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八
宣政殿。
“父皇!北戎这是贼心不死啊!这才不过三年便故态复萌!简直欺人太甚!”
“父皇!儿臣请缨, 再战北戎!”
“父皇!儿臣知道您担心什么!这两年儿臣也看明白了。三弟确实有经世之才。协理朝政, 六部差事都办得漂漂亮亮。儿臣心底傲气, 不愿低头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他。这天下, 若是父皇将给他, 许是比我们这几个兄弟都要合适。”
“父皇!儿臣想了许久, 自己大约也只有行军作战的本事。恰巧这也是儿臣喜欢的。若叫儿臣赋闲在京, 埋没了这一身本事。儿臣恐会抑郁于心。倒不如去往边关,也算是为我大周尽一份心。”
“父皇!儿臣愿驻守边关,护卫我朝国门!”
……
司徒峥的话一字一句在司徒坤耳边回荡, 不得不说,全部说中了他的心事。这几年,司徒岭与朝政处事上做得越来越好, 他想要立储的心思便也越来越重。相对的, 也越来越纠结对司徒峥的安排。
以司徒峥的军功,他不是不知道恐会给司徒岭造成困扰。然而也不知是不是人老了, 心跟着柔软了。年轻时他从未对哪个儿子有过特别的感情, 要说稍微得他关注些的也只有幼时的司徒峰。可以说他此前从不曾享受过平常父子间的亲情。
这些年, 他在司徒岳身上得到了。那种感受十分微妙。让他生气, 让他愤怒, 却又让他不得不挂心, 一次次毫无原则的妥协,甘之如饴。
也因为这样,他回过头来看其他儿子, 便也多了几分疼惜。
司徒峥, 也是他的儿子啊!还是他的长子!如今想来,似乎唯有这个儿子出身的时候,他是全程守在外面,迫不及待在第一时间抱他的。
初为人父的感觉,他忘了许多年,可现在却清晰的想了起来。
司徒岭是他看中的储君,他不容许任何人毁了他的继承人。但他也没办法对司徒峥出手。
若是……若是司徒峥当真想明白了,让他做个大将军王,镇守边关,像他说的那样护卫国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司徒坤看着下方的司徒峥,似是想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可他的双眼真挚,态度诚恳。司徒坤又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就如司徒岳说的,其实他们就想和寻常父子一样,同他说说心里话。可因着他是帝王,很多东西,不敢说,不敢做。
司徒坤心尖好像被击了一下,突然就软了下来,一个“好”字到得嘴边,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便见司徒岳风风火火闯进来。
司徒峥低着头,脸色瞬间就变了!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父皇就应了!这家伙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宣政殿不经禀报也敢擅闯!都是被惯得!
凭什么!都一样是他的儿子!他凭什么对司徒岳就好像是宝,待自己就仿佛是草!
“胡闹!戴权在做什么,也不拦着呢!什么地方都敢乱闯!”嘴里骂着,面上却没见半点责怪之意。
“是儿臣无礼,父皇恕罪!”
这错认的还真是假模假样,可偏偏司徒坤就这么轻飘飘应了。司徒峥瞧在眼里,心中越发不平衡了。
司徒岳倒还记得给司徒峥行个礼,问道:“大哥可是因北戎之事来请缨的?”
一语中的,司徒峥一颗心都提了上来。可还没等他开口,司徒岳已笑了起来,“大哥也太紧张了。北戎当年元气大伤,这才不过三年,能复原多少,不足为惧。你堂堂亲王,代表的是我大周皇室,让你出战,那也太瞧得起如今的北戎。杀鸡焉用牛刀!”
司徒峥心道果然。
“九弟不涉战场,不懂战事。北戎当年虽败得惨烈,但毕竟骁勇了这么多年。这次胆敢来犯,毕竟留有后招。我别的虽说不上多好,但与北戎作战多年,总有些经验。魏大将军虽好,可到底上了年岁。常年征战落了许多病痛。
九弟怕是不知道,前几年我在北戎与他一同作战时,他的旧伤就犯了好几次。严重时连走路都困难。战场指挥就更不便了。我当年在北戎也算是落下了个阎王之名,不大好听但却能威慑威慑。”
司徒峥说的夸张了两分,但一大半都是实情。司徒岳点点头,转而又笑了,“弟弟自然知道大哥在这上头是极为厉害的。若大哥前去北戎,北戎必定吓得屁滚尿流。只是,有件事大哥怕是还不知道吧!”
司徒岳转向龙座上的司徒坤,小跑过去,“父皇,儿臣可不是莽撞要闯进来的。只因先前得了个消息!”
说着,他将奏报递了过去。
“北戎来犯已是好些天前的事了。儿臣今日入宫,撞上了内阁陈大人匆匆赶过来送的奏报。随口问了一句,得知是好消息,便缠着陈大人要了这折子特来父皇这里讨赏!”
司徒坤打开奏折,上头写的正是北戎已退!
“父皇现下可以安心了。大哥也不用千里迢迢赶过去了。父皇说,是不是该赏!”
司徒峥大震,怎么……怎么会?
蒙托既与他已有共识,有边关三城为报酬,便不会草率行事。一旦举兵,自是精锐。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这……这才多久!
司徒坤皱眉,“老三的炮火到了?”
“是呢!也是咱们之前只看到扶桑,没想到北戎身上。亏得三哥在路上遇见有北戎人,想及北戎对衍之的怨恨,自然对大周也是怨恨非常的。唯恐他们得知我朝与扶桑开战,任何是个契机会有所动作。这才上奏父皇,临时拉了一半的炮火过去。”
司徒岳眼睛一眨,接着道:“自然也是父皇英明神武,及时下旨,这才赶得及!”
司徒坤失笑,“老三的动作倒是快!”
“这是大事!父皇派给三哥的差事,三哥哪会不着紧的!”
见司徒坤未曾起疑,司徒岳舒了口气。边关炮火燃起,消息堵不住。而这等兵器,若无司徒坤首肯,擅自运送过去,那是大罪。
可又要瞒着人设局,他们便只能打了个时间差。
司徒峥双手成拳,心中愤懑差点抑制不住就要爆发出来。
炮火!炮火!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他的眼睛瞬间红了,却又怕被司徒坤察觉,忙低下头去。
败了!难道他就这么败了?
回到王府。司徒峥越想越来气,直接掀了桌子。
他与北戎密谋了这么久,北戎兵临,他有名正言顺的借口离京,只需到了边关,自然有他的天下!可谁料到,谁料到……
司徒峥咬牙,不!他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副将也是这般认为,“本是打算让咱们在边关的人诈败引北戎入城。如此,即便皇上现在不让殿下出征,到得危机时刻也不得不为。哪知……”
哪知这战事压根没能打得起来。刚开了个头,便被人轰跑了。
“殿下,现在不是气愤的时候。诈败引敌入城之事虽未成,这场战事也结束的匆忙。可边关具体是何情形,我们谁也不知道。毕竟……毕竟有过这等心思,也不知他们是没来得及付诸行动,还是赴诸到了一半。”
“若是半点都没动,倒还好。若是有过动作,只怕会叫人察觉出来。恐怕……”
司徒峥眸光一凛,他明白。通敌叛国,他可不会像司徒峰那么好命,只是圈禁。圈个几年还能出来!
“福建那边如何了?”
副将凝眉,“康王已经出海征战扶桑。海上传信不那么方便,何况康王既然运了一般军资去了边关,这扶桑之事恐就不那么快能解决了。殿下,这正是我们的好时机,我们得赶紧准备第二套方案了!”
司徒峥神色狠厉,“好!笔墨伺候,我写封书信,你秘密送去给王子腾。切记,莫叫人发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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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
林砚这头也收到了捷报。在强大的炮火轰击之下,扶桑溃不成军。甚至于,国主与太子都成了阶下之囚。忠平郡王也被解救了出来。
林砚将消息放置灯火上烧了。
现在该是他们按计划分头行事的时候了。海上的情形无人能知,只要有心,大军在琉球先行安置修整,稍后再回。这消息便能瞒住一月。但也最多一月。
不过,一月光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
福建交给贾琏与司徒岭留下的人。司徒岭会直接从水路北上,在天津上岸,赶往京都。
而他……
林砚笑了笑。该是他发现吴家和诚王天大的秘密,不得不押解上京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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