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他原来只是一个任务?这不过是一本书?顾慎行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那他上辈子所受的那些苦,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别人笔下的故事?他也曾怀疑过,但他知道阿箩不会骗他。
这时天边响起一道炸雷。大雨倾盆而下。顾慎行隔着明明灭灭烛火,婆娑着阿箩的侧脸,看着已经睡过去的阿箩,一脸的恬静安然。他只默默的将被子盖在阿箩身上,就匆匆离开了。
他没有打伞,也许是企图雨水能让他清醒一些吧。
一路淋着雨,顾慎行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股怒火在烧,他顶着湿衣,湿头端坐在书桌前,一脸的阴郁。他第一次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在阿箩心里算什么,就只是单纯的任务,还是用了真感情。
也是因为经此一事,所有的答案都有了解释。因为他是书中人,所以阿箩才会对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还能知道他不知道的东西。毕竟书里写的很多细节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的。
原来阿箩也是全凭着读者的视角。将他养大,拜师,进入仕途,那些所有对他的好,原来都是任务。也许感情是真的,但是一开始的目的性也是真的。
顾慎行感觉自己一直都像在被人控制,虽然他不知道阿箩的任务内容是什么,但是凭着阿箩处处为他着想。他知道这个任务一定是关于他的。回忆之前,从阿箩在自己七岁时候,莫名其妙出现在顾家村,然后就像认定了他一样,一心一意的跟在他身后。
他也曾怀疑过,但是看在阿箩心地善良的性子上,是因为她的大发善心,虽然后来种种事情也告诉过他,阿箩的不对劲,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将所有线索都写下来。往日里阿箩一直希望她改邪归正,一心向善,也许阿箩的任务就是劝他改邪归正,改变他的人生。他暗自寻思着自己这辈子除了自己的主动避开以外,其他的阻碍好像都是阿箩帮助他安稳渡过的。
连先生都是阿箩认真寻着认定的。
至少阿箩做的每一件事情至少改变了他悲惨的命运。那现在一切都解决了,自己也结束了自己的报仇。
只是这个时候阿箩缺劝她辞官归隐是什么意思。他眼眸沉沉,现在的他对一切抱有着怀疑的态度。不能怪他多疑。
所以他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不信命,也不信什么书,所以自己的路他要自己走,而阿箩他也要。
第二日阿箩撑着头痛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昨夜说过了什么。她揭开被子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点点红印,有些害羞。
虽然两人也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但是她每每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会羞红了脸。想到过几日就能和顾慎行过上闲云野鹤的悠闲生活她更加期待了。
只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下了多大的事情。
她现在最大的烦恼就是对于自己前几日承诺顾慎行的那句话,阿箩觉得自己头要秃,给顾慎行生个孩子这件事情还要好好琢磨,虽然两人到现在也突破过那层防线,但是她并没有月事啊,就算突破了那层防线,他们也很难有孩子。
但这并不妨碍阿箩的好心情。
她穿好衣服,蹦蹦跳跳的就出了房门,自从解决完周厉以后,顾慎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也跟着阿箩日日睡到自然醒,每天阿箩睁开眼,顾慎行都还在她身边。
今日顾慎行居然早早的就起床了。她心里也十分疑惑。本就没有什么心眼的她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旁边的床铺其实是凉的,顾慎行昨夜根本就没有回来睡觉。
。
她站在书房门口刚准备推门而进,就发现门从里面被锁起来了,她只能敲了敲门。
“进来。”过一会,顾慎行把门从里面打开了。
阿箩看到顾慎行开门,也觉得奇怪,今日怎么锁门了。但是因为要离开了,所以她根本在意不到这些细节。
她眯起眼睛,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昨夜我又喝多啦。”
“有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虽然顾慎行知道阿箩一喝酒就忘事的毛病,可是还是问了一下。
“没有没有,对了,阿慎啊,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呢。”阿箩一遍念叨着离开后先去哪里落脚,然后等陆青鸾把孩子生下来,以后他们再开始动身,看看这大好风光。
一个人说的起劲极了。末尾还填上了一句:“阿慎,你觉得怎么样。”她满心满眼的都是期待。
可是却发现顾慎行并没有回答,她抬起头,期盼的看着顾慎行,只是顾慎行还是沉默。看着顾慎行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她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我们不离开了。”
感受到阿箩骤变的心情,不是没看到阿箩的失望。看着她惊讶的眼神,还有慢慢红起的眼眶,第一次有了负罪感,从来他对阿箩都是有求必应的,但是这一次,他已经决定了。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不相信受书里的摆布,他觉得人定胜天,就算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他也要将她拉入尘埃。
阿箩神情恹恹的低下了头,她不明白顾慎行怎么会突然改变注意呢。明明都计划好了。昨天连散伙饭都吃了,怎么说变就变呢。明明昨日一切都还是好的。
她很想张口问一问,可是看到顾慎行看不透的眼神。又遏制住了自己的疑惑。
她知道顾慎行从来都不是莫名其妙的人。可是她还是有些难过:“那青鸾那边怎么交代。”她怯怯的抬起头,看着顾慎行并不好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又带着些红晕。
“那些事,你别管,我会安排好的。”听的出来顾慎行话里的不耐烦,她的眼圈有些红,她不知道昨天还和她言笑晏晏的人,今日怎么就变了呢。
她没说什么酒转身离开了,只是背影说不出的落寞。
顾慎行早就将阿箩那怯怯的眼神尽收眼底,但是他心底并不好受,天知道他花了一晚上时间才消化掉昨日知道的那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现在他整个人头都是荤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穿着一夜的湿衣服所以感冒了,所以他今日十分的疲劳暴躁。
回到屋子里的阿箩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她总要明白顾慎行怎么会今天突然就说不辞官了。她内心越来越不安了。
可是又不知道和谁说起,陆青鸾现在还在宫里等着消息呢。但是顾慎行不让自己插手,那就是真的不让自己插手了。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说变就变。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皆是相对无言,阿箩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每次接触到顾慎行冷冰冰的表情,和机械的动作。
而顾慎行则是不知道说什么,他感受到了阿箩身上的不安,但是他觉得自己也许还要冷静一会儿:“我不会造反的,你放心。”他从来都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所以说自己不会造反就不会造反。
只是接下来的一切,他想自己继续下去。
阿箩听到这话后,心更凉了,她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些啊,她只是想顾慎行和往日一样给她夹夹菜啊。
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阿箩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放下碗就转身离开了。
听着阿箩离开时凌乱的脚步声,他觉得自己这次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还容他好好思考一下,他就病倒了。风寒来势汹汹。
阿箩回到自己屋子里之后,就将自己锁在屋子里,虽然她都快委屈死了,可是她还是没有冲到顾慎行面前和她吵架,就一个人闷头看话本子。
其实她这个人气性来的快,但是消的也快,她折腾完一个荷包,就不生气了,但是她也不动。
这事情是顾慎行做的不地道,所以她决定了!这次一定要等顾慎行来和自己道歉。只是她等啊等啊。
却没有等来顾慎行的道歉。她趴在桌上睡了一夜,也没有等到顾慎行回来。阿箩揉了揉自己被枕麻了的手臂,看着门外透进来的隐隐日光。
才知道一夜过去了。所以说昨夜顾慎行连房门都没有进。她这下真的是委屈了!果然男人的话都不能信!
她要和离,只是这个念头刚起来就听到杨大姐把门敲的震天响:“夫人,夫人,大人病了。”
不好了,阿箩听完,吓的鞋子都没有穿,就打开了门,她望着门口焦急的杨大姐问道:“什么叫病了?严重吗?”其实看着杨大姐着急的样子,就知道哪里会不严重,肯定是很严重啊。
再这样一个风寒就能夺取人生命的时代。
杨大姐点了点头,也不废话,拉着阿箩往隔壁厢房快步走去。
一路上阿箩想了很多,她第一次有些害怕,往日里面对周厉,和那次遇险,阿箩都没有这样害怕过,因为她知道顾慎行一定会替她报仇的。
但是这次帮她顶着一片天地的人,帮她报仇的人,生病了。她可怎么办啊。
两人一路跑了过来,气喘吁吁。总算到了顾慎行的房间门口。阿箩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皱着眉头的御医。
也觉得这事情可能是有些麻烦了,她拨开房间门口的人,冲进屋里。就看到了那个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顾慎行。
也许是因为烧的太厉害,所以他虽然面色苍白,可是还是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阿箩摸着顾慎行头上烫人的温度。
就知道这次真的是很严重了,她之前收到委屈的时候,都没有掉眼泪,可是现在看到这样憔悴的顾慎行,阿箩的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没有发出一丝哭声,但是却莫名的看着让人觉得心疼。
刘大夫看着阿箩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安慰道:“顾大人这是着了凉,又郁结在心,所以引起来的风寒,虽然现在烧的温度有些高,但是只要今晚能降下来,也是没有关系的。”
“这样多久了。”阿箩问道。
长风想着昨夜自己大人硬抗的样子,无奈道:“一夜了。”
烧了一夜了,别烧烧了吧,阿箩想到这个可能眼泪流的更欢了。她突然体会到五年前顾慎行的感受了。
害怕失去的感觉,她想到自己的心想事成的鸡肋技能。有时候还是有用的。“只是风寒,感冒吗?”
“是的。”刘大夫确定以及肯定道。
阿箩站了起来将自己的眼泪抹了个干净,然后肿着眼眶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在就可以了。你们几个时辰后再来检查一次。”
刘大夫有一丝的迟疑,要是顾大人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不好和皇上交代啊,但是接触到阿箩坚定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
屋内的人总算走了个干净。
阿箩开始默念了,她对于感冒吃什么药真的不太了解,但是她知道要吃阿阿莫西林之类的消炎药。
她看着手上花花绿绿的胶囊,倒上一杯水,按着说明书给他灌了下去,刚刚还哭的惨兮兮的人一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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