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刚才, 他还暗暗为他庆幸, 庆幸黄员并非如传言的那般无用, 是个废物。
想想也是, 废物何来认识这么有本事的人呢?换句话说, 那么厉害的人, 若非与他交情不错, 互相赏识,如何肯会帮他?
是了,黄员定是有自己的算计和智慧, 只是不轻易外露给人看罢了。刘宗这般兀自以为着。
但是,当他满心期待的一路而来,又浑然不觉的被黄员带进了乐馆, 直到最后见到了那位名叫莺莺的姑娘时, 他立时就收回了刚刚的那些想法。
原来,黄员嘴里所说的那位神通广大的姑娘, 不过是个歌.妓罢了。
刘宗哪里有闲情雅致陪他听曲, 坐也没坐就要借口回去。
黄员忙将他拉住, 笑着劝道:“人都来了, 先放松一下再说。等今晚养足了精神, 明天才好神清气爽的去见那邓老头子不是。再者, 你平时难道不照镜子的吗?好好看看你自己,天天绷着一张脸,那邓老头儿见了你, 都害怕的要死, 又怎么会收你呢?难不成收你当他的门神来辟邪吗?”随即拉他道:“来来来,先坐下再说,我保证你明天一次即过。”
刘宗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开始踌躇不定起来。直到屋里另一个声音娇柔清脆的盈盈响起时,才将他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李莺莺唇边含笑,徐徐走上前道:“黄公子说的不错。我们这里又不是什么虎狼之地,停留不得,这位恩客何须急着要走。待你稍后尝过这儿的美酒,听过我们姐妹几个的歌喉以后,或许到时候让你走,你都不肯走呢。”
方才她只是简单的与他们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刘宗也没有细听她说话,此时,听她娓娓说起话来,只觉身心无比的通透舒服。
刘宗从未听过这般美妙的声音,被她动听的声音吸引过去目光的同时,这才注意到,她面容清秀,肌如白雪,纤腰好似盈盈一握,提步间,朱裙内一半的雪白的胸脯坦露在散发着清香的空气之中,跃跃欲出,眉眼间万种风情,直欲摄人心魄。
不由地,刘宗喉头一时间燥热了几分,滚动了一下,怕被人发现异样,于是略显尴尬的别开头去,尽量让自己不再看她,只可惜还是架不住诱惑,又多扫几眼。
黄员看出他的微微窘迫,大致了然原因后,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趁机笑着说道:“名如其人,这个莺莺姑娘,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甜美好听,但凡听过她歌声之人,无不流连忘返。”又扭头拍了拍刘宗肩膀道:“今日没有外人,你也无需乱想,我们酒小酌,听听曲就得,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莺莺就是。”
“我相信莺莺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吧?”
说到最后这句时,他转头看向李莺莺。
李莺莺面露出一些娇羞,回笑道:“黄公子是我这里的常客,也是我的知己,奴家乐意不得,怎会拒绝。”
刘宗被她一副羞态锁住目光。思虑片刻,想着自己有分寸,不过坐一会儿便是,也不会怎样,再说自己确实需要请人帮忙,就当应酬跟她拉个人情也罢,将来万一得了一官半职,想要攀升,也免不了与人打交道,会有这种场合。想到这里,不由道:“罢了,我且坐一会儿便是。不过你需答应我,不要告诉嫣儿我来过这里。”他让黄员答应他。
“放心吧,我对天发誓,今日之事,绝口不提。这下总行了吧。”黄员竖起两指信誓旦旦道。
刘宗心安,与他一道席地而坐。李莺莺抱琴跽坐,弦声一起,歌声便如春风拂面般轻柔而至。
她歌喉的确极其美妙,一曲《闺门怨》被她唱的如怨如诉,如泣如慕,期间使人听的情自犹生,怅然若失。
刘宗随之陶醉其中,久久难以自拔。他面色有些黯然,不知她有何心事,何以唱出这般情真意切。
……
李莺莺沦落此境,乃因多年前的巫蛊之祸受其牵连。其父身职兵曹,因与人长期不和而被人加以陷害,至此,举家发落,不是斩首,便是被贬为奴,发放各处。
李莺莺在此期间被转卖多次后,最后才被卖到了这里,至今过去三年,一直在此卖艺为生。
值得一提的是,她不仅相貌姣好,还生了一把好嗓子,这三年来,自是客人不断。不过,因她是清倌,性子又烈,坚持只卖艺不卖身,所以,纵使许多想要花重金买她初夜的王侯贵胄,也是求而不得,只好常来光顾,听听声音来望梅止渴。
黄员便是他其中的一位熟客,可能时间长了,两人聊的多了,彼此十分了解以后,渐渐就互相赏识起来,成了知己。
……
一曲落地,黄员满面春风的侧头问道:“长青可还满意?”
刘宗还沉浸在悲戚的余音中,闻声回过神来,蓦然失笑道:“生平第一次听到这种歌喉,真是恍若天籁之音,令我折服。”
“公子过奖了。”
李莺莺含笑道。
黄员心情不错,遂道:“我与长青乃是八拜之交,下次再来,莺莺可将他与我一视同仁相待,无需多礼。”
李莺莺含笑轻点螓首,视作回应。
而从方才到现在,刘宗的目光便多次停留在她的身上。他以前未曾进过这种地方,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里的女子无非是一些为取悦男人而用尽手段的胭脂俗粉而已,不堪入目。可是现在,他发现眼前这位女子与之不同,越看越觉顺眼不说,还对她多了一丝柔软的怜悯之心。
她矜持有度,举止合宜,不仅没有半点风尘之气不说,反而看着像是一个小家碧玉一样,时不时还会露出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至此,对她也自然而然多了一些奇怪的情愫出来。
李莺莺虽是风尘女子,但人自小生长在官宦家庭,哪怕后来家族遭害,亦是教养不变,该有的知书达礼,以及恬静温柔,在她身上还是能够显而易见。综上一看,也难怪会令未尝过情-事的刘宗春心萌动。
刘宗为人并不怕事,也善言谈,但遇到心动之人,还是不免露怯,显得拘束了起来。是以一曲完毕之后,与她再无多少话题,只是在旁边喝了两盏茶水,全听黄员与她聊的密集,自己则静默无言。
黄员与李莺莺直言不讳,说了自己来此的用意,希望她能帮忙。李莺莺稍作思量之后,娓娓说道:“明日尚书曹大人会来,我且试试能不能说动他吧。只是,”说到这,她心思一动,嫣然一笑道:“若是事成,之后,你要如何报答我?”
黄员眉梢一挑,亦是笑道:“我记得,你不爱金钱细软,也不爱珠宝首饰,那我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了。不如直说无妨,但凡我能送你的,必定不惜相送。”
她道:“我还没想好,不如等我哪天想好了,我再告诉你可好?”
这么一听,黄员自是以为能够做到,无需担心,于是当即应下。
事后,当他知道她的用意以后,不由后悔起今日的决定太过鲁莽,不该那么急着草草答应,应当立下前提才对。当然,这些已是后话。
眼下,刘宗不胜感激,暂且简单谢过后,又听了一曲,便同黄员出来了。
回去后,刘宗与刘嫣说了黄员为他托人举荐之事,决定择日再去,只是自己随他去了风月场所这事只字未提。
刘嫣听到黄员为他托了人,亦是心生感激,当下也没细问,只等着黄员的好消息。
李莺莺结识权贵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之事,所遇之人,上至三公九卿,下至跑堂小吏,不计其数。其中更是少不得甘心为取悦于她而出钱出力之人。而她不负所托,次日一番巧色游说,很快就成功说动了尚书曹万霆。
曹万霆是何等人物,平日里与人礼尚往来是常事,自是不能白白给她这个人情,于是应完之后,当下就拉过她的手,将她箍在怀里,然后上下乱吻了一番之后,直到被她羞怒的借口推开,这才罢休。
而她事后还后怕不已。今日被他占了些许便宜,她只能自认倒霉,全当被狗咬了一口。
……
万事俱备之后,这一日,刘嫣同刘宗一道前往太学院。她们知道,就在昨天晚上,一封举荐信已经自尚书府出来,最后送到了太学院里。想必那封信邓植这会儿也已经看过了。
两人行至太学院的门口,刘嫣注视看去,只见眼前朱门大敞,青石铺路,门口两边分别匍匐着一只凶悍威武的石兽,目大如铛,虎虎生威,往上看,是一只巨大而庄严的牌匾,朱雀云纹镂刻,上刻“太学院”三个金漆大字,看起来神圣而不可亵渎。
见门外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装饰上看,不像是邓植这把年纪所坐。刘宗起初还担心邓植这时候是否在会客,不方便见他们,下一刻就见刘嫣已经上前询问起来。
其中一个门卫得知她们的来意之后,说道:“我家大人正在会客,我只能帮你们去通传一声,保证不了能让你们进去。”
“无妨。还要麻烦你为我们跑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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