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邵珊这么一说, 安乐郡主也觉察出了不对劲。说起来, 表哥因为一条被子同她发那么大火, 还真是有些奇怪。
她又见邵珊似话里有话, 不免打量她片刻:“邵珊姐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邵珊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会儿, 安乐郡主的脸色顿时变了, 直接从石凳上坐起来:“怎么可能,人怎么会变被子呢,这太荒唐了!”
邵珊道:“原本我也是不信的, 可陛下突然对浔阳郡主有情的确很奇怪啊,再加上陛下对那被子如此态度……”
安乐郡主突然眸光一亮:“我想起来了,谭萝依刺杀表哥那晚, 浔阳郡主突然头疼不止。若真如你所说, 可能真的与被子有关系?”
邵珊又道:“当初我妹妹将此事写信告诉我,我那时不相信, 便设法将书信送到了邵珩手上, 后来不过半个月便传来我妹妹溺水而亡的消息。当时只想着是因为岑湛不喜欢我妹妹, 故而下了黑手, 现在看来……”
她说着看向安乐郡主:“若这事是真的, 郡主想除去邵珩得到陛下的心, 就容易多了。毕竟那御书房里,只有郡主进的去。”
安乐郡主若有所思地点头。的确,表哥虽骂了她, 却没有说不让他进御书房。不管这是不是真的, 总之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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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突然起了大风,吹散了天上本就零散没有几个的星辰。
邵珩自到了御书房便一只沉默着,近来几个晚上她都是如此。岑栩看她不在状态,便也不忍心打扰她,便只是抱着她睡觉。
这一晚,那未完的梦境却再次上演了……
* * …… * * …… * * …… * *
塞北暴将军府的一间卧房里,岑栩站在一处黑暗的角落里,静静看着对面的一对男女。
乔第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太好,靠在床头,整个人很是虚弱。暴云霆坐在床沿,凝神看着她。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太对。
暴云霆道:“大夫说了,你身子太虚,若强行留下这个孩子,只怕会对身体有损。何况塞北四季严寒,我怕你会撑不住。”
乔第拉着他的手,言语间带着恳求:“将军,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怎么能连努力都不曾努力过便要打掉?万一我仔细调养好身子这个孩子会平平安安呢?”
“可你要知道,这样拖下去对你来说会很危险。”
乔第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将军,这个孩子在我肚子里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你也一直很期待不是吗?连名字都已经想好了。你不是想让他叫韶珩吗?好,咱们就叫他韶珩。咱们再找大夫试一试,好不好?他现在一直是健健康康的,你不能因为我身体的原因就不给他出生的权力啊,万一我可以把身体调养好呢?”
她眼神里的迫切和渴求让暴云霆有些心软了,默了一会儿他终于点头:“好,既然如此就听你的,咱们再努力一下,我会找最好的大夫为你调养身子。”
乔第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整个人却终于松了口气,脸上挂了一丝笑意。
暴云霆抬手为她抚了抚发丝:“那你先休息,我待会儿让人把安胎药给你送来。”
暴云霆离开没多久,丫鬟送来了熬好的安胎药。迫切想要调养好身子的乔第一口饮尽了。
没过多久,她感觉小腹一阵刺痛,痛苦地捂着肚子叫出声来。不一会儿,便有鲜红的血自腿.间流了出来,汗水流了满颊。
她疼得想要喊人,却见乔箬走了进来。她双目徒然放大,恼怒地看着她:“是你害我?”
乔箬阴狠地笑道:“四妹妹可别怪我,事到如今,我也是孤注一掷了,我既然不痛快,你也别想过得太舒服。”
乔第疼得捂住肚子,恼怒地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暴云霆赶过来时看到这一幕顿时动了怒,盯着乔箬的目光里带着利器,恨不得杀了她。
乔箬被他瞪的吓了一跳,面色也跟着白了几分,后退几步垂着头没有说话。
大夫来的还算及时,乔第的命总算无碍,只是孩子……却没了。
岑栩看着这一幕,莫名感到一阵痛心,还有几分自责。
再往后看时,时间飞快流逝。
乔箬因毒害子嗣,被暴云霆一纸休书赶回了长安。
乔第起初一直因为丧子之痛闷闷不乐,但在暴云霆的悉心照料下,身体倒是越来越好了。
又过了几个月,塞北的战事告一段落,乔第跟着暴云霆回了京城。
一日夜里,乔第醒来后见身边没了暴云霆的影子,本以为只是起夜了,谁料听得外面一阵打斗声。她心下困惑,便披了外袍出去想要看个究竟。
外面打斗的不是旁人,一个是暴云霆,一个是陛下。
站在院中观望的岑栩见又有一个自己出现在这里,面露惊愕。而且,他明明记得和暴云霆之间,自己的武艺更胜一筹。可如今看这二人,暴云霆却占了上风。
他微微蹙了蹙眉头,一脸困惑。
打抖停止的时候,暴云霆将剑抵在了岑栩喉头三寸的位置,随即收了手:“你输了,别忘了方才的约定。”
一旁看着的岑栩皱眉:这暴云霆何时敢这么跟他说话了?莫非,这次跟他上回的梦境一样,那个暴云霆才是真正的他?
他正想着,却见暴云霆收了剑,转身打算回房。
背后的岑栩道了一句:“如果乔第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你杀的,她不会原谅你!”
暴云霆步子微顿,停了下来。
岑栩走上前去:“那晚乔箬怎么会那么容易害死了乔第的孩子?难道不是你的默许?”
暴云霆转身看着他:“你当知道,那个孩子若是留着,凭她的体质,最后只会落得一尸两命!”
“我知道,但乔第不知道。她只会觉得,是你杀了她的孩子。”
暴云霆走进几步:“你我兄弟莫名其妙成了今日这样的局面,不是我们俩想看到的。新婚第二日我便告诉过你,不要在对乔第动心思。你当初答应的好好的。”
岑栩道:“我是答应过,但人心是最难掌控的。如今事已至此,何不将真相告诉她,让她自己做选择?”他有信心,白天和乔第相处时,她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份爱恋不会作假,或许乔第会选他呢?
他正想着,一抬眸却看到了站在后面的乔第。
她缓缓走过来,看着暴云霆一字一句地问:“你们刚刚说的可是真的?我们的孩子……是你杀的?”
暴云霆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他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可他不后悔。
大夫说了,她当时体质太弱,若强行要那孩子,不仅孩子保不住,或许连她自己都活不了。他苦劝她无果,只好出此下策。
孩子可以再生,可她却只有一个。
眼睁睁看着乔箬给她送了红花却不阻拦,看她那段日子里痛苦难受,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可结局总是好的。她现在身体调养的越来越好,她们早晚还会有孩子的。
他有他的道理,可对于刚刚得知真相的乔第来说,却成了狡辩。
岑栩是从一阵内心的刺痛和挣扎中醒来的。一睁开眼,眼角居然有了泪水。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能感知到暴云霆所有的挣扎和心痛。
他坐起身揉了揉沉重的脑袋,思来想去,觉得或许可以找暴云霆一问究竟。
见浔阳还没醒,他轻手轻脚地穿上便服,离开了御书房,打算趁早朝之前的空挡去一趟暴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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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将军府的书房里
“上辈子?”岑栩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这是上一辈子的记忆?”
暴云霆点头:“是,陛下的梦和微臣的记忆丝毫不差,那都是上一世真真切切发生过的。陛下还未登基之前,在一次战役中,我和你中了埋伏,身受重伤。醒来时是在夜晚,我成了你,你成了我。从那以后,每天晚上我们俩都会互换身份。”
岑栩想着最近的那些梦:“你是说,朕上一世和乔第……”
“陛下晚上看到的不是乔第,是浔阳郡主。”
岑栩被他这话说的有些懵了,惊诧地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暴云霆将那晚在趣味庄园同乔第二人看到的,关于邵珩和乔第共用一具身子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岑栩,看他怔愣着,他继续道:“上一世浔阳郡主十四岁亡故,附身在乔第身上,这一世十五都过了,却仍活的好好的,且同乔第很是亲近,或许……她也记得上一世的事。”
岑栩一直沉默着。他想到了邵珩变被子,声音却是乔第这件事。若真如暴云霆所说,一切便都说的通了。
他想了想又问:“那后来呢,乔……浔阳知道孩子的事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暴云霆看着窗外,似在回忆着:“从那以后她性情大变,整日不吃不喝,每日里的补药都不肯吃了。到后来,她的身子越来越差,便去了。你我悲痛欲绝,同塞北打仗时无法集中心力,也战死了。”
岑栩的心情有些沉重:“若真说起来,全都是我的过世。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是为她好,反倒害了所有人。”
暴云霆道:“若你不这么做,到了白天我也会这么做。乔第的想法和浔阳郡主一样,将孩子视若珍宝。但我不可能让一个才两个月的胎儿毁了她的身子。原本她已经从伤痛里走出来了,是我不该说那些话,我若不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也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了。”
岑栩拍了拍暴云霆的肩膀:“好在这一世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和乔第也快要成亲了。如今的结局,岂不是比上一世咱们彼此纠缠更好?”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似乎耽误了早朝,咱们该走了。”
话音刚落,却见康顺着急忙慌地赶过来:“陛下,浔阳郡主她……她……”还未突出的话梗在喉头,舌头似是打结了一般,怎么也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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