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赖妈妈和徐婆子商量的极好, 连忙去了稳婆家把那未婚姑娘生的私生子带了过来, 虽然稳婆说那姑娘怀胎不足月, 但应该是胎里养的好, 那婴儿看起来倒是和足月的孩子差不多大小。
徐婆子和赖妈妈把那孩子清洗干净, 倒是个长的眉清目秀的, 不输给环翠生的那个死婴。
赖妈妈松了一口气, 这贾家人大多生的好,那怕是几个庶出女也生的极好,以这孩子的容貌, 说不得还真能暪的过去。
赖妈妈对徐婆子和稳婆威胁恐吓一番,又给了好些银钱稳住两人,让她们发了誓绝不把这事给说了出去, 便急忙忙地抱着孩子回去报喜了, 临走前,悄悄地给自家兄弟打了个手势。
赖妈妈心里明白, 徐婆子是个没脑子的, 稳婆又不是庄子上的人, 这事怕是暪不住的,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三人只道这事就这样成了, 孰不知一墙之隔的嫣红将一切听的分明。
听到环翠为了生孩子而没了性命, 她一开始也是有些恐惧的,再听到连那孩子都死了,更是吓到不行, 但听见赖妈妈等人竟然狸猫换太子, 心下又是震惊又是兴奋。
那孩子没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大爷唯一的骨肉了。那个男人不疼爱自己的骨肉,那怕是个女儿,也不是那小贱种能比得上的,看在大爷唯一骨肉的份上,只怕以后大奶奶也得捧着她了。
想到得意处,嫣红不禁笑了出来。
“遭了!”听到嫣红的声音,徐婆子一惊,她怎么忘了嫣红姑娘就在隔壁呢。这事不就全让嫣红姑娘给知道了。
稳婆这时才发现隔壁有人,低声问道:“那人是……?”
她心下也是惴惴不安,这事她们做的本就不够隐密,若是再让旁人知道了,只怕早晚会让荣国府的太太知瞧,到时大伙就会跟着完了。
“嫣红姑娘。”徐婆子做出一个大肚子的手势,皱眉低声道:“肚子里也有了货。”
想着嫣红这些日子着实给她们添了不少乱子,这事又被嫣红知道了,徐婆子忍不住低声咒骂道:“怎么不跟环翠姑娘一样,死了一了百了呢。”
死了多好啊,不会给她们添麻烦,她们也不用担心受怕的。
稳婆心中一动,“是啊,死了就一了百了……”
徐婆子和稳婆两人对望一眼,心下已然做了决定。
就在赖妈妈把孩子抱回贾家的当天晚上,嫣红的女儿也出生了,因为是早产儿,身子极弱,回贾家的头一晚便唤了太医,贾史氏更是心疼的抱着不放手,连宝贝‘孙子’都放到一边去了。
说也奇怪,嫣红未产女之前,她总是有着几分疑心嫣红腹中的骨肉不是赦儿之女,平日里念的倒是环翠腹中的孩子多些,但当两个孩子都在眼前之时,她却是关心起嫣红的女儿多些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嫣红的女儿生的可怜可爱,倒是比环翠的儿子还要惹人怜爱些,虽然还小小一只,但眉目间隐隐可以见出贾家人的样子,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生的和婆母一模一样。
就连素来重男轻女的贾老太太也为了小曾孙女生的像她,抱着小女婴许久不肯放手,最后还是抢不过贾史氏,恋恋不舍的将孩子交给了贾史氏,这人老了,真真经不得孩子吵闹了。
“善儿!”贾老太太吩咐道:“可怜这两个孩子没了娘,你可得给这两个孩子起个好名字才是。”
虽说时间早了点,不过她也是心疼孩子,可怜孩子没了姨娘护着,亲爹也不在身旁,嫡母毕竟不是亲娘,便想让善儿早些给两个孩子起名,好加点份量了。
贾代善也抚须微笑,“儿子早想好了名字。”
贾代善也想抱抱小孙女儿,偏生抢不过老妻和老娘,抱不到小孙女儿,便只能抱着小孙子了。
他逗了孩子好一会儿,说道:“这代正好是玉字辈,虽是庶出,这孩子又是咱们贾家头一个孙子,善便想以瑚为名。”
瑚为宗庙中盛黍稷的器皿,这孩子又是赦儿唯一的骨血,以后赦儿那一房便得靠这个孩子传宗接代,虽是庶出,但以瑚为名并不为过。
贾老太太点点头,“贾瑚!这名字倒是极好的,那赦儿的小女儿呢?”
贾老太太逗弄着贾史氏怀中的小女婴,笑道:“这孩子虽然是庶出,但总归是赦儿头一个女儿,不如也排入玉字辈吧。”
按着贾府的习俗,女儿不排入字辈,敏儿因为是嫡女所以例外,但不知为何,她却觉得这小曾孙女比小曾孙子还更让她喜欢,想着这孩子一出生便没了娘,身子又因为早产之故弱的厉害,便想给她添点份量了。
贾代善顿了一顿,他倒没想着给庶出女起个玉字辈的名字,但这是老娘所说,又念着赦儿膝下也就这么一女,便沈吟道:“那就叫琏吧。”
瑚琏,黍稷之器。夏曰瑚,殷曰琏。(注一)瑚琏均为宗庙中盛黍稷的器皿,就让这孩子随了她哥哥叫贾琏吧。
“贾瑚!贾琏!这两个名字倒是极好的。”贾老太太点头赞同道。她又抱了抱贾琏,吩咐道:“可得好好照顾小琏儿,莫因为她是个女娃娃便亏待了她。在咱们贾家,男孩、女孩一样金贵。”
“老太太放心。”贾史氏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她的亲孙女啊,她宁可亏了自己也舍不得亏了她的。
“媳妇明白,只是……”孩子出生了,有件事儿也不好拖了。贾史氏望了贾代善与贾老夫人一眼,“是不是该叫赦儿夫妇回来了?”
贾代善转动扳指许久,“这是自然,顺便也下个帖子给明家,这事还得跟亲家交待一声。”
这世上那有女人愿意养着庶子,这点从史氏身上便可以看出一二了,要是史氏对庶女上点心,三个庶女便不会养成这般的性子了。
若是赦儿能生,无论明氏怎么搓磨庶子、庶女,他们做公婆的也不好管着,偏偏赦儿不能再生了,这两个孩子便是赦儿唯一的骨血,怎么能由得明氏搓揉。
而且为了给两个孩子提一提身份,最好是直接记在明氏膝下,这事他们做公婆的不好说,不如让明家父母来劝一劝吧。
XXX
“禀公公!”
夏德全才一回到自个在乾清宫旁的小屋舍里,这暗卫十九号便迫不及待的上前报告了,“暗卫十九号回来了。”
这事情变化太大,大到都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回来让公公定夺。
夏德全微微点头,“可将小皇子安葬好了?”
想起这事,夏德全总有些不得劲,他虽然贪财,但可从来没把念头动到孩子身上,宫里几个小皇子和小皇女,那个不是被他照顾的极好,没因为母妃不在或因着母妃失宠而被亏待到。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亲手弄死一个婴儿,而且还是个小皇子。
暗卫十九号迟疑了一会后道:“公公……小皇子没死……”
“什么!?”夏德全惊道:“小皇子不是……?”
暗卫十九号续道:“陈宫女子因为月份大,小皇子虽是下来了,但倒是还活着。稳婆虽然摆在房外一整晚,但小皇子不但没被涷死,还活的好好的。”
夏德全微微沈吟,虽然说七活八不活,但算算日子,陈宫女子也有近九个月了,说不得还真能存活,不过没死……这下子可难办了。
“小皇子眼下在何处?”
暗卫十九号低声对夏德全说道:“奴才看到荣国府的人带走了小皇子。”
“什么?”圣上处理自己不要的皇子,关荣国府什么事情,竟敢管起皇家事了?
夏德全奇道:“贾府的人怎么敢管起皇家事了?”
夏德全眼中寒芒一闪,父弑子不吉,更别提今日杀子之人乃是当今圣上,这事绝计不可让人知道。
暗卫十九号细细将这事前因后果说了,这事也着实有几分离奇,万没想到这兜兜转转,小皇子竟成了贾家庶子了。更没想到不用他出手,那贾家庄子上的人便就把稳婆一家子给处理掉了,做的干干净净,可丝毫不比他们差了。
这事之奇,饶是在宫里什么事儿没见过的夏德全也着实一惊,夏德全沈吟许久,“荣国府长孙也勉强配得上小皇子了。”
老古说的不错,这真龙天子自有神佛庇佑,小皇子不但没死,还成了荣国公的庶长孙。虽是阴错阳差,但错有错着,天意如此,此事就此算了,省得惹怒上天,反倒不美了。
“公公!您的意思是……?”暗卫十九号一惊,莫非公公有意……
夏德全叹道:“毕竟是龙子凤孙,自有神庇佑。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是。”
夏德全吩咐着,“趁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带上人手,把那庄子上知道这事的人,还有那个什么赖妈妈都给解决了。记得,要安排的像意外一般,莫让人查觉了。”
“是!”
暗卫十九号问道:“可要安排人手去保护小皇子?”
每个皇子身旁都有一个暗卫暗中保护着,那小皇子虽然不是养在皇家,但也是皇子,是不是该安排个暗卫暗中保护!?
“不必!”夏德全摇摇头,“咱们做到这地步,也算是对得起陈宫女子了,这之后的路便靠小皇子自己了。”
若派了暗卫去保护小皇子,势必暪不过圣上,万一圣上要是再动了心思,岂不是害了小皇子的命吗,还不如就此打住。
况且旁人不知,但他心里可是清楚的,这荣国公的大公子已经不行了,那两个通房丫环肚子里的骨肉便是赦大公子唯一的孩子了。不用人说,无论是荣国公夫妇还是赦大公子自然会把小皇子给护的好好的,他们也犯不着再多事了。
这贾夫人虽然不怎么样,但贾老夫人可不是吃素的,当年能在千军万马中护得住圣上,自然能护得住她的曾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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