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事毕。
因为他们的动作而晃荡的小舟重又安静了下来, 船舱口那些微的晕黄灯光如流水一般的流了出来, 静静的照在粼粼的水面上, 波光潋滟。
沈采采全身都好似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就连眼睫都是湿漉漉的, 也不知是被汗水还是眼泪打湿的, 正软软的搭在奶白色的皮肤上。
她此时实在是累得都睁不开眼睛, 只倦倦的依在皇帝的怀里,汗湿的长发还贴在皇帝结实的胸膛上。她闭着眼睛,像是自语一般的小声嘀咕道:“早知道就回凤来殿了。”
她原本只是觉得在船上做这事似乎很浪漫——清风明月, 泛舟湖上,有情人做有情.事。可现下真做了,她简直想给当初一心图浪漫的自己两耳光才好——整天想东想西, 就没点儿实际的!
这小舟晃晃荡荡的, 初时倒还有几分别样的情趣和刺激。然而后来沈采采缓过劲来不疼了,皇帝那动作越发的大了起来, 沈采采虽然有心想要配合对方, 可还是忍不住分出心来关心下这小舟会不会翻——天啊地啊, 要是因为做那事翻船, 还是那个姿势, 她绝对是要丢死人了......
就是现在回想起来, 也是心累!
好容易熬到事毕,沈采采又寻出一个船上办事的缺点来:不能马上叫水梳洗。
她和皇帝如今都是汗津津的,偏船舱又小, 两人只得半搂半饱的贴在一起, 沈采采便是倦极了也不敢太松懈,生怕皇帝这才尝过肉味的饿狼又要擦枪走火。便如眼下,沈采采闭着眼睛嘀咕抱怨,但还是很快便感觉到了皇帝渐渐又变得紧实的肌肉,还有戳着她腿根的东西。
沈采采差点没有被吓得从皇帝怀里窜不出去。她连忙睁开眼睛去看皇帝,道:“是不是要回去了?”还是赶紧回去洗洗睡吧,可别再来一回了。
皇帝似是深吸了一口气,胸膛微微动,语声却是依旧的从容冷凝:“是该回去了。”说着,他抬手将粘在沈采采雪颊便的湿发给捋到耳后,低声与她道,“正好叫人备水给你擦一把。”
沈采采暗松了一口气,微微抬了眼去看皇帝,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皇帝线条紧绷的下颔和微微抿着的薄唇。
船舱里的灯光实在是有些昏暗微弱,沈采采隐约瞧见了他下颔上一点胡茬,冒着青色的头。她心念一动,忍不住伸手去摸,湿软的指尖按在青色的胡茬上,蹭了蹭。
皇帝却是下意识的全身紧绷起来。他立时便伸手捉住了沈采采那作怪的手指,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警告道:“别乱动。”
沈采采嘟了嘟嘴,不敢再去招惹皇帝,只是小声催他:“你快把衣服穿上,然后把船划回去啦。”她全身黏糊糊的,真的是很想赶紧快点去沐浴。
皇帝叹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放开怀里的人,直起身体去换衣裳。在他出船舱去之前,还是不放心依旧半躺着的沈采采,道:“要不然我先替你把衣服穿上。”
沈采采正觉得皇帝出去了自己才好穿衣服,闻言便连忙摆手:“你赶紧出去划桨吧,我自己会穿。”
皇帝颇是遗憾的转身去划桨回岸,沈采采则是争分夺秒的借着这时间赶紧换上衣裙——只可惜这衣裙的纱料都是极柔软矜贵的,这么一番折腾,虽然没有沾上什么但终究还是有些皱巴巴的。
沈采采好容易重又把衣裙穿上,只那一头乌发不好打理,索性不变照旧披着了。她顺手将那镶红宝玉簪收起,这便挪到琉璃灯便,伸手抓起自己有些褶皱的裙摆仔细看了起来。她简直是越看越是气闷,再一次后悔不该把第一次浪费在船上。
故而,待得皇帝将小舟划到离岸不远处,回船舱看人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自家皇后气鼓鼓的模样。
她纤淡的长眉微微蹙着,嫩白的雪腮微微鼓着,好似一只胖胖的河豚。
皇帝此时正是满心缠绵时,见了她这样子反倒更觉可怜可爱,忍不住便又上前几步,伸出自己修长的指尖在她颊边戳了戳,逗着人道:“这又怎么了?”
沈采采哼哼着:“衣服都睡皱了,这可怎么见人呀?”她平时也不是特别在意这些,但是她现下腰疼的厉害,浑身上下的骨头好似也被人拆了一回。整个人又累又倦的还有几分烦躁,难免生出几分小脾气来。
皇帝便道:“不想见人那便不必见了。”
沈采采远山似的长眉蹙了蹙,有些疑惑的抬眼去看皇帝。
皇帝朝她伸出手,那张素来冷淡的面容如冰雪消融一般,露出些微的笑容来:“我抱你下去,好不好?”
沈采采只觉得热血往上一涌,颊边发烫。她心下羞赧,不由的垂下眼,嘴里反倒哼了一声:“......谁要你抱了?”
“自然是我家的皇后,她要我抱了......”皇帝听她这话音便猜着她许是口是心非,这便伸手去搂人的腰,微一使力,这便将人整个抱了起来,亲了亲她还有些气鼓鼓的雪腮,附耳道,“下船了?”
沈采采徒然被人抱起,倒是吓了一跳,“呀”的一声,连忙伸手去搂皇帝的脖颈。
想到待下了船,这般去见那些留在岸上的宫人太监,沈采采便觉得自己真是再没脸见人。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怀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思,把头埋到皇帝的怀里,只拿后脑勺对着人。
皇帝见状颇觉好笑,忍不住揶揄了一句:“你可小心些,别闷坏......”
话声还未落下,沈采采便半点也不客气的伸手,双指一掐,用力的在皇帝胸口拧了一下。
皇帝:“......”妈的,家有悍妻,真是连句玩笑话都不能说。
眼见着沈采采这般羞恼,皇帝自然也不好再开玩笑逗人,这便吩咐抱着人上了御辇然后吩咐道:“去凤来殿。”顿了一下,又道,“另外,让人备水,朕与皇后都要沐浴。”
周春海和清墨都是伶俐的人,眼见着皇帝抱着皇后回来,还有两人间那气氛以及那与石楠花香极似的香味,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们心下一时欢喜一时激动,眼下虽是头也不敢抬却是立刻便恭谨垂首应道:“是。”
虽说御辇的速度并不慢,但是当御辇到了凤来宫的时候,沈采采那搂着皇帝脖颈的手臂都有些发酸了,她软软的打了个哈欠,再一次感慨:“早知道就不折腾了,直接在凤来宫里便是了。”
皇帝顺势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道:“其实船上也有船上的好处......”水上一晃一荡的,其实也蛮有意思的——皇帝眼下正有些食髓知味,想着什么时候再哄着沈采采来一回才是——当然,到时候或者可以换一艘大船,提早备了擦洗的热水,那便更好了。
沈采采瞥他一眼,真心觉得这些男人的心都好脏。
正好凤来宫已到,沈采采便戳了戳皇帝的胸口,道:“快点去净室,早点洗了早点也能早点安置。”
皇帝正回忆自己当年看过的各种姿势,心里胡七八遭的想着:要不然,等等在浴池里再试一下——听说水里好像很舒服?或者,还是传统点,床上来一下?当然,如果采采想的话,野地什么的,他也是可以接受的啊......
忽而被人戳着胸口,听到这般啥风情的话,皇帝也只得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
沈采采累得抬不起眼皮,皇帝也只得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压了压,匆匆的抱着人去了净室擦了一把,然后把人抱回榻上。待得他自己也擦了一把,跟着上了榻,拉上被子,转头去看躺在枕边的沈采采。
看着沈采采沉静乖巧的睡颜,皇帝忽然觉得心头一软,仿佛这一整天也是圆满了。
皇帝这么一想,身上的燥热也都去了,唇角微扬,伸手搂着沈采采,不一会儿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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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皇帝昨夜里也算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眼下更是很想来一次“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但他终究是早起惯了的,那生物钟也是早就固定了的,这一日又是天不亮便醒了。他醒了后便殊无睡意,索性便用手撑着头,侧头去看枕边的美人。他出神的看了半晌,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捏起锦被一角,悄无声息的从榻上下来,然后压低声音叫人进来洗漱更衣,准备按时去上早朝。
当然,皇帝心里头还是有些小遗憾的:天子大婚还有三天假,他这“新婚之喜”不仅没个半天假,竟还不好与人说,真是太亏了!
沈采采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枕边一松,身边的位置仿佛也空了。她勉强提起精神,睁开眼睛往床帐外头看了一眼,隐约见着皇帝的身影,这便含糊的问了一句:“要走了?”
她困得很,一双杏眸似睁非睁,乌黑的眼睫细细密密的垂落下来,形状极美的红唇则是轻轻的抿着。
皇帝正在换龙袍,听到她的声音这便回过头来。见沈采采这睡眼惺忪的模样,他心里不由也生出几分说不出的温软来,情不自禁的转过身来,踱着步子回了榻边。
他弯腰低头在沈采采的颊边亲了一下,低声哄着她道:“你再睡一会儿吧,等早朝回来,再陪你用早膳。”
沈采采倦极了,打了个哈欠,丰盈的红唇不大高兴的嘟了嘟,却是没有理他,这就闭着眼睛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皇帝垂眸看着沈采采的睡颜,看了片刻方才回神。他今日倒是难得的好心情,径自从周春海手里接了腰带,自力更生的系上,也没多少讲究,这便压低声音,道:“走吧,都轻一些,莫要扰了皇后。”
下面的人是再不敢大声的,轻手轻脚的随着皇帝出了殿门,只恨不得连呼吸声都省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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