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依走前, 偷偷去见了孟川流。
她不敢直接打电话, 只是一圈一圈地在大院外面打转, 自然有看见的好事分子过去。
彼时正是孟家的饭点。
饭桌上, 徐慧脸色一沉。
孟老爷子微微皱眉, 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孟川流, 他以为大儿子已经把人解决掉了。
“我去看看。”孟川流放下手中的碗筷, 想了想解释道:“她应该是来和我告别的。”隐约多看了徐慧一眼。
徐慧心里嘲讽,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似乎要数清楚米粒的数量。
孟海东有些不有些尴尬, 嘴唇动了动,偏什么也不好说出口。
“去吧。”孟老爷子叹气。
孟川流嗯了一声,飞快的出去了。
看到杨依依的时候, 到嘴边责备的话, 顿时吞咽了回去。
“我要走了。”杨依依低头像是无意识地转动右脚踝。
“这么早……”孟川流双眉紧皱,他是想把人送走可也没有真的打算这么早, 当然这几日去找杨依依也是不现实, 因为要筹备婚事, 作为父亲肯定有不少事情, 以前还有二弟帮忙, 但之前的事情, 二弟虽然给钱了,但据说和二弟妹大吵一架,两边都不怎么痛快, 他没办法也不放心, 只好自己上。
只是杨依依就这么走了,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有些不舍……
“行。”孟川流道:“我找人送你,想好去哪里了吗?”
话出口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用想着做坏人。
要说他爱杨依依肯定没有,贪鲜而已,有的话也只是年龄上的那点愧疚,然后如今还多了个孩子,可这一切的同孟家相比,那些分量就不够看。
昨天也是一时激动上头,毕竟算是老年得子。
出手给钱也大方,等回到家里被徐慧逮住年代结婚的花用,孟川流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就是杨依依不来,他也是打算过些日子去找她的,但肯定也不是这几天的事情。
时间久了,那点激情也会消退,人也会重新冷静下来。
杨依依其实也是清楚这一点。
她相信自己对孟川流是有吸引力的,但这一切抵不过富贵前程。
男人多半是如此。
所以她不但要走,还得早早走,趁着对方还有愧疚,愿意帮她做一些扫尾的事情。
“我到地方了再联系你。”杨依依小小声地说道:“我是担心……”话未尽,可摸着平坦的小腹还是能看出心中所想。
孟川流现在还是心疼杨依依肚子里的孩子,嘴唇蠕动半天,报出一个地址。
杨依依当着他的面复述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离开的时间和火车站,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她没有再回去。
相比她那对父母已经收到消息了。
当年攀上去,花了不少气力。
想必他们也不愿意白花心思,可眼下,却不是自己继续留下来的时候。
她把时间告诉孟海东,不只是防着徐慧,这个人是其次,她的能力是有限的,显然只是局限在京城这一块地方,但陈锦州不同。
杨依依不得不多想。
那个男人那么爱她,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杨依依几次推敲,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她倒是想换个火车,可介绍信上面有写了去向。
她提前一个小时过去,换了一班火车,目的地相同,时间相符,但已经不是同一班的车了。
她推迟了两个小时离开。
孟川流的人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乔传打扮过。
对方只以为人已经走,得益于现在买票不像后世那样联网,一时半会,谁也不容易发现杨依依做的手脚。
当然,舒曼和陈锦州除外。
实际上为了避开杨依依,他们也是特意迟了几个小时,没想到来的似乎,杨依依还没有走。
得亏陈锦州优越的眼力和不输兵王的侦查力,两个人险险地避开后,顺利地登上回家的火车。
孟川流接到下面人的消息,什么也没有说。
人既然走了,他也算是尽到心意了。
往后如何,不在眼皮子底下,只能盼她好运。
有关杨依依怀孕的事情,孟川流也不曾和人说起,只是暗中把位于京城一处的一居室房契整理了出来。
等做完这些事情,正式带着孟二舅登门的时候,才发现陈锦州已经和舒曼走了。
“你都没派人盯着?”孟二舅心里慌了一下,总觉得有些不安,忍不住埋怨去孟川流。
“我盯着了,可他们经常在家里一呆不出门的。我的人难道还能进去不成?”事实上也是拜托了居民区的人时不时上门问候。
这当然是被陈锦州安排的人搪塞过去。
要他们走的是上面的人,就算陈锦州什么都没有做,除非孟川流带人闯进去亲眼所见,其他能得到的消息大多是别人想让他们看见的。
孟家算是完了。
陈锦州在车厢的交接处抽完手里的烟,跑去洗手间洗了手后,才走回座位。
两个人买的着急,也不想被人发现,就直接定了硬座。
他们这一排是三个人的座位,最旁边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舒曼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看到陈锦州顿时松了一口气。
陈锦州笑笑,走到中间坐下,转头自然地接起中年男子的搭讪。
舒曼下了火车后,立刻松了一口气。
陈锦州好笑:“不是听着挺入迷的吗?”
舒曼笑笑:“听着挺有意思的。”但那位中年大叔不愧是还没有正式改革开放就走南闯北搞赚钱路子的人,一张嘴抵得过十几个人。
太能说了。
同时,也让舒曼知道了全国不少地方的情况。
形式上的确是越来越好了,而一些局面上也越发的剑拔弩张了。
回去后,舒曼写了一封信回去。
舒安看过后,直接找了火盆烧了。
他不知道自家妹妹哪来的思路,竟然用高中课本来写密信,他又不可能常常把舒呆在身边,时间久了竟然也会背了。
如今看信也不算吃力,不用回去后拿着书本翻页码去找。
白玉英看到舒安回来,连忙问道:“怎么样?有我爸的消息了吗?”
“你别着急,慢慢走。不是让你别这么激动嘛。”舒安快一步扶住要奔过来的白玉英:“有消息了,在回来的路上。”
“那就好,人平安就好。”若是舒曼此时在的话,会发现白玉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如今眉眼间都是平和。
“嗯,会的。”舒安喉咙一哽,很快若无其事地笑道:“明天,爸妈让我们回去。说是去老家买了老母鸡。”
“好。”白玉英恬静地点头一笑:“辛苦爸妈了。”舒家父母几乎隔三差五地就喊他们回去吃饭,最开始还是留在这里照顾。
但时间久了,白玉英有些不习惯,两个人来回也累得慌,就变成他们偶尔回去吃饭,或是舒父舒母隔三差五过来一趟。
就是他们不能来,刘晓雅也会送了汤汤水水过来。
自打白叔跟着白父没了踪迹后,刘晓雅又住回舒家父母那边。
白日上课,周末没课就会过来陪着白玉英。
日子一晃晃地也就过去了。
孟海东和尚盈盈结婚后,就回了东北。
陈锦州得知消息,还是张建设中间回了一趟无意间说起的。
孟海东在部队里的日子不算难过,但肯定不如从前。
没了陈锦州暗中相助,陈父的事情也被王大有这些人知道,他们虽使不出下作的手段在部队i害人,但漠视却是可以的。
而有时候这些人的态度,会影响到一些被他们带出来或是曾经共事的战友。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上层领导人态度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已经不只是第一次了,好几次孟海东的任务都被辗转着到了张建设手里。
他送了杜鹃回来,住了一阵子,美其名曰出任务担心无人照顾。
但舒曼几次看望杜鹃的时候的,饿到对方的感激。
次数久了,就更加不爱动了。
红旗村去得也就少了,基本上就是单身宿舍和学校两处走,偶尔和陈锦州在镇上转一转。
日子稍纵即逝,一转眼,就到了十一月。
陈锦州带着一身的风雪钻进门内。
舒曼来不及上前,就被他跑开,自顾自去了火炉旁边烤了烤,等冷意去半,才从怀里掏出一张报纸给舒曼。
“这是什么?”舒曼好奇地接过来,这是内陆某个城市当地的新闻报纸,日期还是大半个月前的,看样子是被人特意邮寄了过来,还能看到折叠后塞到邮包里的痕迹。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舒曼形式一动,整个报纸翻找了起来。
很快在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地方,看到几列文字叙述,其中还有一个看不清楚但隐约就觉得应该是她认识人的背影。
“杨依依死了?”
陈锦州嗯了一声。
舒曼深吸一口气,手指点了点那个背影:“那李三达呢?”
“逃了。”陈锦州神情严峻。
舒曼抿了抿嘴。
陈锦州继续说道:“这是我惹出的事情,所以……”
“我知道。”舒曼平静地收好报纸,一个人第一次可能是误杀,或是激情杀人,当然也有可能是蓄意杀人,但又第二次、第三次,这个人就完全漠视性命。
之前的时候,可能会是因为仇恨,因为必然的因素和动手。
但他漠视人命的时候,就有可能因为一句口角,一个简单的白眼,就起了杀心。
这个人是断然不能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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