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回到永寿宫的时候, 整个人都闷闷不乐, 伺候的人当然知道这是为何。
就连平素最为活跃, 说话口无遮拦的月琴, 今儿个都莫默不作声, 唯恐自己说错了什么, 惹的主子更加不开心。
这样怪异的氛围, 忍冬自然是发觉了,她看着站在边上的两人,笑道:“怎么今天都不说话?”
云敏沉得住气, 忍冬便看向月琴:“往日就数你的话最多,怎么今天跟锯嘴葫芦似的,不吭声了。”
月琴抿了抿嘴巴, 瓮声瓮气道:“奴婢……奴婢不知道说什么好。”
忍冬不由得笑出声:“想说什么说什么。”
月琴先是看了忍冬, 又瞟了瞟云敏,道:“那奴婢说了?”见忍冬点头, 她嘴巴噼里啪啦的开始说着今晚的事情:“那东夷真是阴险, 中秋佳节送什么不好, 偏送什么女人, 真够无耻的!还有那什么东夷公主, 简直和那些放荡的舞女有什么不同?公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勾*引皇上, 她就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还什么东夷第一美女,奴婢觉得,大概就是看在她公主的身份随便编的个名头……”
月琴正说的来劲儿, 云敏突然清了清嗓子似的支吾了两声, 而兴头上的月琴顿时戛然而止,又变回之前那副不声不响的模样。
忍冬朝着云敏道:“让她说。”
此时月琴也收敛起澎湃的心潮,连忙说道:“不过奴婢仔细瞧着皇上的神色,看着对那公主并不喜欢,所以主子您啊就别不开心了。皇上眼光高着呢,绝对不会放弃您这朵娇艳的花,去喜欢那狗尾巴草。”
一时间,忍冬被月琴的比喻逗笑,也朝着二人稍稍解释道:“你们不必如此,我的心情不算好,但也没有很坏,你们着实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云敏直到此刻才沉声道:“主子您能想明白是最好。”
月琴也直点头。
其实云敏和月琴很明白,这回来的是邻国公主,于情于理皇上都会厚赏,而且一定会临幸,这是政治上的因素,无关皇上喜与不喜。刚才月琴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想安慰忍冬,让她觉得皇上心里其实最喜欢的还是她。
忍冬抛开心里那点失落,疲倦感如海水般袭来,她也不愿去多想,让着人准备就寝事宜。
躺在床上,忍冬开始日常和系统聊天。
突然,她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没睡下的忍冬便问了一句:“云敏?月琴?”
“是朕。”
忍冬轻瞄他一眼,并不答话,淡淡对床顶道:“今天好累,我要睡觉了。”
商霄被她这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忙坐到她床边,试图拉着她的手,奈何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总是能快速的闪躲开。
看到了她的抗拒,商霄索性往下一扑,直接将她整个人都罩住:“别躲着朕。”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中间唯有薄薄如床单般的被褥,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乃至心跳。
“皇上有美女作陪,还在意妾躲不躲着您?”忍冬一直紧紧闭着双眼,就是不看他。
商霄不喜欢她这样吃醋 模样,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忍冬吃痛的喊了一声,张开眼看着商霄时,眼中甚至有了泪花。
“不准哭,听朕说。”
忍冬强忍着眼泪倔强的看着他。
商霄一边轻轻抚摸着刚才捏她的地方,一边说道:“朕不喜那公主,只喜欢你。所以不要伤心,不要不理朕。”
看到他诚心诚意的过来解释,忍冬心里也释怀,音量微弱道:“刚刚好痛。”
目视她满眼泪光,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商霄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朕不对,但我们说好,以后不能在没有问过朕的情况下,随便生气,朕会心疼,会自责。”
“我生气,皇上自责什么?”忍冬疑问道。
“自责没照顾好你,让你生气了。”
“所以自责的结果就是皇上打我一下出气?”
听到她这没由来的一句,商霄懵了一瞬,回神后,淡笑道:“刚刚是朕不好,没有掌控好力度,朕道歉。”
“所以以后掌控好了力度还是会捏我?”
这下子,商霄全身都感觉到无力:“打是亲骂是爱,朕以为这是闺房情趣。”
“那我也可以打皇上来显示我的爱吗?”
“可以。”商霄回答的毫不迟疑。
忍冬认真想了想,摇头道:“不要,现在皇上心情好,我打了皇上,皇上不介意,可等到以后皇上翻脸无情,那我可就成罪人了。”
“不会。”商霄的笑脸垮了下来。什么叫做以后翻脸无情?!
见她依旧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商霄也认真的说道:“朕是顶天立地的男人,说过的话永远都不会反悔,对你更加不会。”
“那我也不打,我和皇上不同,不喜欢打人。”
此刻,商霄彻底明白什么叫做手贱一时爽,事后难了当。
不过见她彻底开颜,商霄心里那些无奈也顿时烟消云散:“这次东夷送来的公主朕是一点的不知情,所以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你乖乖睡觉,明天朕再来看你。”
忍冬点点头,想到近来不管他有多忙,都会来永寿宫看自己,也关心道:“皇上太忙就不要过来了,我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商霄笑了笑,也没说什么,亲了亲她便起身疾步往外头走去。
月琴和云敏送走了皇上,两个人又开始小声嘀咕。
“我就说皇上不喜欢那个什么东夷公主,你瞧,这不眼巴巴的过来和咱们贵人解释,在皇上心里最重要的一定是咱们贵人。我早就看出来了!”
云敏不予置评,只是点了点她的眉心:“就你聪明。”
月琴眉飞色舞的摇晃了下脑袋:“你今天一天都挺累的,不如晚上我替你守夜吧?”
“不用,今天皇上来过,主子晚上估摸会睡得很好,你也快回去吧。”
月琴想想也是,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主子让人会一夜好眠,故没有坚持,带着雀跃的步伐走了。
永寿宫这里得到了皇上的解释和安慰,各宫其他地方确实没能有这么好的福气。
景仁宫里,杨贵妃看着底下的张嫔,话语里满是怒气:“你有什么办法对付那东夷公主。”
张嫔低着头,笑道:“娘娘觉得她铁定能进宫?”
杨贵妃意外的看了眼张嫔,觉得从未见到过张嫔如此愚蠢过一样:“人家千里迢迢送个所谓的美人过来,还是在中秋佳节这一天,你觉得皇上可能拒绝吗?”
“可妾觉得皇上并不喜欢这位公主,因此娘娘现在放宽心,她不会威胁到娘娘。”张嫔保守的说道。
杨贵妃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答案:“皇上不喜欢就不能成为威胁,张嫔你是第一天在后宫生活吗?那东夷公主只要凭着身份进宫,就一定会是个妃位,四妃现如今只缺一个,等那东夷公主进了宫,就算本宫想找机会让皇上升你的位分,怕是也不能了。”
这一点确实触动到了张嫔,可人家是公主,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想什么办法都是枉然,还不如索性以静制动,但她知道这种办法说服不了杨贵妃。
“娘娘无须心急,公主现在在理藩院,咱们的手再长,也伸不过去,还不如等她进宫之后,慢慢对付她。”
“你父亲本就是礼部的人,能轻而易举的接触到理藩院,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本宫觉得在她未入宫之前结果了她,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张嫔听到这样的提议,心里是抗拒的。以前杨贵妃的父亲还在世,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附议这个办法,但现在杨家变了天,杨贵妃没有以前那么稳妥的依靠,而自己还要保全父亲与张家,因此绝对不会允许父亲为此冒险。
“娘娘您是不知道,虽然礼部与理藩院在某些事物上又重合,但这东夷的事情,礼部还真难插得上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娘娘以为如何?”
杨贵妃深知自己如今势弱,不能对张嫔如何,否者将预示着自己唯一能用的人都会离自己而去,因此忍下了张嫔这一次。
张嫔回承乾宫的时候,身边的心腹不解的问过她,为何不帮杨贵妃,想要在外面弄死一个番邦公主,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其实张嫔在杨贵妃处说的劝是推辞,她就是不想帮杨贵妃。
理藩院亦是不平静。
今晚皇上的反应是在让金妍儿大失所望,她本来以为今晚就能得到皇帝的垂怜,没想到会被再次送回理藩院。
好在那使者对当今有些了解,便解释皇上本身是个不近女色之人,想要得到他的关注,还是需要多多下功夫。
金妍儿听了这解释之后,越发来了兴趣,她觉得越难的挑战才越符合她的身份,她有绝对的自信相信自己一定会成功拿下皇上。
他们还缜密的商量了如何入宫,入宫之后大致的安排,以及给金妍儿普及如今宫里的妃嫔,总之要做到万无一失。
他们的国家十分微小,一直依附着商国,以往不是没有联姻,但那些人都活不长久,他们也怀疑过是不是又隐情,但从未查出过真相。
金妍儿从小被精心培养,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以后要嫁给商国的王,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会嫁给一个老头子,心里甚是不甘,但今天见到皇上是一位那么年轻俊俏的男人,心便荡漾了。
联姻是她所不能选择,但这样一个男人,她甘心!
次日,各宫妃嫔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未曾想那东夷公主半道上也来了凤仪宫,美名其曰也是给皇后请安。
对于金妍儿的到来,连皇后都有一丝意外,她昨晚没见到皇上,因此准备今天同皇上商议一下如何安置这个东夷公主。没想到商议还没出结果,东夷公主就不请自来了。
将人请进门后,金妍儿在众人关注的眼光下,别扭的用她们的里衣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淡的喊了‘起’,并让她坐下说话。
金妍儿对这里充满的好奇,昨天天色晚,她每太看清皇宫的模样,可今天这一进来,她整个人都震撼了,这才是她该生活的地方。
“各位姐妹每天早晨都要来陪着皇后娘娘聊天吗?”金妍儿不懂的问道。
杨贵妃嗤笑了一声,不屑作答。
老好人柳贤妃笑吟吟道:“在我们的国家十分重视礼仪,因此每天都会给长者或者是地位尊贵的人晨昏定省,不过皇后娘娘人善,免了咱们晚上的请安,因此我们每天早晨都会来这儿听皇后娘娘的教导。”
金妍儿的汉语非常好,她听懂了柳贤妃的解释,但是兴趣缺缺。
柳贤妃觉得自己用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脸上的表情顿时不好看,不过她也习惯了这样的情景,立刻调整好心情。
环视了一眼,金妍儿觉得这里的女人长相不过尔尔,如果她也能船上那样华美的衣服,一定比她们更美丽,皇上到时候就知道谁是高贵的凤凰,谁是野鸡。
突然,金妍儿开口道:“不知道哪位是汪贵人?”
昨天被普及后宫诸人时,使者特意说了现在最为得宠的便是汪贵人,皇上已经独宠了她好几个月,更提醒金妍儿一定要提防着这位汪贵人。
忍冬乍然听到自己被提起,微笑道:“妾便是汪贵人。”
虽说是不同的国家,但人家好歹是一国公主,因此忍冬起身朝着金妍儿点点头,然后坐下。
金妍儿看到忍冬后并未觉得忍冬有什么独特的地方,甚至还比不上她正对面的那位美艳,她现在有些怀疑,皇上是不是没见过美女,因此才会独宠一个姿色平平的人?
“原来你就是汪贵人,我总听他们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这句话成功惹到了杨贵妃和静妃,本来就不喜这金妍儿,现在就更加不喜了,真是不会说话!
“公主谬赞了。”忍冬也不多话。
皇后观察了金妍儿许久,心中明白这恐怕不是个省油的灯。
“公主初来我国,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
金妍儿听到皇后在问自己话,也顾不得去理会忍冬,笑盈盈的对着皇后道:“这里地大物博,都很好,唯一不习惯的可能只有饮食了。不过这里的东西都非常美味,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也一定能很好的适应。”
杨贵妃闻言,幽幽道:“怎么公主这次出来都没带几个自己的厨师吗?不过听说东夷国土不大,物资贫瘠的很,本宫以为公主来了这里应该会非常开心才是,怎么还会不适应这里的饮食?”
静妃这次难得和杨贵妃站在一起,也跟着笑道:“贵妃娘娘这话就不对了,公主好歹也是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到了这里,若说一切适应良好,那岂不是在说公主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金妍儿虽然从小学习汉语,但并不能理解她们话语中的挖苦,可她能看得清杨贵妃与静妃脸色的不屑和嘲笑。
来之前金妍儿便早有准备,女人间的争斗她从小看到大,因此毫不惧怕。
“二位娘娘说什么?我汉语不是很好,能不能说得再直白一点?”
顿时,杨贵妃和静妃索然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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