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沙漠
越走草越稀少, 半天之后, 除了那条河还在, 眼前的景象变成了完全的戈壁景致。
BBC的自然纪录片, 何明看过不少, “这和我以前在纪录片里见过发戈壁景观还真是一模一样啊。到处是石滩, 草很稀少。而且都是枯黄的颜色。”
赵琪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偶尔有巨石屹立,让她想起了新疆柴达木的魔鬼城,又不太像。
“幸好我们有指南针, 现在这条河的方向变成正南了,和我们的方向完全一致,希望它不要那么快消亡。”
流入大海的河流叫做外流河, 在内陆消亡的河流叫做内陆河。
这条河在很大程度上, 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它能流多远,基本上就是他们能走多远。
他们的作息又要调整了。没有草地对阳光的吸收, 日光照射在这些石头和砂砾上, 反光强烈, 温度很高。
三步并作两步, 赵琪小跑到了一块巨石的背阴面, 抹了一把快要流到眼睛里的汗水, “何明,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蒸笼里还是在铁锅里?”
何明抬头看了看天,“铁锅吧, 蒸笼有盖子, 铁锅没有盖子,我觉得更像铁锅,或者更像铁板一些。”
再走他们这两块肉就要烤熟了,两人开始在巨石的背阴面睡觉,等到太阳下山再出发。
这种地方没有看到蜥蜴,蝎子倒是经常见。
太阳下山,温度迅速下降,下降到他们把棉袄都穿上,才不觉得冷。
都知道戈壁中昼夜温差大,亲身体验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赵琪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自己脚下踩了个东西。
她把脚挪开一看,“哎呀!踩到一只蝎子。”
何明吓了一跳,但听赵琪的声音那么淡定,不由问道,“你怎么那么淡定?”
“因为它已经挂了,我感到很抱歉。”
“女生不应该很怕这些东西的吗?像蟑螂老鼠什么的。”
“不好意思哦,从来没怕过。”
除了上次在洞穴里看到的蟑螂海洋,赵琪平时是胆大的汉子一枚。
何明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我怎么听到有沙沙声?”
两人行走全靠头顶的月亮照明,赵琪也没仔细观察四周。听何明这么一说,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几十只蝎子向这边爬过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跑啊!”
蝎多势众,一蝎蜇他们一下,他们要肿成火腿了。
跑了有几百米,确定离开了那些蝎子的领地,何明喘着气道,“叫你残忍杀害人家的民众,被追杀了吧!”
赵琪不服,“哪是我残忍杀害,是不小心踩到好吧,说不定你已经踩死好多只了呢,它们都是夜间活动的。”
何明每次都说不过赵琪,就算说过了赵琪也会被她武力镇压,这次也是一样。
不过他每次都不长记性。
河流流到戈壁,里面的鱼少了很多,两人每天要花更多的时间来猎取食物,白天睡觉和捕猎,晚上赶路,速度减慢很多。
饶是这样,十二天之后,戈壁滩也走到头了。
这条河流也流到了它的终点——宽阔的一个大湖。
最糟糕的结果出现了。
两人走了一夜,天光微亮的时候,眼前的大湖和远处的沙漠进入了赵琪的眼帘。
何明苦笑,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我们俩还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啊。”
戈壁与沙漠的衔接处是慢慢模糊的。
属于戈壁的石头和砂砾慢慢变少,属于沙漠的细腻的沙子渐渐变多,最终变成沙子的海洋,近处的河流终点——湖,成了附近最富生机之地。
就算两人再怎么无可奈何,也只能接受。
这片沙漠有多大?里面有没有流沙?他们能不能在短时间之内走出去?他们进入之后会遇到什么?
这些全都不得而知的因素,成为一把利剑,悬在两人的头顶,不知何时落下。
修整一天,两人力求把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背上十天的肉干和全部十个水囊的水,两人一天喝一个水囊的水,可以喝十天,十天之后,就听天由命了,这样已经到了他们的负荷极限。
第二天傍晚,两人离开湖边,走进沙漠。
气温已经下降到一个体感舒适的温度,两人在苍茫的背景中慢慢走着,他们要走一夜,每天早上温度升高之后才能休息。
何明背上背负了他们俩百分之七十的负重,赵琪只承担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两人倒都感觉还好。
赵琪看着远处的落日说道,“何明,你以前去过沙漠吗?”
“没有,很是向往,但考虑到安全问题,还没有尝试过。”
“我想起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两句。《红楼梦》中香菱是这样描述的:据我看来,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去却是逼真的。有似乎无理的,想去竟是有理有情的。我看他《塞上》一首,那一联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想来烟如何直?日自然是圆的,这‘直’字似无理,‘圆’字似太俗。合上书一想,倒像是见了这景的。若说再找两个字换了这两个,竟再找不出两个字来。”
何明看《红楼梦》是囫囵看的,对赵琪说的这段没多大印象。
但刚才听她引用的一番话,再配上自己身处的环境,仔细咂摸品味,竟像口中有个几千斤重的橄榄,心中有无限的感觉想要涌出来。
他呆呆地道,“说……说的真好。”
赵琪见他的呆样子觉得好笑,“或许这就是名著的魅力吧。小时候不爱看名著,也看不懂,长大了,有了些浅薄的阅历之后,倒比小时体会得多些。”
时不时闲聊两句,以排遣旅途寂寞。天边夕阳渐渐变成残阳,烧红了大半天空。
赵琪感觉这片沙漠和她印象中的丝绸之路重合了。
从小到大看到的沙漠中的丝绸之路,都是一行骆驼一行人,在沙子山的山脊背上排成一条线,背对着阳光,形成一道剪影。
天完全黑了,两人穿上了棉袄来抵御寒风,就着星光慢慢走着,在沙子山丘的山脊线上一前一后。
头顶的繁星默然不语,观望着这两个远行者。
他们在追寻真相,为了极小的可能性去改变一下自己可悲的命运。
一夜无话。大部分时候两人都没有交谈,少说话,多走路,减少水分的蒸发和体力的浪费。
沙子细腻柔软,像离他们瓦屋不远的海边沙滩。赵琪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沙子,两人一前一后,除了风声就是两人走路的沙沙声。
这里是真正的了无生机。
何明向她解释过,这个纪元里的沙漠是绝对的肃杀之地,不会像现代沙漠里面一样会有仙人掌、蛇类等等。
石炭纪是一个富氧、丰水的季节,耐旱的植物和动物都还没有进化出来。
跋涉一夜,天色亮起来,温度随着日出迅速升高,他们该找地方睡觉了。
沙漠里不像戈壁滩一样有巨大的石头,为他们提供阴凉和休憩地点,何明观察了好一会儿,这里连绵起伏的都是沙子的海洋,到处都光秃秃的。
只有有高度的东西才会有阴影,平地是没有的,何明最后选定了他们行走的沙子山的背阴面,在背阴面睡觉。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问题:太阳在空中的位置是不断变化的,角度也在随时变化,也许一小时前这里是背阴面,一小时后就不是了。
赵琪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何明沉默了一会儿。
许久,何明开口,“我大致测算了太阳光的夹角和这座大沙丘的高度和倾斜度,我们需要三小时挪动一次位置,才能保证始终处在背阴面,不被阳光直射。按照我们睡八小时来算,我们只需要中途起来两次挪动位置就好了,我在手表上订了闹钟,到了时间我会叫你的。”
赵琪想做一个微信里的笑哭表情,“……好。”
两人小心地从沙丘的山脊线往下走。坡度很陡,又都是松软的沙子,两人的负重使身体的重心往上移,很容易失去平衡栽倒下去。
何明找到一处稍平坦的地方,两人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准备睡觉。
他们计划的是一天喝完一个水囊,现在第一个水囊还剩一半,基本上达到了预期,坚持十天是没问题的。
至于能不能走出这苍茫大漠,就是上帝的事儿了。
即使在背阴面,温度也高的吓人。赵琪觉得自己像铁板上的一块肉,快要滋滋冒油花了。
何明偏过头,见她翻来覆去的,就问她怎么了。
赵琪的声音有些疲丧,“虽然很累,但是热得心慌,睡不着。”
何明没说什么,反而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低沉轻缓的声音,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十分钟后,赵琪不再接何明的话,他轻声叫到,“琪琪?”
何明拿了块布蒙住眼睛,也沉沉睡去。
何明在梦里面听到了好大的风声,大到他以为有什么妖怪要出来的那种,他的脸好像长了什么皮藓,有些痒。
不知道什么东西一直在叫,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源头,一着急就醒了。
原来是个梦。
他扯掉眼睛上的布,知道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了。
手表的闹钟到时间了,发出嘀嘀嘀的声响,四周起了很大的风,吹了很多沙子在他的脸上。
晃了晃熟睡的赵琪,“琪琪,我们该挪地方了。”
等到何明站起身来,在他眼里的,是末日一般的景象。
沙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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