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王曾问过云朔, 你如何敢保证, 颍川王登基后, 不会顺带着把你也清算了?
云朔答, 我不知道......但是, 我想赌一把。
我赌她心里, 还是爱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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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朔从谨身殿里出来, 还没走两步,就迎面撞上了带着一群思泉宫的宫人们浩浩荡荡地走过来的左淑妃。
左思思乍见云朔,眉梢微微一挑, 眼神似笑非笑,一步三摇摆地走过来,掩着唇娇笑道:“呦......黔南王这是, 刚从陛下那儿出来?”
“本王适才在谨身殿与陛下商讨了番前朝的政事, ”云朔略一颔首以作示意,冷淡道, “淑妃娘娘现在这是, 也要去拜见陛下么?”
“自然, 自然......”左思思意味深长道, “本宫有点事正要去见陛下......刚还见着皇后娘娘怒气冲冲地从谨身殿那边过来, 还想着是不是陛下心里正烦闷着, 要不要避一避呢......”
“不过嘛,”左思思上上下下审视了云朔一番,掩着唇笑着道, “本宫现在看黔南王这神清气爽的颜色......想来现在倒是可直接去了......也省的去理会皇后方才的神色了, 是不是?”
思泉宫的宫人里爆出了几声低低的窃笑。
陛下不亲近后宫,倒是与自己的亲兄弟黔南王之间拉拉扯扯夹缠不清......可怜黔南王一介战功赫赫的男儿郎,却被民间的戏子话本里编排成了个不知有多妖娆的模样......不过这后宫里,如今皇后无宠,可淑妃也无宠......左思思这话,却是一下子把皇后和黔南王连着一块给埋汰了遍,倒不知究竟是更恨哪一个了。
真是一朝承宠天下传,如今谁人不识君啊!
云朔没有多理会左思思,只是把眼神缓缓地放到了她身后的宫人们身上,那几个方才偷笑的,一个没落,全出了一身冷汗。
“看到了么?”云朔淡淡地问身后跟着的那个送自己出来的谨身殿小太监,“这五个人,全部,仗毙。”
“黔南王!”左思思的脸上的笑挂不住了,“这些可都是本宫的人!”
云朔看都懒得看她,直接就拂袖就要走人了。
——如果不是念在左颐的份上,谁会去理会她左思思是哪位。
云朔身后的人根本不用他再去指第二遍,直接冲过去粗暴地把那五个人拉了出来压着跪在了地上。
“黔南王饶命,黔南王饶命啊......”、“淑妃娘娘,淑妃娘娘救我啊......”一时间,谨身殿前的空地上一片哀嚎声响。
“黔南王,”左思思一把拽住了云朔的袖子,寒声道,“......你做了陛下的榻上之臣,就真把自己当后宫里的女人了么?......这些可全都是宫里的宫人,你一句话,说仗毙就仗毙......本宫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这越俎代庖的,可也太过了吧......”
“如果我是你,”云朔略一偏头,冷冷地盯住左思思,压低声音道,“就不会自作聪明地做这些多余的事......”
“......你不就是想试探一下本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么?拿皇后试算什么,拿你自己来试不是更清楚......你现在大可立马跑到谨身殿里哭着喊着把陛下求出来,这五个人今天要能活着回去,本王来年跪着去祭拜左岫然!”
左思思被云朔的眼神一慑,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云朔看也不看,直接扬长而去。
“好了!”左思思听着那些宫人的求饶声,心头一阵烦躁,出师不捷,反而叫黔南王给反将了一军,她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阴着脸面无表情道,“......你们不会把人堵住嘴再拖下去么,吵死了!”
宫人们神色一凛,殿前霎时一寂。
左思思摸了摸自己的耳坠,站在那儿冷静了片刻,便神色坦然、恍若无事地走到了谨身殿,笑盈盈地对着刘故道:“烦请刘公公通禀一声......就说思思有事,要来叨扰表哥两句。”
刘故进去片刻,然后就恭恭敬敬地把左思思请进来了。
云矩端坐在御座上,见左思思进来,也没太大反应,只礼节性地抬了抬头,客套地问候了她两句:“......怎么今天突然有空过来了?......可在宫里住的还习惯?”
“偌大的一座思泉宫,”左思思福身行礼后,笑眯眯地凑到了云矩眼前,语调暧昧道,“就思思一个人住......自然是有些不习惯的,太空荡了,不妨表哥一起......”
“如果觉得太冷清,”云矩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错开了些,给左思思指了指远处的凳子,示意她看座儿,“......就让商贵人也搬过去,商氏伶俐,也好与你做个伴。”
左思思静静地看了云矩半晌,知道对方是真的对自己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风月之思了,遂撇了撇嘴,无趣地坐正了,也开始好好说话了:“......陛下不问问臣妾今日来,是做什么的么?”
“朕在等你讲,”云矩淡淡道,“......朕召见了尚书台的祁宋,他三刻钟后到。”
“其实也没什么,”左思思轻呵了两声,用一种平淡无奇的语气,扔下了一石破天惊的话,“我过来,自然不是与表哥叙闲的......我就是想问一句,为什么我会是淑妃?”
云矩翻着奏章的手顿了顿,缓缓地抬眸看她:“......你不满意?”
左思思毫不犹豫地回:“我很不满意!”
“思思,”云矩放下了奏章,平平地看着她,“......人心不足蛇吞象。”
“让我做贵妃,”左思思凑到云矩眼前,一字一顿道,“......我可以帮你做事。”
“你帮朕做事?”云矩失笑,“你能帮朕做什么?”
“我能帮陛下做的,”左思思轻轻地笑了,“比远陛下能想到的要多得多......从三月到六月,皇后娘娘在南边足足滞留三个月......整个封后大典都因此被推迟,就为了不让世人们发觉,其实皇后......早就不在皇帝身边了......”
“不管你想说什么,”云矩寒声道,“......都给朕就此打住!”
“陛下果然对皇后是否失贞,”左思思轻笑道,“......一点也不在乎!”
“岫然死了,”云矩冷冷地看着左思思,“可是左家现在活着的人还很多......你真以为,朕现在是拿你没办法了么?”
“不不不,”左思思低头一笑,“陛下误会了......”
左思思从位子上缓缓站起来,对着云矩,恭恭敬敬地三跪九叩,五体投地,伏地沉声道:“陛下是君,臣妾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左家人这点信仰,臣妾还是有的。”
“不要做多余的事,”云矩皱眉看向左思思,缓缓道,“朕可以保你一辈子淑妃的尊荣不灭......”
“可是有些事,”左思思淡淡道,“臣妾却是非做不可!”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云矩有点恼了。
“我一开始就告诉过陛下的!”左思思抬起头,寒声道,“我要亲手给我哥报仇!”
“岫然的事,”云矩拧眉道,“朕自有主张,你不要任意胡来......”
“那越浒呢?”左思思尖刻道,“他为什么还不死!......表哥都登基了,他为什么还没死!”
“四个月前先帝驾崩,传位于朕”云矩满心不悦地给左思思解释道,“......当时卢镗的镇海营被越浒的虎威军堵在南边,最后是越浒退了一步,下令把路给让开了......他这一让一回,于朕有拥立之功......朕才登基多久,怎么可能转头就去杀了他,这不是叫天下人都耻笑朕是个忘恩负义、眼里容不得功臣的小人么?”
“越浒和表哥有不共戴天的灭门之仇,”左思思冷笑道,“他为什么会让?他凭什么愿意让?......皇后在南边呆了三个月,她到底是呆在了卢镗身边还是越浒身边,陛下心里真是半点都没有怀疑过么!”
“够了!”云矩大怒,“淑妃御前失仪,给朕滚回思泉宫思过去!”
“表哥,”左思思从地上爬过来,一把揪住云矩的衣摆,苦苦哀求道,“你半点也不在乎越浒跟赵宁杨之间的事,说明你也并不如何喜欢赵宁杨不是么......既然如此,你何不封我做了贵妃,我可以帮你除掉皇后的!”
“......我可以帮你名正言顺地废后,绝不叫你担上半分薄幸之名......我也可以帮你协理后宫,到时候你想喜欢哪一个就喜欢哪一个,你想宠爱哪一个就宠爱哪一个,我也绝对,绝对不会与黔南王为难的!”
“你自入我府中来,”云矩缓缓地低下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左思思道,“宁杨待你,可曾有过半分不周到之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我本也无意与皇后为难,”左思思尖叫道,“可是她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和越家人搞在一起!......是她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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