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三天后,宴会的日子也到了。
阿箩穿着顾慎行给她挑的桃粉色的曳地望仙裙袅袅婷婷的从房间里走出来。衬的她面若桃李,烟视媚行。只是吧,这显得吧,年纪也是越发的小了些。明明梳着妇人发髻,年岁也有十八了。但是看上去却像个二八芳华的小姑娘。鲜嫩多汁。
顾慎行看着阿箩从院子里走出来,心里一片懊恼。今日这个颜色选的不够成熟啊,要是早知道选个压的住的颜色就好了。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了,不怪衣裙的颜色,主要是阿箩是穿什么样子的都显小。
“你今日很好看。”顾慎行右手握拳,放在嘴巴边咳了咳。夸奖道。
阿箩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顾慎行,也不理他就自顾自的就着杨大姐的手上了马车,不害臊,不想理。
看着阿箩那嘟嘴的小动作,顾慎行悻悻的也跟着上了马车。论媳妇太害羞该怎么办。
其实顾慎行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夸过阿箩,只是那个时候顾慎行还没有主动捅破那个窗户纸。所以阿箩还没有感觉。
但是现在两人的情况吧。阿箩就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她之前怎么没有发现顾慎行是这样的人呢。
就着马车里的两个人气氛诡异,都不说话,除了顾慎行偷看了好几次阿箩以外,而阿箩是面朝窗外,为什么!!?因为她感觉自己都要被顾慎行盯出一个大窟窿了。好在顾府离宫门并不远。
一个死盯,一个死躲的这种奇妙的尴尬又不是和谐的画面总算要被打破了。
大概是因为马车上的视线太过于炙热,所以让阿箩惊出了一手冷汗。等到下马车的时候,差点没扶住马车栏杆。
“小心。”顾慎行眼疾手快的将阿箩捞进怀里。瞬间馨香满鼻。
阿箩也是被自己吓到了,但是看着两人这样的姿势,再看看来来往往的官家马车,阿箩又有些急了:“你……你放手。好多人看着呢。”说着就挣扎着从顾慎行的手里钻了出来。
顾慎行看到那些八卦的眼神,也正了正衣冠,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些好事的人。就自然的跟在阿箩后面跑了过去。
仗着自己腿长,没两步就追上了阿箩。
进了后花园,阿箩就发现其实各家小姐夫人都差不多到齐了,自己来的还是比较玩的,在这样众目睽睽中穿过去,阿箩觉得不太好,所以干脆就就近坐下了。
看着站在花园门口还不走的顾慎行,她有些头疼,都是夫人小姐的,他一个大男人站在那里成什么样子啊。
“你走吧。”
顾慎行看了看周围发现陆青鸾还没有到,就摇了摇头:“我等会,等陆青鸾到了再走。”他就是怕阿箩一个人不自在。
花园里好些小姐夫人都注意到阿箩这边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毕竟陪夫人参加赏花宴的大臣们还是真的蛮少的。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顾国师居然是这么粘人的吗?
阿箩被大家的视线看在是窘迫,刚准备发火。就发现陆青鸾和六公主一起过来了。只是两人的关系吧,看起来不是很好啊。
“青鸾已经来了,你快走吧。”
顾慎行看到陆青鸾来了,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不过临走时还声音不小的丢下了一句:“阿箩交给你了。”那威胁的小眼刀真的是锋利无比。一来是为了顶住陆青鸾,而来就是为了震慑花园里的其他喜欢搅事的小姐们。
这一句略有威胁的话,让本想上来搭话的六公主都吓退了一步,可是美人胆大啊,仍然不怕死的凑上去,那摇曳的身姿,恰到好处的身材。扭的阿箩都有些心动了。
“顾大人好啊。”只是声音有些娇滴滴的过分了。
而周围人就和看好戏一样,等着顾慎行的反应,毕竟六公主爱慕顾大人多年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阿箩。
她们都以为六公主会和顾大人是一对呢,毕竟女追男隔层纱啊。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顾慎行看都没看六公主一眼,就离开了……就这样离开了。不过顾慎行这种表情都在大家范围之内。
对于女孩子顾慎行从来没有什么怜惜之情。所以刚刚顾慎行那么紧张阿箩,都让别人觉得是鬼附身了。
顾慎行走后,陆青鸾也不争前面那个高位首席了,反而牵着裙摆就坐在了阿箩的身边。倒是那六公主瞪了阿箩一眼,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那个首位。
“装模作样。”陆青鸾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声音不小的暗讽道。
不过大家也都不意外。陆青鸾和六公主不和这件事情反正大家都是清清楚楚的,有一次更是在太后的寿宴上,闹了起来。
阿箩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立体的六公主,想到书里的描写,怎么觉得和现实不符啊,什么豪爽仗义,敢爱敢恨啊。怎么现在阿箩看都的都是专横跋扈,盛气凌人呢。
可是想想六公主最后是为了顾慎行档箭而死的,阿箩对六公主的好感值,就没有降低的那么快了,只是那不友好的目光,让阿箩觉得有些如坐针毡。
陆青鸾也感受到了阿箩的不舒服,所以直接怒视着六公主,嘲笑道:“哟,这是眼红了吧,喜欢顾大人啊,没门,做梦去吧。”别人怕六公主,陆青鸾可不怕啊,她站起来插着腰,就开始指着六公主鼻子嗤笑了起来。
其实陆青鸾平时也不是这样的无法无天,只是今日心情差,再加上六公主不友好的眼神。她就有些怒了。这赏花宴也不是什么有意思的。她可舍不得她阿箩姐姐遭人白眼啊,就算她让,顾慎行要是知道了,自己也是麻烦。所以她也懒得在宴会上待着的了。
“阿箩姐姐,我们走吧。我胸口有点闷,去别处赏花。”说着就拉起阿箩的手,带着阿箩去了别处。
其实阿箩也不喜欢在那边作者,浓浓脂粉味都要把她给冲死了,现在被陆青鸾拉出来总算能喘口气了。
只是这样真的好吗……好像有点不太礼貌,阿箩刚刚回头的一瞬间,看见六公主的脸绿的和那长青树上的叶子一样。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和陆青鸾坐在凉亭里乘凉的阿箩犹豫的说道。
陆青鸾让贴身侍女给她打着扇子,哼着小曲,简直是美哉了。
“没事,她那人总是端着架子,看着头疼。”
听完以后阿箩也听话的点了点头,她也不喜欢和那些陌生人多说话,只是看着路青鸾脸色不好的样子。阿箩觉着有些担心,其实从自己回来以后,她就发现陆青鸾好些和五年前不一样很多了。
要说五年前,陆青鸾还是个喜怒都摆在脸上的人,而现在的陆青鸾好些不在喜形于色了,反而更多的是漠然,好像与顾慎行越来越像了。让人看不透,但是更让人担心了。
“青鸾啊,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陆青鸾听到阿箩问的这句话,本还哼着的小曲儿突然走了调子。也许正在关心她的人才能把她的那些情绪一眼看透吧。
不过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怎么好说出来给阿箩听呢,但是有些事情,又无处可发泄:“哎,就是如果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可怎么办啊。”
乍一听到这句话,阿箩一愣,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她真的不擅长,绞尽脑汁只想出来一句非常通用的话:“唔……你开心就好啊,人生在世不就是图开心二字嘛。”
本来陆青鸾好觉得自己问了可能是白问呢,毕竟阿箩自己的事情自己都理不清楚,没想到阿箩还能想到这么豁达的一句话。
想到刚刚宴会开始的时候,顾慎行的举动,陆青鸾就觉得两人一定有情况,所以就将自己和周炎的那些糟心事情抛在脑后。准备好好逗逗阿箩。
“顾慎行和你表白了?”
听到陆青鸾突如其来的质问,阿箩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你……你怎么也知道。”
印证心中的猜想陆青鸾也不藏着了:“我早就知道了啊,每次那个大魔王看你的眼神,都和要把你吃下去一样,而且他所有的好脾气好性格都只对你,都这样了,只有你感觉不到吧。”
这样么……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迟钝了,阿箩有些怀疑。
就这样陆青鸾越说,阿箩的头埋得越低。感觉再说下去,阿箩就要把自己的头埋进土里了。
看到这种情况,陆青鸾也不好再逗下去了,毕竟再逗下去,顾慎行要是知道了,定要把她给虐死。不过她还真的想知道阿箩对顾慎行到底是什么态度。
“阿箩姐姐,你打算和那个大魔王在一起吗?”
啊……这就问在不在一起了啊。阿箩虽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她知道谈恋爱是一种很亲密的事情,会拉手,会接吻,会一起做很多羞羞的事情,想象着那些画面,将里面的男女主角代入她和顾慎行。
其实也没有很让人讨厌怎么回事。只是他们好像真的不能在一起,虽然没有跨物种,但是跨次元啊。跨次元恋爱大概是没有好结果的。
“我们不合适的。”纠结了半天,阿箩就憋出这么一句话。
哟,是不合适,而不是不喜欢,陆青鸾听完这话感觉顾慎行还是有戏的,至少阿箩对他也不是全无感觉。
哎,陆青鸾自己的姻缘路坎坷,所以只盼着阿箩的姻缘路能好走一些。
“合不合适,只有试过才知道啊。”
试吗?阿箩本来就是个性格懦弱的人,所以这第一步,她除了犹豫,就是犹豫。
就在两人谈论的时候,远远就见一个眼熟的小太监往两人的凉亭走来,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周炎的贴身太监小福:“贵妃娘娘,皇上派奴家来找您,说有要事想商。”
要事?陆青鸾不知道周炎今日又抽哪门子的风,自己好不容易能和阿箩一起聊天,就这样那样的事情。本还想着拒绝了之,就看到从哪假山边绕过来的不是周炎本人是谁。陆青鸾也不想当着阿箩的面,和周炎吵架。
“小福,我现在呢,要先去和皇上谈谈,这顾夫人就先交给你了。”她对着阿福吩咐道。
小福听完,忙不迭的点头。这宫里啊,最大的就是皇上,最难伺候的祖宗就是陆青鸾,但是要说最不好惹得就是顾国师了,所以就算陆青鸾不说,大福也会好好照看阿箩的。
阿箩对着陆青鸾笑道:“你安心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不是她安慰陆青鸾,是她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就算有人想找她麻烦,也要掂量着顾慎行和皇上的贴身太监啊。不过还是阿箩想的太天真了。
目送着周炎和陆青鸾走后的阿箩很是无聊。所幸就拿起桌上的鱼食开始喂鱼了。看着那围成一团的鲤鱼,她好像拍张照,发个转发锦鲤,就有好运的朋友圈啊。
喂着喂着她总觉得旁边看过来一道炙热的视线,有些阴郁,但更多的是恶毒,像被毒蛇盯上的一种黏黏糊糊的感觉。她有些害怕,刚准备回头去寻找那道视线,就听到一阵吵闹。
“顾夫人,真有闲情逸致啊。还喂鱼呢。”一道略带尖锐的女声响了起来,倒是吓跑了阿箩一池鲤鱼,哎,可惜可惜。
阿箩慢吞吞的转过身来,就看到一身桃红宫装的六公主站在凉亭外,勾起嘴角冷冷的对她笑着。
“六公主好。”该行的礼还是要行的。
六公主看着凉亭里娇小软糯的阿箩,心中嗤笑,她不明白顾慎行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就像朵小雏菊一样,看起来虽然是惹人怜惜,但到底是经不得风吹雨打的。
她甚至觉得阿箩根本配不上顾慎行,既不能给他带来荣华富贵,也不能当好一个贤内助,帮顾慎行分忧解难。这样的女子娶回去有何用。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阿箩虽然性子有点慢,但是人又不傻,看着六公主那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她就知道来者不善。她是不可能听话的过去的。
“唔……六公主我有些不便。有什么事我们就这么说吧。”看着两人距离也有两三米的样子,她听力还算不错,这样应该是没问题的吧,大不了她说大声一点。
六公主听到这句话后,差点点气的七窍生烟,没想到这小蹄子,还这么不客气。所幸也不装了,直接两步并作三步,气势汹汹的也上了凉亭。
大福看着也为难的很,两个都是小祖宗,他劝不起啊。
“顾夫人,你还真的是不客气。”六公主也不客气就坐在了阿箩的对面。
阿箩真的是天大的愿望啊,她不是不客气,她是真的害怕。看着两人还在安全距离范围内,她就放心的咽了咽口水。
六公主也不等阿箩说话,就嘲笑道:“你配不上顾大人,他那样的优秀的男人应该适合更好的。”
阿箩觉得六公主才是不客气吧,优秀的男人?优秀的男人还是她一手带大的呢,突然有些骄傲怎么回事……如果回到现实世界后,出一本育儿经不知道会不会畅销。
看着一脸不在状况的阿箩,六公主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所以更加的有气势了:“就算慎行娶了你,你也得不到他的心的。其实他早就有喜欢的姑娘了。顾大人这几年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他心爱的姑娘。”
“心爱的姑娘?”听到这一段,阿箩总算有些反应了。顾慎行明明前几日才和她表白的,怎么就有心爱的姑娘了,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重。难道又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藏剧情。
“对,只是五年前,那个姑娘死了,顾慎行去找还魂珠,求仙问道,还要百姓献祭童男童女血就是为了救活那个姑娘。为此他才背上了心狠手辣,迷信术士的骂名。
而且他的书房里还有一整个书房的画像,所以说就算你们成亲了又如何,他爱的也不是你。”六公主觉得自己都要被自己给感动到了。这些事情虽然她也知道,但是不过是一知半解。
但是昨日听说周厉给她细细说来之后,六公主才清楚始末了,再知道事情后,六公主第一反应就是太好了。太好了顾慎行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叶小姐啊,太好了顾慎行最喜欢的人已经死了。毕竟死人有什么竞争力呢。
只是看阿箩那呆愣着的表情,是伤心欲绝了吗,六公主心里暗笑道。
呆愣的阿箩不是伤心欲绝,是有什么东西好像破土而出了。为什么她的任务会失败,为什么顾慎行会继续崩坏,为什么剧情变化会那么多,一切好像都有了答案,而答案好像是出在她身上。
只是她还需要回去验证一下。捂住自己砰砰砰乱跳的心,第一次阿箩有了想要奋不顾身一次的感觉。她从来都是个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突然也有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心。
周厉偷偷躲在假山后,看了全程,今日的事情已经尽在他掌握之中了,那些信息是他故意透露给六公主的,为的就是借她的嘴透露给阿箩。
而六公主也做的很完美。
只是看着阿箩的表情,他为什么有些于心不忍呢,难道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胆小内敛的姑娘家,所以一时善心发作?
也许自己是好久没有喝花酒的原因吧。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绕在假山走出了宴会,今日任务完成的很圆满。就等着那小傻蛋和顾慎行闹掰了,然后自己乘虚而入,给顾慎行戴顶绿帽子,虽然气不死人,但是能膈应死人也是好的。
六公主看着阿箩不对劲的脸色,还准备再奚落几句。可是天不遂人愿,她刚准备开口,就看到顾慎行正面色不善的缓缓走过来,那冷冰冰的眼神,让六公主有点心虚。
她不敢在顾慎行面前造次,也不想顾慎行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所以只能朝阿箩丢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就匆匆离开了。
顾慎行来到凉亭的时候,六公主早就连裙角都见不着了:“怎么了,六公主难为你了?”说完就看到阿箩恹恹的头顶和不对劲的神情。
“没……没什么。”阿箩脸上的表情勉强极了,任谁看着都知道心情不好。所以顾慎行也没再追问,反正这笔账就记在六公主头上了。
“我累了,想回府了。”阿箩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顾慎行书房里的秘密,她想知道到底这五年是怎么样一个答案。
阿箩是个很识大体的人,所以宴会进行到一半就想离开,实在是不像是阿箩的风格,顾慎行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牵过阿箩的手,微微侧头答了一声好,就带着阿箩出宫了。
之后,马车上的氛围也很是奇怪,阿箩总是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顾慎行,但是每次顾慎行一回看过来,阿箩就开始躲避。
让顾慎行觉得一头雾水,他眼中戾气满满,两人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阿箩现在连靠近都不靠近他了。
他决定明日一定要好好找六公主算账。管她什么公主,破坏他和阿箩感情的,自己就是造反了也不会放过她。
不过片刻,哒哒哒的马蹄声就到了顾府。顾慎行率先下马车,他弯起嘴角,刚准备伸出手去,就看到这次阿箩甚至都不再愿意扶着他了,而是心急的跳下了马车。
顾慎行看着和自己擦肩而过的身影,微笑都凝固了,拳头整个都攥紧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阿箩真的不是不牵顾慎行手的,她只是没来得及,现在她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既害怕又着急。
害怕印证自己的猜想,却又着急的知道答案。
顾慎行跟着阿箩一路,看着她急急忙忙的踏进府里,再看她不管不顾的往自己书房冲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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