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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我的夫君是断袖 月半阙 6253 2021-03-30 09:44

  转眼间,离年关越来越近。

  白宁起了个大早,因着要过年了,便穿的喜庆了些。

  用过早膳过后,林翰生便嚷嚷着想要出去买炮仗,白宁想着今年约莫要在府外过年了,便准备带着林翰生出门置办年货。

  还未出门便听得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白宁,你给我出来!”

  一个男子在门外大声叫嚣,街上人本就多,即使在这嘈杂的环境,声音依旧十分敞亮。

  行人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都朝着别院门口望去。

  见一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衣着破旧,神情悲愤的盯着大门,在门口狂喊。

  “劳资找了这么久,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是找到你了。”

  那男子道:“想当初,你还在青楼做妓,我看你可怜好心将你赎身,哪知道你却偷了我的钱跑了!你们说,这种女人,还怎么有脸活到这个世上。”

  众人不自觉的围拢了些,竖起耳朵目光灼灼盯着那名男子,想要多探听点八卦消息。

  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给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呗?”

  话音刚落便有人应和:“对啊,对啊,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那男子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着身后的大门,加大声音说:“这个院子里,住的女人叫白宁。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她就是齐家少奶奶的爹,林榆平刚休掉的夫人。”

  众人一片哗然,林榆平或许还有很多人不知道,但说起齐家少奶奶的爹,这消息可就够震撼了。

  “当初,她还不叫白宁,在秦淮河边畅春楼做妓子时,还叫蕊伶,她道她身世凄苦,求我替她赎身,我便傻傻的赎了,哪知她到我家后,却卷了银子逃走了。”

  那男子嘶吼:“我到处寻她寻不到,来这里却听说,她嫁了林榆平为妻,也不知道这林老爷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夫人放着不要,娶回一个蛇蝎心肠,她到了林府后,还下毒毒死了林老爷的原配!”

  人群中响起惊叹的声音,这种事可是自开国以来闻所未闻,有人开口:“然后呢?”

  “然后,她就理所当然的做了夫人,还生了个儿子,不止如此啊,连齐少夫人也是被她虐待着长大。”

  那男人继续道:“我一穷二白怎敢出来说话,可是,老天有眼,我听说林老爷最近将她给休了,这才敢上门讨个说法!”

  有人道:“这事我知道,当初林老爷娶她时,她说她本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奈何家道中落。”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男子打断,他呸了一声:“得了吧,谁不知道她从小就被卖到了青楼,何曾做过什么富家千金。”

  “太可恶了,这种女人!”有人带头开始义愤填膺。

  “可不是吗,简直蛇蝎心肠。”

  “林老爷也是眼瞎!娶了这么个玩意。”

  “就是苦了齐少夫人咯,落到她手里,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啊!”

  大门开启,白宁便看到乌压压一群人,个个面上都是激愤的神色,当头吼得最大声的那个男人,她倒是一个也没见过。

  白宁凝眉问道:“你们围在我府前干什么!”

  她穿了身绯红琵琶襟上衣,下着如意云纹缎群,外头罩了件织锦皮毛斗篷,贵妇派头十足跟那个男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男人死死地看着她:“我终于找到你了,白宁。”

  “你是谁?”白宁疑惑,她从未见过此人。

  有人替那个男人接过话大声呵道:“你当然不敢认识!人家好心替你赎身,你却卷了他的钱跑了,你良心被狗吃了。”

  白宁听到赎身二字,心头猛的一跳,过往曾经的一桩桩一件件她都小心的隐藏好了的,但听到她卷了钱逃跑,便知晓这男人是胡说八道的。

  “一派胡言,我不认识你。”

  那人却不管不顾的喊道:“你敢说你不曾做妓,不蹭欺骗林老爷吗?”

  白宁哑口无言,想要辩驳又怕那人手中正捏着什么证据。

  正想着,也不知是谁领头从地上搓了团雪球,嘭的一声,砸上了她的面门。

  有人带头动手,群情激愤,看热闹不怕人多,在混乱的当下有一便有二,白宁措不及防被兜头砸了好几下,忙退回府里,叫下人关上了门。

  那人还在门口叫嚷,白宁气急,被玉萍拉着回房换了身衣服这才反应过来这事不对味,显然是有人在带风向,至于目的……

  除了林榆平和林娇娇,是不会有人这么做的。

  林娇娇早已嫁到了齐府,要收拾她,只需嘴皮子上下动一下。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林榆平这个老贼了。

  阮娘怀了身孕,肯定是不希望她再回到林府的,她无钱无势想要查到这些过往,是不可能的,倒是林榆平有这个本事。

  白宁忽然反应过来,林榆平当日的反常,她质问他什么时候让她回去的时候,林榆平分明是犹豫了的,还说什么等到开春过后,这显然是个托词。

  先将她稳住,再派人来污蔑,届时她名声扫地,不论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想到这里,白宁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气,这些年两人做的腌臜事不少,既然林榆平先无情,就别怪她无义了。

  玉萍紧张地站在一旁,从方才开始,白宁的表情一直就是狰狞的状态,现下配上她阴测测的笑,玉萍觉得,自己可能要完了,听到白宁叫了她一声,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夫人有何吩咐?”她抖着声音说道。

  白宁冲她招手,玉萍附耳过去,听完白宁的话玉萍好半天回不了神。

  见玉萍呆愣在原地,白宁恼怒的说:“怎么,我现在是叫不动你了。”

  “不敢,不敢,奴婢这就去。”玉萍一抖,赶忙应了声。

  这个年,整个江南的人是过的相当热闹啊。

  逢人见面先问的就是你知道林家的事吗?

  白宁和林榆平声名大噪,先是有人在白宁门口她往年龌龊之事,众人开始声讨,闹得她连门都不敢出,一出去就会被人指指点点在背后吐口水。

  随即又不知从何处传出林榆平暗害原配夫人,盗取何家家产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斗阵愈演愈烈,城里百姓乐得看戏。

  刚传出林榆平暗害原配的事情时,原本还没什么人相信,都在猜测是不是白宁为了洗脱自己,拖旁人下水。

  但随后便有知情人出来确认,现在的林府是以前的何府,林榆平入赘的事本就不是个秘密,只是以往无人关注罢了。

  林榆平起初听到有关白宁的传言,还暗自高兴了好一会。

  这样一来自己就完全有理由不再理会她,既不会惹齐家不快,又可以给阮娘名分,一举两得之事,他当然选择沉默,只说自己也是遭人蒙蔽。

  哪知这火第二天就烧到了他身上,何雁秋是白宁毒死的,这些传言一听便是白宁放出的消息,林榆平气极,又将她如何虐待自己女儿,也就是齐少夫人的事捅了出去。

  两人互相攀咬杀红了眼,本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心态,不管不顾的将自己知晓的事放出去。

  随着事情败露的越来越多,所有人哗然,一时间,酒楼茶肆,戏院青楼,但凡有人的地方,无一不在讨论这事。

  白宁府门口,林府门口,甚至连齐府,每日都有看热闹的人聚集,都想听听当事人的言论,林娇娇见火候差不多了,改是收回一切的时候了。

  齐府闭了许久的朱漆大门缓缓拉开,林娇娇特意嘱咐了香凝将自己打扮的憔悴一些,见她缓缓步出门外,门口众人停下热议,蓦地沉寂下来。

  林娇娇苍白着脸对着众人福了福身,道:“想必各位最近也听说了我家的事。”

  她声音不大,却因周围无人说话,众人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我娘原本家境富裕,年少时期遇见了我爹,一见倾心,不顾我外祖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我外祖只有我娘这么一个女儿,自是如珠如宝的对待,怕她跟着我爹受苦,便要求我爹入赘何家。”

  说着说着,林娇娇悲从中来,眼眶隐隐泛红,停了半响才继续说。

  “这些事,和后来发生的事,我原本不知晓,也都是从近日才听说的。我不知真假,当年的人也都不在了,无从考证便只能报官,我相信官府会给我一个答案。”

  众人见她神色悲切,说话间摇摇欲坠,应该是这几日听闻了传言被打击的不轻,想来,报官也是无奈之举,谁愿意将自家的事摊到大庭广众之下,闹到无法收场。

  有好事的人高声问道:“那你爹和白宁究竟有没有虐待你呢?”

  对于此事,白宁和林榆平都是各执一词。

  一说林榆平生性自卑,又见林娇娇长相随母,便将气都撒到了林娇娇身上。

  一说白宁生了儿子,便不待见前一位夫人留下的遗孀,对待林娇娇还不如一个贴身丫鬟好。

  林娇娇咬紧下唇,眼眶中的泪水更是快要憋不住了。

  她哽咽道:“不曾,我爹说家里银钱不多但还是紧着我用。他们吃不上饭,便将清粥咸菜都留给我吃。”

  林娇娇当然不能直接说那两人虐待她,如此一来难免有人会怀疑是她从中作梗,挑起事端,只能装傻充愣,隐晦的说出此话。

  众人一听就砸吧出味儿了,每天清粥咸菜,吃的连贫民都不如,好歹他们一个星期还能吃上点肉呢。也是这少夫人太傻,居然连这都信了。

  “欺人太甚!你瞧瞧你爹那样,胖得都成什么样了,像是吃不上饭的吗!”有人愤懑不平的说。

  “可不是吗!你看看白宁身上,哪一件不是价值高昂,随便丢一个物件下来,都够我们一年的开销了。”

  “太恶心了吧,这两人!”

  在林娇娇引导下,加上特意安排好的人在人群中带风向,众人对林榆平和白宁的厌恶上升到了极致。

  其实这些人也不全是在为林娇娇不平,仇富的人,在任何时代都有,只需要一丁点丑闻就会被无限放大。

  特别是林榆平这人,原本一穷二白靠着老婆上位的,夺人家产谋人性命,更加让人仇恨了。

  林娇娇所言不假,保险起见她确实报官了,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两人彻底推上风口浪尖。

  她已经将收集到的证据匿名交到了官府,证据确凿,到时候无论林榆平如何求她,不用她自己表态,众人也会支持她不再管这事。

  齐家势大,官府不敢怠慢,现下有人将证据直接放到了他们面前,他们自然抓紧了时间去核实。

  林娇娇算好了时间,戏演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几个关差一路小跑过来。

  领头的那个道:“少夫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娇娇闻言怔了怔,柔声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官差解释道:“是这样,前些日子您报官后,有以前何家的下人匿名给我们递了收集到的证据,经过查实,所说无误,依照大靖律法,我等已将林榆平和白宁二人关押入牢,林榆平拒不交代,声称想要见您一面。”

  林娇娇颤栗了一下,“他……为何要见我。”

  众人见她面上写满惧怕,更加确定了林白二人虐待的事实。

  “少夫人别怕。”忽然有人站了出来,慷慨激昂的说:“我们随您一道去衙门看看,这林榆平还想耍什么花招,我们给您壮胆。”

  “我也去!”

  “走,跟上去看看!”

  “等等我啊!”

  “……”

  有人带头鼓动,其余剩下的人也开始应声,见义勇为一向是热血沸腾之事,何况能参与到富贵人家掰扯不清的八卦中。

  慢慢地,原本还理智冷静地看戏的人也被带动,跟着前面的人一道往衙门而去。

  一群人声势浩大,一路走来,引人侧目,探听到是要陪着近日传闻中的主角去衙门壮胆,爱好热闹的,义愤填膺的,和不明就里反正人多跟着走就是了的人,全都跟了上去。

  衙门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明镜高悬的牌匾下,李知县被乌压压的人群吓了一跳,这般大的场面也是头一次看到。

  定了定神,他将惊堂木一拍,周围嘈杂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李知县这才问道:“来着可是林娇娇。”

  林娇娇行了一礼:“正是民女,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行了,你先起来。”李知县顺了顺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须,对着下首的捕快说:“去将林白二人押上来。”

  林榆平和白宁这两日应该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原本华贵的袍子上沾满了污渍,头发散乱眼底乌青,刚一见面就跟乌眼鸡似的怒视对方,恨不得当场将人咬死。

  两人一出来,有人便开始啐口水,旁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对不明真相的人道出二人所犯何事。

  “肃静!”李知县将惊堂木一拍,声音响亮:“堂下二人可知罪。”

  林榆平和白宁被押解着跪下,林榆平闻言忙道:“望大人明察,近日之事都是白宁构陷,小人年轻时识人不清,被她蒙骗,这才引狼入室。”

  白宁恨了他一眼,打断林榆平的话:“大人,民女一介妇人,初到林府根基又浅,怎敢对夫人下毒,这……这都是林榆平派人做的,民女意外知晓了,却被他威胁,这才隐瞒不报的。”

  两人各执一词争执不下,谁都不肯认罪,吵得凶了,被各打了十个板子,两人这才安静下来。

  林榆平方才只顾着想弄死白宁了,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这会才发现林娇娇躲在一衙役身后,他眼中闪过希冀。

  “娇娇,娇娇。”林榆平赤红着眼睛:“爹错了,爹不该娶白宁的,爹都不知道她原来这般对你。你快跟大人讲,是她……是她杀害了你娘!”

  白宁想要冲上去撕了林榆平的心都有,她知道林娇娇不待见她,也指望不上她能帮自己说话,索性破罐子破摔。

  “林娇娇,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个人,才是你的杀母仇人,你知道你外祖怎么死的吗!还是他做的,你好好想想,你娘虽然身体不行,但也不至于我一出现就被气死!你若是不信,大可叫人开棺验尸,看看你祖父和你娘身上是不是中的同一种毒。”

  林娇娇原本见二人出来就惊慌地躲到了衙役身后,此刻听她这么说,才探身出来,死死地盯着白宁。

  不可置信的开口:“你说什么!”

  林榆平恼怒,何雁秋的爹是他下慢性毒药毒死的没错,谁叫那个老不死的一直防着他,什么事都要过问。

  但何雁秋却是白宁下的手,他只是默许罢了,当下就要反驳:“娇娇,你别信她,你忘了她以前怎么对你的吗?我是你爹啊,我们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我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听他这么诡辩,白宁不屑地哼了一声:“好一个血浓于水,你还不是看林娇娇长相性子都随了她娘,便一直不待见,这么写年你管过她吗,也就林娇娇这个傻子才信你,什么家中揭不开锅,将剩菜烂叶给她吃。”

  不给林榆平开口说话的机会,白宁声音尖锐继续揭短。

  “全天下这般不要脸的也只有你了!昧了何家全数家产,还贪心不足想要攀上齐家,将她卖给齐家大公子冲喜,你就不怕何雁秋死不瞑目来找你!”

  众人没想到还能牵扯出如此八卦,一时间瞠目结舌,见林榆平说不出话的样子,也就知道此事所言不虚,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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