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许祥深知这事说出来, 杨柳肯定会恼怒。但没办法, 当着王爷王妃的面, 他也不敢有所隐瞒, 说起来, 这事倒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原来, 当日杨柳命阿罗跟着范晔回京, 为的是范晔染上风寒,阿罗一路上可以照顾他。可没料到,这孤男寡女日夜相对, 反倒生出那么点情愫出来。
两个月前正值冬至,阿罗见范晔一个在京过节,未免孤单, 又因杨柳没在王府, 阿罗便带些饺子去他家里。两人吃着饺子,还几杯酒下肚, 就坏事了。
男有情女有意, 又是酒醉熏人, 那夜, 两人什么不该做的都做了。既然阿罗已失身于他, 范晔也是个负责任的男人。当下就修书一封回老家, 跟范母言明要娶阿罗为妻。
可问题就出在范母身上。范晔家在山西太原,范家乃是当地名门望族,范晔从家里跑出来后, 便跟着赵崇瑾当了幕僚。这一直被范家引为佳话, 特别是范母,更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人中龙凤。在范母看来,范晔要娶的妻子,必须得是名门望族的贵女。
阿罗虽是相府千金的侍女,归根到底也还是个奴婢。这样的身份,即使范晔纳她为妾,范母都还不乐意,更何况是要娶为妻?
于是,范晔等了大半个月,接到的就是范母洋洋洒洒的长篇大论,通通都是斥责他怎可娶个婢女为妻。这事被阿罗知道后,她当下就和范晔吵起来。
自小在相府跟着杨柳,杨柳不喜读书,倒是阿罗四书五经都读个遍,加上相府中妻妾间勾心斗角。阿罗聪慧,早就下定决心寻一实在人,一夫一妻老实过日子即可。若是找不着这人,那一辈子伺候杨柳也并非坏事。
可和范晔互相倾心后,范晔便向她保证这辈子只娶她一人为妻,永不纳妾,两人这才有了后面酒醉越礼之举。
如今既然范晔家里严辞反对,阿罗也是干脆,索性就与范晔断了来往。那范晔后面来了王府好几次,阿罗都闭门不见。可上个月,阿罗便发现自己居然有了身孕!
杨柳听到这里,简直怒不可遏。“你说,范晔至今还未曾知道阿罗有了他的骨肉?”
许祥顶着她的怒气,有些尴尬地点头。
“简直岂有此理!”杨柳一气之下,便把桌上的茶具都一扫在地。
赵崇瑾连忙安抚她,“柳儿,你也别动气,范晔为人我了解得很,他应该会负责的。”范晔是他下属,这事他脱不了干系。虽说之前便有意要撮合他们俩,可如今搞成这局面,他也觉得尴尬。
“哼。”杨柳撇过脸,若真的有心,怎么现在见不着人。她懒得跟赵崇瑾争论,直接起身去阿罗房里。
一进门,一股令人不适的酸臭味便扑面而来。
杨柳皱着鼻子,她看到阿罗正趴在床边,抱着铜盆呕吐。
“小、小姐!”阿罗一见到她,便挣扎着起身,杨柳眼明手快地将她按回床上。
看到阿罗原本娇俏可爱的脸已消瘦不少,她心疼得紧。
“你先躺下,这人都瘦成什么样了!”
杨柳一说话,阿罗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这段日子里,她实在受了太多委屈,她抽抽搭搭地把她和范晔的事重新说一遍给杨柳听。
杨柳冷笑一声,“阿罗你放心,我定要那寡情薄义的男人跪着求你原谅!届时,你要他便罢,若是不要,你与腹中的孩儿,我雍王府难道还养不起吗!”
说罢,她又安排王府两名侍女来照阿罗,自己就气冲冲地去找赵崇瑾。
杨柳踏入卧室时,赵崇瑾却在更衣。
“你要进宫?”他穿的正是朝服。
“嗯。”赵崇瑾挥手让侍女出去,“若不是之前受伤在扬州耽搁了数月,我本来应是与章世帛一同进京面圣,陈明扬州一案的原委。如今我既已回到京城,必须先去面圣,日后才不会落人话柄。”
赵崇瑾拉起她的手,又问说:“柳儿,你要不要随我一同入宫?”
话刚问出口,他能感觉杨柳的顿时有些僵住,但这反应稍瞬即逝。
赵崇瑾正觉得奇怪,就见杨柳苦着一张脸,摇摇头,“不要了,我若进宫,见着你母后,她肯定会责骂我。”
“这又从何说起?”
杨柳叹口气,“你母后本来就不太喜欢我,你在扬州又替我挡了一刀。这当娘的,见着自己儿子为个不讨喜的媳妇差点丢性命,哪还能对我有好脸色看!”
怪也只怪她当初做得太过,要是没有御前弹琴一事惹恼了太后,想必她现在在太后眼中,还是个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好儿媳。
她这般懊恼的模样倒是新鲜,赵崇瑾笑道:“我母后不是这般小心眼的人,既然你不想去,那也无妨。今日我主要是去面圣,等改日挑个好时辰,我再带你进宫去见母后她老人家。”
怕杨柳还纠结太后的事,他轻啄下她的唇,“时候不早,我得赶紧进宫。你今日先好生歇息,有什么问题,等我晚上回来再谈。”
杨柳张口欲言,却又停下。她目送赵崇瑾离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太极殿
“臣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弟快快请起。”赵崇芳笑着扶赵崇瑾起来,左右打量了下,才道:“你们在扬州的事,章世帛已全部告诉朕,此番辛苦你们了。你的伤现在如何?”
“回禀皇上,臣的伤已无大碍。只是因伤势耽误,未能在擒住平王后便立刻回京,实乃臣之罪……”
“停,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赵崇芳打断他,笑着说:“章世帛跟朕说,当日你伤势颇重,恐有性命之危,南方天暖,你在那里养伤是再好不过了。你是朕的皇弟,难不成朕会因为那些繁文缛节,而置你安危于不顾吗!”
赵崇瑾知道,这是章世帛在维护他,将他的伤说得重一些,这样皇帝也不好追究他没及时回京复命之举。只是,听着赵崇芳这兄友弟恭的言论,他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当年,前太子还没被废,赵崇芳与赵崇瑾同为一母同胞,兄弟间感情自是和睦。后来赵崇芳有夺嫡之心,赵崇瑾身为他弟弟,唯有鼎力相助。
赵崇瑾十五岁随军出征,不仅立了显赫战功,更重要的是,他与朝中多位大将都有交情。赵崇芳能成功登上大宝,赵崇瑾的支持可谓功不可没。只是……
看着赵崇芳佯作关心之解,赵崇瑾在心底还是感概天家果真亲情凉薄。自从赵崇芳登基后,对他虽然表面上处处维护,暗地里却是多有猜忌。别的不说,光是提拔裴仁志一党与他相庭抗礼,便可知他这二哥早已对他这弟弟有所不满。
“皇弟,你在想什么?”赵崇芳这一问,赵崇瑾才赶紧回过神。
“皇上,臣是想平王谋逆一事,此事听闻您已交与大理寺审理。”这些日子以来,范晔一直将朝中大小事务都飞鸽传书与他。虽远在扬州,赵崇瑾始终对朝廷之事了如指掌。
赵崇芳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遗憾。
“朕也未曾料到,崇德他竟然会勾结漕帮意图谋反。大理寺已将审理结果呈报给朕,罪证确凿,端看朕要如何处置了。”
赵崇瑾想跟他求个情,可话到嘴边,脑里却浮现起当晚赵崇德严辞厉色,指责赵崇芳害死他母亲梅妃的画面。倘若真是二哥暗中唆使暗卫在梅妃膳食中下药……
那赵崇芳决计不会放过赵崇德!
想通这一点,赵崇瑾便沉默了。他不敢出口问赵崇芳,赵崇德所说之事是否属实。万一赵崇芳承认了……
赵崇瑾垂下眼,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一片安静。
赵崇芳像是在等他说话,可许久都未有动静。他反而笑道:“算了,崇德之事,朕再斟酌一番。倒是你,阿瑾。”
这句“阿瑾”让赵崇瑾有些错愕,年少时他俩一起长大,赵崇芳一直叫他“阿瑾”。后来他登基后,便改了称呼,叫自己“皇弟”。如今,赵崇芳这一叫,倒让他生出些许亲昵感。
只见赵崇芳拍拍他肩膀,促狭道:“朕听闻你是替雍王妃挡了一刀,果真英雄难过美人关。”
这是亲兄弟间的打趣话,赵崇瑾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情况危险,我也顾不上太多,让您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之前母后和朕多次想为你指婚,可惜你都推了,原来等的就是雍王妃这位绝世佳人。”
赵崇芳手一挥,太监立刻就呈上刚沏好的春茶,还有各类果品点心。赵崇瑾知道,这是要闲话家常了。
“皇兄,你莫要再取笑我了。在未遇到柳儿之前,我确实无心纳妃。在遇到她之后,我也决心府中再也不纳其他侧妃夫人。”赵崇瑾先把话说开,免得日后赵崇芳心血来潮,会给他指个侧妃或夫人也说不定。
赵崇芳眼底精光一闪,却又不动声色地抿口茶,“阿瑾,这杨柳……真有那么好,能令你如此迷恋?”
赵崇瑾直视他,掷地有声地道:“是,臣弟此生,就认杨柳这一个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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