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远山夫妇在家翘首以盼,早在穆寒川去寻季瑶瑶的时候就向他下了死命令,找不回人他也就不用回来了。
知道季瑶瑶怀了身孕,心里更是又喜又急,还气,五味杂陈。
如果不是因为穆远山还不能下床走动,两人都想亲自去接人了。
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穆远山心情好了不少,加之这几月又精心调养着,现下已经可以坐了起来。
听到门口有了响动,穆氏捏紧了手中的笤帚。
季瑶瑶和穆寒川一进门,就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见穆远山夫妇怒视着这个方向,季瑶瑶以为他们是生自己气了。
忙向着二人行礼道歉:“干爹干娘,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
穆氏瞬间挂上笑容,和颜悦色的看着季瑶瑶,冲她招手:“好孩子,快过来。”
在瞧见她的肚子后,又忙上前将人仔细扶到远一点的凳子上坐好。
小心翼翼,语气柔和道:“累了吧。”
季瑶瑶笑道:“不累,一路上川哥将我照顾的很好,一点没累着我。”
说罢又冲穆寒川挤了挤眼睛,穆寒川有些不自在搓了搓鼻尖,时隔这许久,再次听到川哥这个词,心里有些酥麻。
将季瑶瑶安顿好,穆氏一转身便换了副面孔,重新拿起了立在桌旁的笤帚。
季瑶瑶瞧了眼二人的神情,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你过来。”穆远山朝着穆寒川道。
见穆寒川走进,穆远山向着穆氏递了个眼色。
“跪下!”
猝不及防一笤帚打上去,季瑶瑶惊的从凳子上站起来。
“乖,你坐着,仔细扫到你。”穆氏回头看向季瑶瑶。
穆寒川抿着唇生生受着,季瑶瑶知道,干爹干娘这是替自己出气呢,心里一暖又有些担心。
穆氏说到底也是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妇人,没打两下力气就有些虚了。
虽说这是自己儿子吧,穆家夫妇还是觉得他该打,平日里看着稳重可靠,怎的就犯了如此错误。
想当初他们夫妻想将二人凑对时,穆寒川怎么说来着,不想耽搁别人,结果,闷声不响连孩子都给人装上了。
相处这么久,他们是真心当季瑶瑶是半个女儿般对待,偏自己儿子如此欺负别人,那怎么成。
季瑶瑶有些愧疚,这次自己真的有点任性了,一走了之全了自己,但没想到关心她的人是何感受。
将穆氏手中的笤帚取下,季瑶瑶屈膝跪倒了穆寒川身旁。
穆寒川心里一惊,蹙眉道:“瑶瑶,你起来。”
季瑶瑶不看他:“干娘,这事我也有错,不能全怪川哥。你要打,连我一起打吧。”
如此模样看的穆氏好一阵心疼,忙将人抚了起来。
穆远山瞧着二人这样,气顺了不少,向着穆寒川开口问道:“你什么打算?”
“我要娶她。”穆寒川正色认真说道。
但事先得先将徐铭这事了结了。
“不是说不喜欢?”穆远山冷着脸问他。
穆寒川闭了闭眼,这话要怎么回,他能在季瑶瑶面前毫无顾忌的说出口,但对着自己爹娘,又有些说不出口。
穆氏夫妇心里一抽,怕儿子又说糊涂话,正要说话就听穆寒川硬着头皮道。
“喜欢。”
穆家夫妇得了这准话,又瞧着季瑶瑶丝毫没有芥蒂的模样,高悬着的心,总算是舒了口气。
再说徐铭这边,六王爷一倒台之后,自知难逃一死便绝望了,本以为会被凌迟,却不想被穆寒川绑了来。
也不知他们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他算是苟延残喘活着到了江南。
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又活泛起来,如果拼死一搏,总还有一丝生机不是。
他深知穆远山心善,不然也不会全然相信他。当时没毒死他,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下毒之时被人一打岔,抖了大半数出去,穆远山又吃下的少,这才保了一命。
当初听闻穆远山还活着,徐铭不知为何心里还松了口气,不想现在却成了保他一命的稻草。
徐铭躺在漆黑的暗牢里,独自盘算着如何才能逃出去,心里又忐忑,被关了这么久也没人来处置他,难道说他们全然忘记了。
闭了许久的牢门被打开,涌进的光线刺地徐铭眼睛一疼,虚着眼瞧了好久,才看到门口似乎立着两个人。
“公子。”看守的人忙站起来拱手行礼。
穆寒川道:“把门打开。”
看守的人应了一声,摸了钥匙便开了锁,然后目不斜视的退了出去。
躺在地上的徐铭听到锁链响动的声音,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徐铭。”穆寒川阴沉着脸道:“还记得我吗?”
迎上穆寒川慑人的目光,徐铭换了副表情,面上悲切,愧疚的说:“认识,自然是认识。”
说的情真意切,眼神却出卖了他。不时往旁边瞟,似乎是有些心虚。
徐铭迎着穆寒川打量的眼神,撑着膝盖跪到了地上。
“是我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少爷你。我该死,我该死!”
穆寒川缓缓说道:“我有一事想不明白,我穆家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为何要这么做?”
徐铭听他语调轻飘飘,心里却一悸,将头触到地上悲切的说。
“其实少爷不问我,我也是想找个机会同你说的。我原本在怡翠楼有个相好,我打算筹完够了银子就替她赎身的。那日秦骋找上我,让我和他联手搞垮穆家,事成之后与我四六分成,穆家待我恩重如山,我哪里会同意。
骂了他几句之后,他就走了。我不敢将此事说出来,怕老爷会误会。
哪知……哪知……他隔日便派人去了怡翠楼先将人赎了,说,我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将她送给自己手下,日日……羞辱。
我没办法啊,少爷,我真的不想做这些事的。他交给我一包毒药,要我毒死老爷,我狠不下心,就只下了一点点,但秦骋还是将她杀了,我知道下一个就是我,只能仓皇逃命。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少爷,你相信我,我错了。我当日猪油蒙了心,犯下弥天打错,少爷,您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好不好。”
穆寒川冷眼瞧着,这个说辞,他是一字不信的。
先不说有没有怡翠楼的那个女人,光是他看到的,徐铭跟在唐圣泽身边之时,秦骋卑躬屈膝的模样,威胁他,秦骋可不敢。
徐铭抬眼瞟了一眼穆寒川,趁他愣神之际,忽然弹起身子从袖中掏出磨尖的发簪,向着穆寒川就奔了过去。
徐铭盘算着不管如何先劫持了穆寒川再说,离了他方寸之遥,心口处正中一脚,徐铭只觉呼吸一窒,整个人就往后飞了出去。
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玉簪摔成了两半。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徐铭五脏六腑皆痛,刹那间脸上褪尽了血色,喷了一大口血,污黑的血液中似乎还夹杂着破碎的脏腑。
这一脚,穆寒川使了十分的力,将多年的憋屈全数奉上。
弯腰捡起断成两半的玉簪,缓缓走近徐铭:“怎么,还想杀我?”
徐铭喉咙咯咯作响,在触及穆寒川冰凉的眼神后,打了个寒颤,在这燥热的三伏天仿佛被人一脚踹进了冰冷的湖水,湿冷的汗裹在身上,刻骨的凉意从背脊处爬上来。
自知生路已绝,徐铭脸色呈现灰败之势,偏头又呕了口鲜血,咧开黑漆漆的唇笑了一下:“怪就只怪你爹,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喉咙有些痒,徐铭呸了一口,吐掉堵在喉咙处的淤血。
许是人之将死,深埋于心里的最后一点良心被勾起,徐铭也不打算活了。
“我本就是六王爷的人,十二岁那年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打入江南世家内部。我化妆成乞儿,本想去的是齐府,哪知你爹自己撞了上来,也是他运气不好。当时我就想,再小的蚊子也是肉,一步步来,总会有机会……
恰巧,穆家在这时候找了上来,我一说,他便动了心思……”
徐铭自有记忆以来,所生活的地方一直是暗不见光的地下,不知来处与归处。
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只能听命于王爷,哪怕他要自己的命,自己也要主动洗干净脖子递上去。
他还记得自己在屋檐下冻得瑟瑟发抖时,穆远山来了,他人好心善,也不嫌弃自己臭不可闻,将他拉上马车带回了家。
在穆家养了这么多年,他家对他好,徐铭不是不知道,但他早已心如磐石刻在在骨子里的服从,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其实他有很多机会毒死穆远山的,但临了都没忍心下手,直到那边没了耐心。
眼瞧着穆远山喝下他递过去的那盅掺了毒的汤,没来由的,徐铭心里一阵心慌,不想看他死在自己面前,没等人毒发,他就落荒而逃。
穆寒川咬牙握了握拳,握紧又放开,然后再握紧,任由尖锐的簪头划开自己的手。到现在了他是真的替他爹不值,好心一场却落的如此下场。
这一分神,徐铭便冲了过来,瞧着架势像是要拼死一搏。
穆寒川不退反进,抖落袖中的短匕,在掌心翻转一圈,划上了徐铭暴露在外的脖颈。
在穆寒川冰冷的目光中,徐铭应声而倒,喉咙间发出嗬嗬的破碎声,然后他扯起嘴角笑了笑,仿佛是解脱一般。
望着什么都没有的牢顶,喃喃自语:“老爷,以后,不要再当好人……”
伫立许久,穆寒川才动了动,心里并无半丝怜悯,然后丢下染血的刀子,头也不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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