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俨坐在桌案后, 气鼓鼓地乱写一气。
云朔抬了抬眼, 对着裴行俨那一□□/爬字深深皱眉。
“你那什么嫌弃的表情!”裴行俨看到云朔皱眉, 大为气愤, 借题发挥道, “我还不写了!”
云朔默然:“......你, 你的字, 就一直这样?”
“就这样又怎样?”裴行俨冷笑道,“我爹和我娘都不嫌弃我的字丑......还轮得到你来管教我?爱看不看,我不写了!”
云朔眉心狠狠一跳, 脸上的神情也冷了下来。
裴行俨犹自还不解气,故意挑衅道:“怎么,我说你多管闲事, 还说错了不成......”
“说好的一旬一次, ”云朔调整了神色,淡淡地翻开一页书, 漠然道, “是她自己不愿意见你, 可不是我非要拦着。”
“我不信, ”裴行俨气恼道, “我才不信是她不要见我,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在从中作梗......”
裴行俨气得扔了笔站起来,在原地走来走去, 越想越气, 气得楸住自己的头发,愤怒地冲着云朔怒吼道:“我要见我父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朔稳稳地坐着没动,头也不抬地回道:“别吵,我就在这里。”
裴行俨站定,下意识地想讽刺云朔,但之前几次刚吃的教训好歹还记着,只好咬牙切齿、忍气吞声道:“我说的是,我要见的我娘!”
云朔随意翻了一页书,淡淡道:“来人,去把颍川王妃叫过来......”
“是我娘,”裴行俨恼恨极了,挂到云朔胳膊上对着他的脸小声吼道,“我亲娘,颍川王,裴云矩......随便你叫她什么,你不是早都知道了么,不要和我装傻!”
云朔缓缓侧目,极轻地笑了一下:“阿俨......我装傻?还是你装傻?”
云朔探究地看向裴行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怎么跟你说的?”
“很早,”裴行俨一脸倔强地看着云朔,“她什么都跟我说......我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那又怎样?”
云朔放下书,捏了捏眉心,轻轻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裴行俨大声地冷笑道,还是忍不住去挖苦云朔道,“有什么好‘为什么’的?......你想说我为什么不认你?可是我们一家人过的好好的,我还想说,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云朔放下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对着孩子动怒。
裴行俨却是话到伤心处,越想越气,恨恨道:“生了一个孩子,再把他扔到外面,十几年了不闻不问,一口吃用没管过……然后等孩子长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我这样了,再回来要人认你......你这是想摘哪家的桃子呢!天底下的便宜事咋还想全叫你给占了不是!”
云朔头痛欲裂,甚至随着裴行俨的激烈言辞,头痛的感觉也愈演愈烈。
“阿俨,”云朔闭了闭眼,艰难道,“对不起,可是我不知道,我那时候不知道......”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裴行俨一下子蹦到桌子上,揪住云朔的领子大吼道,“那是不是中间我死翘翘了,你说你不知道,也就算完了!”
“裴行俨!”云朔气得大怒,“......立马收回你刚才的话!”
“我就不,”裴行俨愤怒道,“我就是要自己咒自己,我乐意,我情愿......你管我!”
“你连我娘都不让我见,我烦死你了,我才不要听你的管教!你算外面哪根葱!”
云朔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好让裴行俨见识见识自己是外面的“哪根葱”。
裴行俨被云朔按在桌上揍得叽呱乱叫,一边像一个大蛾子一样扑腾着想从云朔手下扑腾出来,一边恨恨地宣布道:“......你打我!......连我娘都不舍得动手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你怎么会是我爹,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爹,你一定不是我亲爹,我才不会是你的儿子!”
云朔蓦然收了手,突然揍不下去了。
裴行俨没反应过来,犹在翻来覆去地咒骂着那几句话。
“阿俨,”云朔突然张口道,“如果有一天,你娘想要杀我的话......你会替我在她面前求情么?”
裴行俨愣了一下。
云朔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叩门声。
“知道了,”云朔地冷冷对着外面道,“......先去外面等着。”
外面的敲门声一顿。
云朔继续耐心地等着裴行俨的答复。
裴行俨从桌子上爬下来,收拾了自己被云朔揍了一顿后乱七八糟的仪容,然后把自己缩起来,
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不说话了。
父子俩僵持了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
外面的敲门声突然又激烈地响了起来。
云朔微微皱眉,转身要去开门。
裴行俨站起来,看着云朔的背影,冷笑道:“我才不会......我娘如果要杀你,我在旁边帮她递刀子。”
云朔身形一僵,缓缓地回过身来,看着裴行俨,艰难道:“你......你就那么恨我?”
裴行俨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不屑道:“也谈不上是多恨吧......我就是单纯太烦你了。”
“你太碍事了......要是没有你,很多事情就简单多了......你要是一直呆在黔州的话多好。”
云朔抿着唇,神魂恍惚地拉开门出去了。
手下的人一脸焦急地在门口守着,见云朔出来,赶紧道:“王爷,大事不好了,中山王带人来势汹汹地急闯北草堂......您看,您是不是要赶紧过去看看......”
云朔脸色一变,赶紧起身就走,到得二门前,徐有仁匆匆来迎,一打照面就直接开口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我知道了,”云朔神色凝重,脚步不停地直接回道“......我立刻就赶过去。”
“那就好,”徐有仁舒了一口气,看着云朔已经绝尘而去的背影,默默地补完了后半句,“......那就好......如果是王爷亲自去追的话,想来那颍川王妃是跑不到哪里去的......”
裴行俨不知何时已经从屋子里跟出来了,云朔限制了云矩的出入范围,对于裴行俨,倒是放纵的很,几乎整座王府随他来去,也不强求他非得要呆在哪里。
裴行俨站到徐有仁身后,笑眯眯道:“徐大人,我母妃已经偷跑出去了么?”
“是啊,唉?”徐有仁一回头,见是裴行俨,顿时头皮发麻,强笑道,“小殿下,你怎么过来了......”
“别动,”裴行俨掏出一把匕首闪电般制住了徐有仁,用匕首在徐有仁的脖子上划了划,笑着对周围围过来的的人道,“......不想这位徐大人命丧当场的话,我劝你们都给我听话点。”
可怜的长文公徐有仁,胡子一大把,头发白花花,却被裴行俨这熊孩子直接抓来做了人质,看着那匕首心惊肉跳,吓得差点要厥过去。
徐有仁喃喃道:“小殿下......您可,您可千万别胡来啊......有话好好说,那匕首锋利的很,划到你身上,那可不是好玩的啊......”
“唔,”裴行俨看了看徐有仁,又看了看匕首,若有所思道,“我突然觉着,你好像给了我一个更好的提议......”
这下徐有仁是真的要厥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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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朔赶到北草堂的时候,中山王已经叫人把这里能砸的东西砸的差不多了,若不是有黔南王府的家将们在云矩身前死死护着,怕是中山王最想砸的,就是云矩本人了。
云朔走过去,与正拦着中山王与其周旋的韩子清交换了一个眼神,不悦道:“四哥一声招呼也不打的上这儿来,又砸又打的......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中山王指着云矩怒吼道,“让颍川王来说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怎么了?”云朔走到云矩身旁,小声问她。
“没什么,”云矩风度翩翩地理了理袖摆,眉眼含笑,“......给远居香山寺里江妃娘娘送了份贺礼,路途遥远,怕是耽搁到今日才到......”
“你还有脸说!”中山王怒发冲冠,指着云矩,抖个不停,眼睛都气红了,“你有什么事,敢不敢直接冲我来!......对付我母亲算什么?!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颍川王,你太下下作了!”
“你下作还是我下祚!”云矩冷笑着反唇相讥道,“我做的事......还真比不上你万分之一的下作!”
“中山王,许你到处造谣生事、毁我名声......难道还不许我跟人讲个一句半句的实话么?”
“我今日非要杀了你不可!”中山王气急败坏地冲过来,云朔一抬手,稳稳地拦住了他的剑。
“老八,”中山王双眼通红,狠狠道,“你让开!这是我跟颍川王之间的事!”
“你知道那不可能,”云朔也要不耐烦了,“......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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