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圣上下旨, 乔国公温中赈灾有功, 为行嘉奖, 将其第四女乔第赐婚大将军暴云霆, 择日完婚。
圣旨一下, 乔国公府上下一片轰动。
乔箬气得将屋里的瓶瓶罐罐摔碎了一地, 整个人就跟发了疯一般。
郭氏进去的时候房里乱糟糟的一团,刚好有不知名的物品砸出来,“咣当”一声落在她的脚下。
她脸色沉了沉走进去:“你疯了?”
乔箬这才发现是母亲来了, 她扁了扁嘴哭丧着脸走过来,挽上郭氏的胳膊:“娘,陛下给那贱丫头赐婚给暴将军了, 她凭什么这么好命啊!”
郭氏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你呀, 就知道在这卖疯撒泼,木已成舟, 你还想怎么办?”
乔箬努嘴:“我不管, 她不能嫁的比我好, 暴将军功劳甚笃, 还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她将来成了将军夫人, 还不把我踩在脚下?”暴云霆可不是旁人,那可是跟当今圣上自幼患难与共的交情,又镇守西北手握重兵, 比她爹乔国公在陛下心中的分量都要重。
郭氏睇她一眼, 在旁边的莲花纹小圆凳上坐下来:“你也知道那暴将军不是好惹的,怎么还想招惹她未来的夫人?那婚是陛下亲自下的旨,你若敢拦着便是杀头之罪!”
“可是……”乔箬有些不服气,她自幼便喜欢压乔第一头,如今她越过自己被陛下赐婚,还嫁的这么好,她当然无法忍受了。
“别可是了,到底也是名门贵秀,乔国公府里的头一号嫡出姑娘家,整日里较这些劲儿做什么?乔第如今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你若在恃强逞能,将来她有暴将军撑腰,有你吃苦的时候。你要这么想,咱们和暴将军成为姻亲,到时候上门求亲的人会更多,又怎知你将来的夫婿会比暴将军差了?”
乔箬想了想,觉得母亲说的也挺有道理便没再说什么。可这心里到底有些气不太顺,也只好暂时压下来。
不过是个病秧子,就不信了,她乔第能舒坦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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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梅居
乔笙在里面陪着乔第说话:“这暴将军的动作可真快,陛下刚下了旨,他的聘礼可就送来了,看样子就跟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乔第听得一阵脸红,她是真的没想到陛下竟然会赐婚的。之前她还在担心自己在庄园看到的画面成真,她会成为暴云霆的妾室,没想到一夜之间就全变了,不是做妾,竟然是正室夫人。
其实她觉得这暴将军看上去人挺老实的,在庄园那会儿还出手救了她,两人被困在黑暗无光的房里也本本分分,当真是个君子呢。
她就是没想到这赐婚来的这么突然,她排行第四,上面还有乔笙、乔箬不曾婚嫁,如今她这婚事实在是不容易。比起作为乔箬的陪嫁,将来给人当妾,她觉得如今这样的安排是最好不过的了。
两人正说着邵珩便进来了,看到屋子里好几箱的聘礼当真是大开眼界,这暴云霆还真是早有准备,聘礼到的可真快。
“芩儿!”她笑着唤了一声走上前。
乔笙看到她站起身,拉她在一旁坐下来:“就知道你该来了。”
邵珩笑了笑:“这样的大喜事我怎能不来?我呀就是比较好奇,昨日在庄园里芩儿和暴将军是怎么回事,怎么暴将军就非要求着陛下赐婚呢?”
乔第闻此脸上红的能滴出血来,又想到昨日在镜子里看到邵珩灵魂附在自己体内的画面,她抿了抿唇:“珩姐姐莫要取笑我。”
乔第脸皮薄,乔笙看她羞红了脸,睇了邵珩一眼:“单你是个多话的,我倒要问问你,昨日你被陛下拉去做了什么呢?还有啊,我们只知道是陛下赐婚,可不知道是暴将军求来的,你又是如何得知?”
乔笙问的邵珩一时无话,耳根子红了红:“你们是一家人,如今倒上赶着来欺负我了,我平日在太皇太后宫里没少遇到陛下,自然熟稔了些,这都能被你们拿来说事,那我可真真冤死了。”
邵珩这说辞乔笙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到底是陛下的事,不好拿来玩笑,便只笑了笑不再提及,又道:“如今赐了婚,陛下只说择日完婚,却没定好日子,不知要等上多久。”
邵珩俏皮一笑:“总得给芩儿绣嫁衣的时间吧?何况,她二姐姐还没婆家呢,她算是订下来了,不着急。”
说到这个,乔笙神色变了变,不由想到昨晚上在庄园他拉她躲避掉下来的烟火,他指尖冰凉却有力,微妙的触感至今让她记忆犹新。
不过,到底是她一厢情愿了。
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为她这样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儿家动了凡心?她好像肖想了本不该属于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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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乔笙闲来无事便去文渊阁里买些书打算回去消遣时间,她站在书架前认真地挑选着,身旁不知何时站了名男子,在她转身时好巧不巧的撞上了。
她吓了一跳,匆忙后退了几步:“小女施礼了。”
那人看到她似是很欣喜:“你是,乔二姑娘?”
见那人认识自己,乔笙疑惑着抬头去看。那是位白白净净的少年,生的风流倜傥,身穿鸦青色云纹长袍,腰间佩着玉佩香囊,彬彬有礼的,一身书卷气。
“你是……”乔笙觉得自己应当不认识此人。
那人对着她拱了拱手:“在下宋子墨,方才叨扰到姑娘了。”
宋子墨,魏宁伯府嫡出的二公子,早先曾差人往府上提亲,祖母对此人很是满意,在她耳边提过不止一次,她也有些印象。
这人瞧上去不错,但乔笙只要想到祖母一直逼着自己接受与宋子墨的亲事,便对这人欣赏不起来。她屈膝行了礼:“原来是宋公子,方才小女鲁莽,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海涵。”
“姑娘客气。”宋子墨再次回礼。
见这人不计较了,乔笙略微颔首:“时候不早了,小女该回去了,就不打扰公子看书了。”
她说罢转身要走,却被宋子墨唤住:“乔二姑娘!”
乔笙困惑的转首看他:“公子还有何事?”
宋子墨犹豫了一会儿,似是鼓起勇气一般走上前:“在下仰慕姑娘才华,不知可否请姑娘去隔壁的茶楼吃茶,也当作是今日冲撞姑娘的赔礼。”
“不必了,你我初次见面,男女有别,就不叨扰了。何况,本就是小女冲撞了公子,再没有公子请我吃茶的道理。”
她刚要走,宋子墨却越过她挡在了前面:“姑娘不必误会,在下只是……单纯想同姑娘说说话。”
这人如此放肆,乔笙顿时有些恼了。
还未发作,却见外面天色大变,乌云匍匐在上空,黑压压的,似是要下雨。
她今日出门未曾带下人,就这么独自出来了,看这样子她得赶快回去才行。
“天色不早了,小女真的该回去了。”她说罢再不看宋子墨一眼,径自出了文渊阁。
街上是匆匆往家里赶的行人,她却突然不怎么想快些回去,独自一人默默走着,心里有些发堵。
她想要的,根本不把她瞧在眼里,她不想要的,却非要凑上来。
上天,就像在跟她开玩笑一般。
陛下给芩儿和暴将军赐婚了,晌午的时候祖母拿这个说事,又说她已经十五了,再拖上几年好人家都要被旁的姑娘家给抢光了。
话糙理不糙,她知道祖母是为她好。可当一个人扎根心底的时候,就真的再容不下旁的任何人。
如果她幼年不曾与安王相识,或许,她会很乐意接受祖母的安排吧。如果心里没有那样一个人,嫁给谁不是过一辈子呢?
昨日在庄园,他伸手拉她躲避烟火,她推着他一路从庄园里走出来,那个时候她真的以为是上苍开眼,留给她的一个机会。
却没想到,出了庄园,暴将军可以主动请求送她和芩儿回府,而他,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留给她。
他这个人,就仿佛是没有心的,世间万物在他眼里,都那么的不值一提。
乔笙觉得自己眼眶发酸,脸上湿湿的,抬头一看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原来,是雨水。
今天这趟出门,弄得真够狼狈的。
抬手遮住额头,她四下看了看,快速跑到左前方一户人家的屋檐下避雨。
街上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她独自一人落寞的站在檐下,衣衫已经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被秋风一吹,浑身上下都透着刺骨的凉意。
下这么大雨,她独自出来,祖母和母亲若是知道怕是要担心坏了。
她顿时有些犹豫,考虑着要不要冒着大雨跑回去。
“乔二姑娘!”
乔笙循声望过去,却见识宋子墨撑着伞在街上站着,看她望过来便跨步上前,一脸担心:“姑娘怎么是一个人出来的,下这么大的雨,我送你回去吧,你看你衣裳都淋湿了。”
看到是宋子墨,乔笙莫名有些失望。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再等会儿,不必麻烦公子了,你且先回吧。”
宋子墨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想了想道:“姑娘若担心你我这般被人误会,那姑娘拿我的伞回去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你又淋湿了衣服,若再不回去,恐要伤了身子。”
宋子墨毫无掩饰的担忧让乔笙有些无地自容,这样好的人不该耗在她身上的。
她翕了翕唇正欲说话,前方驶来一辆马车,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赶车的青年男子走过来,对着乔笙施了礼:“是乔二姑娘吧?这么大雨您怎么在这儿,我们殿下请姑娘上车。”
这个人乔笙认得,是安王身边的侍卫,叫姜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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