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笑道：“想看, 以后哪次宴会再来这么一次, 照样也能看到, 还能省下一次礼物的开销。”

　　这是昨晚顺嫔的话, 她们听了之后都笑了起来。

　　“听说荣妃姐姐昨晚也没能去, 咱们当真不该搭理她们, 趁着咱们不在的时候就弄出这么多好戏来。”张嫔慢慢走到荣妃身边。

　　荣妃并不觉得昨天没能去是遗憾, 但还是就着张嫔的话说：“对，咱们不理她们。”

　　柳贤妃笑的差点直不起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 道：“待会儿你们可别在静妃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她昨天可是没脸呐。”

　　忍冬将眼神往柳贤妃身上一瞟，也不是为着静妃说话, 假作讶异道：“今天见贤妃娘娘这样高兴, 我当真自愧不如。”

　　张嫔双眼灵动，奇怪道：“怎么会自愧不如？”

　　“昨晚本以为永淳公主会拔得头筹, 没想到最后是顺嫔出彩, 原以为贤妃娘娘会因此闷闷不乐, 没想到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如此豁达, 可不让我自愧不如嘛。”忍冬嘴边含着淡淡的笑意。

　　柳贤妃压下眼中的尴尬, 温和笑道：“正如淑嫔妹妹所说, 皇后娘娘的千秋年年都有，这一回不行，争取明年能博得皇后娘娘一笑。再者, 马上就要到皇上的万寿节, 大家表现的机会多着呢。”顿了顿，她陡然话锋一转：“咱们比不上淑嫔妹妹，本身就得皇上喜爱，用不着这种法子来引皇上注目。”

　　忍冬浅笑道：“娘娘这话可不对，在皇上或者皇后娘娘的寿辰之日展示才艺，原本就是想让二位开心，若功利心太重，可不好哦。”

　　荣妃不想得罪柳贤妃，也不想让淑嫔心里有疙瘩，便直白的说道：“一样米养百种人，谁心里想什么谁知道？两位妹妹这般直白的聊天，咱们都害怕听了。”

　　张嫔笑而不语。

　　“直来直往当然好，我就是喜欢淑嫔妹妹这样耿直的性子，说句话不至于让人猜来猜去，简单又好相处。”柳贤妃也不想和淑嫔闹的太难看，而且她也没觉得淑嫔是针对她而来，不过是闲聊，不要太放在心上。柳贤妃在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

　　忍冬却是是一时嘴欠说了之前那番话，按照原本的个性，她是绝对不会掺和进她们聊天之中的，顶多当一个旁观者就好，现在却主动引战，这算是怎么回事？

　　昨晚算的劳累了一天，今天皇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稍显疲累。

　　顺嫔来了之后便一直没机会说话，见皇后正问荣妃昨天去太后那儿做了些什么事儿的时候，她便拉着忍冬开始小声说话。

　　“昨天皇后娘娘生辰，皇上居然都没有留宿凤仪宫，看皇后今天的神色，好像有些不高兴啊。”

　　忍冬吃惊于顺嫔的胆大，身在凤仪宫居然就敢议论起皇后来，为了让自己受拖累，忍冬望着顺嫔的眼神里透露着让她不要再说，自然也没有接着她的话往下聊。

　　顺嫔用手掩住嘴，略带歉意的笑了笑，好似意识到自己的居然太过，也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和忍冬一样听着皇后与荣妃聊天。

　　不知是不是皇后昨晚没睡好，聊了一会儿后便精神不佳，散了众人。

　　顺嫔挽着忍冬出来后，便小声说道：“看来皇后娘娘对于昨晚皇上没来的事情很在意啊。”

　　忍冬看她一眼：“你跟皇后肚子里的蛔虫一样，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顺嫔皱了皱眉头：“蛔虫是什么？”

　　“一种虫子。”

　　“那你不要将我比喻成虫子，太恶心了。”

　　忍冬笑了笑，应了声‘好’。

　　顺嫔又赶紧说回刚才的话题：“你看皇后娘娘今天都无精打采的，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皇后娘娘都沉稳而柔和，今天却完全不同，太没精神了。”

　　“昨天闹腾了一整天，你还不允许皇后娘娘累着了啊？”忍冬觉得这样的揣测纯粹是无稽之谈。

　　退一步说，即便皇后娘娘介意皇上昨晚没有留宿凤仪宫，也绝不会将内心最柔软的这一面展露在她们面前，这明摆着就是让她们看笑话。

　　顺嫔依旧我行我素的想着，完全不听忍冬的辩解。

　　等于顺嫔分别之后，忍冬和云敏沉默的走了许久，这些天一直压在忍冬心里的一件事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终于问了出来。

　　“云敏，你有没有觉得我近来变了好多？”

　　云敏愣了一瞬，低声回道：“主子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会有变化，怎么了吗？”

　　忍冬觉得在云敏身上是无法找出答案的，索性也不再问。

　　想到多日未见的系统，忍冬在此刻终于想起了她。

　　“系统，你知道我身上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吗？”

　　【顺其自然。现在纠结这么多，与你无益。】

　　“可我总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情，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这难道还不蹊跷吗？”

　　【什么叫做不该做的事情？哪些是不该说的话？你做的一切不都是顺从了你自己的内心吗？】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你没有发生异变，也没有患上绝症，所以不要成天将心思放在这上面，现在的你，再怎么想也不过是徒劳。】

　　“你这样说只会加深我的好奇心，只怕是我想不明白，连过日子都不得安生。”

　　【以前我跟你说过，显然你忘记了，你只是恢复了你昔日的记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这样更有助于你在宫中生活。】

　　“我知道恢复记忆，但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两种样貌？那明明不是我的性格，你现在却说是恢复了记忆。你的话让我整个思绪都变得杂乱，我不理解。”

　　【所以让你不要想，水到渠成，懂吗。】

　　“最近你很少出来，有时候喊你也不理我，你在做什么？”

　　【充电。】

　　“嗯？”

　　【储蓄精力，等到年后选秀。】

　　“……”

　　“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说。】

　　“杨贵妃被永久禁足寿安宫，是不是就会永无翻身之地了？”

　　【你得到了杨贵妃落败的奖励，按理是她不会再有起复的机会。】

　　“还有吗？”

　　【可她毕竟跟了皇上十年，搅动搅动这个后宫的能力还是有的，孤注一掷，什么都不顾，来个鱼死网破。】

　　忍冬明白的点点头。

　　不过，杨贵妃的落败和皇后的关系最大，但她自己也不能放松警惕，毕竟一个已经毫无理智可言的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谁都不清楚。

　　【还有事吗？没事我休眠了。】

　　“没事了，有事我会再找你。”忍冬没有在系统身上得到明白的解答，心里终究是留了个疙瘩。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每天早起去凤仪宫请安成了忍冬最为辛苦的一件事，好歹她现在成了嫔位，可以不用步行，但即使如此，寒冷凛冽，依旧冻得她直哆嗦。

　　转眼便至冬至，这一天宫里也热闹起来，皇上与皇后要祭祖祭天，因此她们这些妃嫔难得清省几天。

　　知道皇上今天出宫祭天，顺嫔大老远从延禧宫跑来永寿宫，便打算在忍冬这儿待上一整天。

　　“祭天好玩吗？”顺嫔撑着下巴遥望窗外，喃喃问道。

　　忍冬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我没去过，怎知好玩与否。不过这么冷的天气，出门都觉得辛苦，再好玩也变成不好玩了。”

　　顺嫔赞同道：“之前有过祭祀活动，都一板一眼的，听说祭天十分重要，肯定更加严肃，定然是不好玩的。”

　　“你真打算在我这儿待上一整天啊？”忍冬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顺嫔狡黠的笑着：“怎么，怕皇上待会儿过来，我给抢走了？你放心，皇上今天一整天都没空来这儿，你也不用担心我抢走。”

　　忍冬放下茶杯，道：“哪个说这些了。”

　　和顺嫔相处久了，忍冬就发现顺嫔一次次在测探她的底线，每每都说些想问又是以开玩笑口吻说出来的话。

　　这样暗自交锋更让忍冬时刻都警醒着，眼前这人不是真心对她，时时刻刻都提醒着。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顺嫔又开始夸张的说道：“你知道我从延禧宫来这儿有多么不容易吗？途中历经风雪，千辛万苦……”

　　忍冬整暇以待的看着她：“说啊，怎么不说下去了？”

　　顺嫔撇了撇嘴：“你知道我会的成语不多，成心想看我笑话是吧！”

　　“我只是看你说得高兴，不想扫了你的兴致罢了。”忍冬又端起了茶杯。

　　两天又闲聊了会儿，一起吃了顿难得的午膳。

　　因为她们是两人一起，因此这顿饭有六个菜，看的顺嫔眼睛都直了。

　　“妹妹，我以后经常来找你吃饭如何？”顺嫔舔着脸说道。

　　忍冬不答，只笑着：“看你的眼神像是八百年没吃过这么多菜一样，真让人意外。”

　　“皇后娘娘不是明文规定了吗？一直等到万寿节，都不能超过一荤两素，我怎么敢超过这个范围。”

　　忍冬挑眉：“姐姐，万万没想到时刻语出惊人的你，居然会完完全全遵照皇后娘娘的旨意。”靠近她偷偷的问：“你就没让自己的宫女给自己加餐？”

　　顺嫔眼珠子上斜，轻声笑道：“我哪里敢啊，难不成妹妹做过？”

　　忍冬镇定自若的摇头：“平日里嘴馋了顶多多吃点点心，饭菜却是不敢的。”

　　她确实没有自己给自己加过菜，不过商霄时常和她一同吃饭，因此她并没有觉得皇后的命令对她有什么影响，但这些话是不能说的，毕竟商霄每次来的都很隐秘，她自然要帮着瞒着。

　　“妹妹向来循规蹈矩，我也相信妹妹是不敢违背皇后娘娘的。”顺嫔笑了笑。

　　吃完饭后，顺嫔想起之前和忍冬约好要做梅花味儿的胭脂，现在无聊，又是梅花开放的时候，正好做来玩一玩。

　　“当日说好要约着灵犀一起，现在就咱们两人，她知道了该不高兴，下次吧。”今天格外的冷，忍冬不愿意离开屋里，便推脱道。

　　顺嫔想一出是一出，她也不管忍冬的意愿，直接拉起忍冬，让人给她穿戴好防寒的衣物，便拖着她倒了门外。

　　门外早已被雪花覆盖，天地白茫茫一片。

　　出了门，忍冬打了好几个冷颤，月琴及时递来一个暖手炉她才好一点。

　　“咱们去哪儿摘梅花？”

　　脚踩在雪花上咯吱咯吱的想着，忍冬现在只想快点弄些梅花，到屋内制作胭脂。

　　顺嫔和忍冬乘着软轿来到了景仁宫，之前来看过一次，顺嫔还记得景仁宫里有肌注梅花，加上要喊上灵犀，索性就来了这里。

　　当忍冬和顺嫔进到灵犀的屋内时，两人并没有觉得特别暖和。

　　顺嫔扫了一眼，问道：“妹妹没有点碳吗？”

　　灵犀穿戴得厚厚的，手里也拿着一个暖手炉，笑道：“我晚上不耐寒，发的碳不多，因此想留多一些晚上用。”

　　这话，可让顺嫔不高兴了，她抓起灵犀的手，说道：“这天气越来越冷，而且又是突变的天，最容易伤风感冒，白天里这屋子里还是暖和点好。”又拍了拍她的手：“碳不够用怎么不来和我们说说？要不是我们今天过来，你准备硬撑到什么时候？我不是你的亲姐姐，可淑嫔妹妹是你亲姐姐，难不成她还能不管你？”

　　灵犀感激的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见顺嫔这个外人表现得都比自己要殷勤，话里话外不无在说忍冬疏忽大意，她也顺势上前道：“你啊，以前是想要什么都会来找我，现在却是自己藏着。”随后又吩咐云敏道：“待会儿送些碳过来。”而后又转过头朝着灵犀道：“也怪我这些天躲懒，不够细心，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灵犀想要的效果已然达到，便真诚的看着忍冬：“这怎么能怪姐姐，是我不想麻烦两位姐姐才没有说的。”

　　“听说你们来自江南，那里四季如春，这样的冬天你们两人肯定不习惯。”顺嫔道：“淑嫔妹妹，待会儿就从我那儿匀点碳来，反正我时常在你的永寿宫，就补贴给你妹妹了，现在我可不是蹭吃蹭喝蹭炉火的人了啊。”

　　“两位姐姐之前就在一起吗？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之前不是说要做梅花味儿的胭脂吗？想着今天正好得闲，就想摘些梅花做胭脂，咱们有事可不能落下你，这就找你来了。”

　　顺嫔说出来意，便拉着忍冬和灵犀来到杨贵妃曾经的后花园。

　　天气冷了，又疏于打理，除了几株梅花开的俏丽外，其他都俨然如杂草一般各自生长着。

　　几个人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摘花这件事自有宫女太监代劳。

　　“有空咱们去梅园赏赏花，这梅花开的真好看。”顺嫔抚着一株离她近的梅花，轻轻摘下，又在鼻尖嗅一嗅，满脸陶醉。

　　忍冬也觉得梅花好看，但天气实在冷，她比顺嫔少了些赏花的心思，但也没有拒绝改天去梅园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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