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院里, 先前还生龙活虎的张大娘趴在了炕上, 身后一个年轻媳妇正给她推拿腰部:“娘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岁数了, 还当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有那李婶子是怎么回事?我可听说和住咱家那小知青有关系。”
张大娘嫁到张家一共生了二子一女, 张红军作为老大最后娶了张大娘娘家的侄女, 这个时候可不兴表兄妹不能成婚的说法。李月娥嫁进来后, 婆媳之间的感情一直以来都很好, 特别是生下喜子兄妹哦。能干的张红军夫妻就没有让张大娘在下地赚工分,只是平日在家里做些家务带带孩子。
个把月前,兵团那边有了招工的消息。
李月娥就把孩子留给公婆, 跟着张红军就出去做工了。这不才回家,就碰到这么一出,心里对那还没有见面的小知青多少就有些不满。
“这事咱们还真的抽不了身。”张大娘给儿媳妇说了她不在时候发生的事情。“就不说喜子兄妹吃的鸡蛋和大饼了。就说这事和你爹也有些关系, 再说那李婆子是什么人?她那嘴里喷出的不是粪也是没几句话好话。我当时听到那话真的要不管, 别人以为我们心虚了,到时候拿着往公社一捅, 这队长还做不做了?”要说今天打那李婆子张大娘也是畅快地很, 就是没想到把自己的腰给扭了。
“你说依照当时那个情况, 我能不帮那小闺女?”
“那不能。”与娘家相比, 在红旗村的日子好过太多。谁也不能否认公公是生产队队长的缘故, 虽说李月娥敢拍着胸脯说她和她家那口子该干活的时候从不偷懒, 换了其他人当队长也能过下去,但肯定没有现在这般舒服。
“这就是了。”张大娘轻轻拍开儿李月娥的手,从炕上爬坐起来, 问起了他们在兵团的事情。
“不辛苦, 就和平时干活一样,包吃包住还拿了老不少的工钱。”李月娥想着要不是不想对不起这份工钱,真想再呆上十天半个月的。虽不是顿顿吃饱饭,可也比在家里吃得好太多了。
李月娥从贴身棉袄里掏出一把钱,有零有整,花花绿绿的还有几张票。
“还给你们发|票啊?”张大娘一把抓过那几张薄薄的票:“呦,这不是红糖票嘛,有一斤整呢。”
“是和在兵团的一个娃子换的。我这不是想着秀儿妹妹要生孩子了嘛。这些坐月子的时候可以吃上一些。”张秀秀是张红军的妹妹两年前嫁到镇里,算算时间过完年就要生娃了。张大娘之前还愁着要准备什么礼。
“娘,这还有钱呢。”李月娥把那一堆钱给张大娘推过去。
张大娘数了数,有42块钱,老不少了。
“这些你拿着。”张大娘收了20块钱剩下地还给李月娥:“别拒绝,开春了,你妹那份礼你肯定另外准备。这些不得要钱?还有你娘家那边……拿着吧。”
李月娥的娘家也是张大娘的娘家。
比起红旗村,李家村那边就更难走了,全是山路,别说牲畜了,就是靠着双腿走路的,天气不好的时候也不敢大意,免得一个打滑落入山涧。
可想而知,那边的生活用品肯定更缺。
这事她一个老婆子就不出面了,往后人情走动就是红军和红军媳妇的事情。
舒曼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儿,听着屋里面张大娘婆媳的说话声音,老实说没怎么听懂,就像在村委会那里,李老婆子哭天喊地的那些话她也就知道是在埋汰人。
后面打起来了,也让她着实大开眼界了。
本想着过来和张大娘道声谢,只是屋里这么一个情况,她也不好意思进去。
杜鹃被留在屋里打包行李,才住了一个晚上,被子折回去放好,生活用品也放到布袋子后也就没其他什么事情要做了。
舒曼回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炕头发呆。
“杜鹃姐,我送你过去吧。”舒曼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相片,是一家五口人,其中有一个年级小一些的女孩子站在杜鹃的旁边。
舒曼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
她还不是原主,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脑海中也时不时出现舒家人,何况杜鹃呢,她年纪再长,也就是十八岁,在她原先那个时代也就是堪堪成年,然而在大人的心中依旧只是个孩子。
杜鹃低头抹了一把眼泪,把相片放好,拿了一个木箱给舒曼拎着,自己身上背着一个手里提着两个不够还要去拿炕上的布袋子。
舒曼看不过眼,从她手里夺过一个装衣服的布包,又把拿布袋子递给杜鹃,率先往门口走去。
杜鹃忙不迭地跟在后面:“同大娘说了嘛。”
“回来再说。”
知青点的院子里,白玉英对着说话的杨渝渝是一脸的不耐烦,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杜鹃,立刻喊道:“我不是说了有人住吗?这不是人来了?”
“杜鹃,舒曼,都快进来。”白玉英伸手去接过杜鹃手里的布袋,拎在手里就要往自己的屋里钻。
“等等。 ”韩春梅从杨渝渝身后钻了出来,她之前不敢怼白玉英,此刻站到杜鹃面前,气愤地说道:“怎么也要讲究先来后到,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别理她。”白玉英从屋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冷笑道:“我自己的屋子还不能做主了?我可没比别人少出钱。”说完又进去了。
杨渝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没想到这白玉英一回来,当着新来知青的面就这么不给她面子。
“杜鹃姐,快进去吧。”舒曼露出不堪重负的表情。
杜鹃哦了一声,也不去看别人,埋着头就往白玉英刚进去的屋里钻。着急的韩春梅伸出手想拽住她,被舒曼撞了一下。
听到声音,杜鹃扭过头。
舒曼朝她笑了笑,见她转过头去,这才目光凉凉地看着韩春梅。
韩春梅楞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这是怎么回事?”直到舒曼两个人都进去了,孙虹不满地问向韩春梅。她可不乐意和她挤在一个炕上。
两个人本来就够紧的,她原先和杨渝渝一个睡炕头一个睡炕尾,中间放了一张窄木柜,虽然占了空间,可也让双方有了相对独立的一块空间。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她刚才撞我了。”韩春梅讷讷说道。
“废话,我又不是没有眼睛。”孙虹翻了个白眼,她都有些怀疑杨渝渝把这个人拉过来有什么用了。
“就她那体格,能把你撞到?别开玩笑了。”说出去都没有人信。
杨渝渝也是狐疑地看着韩春梅。
她在想,一开始韩春梅是同新来的知青在一起的。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刚才是故意没有把人拦住还是真的拦不住?
就那个上海小知青?
杨渝渝觉得自己都能把人给撞翻了。
韩春梅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可她也不笨。
要不是现在自己整只胳膊都在发麻,她也不相信。
莫非只是巧合?
韩春梅眉头皱起又松开,呸道:“算她们走运。”
她这态度,杨渝渝又看不出来了。
这厌恶,不喜也不像是假的。
她自认还是能看出人心的。
“晚上再商量吧。”杨渝渝眉间忧郁,她开始的时候不知道白玉英的家里的情况,只是一山不容二虎,两个人就有些不对付。可后面直到了,却是怎么样也不能靠近。本想着这次说不定借机让自己住进去。
想着几个知青,能让白玉英那小资主义的人看入眼的也就是自己了。
没想到,拒绝来得这么快。
要三个人住在一起吧。
杨渝渝是打心中不愿意的。
“去兵团的人是不是都回来了?”
“回来了,要我说就该一开始让新来的自己建造房子。”孙虹小声嘀咕了几句,她是想占些便宜,可不是到头来自己的屋子还得又让出去一小半。
怪杨渝渝吧?
孙虹一想到她在知青点里的好人缘,这个念头根本浮不起来。
白玉英的屋子就跟她这人一样富有情调和浪漫。
明明是冬天,炕头的桌柜上还放了一只陶土花瓶。
“那是我用棉布涂了颜料做着玩的。”白玉英一边用雪花膏擦手,一边指挥着杜鹃安放她的东西。
“柜子先借你一个,村里人都回来了,到时候你让他们给你做一个。”那原先柜子里的东西都被她搬出来搁在外面。
杜鹃看了一眼,神色就变了。
那可是好些在供销社才有的糕点和糖果,还有几个小袋子不知道是装了什么粮食,反正估计也是吃的。
这白玉英出身真真是不差。
难怪后面有人从她屋子里抽出不应该有的东西,都没有人去怀疑。
毕竟人都是靠固有印象,觉得她用的东西都是难得不寻常的,肯定就是家里有人,那么再难一些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得到。
“玉英姐,你这些东西卖吗?”
“想要?”白玉英挑了挑眉,目光落在舒曼光滑细嫩的小脸上,笑着说道:“给那张家的?”
舒曼点头:“毕竟帮了我。”
“行,我匀你一些,不过都不便宜。”她去供销社也是花钱的,何况这路也不是白走的。白玉英是看人不错,也没有打算自己吃亏。
舒曼点头。
她一向认为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问题。
没有钱,再赚亦或是其他地方省一点,人情特别是在农村是必不可少的。
杜鹃看着舒曼挑了半斤的大白兔奶糖,一盒包装好的糕点,一捆面条,捏在手心的钱又悄悄塞回裤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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