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阿箩也早就听到了外面的传言,夸赞着顾慎行如何如何有先见之明,如何如何厉害,听得她是与有荣焉。
所以从下午阿箩就捧着一个盒子坐在院子里等着顾慎行回来了。她内心充满了喜悦,不仅仅是因为顾慎行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而是因为她发现与书里不一样,提到周厉的人寥寥无几,更多的人都在赞颂顾慎行。
她知道剧情也是能改变的。
当看到顾慎行略带酒气的回到家的时候,阿箩就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她搀着顾慎行往他房间走去,脸上表情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
“我没醉,只是和王恒之喝了两杯。”顾慎行看着面前这个忙前忙后为他拧帕子擦脸的姑娘,心中一阵滚烫。
阿箩接触到顾慎行清明的眼神,也有一丝不好意思。自己好像有点多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顾慎行的情况,她就止不住为他担心,为他欢喜。
连照顾他这种事都不喜欢假借他人。阿箩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就将其归咎为顾慎行是她一手带大的。
知道自己不用忙活的阿箩也捧着盒子坐在了顾慎行的对面。
其实顾慎行早就注意到阿箩手上的那个木盒子了,想到前段时间说的:“这是奖励?”
阿箩连忙点了点头。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往他方向推了推。顾慎行指了指面前的盒子,微笑着问道:“我可以现在打开看看吗?”
阿箩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想着盒子里自己绣的那歪歪扭扭的两个字,突然后悔。那么丑,她是怎么好意思送出去的。
可是对上顾慎行的眼神,阿箩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顾慎行也不客气,就直接打开了。在顾慎行打开盒子的那一瞬间,阿箩连忙用双手捂起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看他脸上的表情。
只是半天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她就把手放了下来,看着顾慎行喜怒难辨的表情,她的脸漫漫涨红:“很丑吧。”
看着手上绣着慎行两字的素帕子,顾慎行心中有些复杂,这是他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慎行那两个字绣的并不是很好,但是看得出来阿箩是用了心的。
他扬起生平最大的笑容:“不丑,我很喜欢。”
这是阿箩第一次看到顾慎行这么灿烂的笑容。阿箩捂着快跳出来的心脏,一时间有些出神。怎么能笑的那么犯规,她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了。
“你以后不要在外面笑。”
顾慎行一脸莫名,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笑起来很吓人?结果阿箩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笑容更大了。
“因为真的太好看了。”明明是夸人的话,被阿箩这么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就更加有喜感了。他头一次知道阿箩除了你是最厉害的男子汉以外,还会这么夸人。
不过喜悦归喜悦,看着桌上摆的那摊子果子酒。顾慎行并没有忘了自己今天的正事,他第一次觉得有些紧张。他虽然也想等着阿箩主动开口说,但是顾慎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今日因为有这样的喜事,所以我们一起小酌一点吧。”顾慎行拿出两个小酒杯,对着阿箩示意道。
而阿箩根本没有意识到顾慎行的别有居心。只是有些担心,想着自己几年前喝的那种辛辣呛人的味道,她有些退缩。
可是顾慎行哪里会放过她啊。
“没关系,这是果子酒,不辣。”顾慎行说的也是实话。果子酒虽然味道甘甜,但是后劲极大。他诱哄道。
阿箩也想尝尝,听着顾慎行的话,她有些蠢蠢欲动了。“那……那好吧。我就尝一点。”阿箩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点点。
闻着幽幽传来的阵阵酒香,再看看酒杯里那呈琥珀色的液体。阿箩忍不住眯了一小口。结果就因为这一小口,阿箩就收不住了。
入喉清冽,有种酸酸甜甜的感觉,完全不刺激。导致阿箩喝了还想喝,喝了还想喝。顾慎行目瞪口呆的看着阿箩一杯又一杯的下肚。
万万没想到阿箩居然还是个酒鬼。
“别喝了。”顾慎行觉得自己彻底没脸看了,那脸颊飘着两朵红晕,露出两个小酒窝傻笑的姑娘。
阿箩对自己的酒量真的没什么概念。现下其实已经醉了。但是阿箩醉酒后更是比平时乖巧一些。
“坐好。”顾慎行对着阿箩命令道。
阿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挺直着胸膛,望着前方。只是那朦胧的小眼神格外的惹人怜爱。
顾慎行开始盘问起来了:“乖阿箩,你怎么知道黄河会发水患。”
“书里说的。”
听到阿箩的回答,顾慎行觉得很奇怪,这样不清不楚的回答谁会知道。但是他还是准备问问那个问题,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阿箩执意要王恒之收他为徒:“王恒之是谁?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拜他为师。”
看着阿箩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顾慎行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那……那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说着阿箩还打了一个秀气的小酒嗝。
什么?亲什么?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顾慎行看眼前这个一脸醉相,面色却认真的很的阿箩。
这……这不太好吧。他紧张兮兮的对外张望到,发现并没有什么人。顾慎行给自己洗脑道,你这不是趁人之危,这是阿箩要求他的。也许是烛火太温柔,也许是阿箩的双唇太诱人。
他轻轻凑上阿箩面前,然后在阿箩的唇上蜻蜓点水的盖了个章。甜甜的,还有这酒香。一吻结束,无法忽略的是顾慎行泛红的耳尖。
“这……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他期盼的等着那个答案。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阿箩却伸出食指放在最前嘘了一声,说了两个字:“秘密。”
然后就倒头怕在了桌子上睡了过去。只留顾慎行一人一脸懵逼的看着阿箩。这就结束了?
顾慎行感觉自己都快气笑了。可是看她这个样子,自己要是不把她抱回去,明天一早起来准要感冒。所以他认命的抱起了阿箩朝她的屋子走去。
抱着怀里打着小呼噜的阿箩,他才知道原来喝醉酒的她居然也会这么坏,但是为什么他就那么稀罕呢。
替阿箩脱下了鞋子后,顾慎行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就准备转身离开了,今日吸收的糖分实在太多,他需要好好吸收一下。
只是阿箩突然轻声念叨的一句话,打断了顾慎行的步伐,虽然阿箩声音不大,但是顾慎行还是听到了。
“王恒之就是王遇啊,傻瓜。”听到这句话的顾慎行,心神大震,一切都豁然开朗了,如果王恒之真的是王遇,还是他知道的那个王遇。
那他就知道为什么阿箩会给王恒之写那样的信,为什么一定要他认王恒之为先生。原来是这样。
他眼眸深深的望着那个他爱的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那么多。难道也是重生的人,可是年岁完全对不上啊。
他感觉好不容易拨开的迷雾更迷糊了。
阿箩第二天早晨起来感觉头有些痛,宿醉的后遗症啊,可是想到自己昨夜喝的那些酸酸甜甜的果子酒。又有些馋了。
她扶着额头走向餐桌。对于昨夜后来她是一点记忆都没有。当看到饭桌上的顾慎行,猜想着昨夜一定是她把自己扶进房间的。所以呐呐的道了个谢:“昨天,谢谢你啊。”
看着与平常无异的阿箩,顾慎行觉得自己忐忑了一个早上是白忐忑了,阿箩喝酒短片的习惯他差一点点就忘记了。想到他一早起来就在担心阿箩会不会记得那个吻,简直就是很傻好吗?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阿箩攥着小勺子,垂着眼。顾慎行今早都看了她不止一次了,看得她面红耳热。
顾慎行维持着一贯的一本正经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没什么。”
“帕子我很喜欢。”
阿箩感觉自己脸更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就太好了。”
这一餐饭就在两人气氛诡异中结束了,如果陆青鸾在的话,一定会感叹,两人未免也太纯情了些吧。
吃完饭顾慎行就如以往一样上朝了。
而阿箩准备出门买几个荷包,因为听到顾慎行的夸奖,阿箩觉得自己十分有刺绣的天赋。也许多练练还是有的救的。她好像找到了新的乐趣。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就算绣的看不出来是个字,顾慎行也会觉得好看的。这跟天赋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
阿箩收拾了一下就带着长安和杨大姐出门了。
“将军,顾夫人出门了!”一个身穿便服的人对着那个站在酒楼窗边,逆着光的高大男人恭敬的禀报道。
那男子并没有回头,只是整了整衣冠,询问道:“我知道了,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嗯。”周厉知道准备好了总算回了头,他周厉这次定然要那人好看。
他想到三日回到京城的场面,心思又是一沉。原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万人空巷,百姓都挤在街上夹道欢迎。
结果回京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没有听到那些歌颂他的打油诗,也没有听到百姓对他的赞誉声。反而挺多的更多的是顾国师改邪归正的流言。
这让他生生拧断了手中的缰绳。
所以今日才会有他守株待兔的一笔,他已经蹲守在国师府附近好几天了,就是为了阿箩。经过他的调查,顾慎行的转变就在成亲后。
所以说他的新夫人是他的软肋?呵。
说实话,周厉其实一直都是很佩服顾慎行的,毕竟谁都不能正在不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但是顾慎行却是这样的人。所以他很佩服他。
但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新夫人是什么鬼,不但让他行事作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让他有了软肋。
难道顾慎行不知道,所谓成大事人是不能又弱点的吗。真的是足够愚蠢。
看着酒楼下一切都准备就绪,还有缓缓走来的阿箩,周厉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他用眼神示意着骑在马上的手下。果然没一会那马就和疯了一样,开始朝着阿箩横冲直撞的飞奔了过去。
此时的阿箩正无知无觉的在路边的小摊上挑选吃食,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渐渐靠近。
“闪开,闪开。快闪开。”动静渐渐越来越大。终于阿箩感觉到不对劲了,看着从远方疾驰而来的马匹,还有被撞翻在地的各种摊位,阿箩觉得可能有麻烦了。
阿箩一时有些慌神,长安耳力极好,也已经蓄势待发了。周厉看着面色惨白的阿箩怔怔的傻站在路中央的阿箩,嗤笑道,这就是顾慎行看中的姑娘?这就吓傻了?
计算好距离和时间,千钧一发时候的英雄救美才会让人影响深刻啊。
这是突然有一个小孩窜进了路中央。周厉看着突发事故,心中有了衡量,一次性救两个还是有些吃力的,对他来说阿箩才是有用的,所以他一下子就做出了取舍。
怎么办呢,只能感叹那个孩子命不好。
正在他要救人的一瞬间,周厉的瞳孔一缩。因为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了。刚刚还狂躁疾驰的马突然倒了下来,在距离阿箩和那个孩子一米远的地方,突然倒了下来。
这一切都超过了周厉的预料。可是他已经收不住步伐了,还是用轻功来到了阿箩的面前。毕竟阿箩下一次出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先把握住机会更保险。周厉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虽然不如顾慎行那样潇洒斯文……但是也算是俊俏男子。
“姑娘,你没事吧。”
阿箩看着眼前出现的这个陌生男子,连忙倒退了两步,她真的不喜欢距离陌生男子太近,她会紧张啊。
“没……没事。”
周厉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美女,所以对于阿箩这种看起来乖巧恬静的类型还真的没什么兴趣。虽然长的真的还算不错就是了。
看着阿箩的退让,还有说话的声音。他更觉得顾慎行眼光有问题了,这不但是个傻的,还是个胆子小的啊。
没想到顾慎行居然好这一口。
其实周厉真的是误会了,阿箩不是吓傻的,阿箩是在想自己要以什么方式让马停下,大街上人多嘴杂,她要是被当成怪物就麻烦了。所以要选择一个低调一定的方式。只是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孩子,阿箩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对着那骑马的人小声念了一句:“小心你的马,要倒了啊。”总算结束了这场闹剧。
看着周围人打量和惊讶的目光,阿箩本就有些不自在了,这时还出现了一个靠她这么近的陌生男人,她更难受了。
只想赶快离开。可是想着前面那个哇哇大哭的孩子,阿箩觉得自己还是去安慰一下的好。她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小声的哄道,孩子总算是不哭了被大人牵走了。
她吁了一口气。就准备回府了。
可是那个陌生的俊俏男人好像还是不走。还一直跟到了她的府门口。
阿箩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男人一路巴拉巴拉的说的是什么,她满心想的就是回去给顾慎行绣一个什么样子的荷包。
花的话太难了,竹子的也有些难。要不还是还是秀两个字吧,这个她拿手有经验。
一个走神,一个嘴就没有停下来。
就这样走着走着就到了顾府门口,阿箩刚准备提脚进府。就被人拦着了。
只是看着眼前依然笑眯眯的陌生男人,阿箩有些为难了。这不会是个神经病吧。她用眼神示意到长安给他送回家。
只得到长安无奈的眼神,实在是这人武功太好了,自己打不过。
“你是不是这里不太好。”阿箩看着那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男人,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她不想说的太明白,怕伤人自尊心。傻子也有自尊心的好吗。
一路说的口干舌燥的周厉真的是有些恼怒了,合着自己一路上的小意讨好都白说了,还被当成神经病,自己刚刚怕不是被这个顾夫人安慰小孩子时温柔的侧脸所迷惑了。
他维持着良好的世家气度,准备解释的时候,正主来了。
“阿箩,你在府门口干嘛呢。”顾慎行牵着马,看着那个站在府门口不知所措的小姑娘,一阵无奈。不知道这人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他又看了看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心中警惕。
而看到顾慎行的阿箩简直和乳燕归林一样,朝着顾慎行快步走去。和刚刚对周厉避如蛇蝎的样子简直像两个人。
“阿慎,我就是在街上遇到了个奇怪的人。”她说着还招呼着顾慎行低下头,然后自己踮起脚尖凑到顾慎行耳边小声的说着。大意就是那人脑子好像有毛病,跟了她一路什么之类的。
面对别的事情还好,可是面对男女之事,阿箩就像不开窍的孩子一样。顾慎行听了阿箩这番话哪里还不明白啊。
这人傻子倒不是,却是个实打实挖墙脚的。
周厉也早就注意到顾慎行的来到了,他整了整衣冠,转过身来,就对着顾慎行挑衅一笑:“顾大人别来无恙啊。”
看到那玄衣男子熟悉的面容,顾慎行哪里还不知道是谁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他想着刚刚此人对阿箩的纠缠,也不客气了:“王爷不是因为舟车劳顿,婉拒了入朝觐见的圣旨吗?怎么现在在我的府门口啊。”
被啪啪啪打脸的周厉,脸色也不好了,整个人都沉了下去,因为刚到京城脚跟还没站稳,周厉根本不想和这些人硬碰硬,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的说:“哎,这实在是意外,因为刚刚在长安街上救了顾夫人一命,而后看她一个妇道人家,独自回府也不安全。所以我就将她护送到顾府了。”
一听阿箩差点受伤,顾慎行也顾不得和周厉斗嘴了,而是将阿箩转过身来转过身去,碰碰触触好好打量了一番,才紧张的问道:“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没事。我没受伤,。”
阿箩看到周厉对她眨了眨眼,示意的那一下。可是阿箩哪里是解风情的人啊,听着周厉的话,就觉着这人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是听顾慎行称呼他为王爷,自然也不能说话得罪了,只能吞吞吐吐小声道:“我……我没受伤,王爷来的时候,马已经倒下了。”
周厉有些气结,明明自己都眨眼示意了,那顾夫人怎么就无动于衷呢。想着平日里京城贵女对他趋之若鹜的样子,周厉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魅力。
阿箩声音小的很,还是对着顾慎行耳朵用气声说的,所以周厉只看到两人把头凑到一起说着什么。
自己明明是给两人添堵的,为什么还要被看在秀一脸恩爱。这对夫妻果然和他相冲。现在他也知道,顾慎行为什么要挑这样一个媳妇了。
大概是找算命的算出来,这顾夫人克他吧。
差不多弄清始末的顾慎行看周厉的眼神更不好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所以当下直赶人:“王爷,快些走吧,你那府邸好久不住人要好好打扫打扫了。”
周厉也懒得再纠缠下去,反正来日方长嘛。
顾慎行看着黑着脸离开之后,才想起自己一直遗漏的事情。他想到了之前他与阿箩提过的周厉的时候,阿箩的表情可是很震惊的,晚上还吓得做噩梦,怎么今日遇到真人,她反而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阿箩没有注意到顾慎行意味深长的眼神,反倒是问他今日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顾慎行反问道。
刚刚那人,阿箩想着刚刚顾慎行对那人的称呼是王爷?她这时才知道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她认真思考着书里的人物角色,能称为王爷的不多。
周炎没有亲兄弟,连妹妹也就只有六公主一个。倒是有一个堂弟,但是那堂弟好像……好像就是后来造反的那个周厉。
想到刚刚的陌生男人,阿箩惊呆了,她哆哆嗦嗦的手指,指着那个周厉刚刚站在的地方:“那是……那是周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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