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王不说话, 谭萝依继续道:“你当知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对你有情。给你下药的手段的确不怎么光明, 可为了你我不在乎。不过我却没想到, 在那样的情况下你都不肯碰我。你断子绝孙都是活该!
不过那又怎样, 我还是喜欢你。既然我得不到, 就只能亲手毁掉。
我连同雁王断你双腿, 那么高高在上的你,一定不会容忍没有双腿的自己再娶妻吧?这样,你就还是我一个的。
雁王当初许我皇后之位。母仪天下, 统领后宫,多么诱人的条件。不过他不知道,我更欢喜的是, 只要我做了皇后就可以把你踩在脚下, 就能得到你。”
岑栩听得心中恼火,袖中的拳头握的嘎吱作响。也许下一刻就会冲过去杀了她!
安王面色铁青, 咬牙切齿:“你这个疯子!”
谭萝依大笑:“是, 我是疯子, 那你就是傻子!疯子和傻子, 天生一……”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 她面色一僵, 原本的笑颜渐渐凝结,眉头蹙成一团,有鲜艳的血自唇角流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安王插在自己心口的那把弯刀, 唇角渐渐往上扬了扬, 把没说完的话重复一遍:“天……生……一……对……”
安王将弯刀拔了出来,鲜血飞溅,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晕染开来,像一朵朵妖艳的花儿绽放,却让他无端端觉得恶心。
他没有再看她,木讷着一张脸往着外面走去。
谭萝依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他,却连他的一角都没触碰到便倒在了地上。
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她好像又看到了小时候,那灼灼桃花林里,一素衣少年倚在最美的一棵树上静自吹|箫,像是一副水墨画。
岑杨是她这辈子求而不得的魔障。
不过,她已经把他害的够惨了,也足够了。现在她死在他的手上,这一切都结束了……
岑栩凉薄地瞥了眼地上早已断了气的谭萝依,吩咐人将她的尸体拖出去。
邵珩进来的时候,见侍卫正托着谭萝依的身体往外走,大理石铺就的方正花纹地板上,有鲜血留下斑驳的痕迹。
方才过来的时候她看到安王浑身是血的出来,面色木讷,如今再瞧瞧这地上的血也便明白了。
“谭萝依死了?”邵珩走了过去。
岑栩抓住她的手,却没回她的话:“看你脸色好些了,头有没有再疼?”
邵珩笑着摇头:“现在没事,方才太皇太后留我在长乐宫用了早膳,又想你忙着处理事情必然没时间用膳,就从长乐宫带了几样你喜欢的小菜,还有蟹黄包。”她说着目光指了指身后红鹦提着的食盒。
看到邵珩,岑栩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点点头,笑着道:“刚好也饿了,那就拿过来吧。”
邵珩笑着陪他去了龙案前,亲自接过红鹦手里的食盒,一碟碟取出来摆在案上,这才递了筷子给他:“快尝尝。”
岑栩接过筷子,刚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还未入口便听得外面闹哄哄的,又重新放下去,蹙了蹙眉头:“外面怎么回事?”
康顺进来禀报:“回陛下,是安乐郡主非要见您。”
岑栩同邵珩互望了一眼,道:“让她进来吧。”
安乐郡主进了御书房,见邵珩分明在这里却迟迟不肯让她进来,心里顿时有些难受,不过知道谭萝依的事只怕让表哥对她存了芥蒂,也不敢表露什么不满,只暗自咬了咬下唇。
见岑栩一直不说话,安乐郡主站了一会儿不免尴尬,犹豫了一下主动跪下去,一脸的楚楚动人:“表哥,凤姨和谭萝依的事安乐真的不知道,凤姨她是在利用我接近你,请表哥明察!”
岑栩起身拉着邵珩走过去,看着地上的安乐郡主,亲自弯腰扶她起来,目光却不见温和:“谭萝依刺杀朕,胡一凤作为知情的帮凶死罪难逃,朕不会放过。至于你,靖武侯满门忠烈被害,你是舅父唯一的孩子,母后临终前也曾留下书信,让朕找到你并护你周全。所以,这件事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全都一笔勾销。你只要今后安分守己,将来朕自会给你找门好亲事,平安度过此生。”
听着岑栩这些话,安乐郡主的心狠狠的被刺痛了一下。却也知道此时不该再说什么,只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下来,轻轻点了点头:“表哥放心,我会的。”
岑栩看她一眼:“你先回去吧。”
安乐郡主张了张口,到底没敢多说什么:“安乐告退。”
出了御书房,安乐将帕子攥的紧紧的,面色有些发白。她这样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她不该就这么放弃。
表哥到底还是对她不忍心的,既然如此,她就该好好利用这份不忍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如果浔阳郡主注定要做皇后,她做个贵妃也是好的,起码可以伴在表哥身侧。只要能嫁给他,她不介意做不了正妻的。他是天子,注定要三宫六院,到时候那么多女人,浔阳郡主也不敢保证表哥会永远只宠爱她一个人吧?
她不能放弃,一定不能!
御书房里,看安乐郡主落寞的离开,邵珩想了想道:“这件事或许她真的不知情,谭萝依和凤姨应该是要利用她,不可能告诉她真相的。她到底算是你的表妹,不至于同外人联合起来害你而毁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对她来说岂不是自讨苦吃?”
“朕知道。”岑栩说着缓缓扭头看她,“不过,安乐和胡一凤这样的人待久了,心性到底如何很难说。朕不希望她有一天会伤害到你。”
见他望着自己时温情款款,无限柔情,邵珩的脸不觉红了。笑着嗔他一眼:“好了,饭还没吃到嘴里呢,你快去吃,饿着肚子不好。”
岑栩重新回到位置上吃饭,邵珩则在他旁边站着,时不时往他碗中夹菜,倒也其乐融融。
正吃着,邵珩为他夹菜的筷子突然掉在案桌上,伸手扶住了头部,一脸痛苦。
岑栩慌忙搀扶住她:“是不是头又疼了?我让人去找邵宋。”
见他说着要喊人,邵珩拉住他:“二哥根本不知道被子的事,如何为我治病?叫他也不过是暂时缓解疼痛而已。这次没那么疼,我回去歇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岑栩道:“御书房离碧霄阁还有段路呢,朕扶你去内殿歇着。”
邵珩此时疼得受不了,也不和他争,轻轻“嗯”了一声。睡在这儿就睡在这儿吧,也不是没睡过。
岑栩扶她去了内殿,又为她盖上被子,却仍有些担心:“你要不要紧,如果实在受不了一定要告诉我,头疼不能强忍着。”
邵珩点头:“没有上回那么疼了,没事,放心吧。”
“那朕在这儿守着你,你歇一会儿,睡着了就不疼了。”
岑栩的话刚说完,康顺进来禀报道:“陛下,太皇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岑栩此刻正关心邵珩,自然没这个功夫,便道:“你去回太皇太后,浔阳现在不舒服,朕晚点儿再过去。”
邵珩拉住她:“太皇太后应该是听到你昨晚遇刺的消息了,你去看看她,莫要老人家心里挂念,放心吧,我没事的。”
岑栩看她坚持,也只好应下来:“那好,我快去快回,让康顺在外面守着,你忍不住记得喊人。”
邵珩点点头:“知道了,你快去吧。”
直到岑栩和康顺离开,邵珩才忍不住地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疼得呢喃几声。
她自己知道,这次头疼怕不是哥哥说的什么巫蛊之术,而是她还忘记了什么没想起来。
今天早上头疼的时候,上一世的一些画面源源不断在她脑海中呈现,有的她记得,有的她压根儿没有印象。她怀疑,自己应该还有什么记忆没有恢复。
扭头看到旁边那被刺破的蚕丝被,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被子破了,她就跟着头疼的厉害,是不是这被子跟她上一世的记忆有关?
正想着,头突然没那么疼了,只心上微微有些难以言说的难受,让她不自觉想要落泪。
为什么好端端的那么想哭呢?
手指不自觉在那蚕丝被的破痕处抚弄着,耳边渐渐回响着一段对话,遥远的就好像来自上一辈子……
——“将军,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该娶个什么名字才好呢?”
——“我已经想好了,叫岑韶珩,韶华的韶,玉珩的珩。男孩女孩都叫这个名字,你觉得怎么样?”
——“你姓暴,咱们的孩子为什么要姓岑?还有啊,邵丞相不是有个三年前过世的女儿叫邵珩吗,咱们的孩子也叫韶珩不好吧?”
——“陛下曾经许诺我的,若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便赐他国姓,所以咱们的孩子要姓岑。你不觉得岑这个姓比暴好听吗?”
——“不觉得,姓岑搞得像他的孩子一样,我才不乐意。还有啊,不能叫韶珩,这个名字谁都不准叫!”
邵珩的心突然颤了颤,有些难以置信。上一世她和暴云霆还有过一个孩子?为什么这些她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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