还有对新娘来说极其重要的压箱银子,多的可以有数十万,少得,可以只有几千两银子。更有甚者只有几百两,那一般都是属于家里不受宠的庶女才会如此的。
薛宝琴的压箱银子还是拿得出手的,足足有十万两。这还是薛父早早就给她预备下了的。否则单凭薛蝌,怕是凑不出这许多现银来的。
对于薛宝琴的这桩婚事,贾家三春,都有不同程度的羡慕嫉妒。
贾迎春还好,仅仅只是羡慕而已,惜春还小,对于婚事又看得淡,也还过得去,但是贾探春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一整天,她不过都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薛宝琴的事情,心思灵敏脑子转得快的探春隐隐已经猜到了几分。她本以为薛宝琴这辈子算是完了,再也不会有什么好前程。虽然还是有几分姐妹之情,但是幸灾乐祸的情绪,也难免还是有的。没想到事情竟然急转直下,眼看已经要走到穷途末路的薛宝琴,竟然又站了起来,还有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在探春看来,心里就很是不爽快了。
看看人家柯剑,那是多么好的一位夫婿啊!年纪轻轻已经是正三品的高官了,并且还不是闲职,是有实权在手的。而且家中人口也简单,几乎已经没有长辈在世。薛宝琴一进门就可以掌握管家大权,简直让贾探春恨不得以身替之。
不管别人怎么想,薛宝琴与柯剑的婚事,还是顺顺当当的完成了。
送走客人之后,柯剑带着一身酒气,脚步略有些踉跄的走进新房,遣走下人之后,只顾看着端坐在大红喜字之下的宝琴嘿嘿傻笑。最后还是宝琴自己揭下喜帕,嗔怪的瞅了他一眼:“呆子,傻笑什么呢?”
柯剑看着艳光照人的宝琴笑得愈发呆傻,不久之后,忽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来:“琴儿,你的脸——”
薛宝琴闻言心里一惊,还以为自己的脸又有什么恶化,顿时连忙摸上自己的脸颊,谁知,却摸到了久违的光滑肌肤。
她简直不敢相信,忍不住摸了又摸,看向柯剑,急急问道:“我的脸,好了吗?”
柯剑惊喜交加的上前拥住她,狠狠点头:“好了好了,琴儿,你的容貌恢复了!”
一对手臂粗细的红色喜烛之下,两个新人紧紧相拥,结为一体,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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