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铭和宁如珍很快就被带了过来,两个人被侍卫押进殿中,还没看清楚殿里面的情形,就被侍卫一脚重重地踹在腿弯处,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大殿中。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萧煜铭愤怒挣扎,却依旧反抗不了。
四皇子起身走到萧煜铭面前,故意一脚踩在萧煜铭的脚踝上,还用力辗压了一下,疼得萧煜铭顿时杀猪般地嚎叫起来,眼泪刷地从眼眶里流出来,面部肌肉因疼痛而扭曲。
“啊啊啊啊,你放了我,放了我……”萧煜铭凄厉惨叫,狼狈不堪,毫无当初晋都城第一美男的形象。
四皇子缓步走到了萧煜铭的面前,蹲下身诱劝道:“二哥,不是我不放了你,是父皇太固执了,你好好劝劝父皇,只要他答应写下禅位诏书,把皇位传给我,我立马就放了你们。”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逼着景宣帝写下禅位诏书给他,至于等他拿到禅位诏书之后,他们这些人要怎么办就是他说了算,是要杀了还是圈禁起来全凭他高兴,到那个时候,他们想要活着,就必须要看他的脸色,他高兴就留他们一命,不高兴就把他们杀着玩儿,随便他想怎样就怎样,想想就很爽。
萧煜铭养尊处优惯了,半点苦痛都受不得,听了四皇子的话,以为只要求得景宣帝答应禅位,就可以活下来,他怕死得要命,手脚并用地朝龙床的方向爬了过去,拼命磕头哭求道:“父皇,父皇,你就答应他吧,你就答应他的要求吧,母妃和弟弟妹妹们都被他抓起来了,皇宫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如果你不肯答应他,我们全部都得死啊!求求你了,父皇,救救我们啊!救救我们……”
“你这蠢材!”景宣帝对萧煜铭失望至极,“朕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以为我答应了他,他就会放过你们,你真是太天真了!”
“父皇,父皇,你不答应他,他真的会杀了我们的,真的会杀了我们的,呜呜呜呜,我求求你了父皇,父皇……”萧煜铭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声泪俱下地求着景宣帝答应。
无奈景宣帝始终坚持着不肯答应,四皇子也终于失去了耐心,朝着旁边站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哐地一声把大刀架在了萧煜铭的脖子上,吓得萧煜铭浑身瘫软地趴在了地上,向着四皇子求饶。
“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我求求你,放,放了我,我,我什么都愿意替你做……”
四皇子冷漠地扯了扯嘴角,“可惜晚了,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你能求得父皇答应,写下禅位诏书给我,我就放过你,但是很显然,父皇铁石心肠,完全不为所动,所以你的命一点儿也都不重要了。”
“不,不要……”
“杀了他!”四皇子冷冷地命令侍卫道。
“不——!”
“啊——!”
手起刀落,一滩鲜血喷射而出,萧煜铭脑袋从脖子上滚落下来,咕噜噜一直滚到瑟缩地趴在地上几乎吓得去了半条命的宁如珍面前。
她下意识地朝萧煜铭的脑袋看过去,当她的目光落在萧煜铭的脑袋上,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受不了地发出一声惊恐地叫声,叫声凄厉骇人,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紧接着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武安侯府。
前面的战斗还在继续,侯府里但凡能上阵对敌的人都去前面帮忙了,最后只剩下一些老幼妇孺,宁如玉站在崇安堂的院子里,时刻关注着前院的动静,碧荷就候在她的身旁,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激烈的厮杀声、打斗声、叫喊声不时从前方传来,战况非常激烈,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宁如玉也可以想象得到前面血肉横飞的场景。
“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急得晕倒了。”一个下人着急忙慌地从院门口跑了进来。
宁如玉闻声往门口看去,只见老夫人姜氏身边的一个下人跑了进来,着急忙慌地道:“夫人,夫人,不好了,老夫人急得旧病复发了,现在昏迷不醒,你快去看看吧。”
霍远行走的时候就交代过宁如玉要好好照顾姜氏,这种危急时刻,姜氏会急得旧病复发,那也是因为她真心担心整个侯府的安危,身体受不住这样大的冲击所致。
宁如玉无法不管,立马就朝门口大步走去,“我这就去看看。”
碧荷连忙跟上。
侯府里大部分人都去前院帮忙了,跟着宁如玉身边的人除了碧荷会武功就没有其他人了,宁如玉带着碧荷一路急匆匆地往老夫人姜氏的院子而去。
刚走到半路上,前面过来七八个人,为首的是霍远诚,身后跟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他们的动作很快,还没等宁如玉看清楚,眨眼的功夫他们就已经到了面前,危险也发生在这一刻。
“夫人,快跑!”对方出手的时候,碧荷就察觉了,她迅速地带着宁如玉往后退,提醒宁如玉赶紧逃跑,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而她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根本护不住宁如玉,很快她就被霍远诚带来的人绊住了,而宁如玉也被霍远诚抓住了。
“霍远诚,你放开我!”宁如玉大着肚子没跑出多远就被霍远诚带来的人抓住了。
“放开夫人!”碧荷大喝一声,揉身就要扑上去。
霍远诚带来的人没有想要与碧荷过多纠缠,只留下五人与她缠斗在一起,其他人则带着宁如玉迅速地离开了。
“霍远诚,你抓我做什么?明宗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抓宁如玉的人动作很迅速,又有霍远诚带路,熟悉武安侯府的地形,很快就带着宁如玉从后院偏僻处离开了武安侯府,宁如玉深知自己落入了敌人手中,而霍远诚居然帮着别人来对付她,真真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难怪前几日他会装得那么友好,根本就是存了恶毒的心思,气得宁如玉愤怒不已地对他怒吼。
“把她嘴巴堵起来吧,吵死了。”有人道。
“还不如直接打晕!”又有人道。
“这样最好。”有人应和了一声。
然后宁如玉的脖子上就挨了一记手刀,眼前一黑就晕过去,陷入沉沉昏暗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宁如玉浑浑噩噩地醒来,伸手摸了摸酸疼的脖子,抚着肚子从床上坐起来。
宁如玉打量着四周的情况,这是一间陌生的房间,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一眼就能把整个房间看完,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中间一张四方桌,四张凳子,桌子上放着普通的白色茶杯和茶壶,正对面的墙上开着一扇窗户,但是此刻是关着的,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再往右是一扇木门,也是锁着的。
“来人,来人。”宁如玉下了床,走到门口叫了两声,然而没有人答应她,不过她却从门缝看到外面院子里其实是站着人的。
门外的人朝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离开了,宁如玉叫他回来,他也不理会,宁如玉叫了几声也没有再得到回应,只好无奈地作罢,回到屋里的桌子边坐下,思索着后面该怎么办。
不知道霍远诚抓她到这里来干什么?要说四皇子谋反,霍远诚是四皇子的人,他们想要用她来威胁霍远行这倒有可能。但是要用她威胁霍远行,又怎么会只是把她关在这么一处房间里?霍远诚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在宁如玉思考着霍远诚这么做的用意的时候,门口终于传来了响动,宁如玉抬眼朝门口看去,门从外面打开,霍远诚从迈步走了进来。
“你醒了,还好吗?”霍远诚拉开凳子,在宁如玉的对面坐下,双眼注视着她,询问她的情况。
宁如玉嗤笑了一声,嘲讽地道:“你把我抓来,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霍远诚目光依旧落在宁如玉的脸上,“我有些事情想不明白,需要问一问你?”
宁如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等着看他想要耍什么花招。
这时,只见霍远诚从衣服袖子里拿出两个香包,其中一个香包有八成新,而另外一个香包已经有些旧了。
霍远诚举着香包问宁如玉道:“你还认识这两个香包吧?这个八成新的香包是你做好了放在我母亲的枕头里面的,而这个旧的香包是姜婉玉以前做的,这两个香包我都比对过很多遍了,除了花色不同以外,香包的绣法有些细节却是一模一样的,另外这香包里面装的香料,也都十分雷同,而且有一两味香料,是姜婉玉以前最爱用的,你和姜婉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如玉看着他,扯动嘴角嗤笑了一声,“你拿着两个香包就来问我和姜婉玉是什么关系,你不觉得很搞笑吗?姜婉玉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能跟她有什么关系?你简直莫名其妙!”
“好吧,香包不能说明什么。”霍远诚把香包放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宁如玉道:“你可能没有发现,你和姜婉玉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却有许多的相似之处,特别是你和她有许多的小习惯和小动作都一模一样,比如不高兴的时候皱眉,喜欢撇嘴,喜欢斜着眼睛这么看人,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握紧手指,这些都太奇怪了,你能跟我解释解释吗?”
宁如玉很吃惊霍远诚居然注意到了这么多的细节,她内心十分震动,但面上依旧镇定,冷淡地回了一句,“你想多了。”
“是吗?”霍远诚淡淡地笑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又没看向她,而是透过她看向了另外一个人。
宁如玉别开脸,不再与他对视,心里巴不得他快点儿走,她一点儿也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片刻之后,宁如玉听到霍远诚站起来的声音,他往外走了几步,然后转回头来看向她,道:“承认你是姜婉玉很难吗?”
宁如玉听到这话就觉得好笑,猛地回过头去,对着他冷冷地道:“可惜她已经死了,被你、你娘、还有你的小妾害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如玉的错觉,她仿佛看到霍远诚的身子晃了一下,然后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样子看上去竟像是狼狈地落荒而逃。
自从那日霍远诚走了之后,他就没再出现,接下来几日,宁如玉都被关在屋子里,只有一个老婆婆在负责照顾她的吃喝。
每日老婆婆给她送来饭食,宁如玉跟她说话她也不回答,几次之后,她才知道老婆婆是个聋哑人,根本听不到别人说的话也说不了话,宁如玉也就打消了从她那儿打听消息的打算。
因为一直被关着,宁如玉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知道现在武安侯府怎么样了,皇宫怎么样了,她的爹娘和霍远行知道她被霍远诚抓走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每一日她都在忐忑担忧中艰难度过。
这天夜里,宁如玉躺在床上,手抚着肚子,两个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在肚子里动来动去。
“宝宝,你们要听话,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宁如玉对着肚子自言自语地道。
尽管不知道外面如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一直没有听到皇帝驾崩的钟声敲响,也有可能是她住的这个地方偏僻离得远听不到,但是只要皇帝驾崩了,这么多天消息总该传开了,举国都要为皇帝守孝,不应该这样没有消息,以此推断景宣帝应该还活着,那就说明四皇子逼宫谋反还没有成功,霍远行带兵在外找寻五皇子和施神医,他要是得知了京中的情况,肯定会带人回来救驾,因此一切都还有可能。
宁如玉相信,霍远行绝对不会放弃她,一定会回来救她的。
也许是感觉到了宁如玉内心的坚定和温柔的安抚,肚子里的两个宝宝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动来动去。
这几日宁如玉一直紧绷着神经,担心着外面的情况,早就身心疲惫了,现在终于安静下来,宁如玉也累了,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梦里,宁如玉梦见了霍远行,看到他带着一大队的人马从远处奔来,浩浩荡荡,器宇轩昂,迎着灿烂的阳光向她奔来,金色的阳光在他的身后形成一片光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忍不住大声地喊他,呼喊他的名字,然而他却没有听到,带着大队人马就从她身前跑了过去,一直奔向前方,奔向京城,杀入城中,与四皇子的叛军厮杀在一起。
四皇子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指挥着叛军向他放箭,无数的箭支像密密麻麻的雨幕一样射了过来,无数人倒在了箭雨之下,霍远行身上也中了箭,胸口插着一支箭,血从伤口流出来……
“明宗……”宁如玉大叫一声醒过来。
冷汗从宁如玉的额头上滑落下来,回想起梦中的情形,她心跳如鼓,担忧不已,坐在床上喘息不止,好半响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宁如玉想下床去喝点儿水,一抬眼,陡然看到黑乎乎的屋子中间坐着一个人,她被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回床上。
“谁?”宁如玉喝问道。
“是我。”霍远诚从凳子上站起身走了过去。
“这么晚了,你到我屋子里来干什么?滚出去!”宁如玉坐在床上警惕地看着他。
霍远诚没有回答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问道:“你刚才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
“不关你的事!”宁如玉没好气地道。
“是梦到明宗了吗?你看看你,额头上脸上都是冷汗,是被噩梦吓到了吧……”霍远诚就站在床边,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抬起手想要去帮她擦脸上的汗水,被她偏头躲过了。
“不用你假好心!”宁如玉冷冷地刺了他一句。
霍远诚盯着她看了半响,忽然讪笑了一声,“我假好心?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不然你想让我怎么看你?”宁如玉反问道。
霍远诚愣住,目光落在她那张柔美的脸上,不得不说,她真的好美,怀孕了比以前更美了,更有韵味了,是那种会让人看一眼都心动不已的魅惑,但是她是怎么看他的呢?她对着他,漂亮的脸上是对他的冷淡和嘲讽,这让他很是受不了,她明明就是姜婉玉,是他的妻子,是他曾经可以予取予求的人,现在居然敢这么对他了,他无法忍受,强烈的刺激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他想要做点儿什么,必须要做点儿什么,他极度需要发泄,不然他会爆炸,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他朝她疯狂地扑了过去。
“啊……”霍远诚把宁如玉压倒在了床上,发了疯似的胡乱地撕扯她的衣服,揉搓着她的身体,宁如玉拼命挣扎,混乱中抓到了她放在枕头底下的簪子,使足了力气朝着霍远诚的胸口扎下去,霍远诚吃痛,发出一声痛呼,终于放开了她了。
霍远诚手捂着伤口,盯着宁如玉的双眸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胸口剧烈起伏,压抑着一股强大的火气和怒意,仿佛随时都要爆发。
“你以为一根簪子就能杀得了我?”他恶狠狠地道。
宁如玉的力气太小,刚才扎他的那一下并没有扎得太深,只是流了一些血而已,并没有伤到他的根本。
宁如玉抬头,对上他眼眸中翻滚的血气,心脏怦咚怦咚跳得飞快,手上的动作比大脑的反应还要迅速,手腕一转就把簪子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处,“我杀不了你,总杀得了我自己。”
“你干什么,把簪子放下!”霍远诚喝道。
“呵呵!”宁如玉冷笑一声,把手中的簪子又往自己的脖子上压了压,簪子的尖端就抵在喉咙处,随时都能刺破喉咙。
霍远诚看着她的动作,他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敢这么说,就一定敢这么做,他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你不要这样!”霍远诚放低声音劝道:“我不动你就是了,你不要伤害你自己,快把你手中的簪子放下,想想你肚子你的孩子……”
“你给我滚,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宁如玉流着泪朝他怒吼,她是舍不得她和霍远行的孩子,但是她也更不想被他侮辱。
如果他敢动她一下,她宁肯去死,她死了,霍远行绝对会给她报仇。
“好好好,你不要激动,不要伤害你自己,我这就走,这就走。”霍远诚终究还是害怕宁如玉做出极端的事情来,连忙从床上爬下去,一边劝着她不要做傻事,一边退出了房间。
直到霍远诚离开许久之后,宁如玉才回过神来,手中一软,簪子跟着落到床上。
意识慢慢恢复,就在刚才,她是真的狠下心求死的。
在四皇子逼宫造反的第五天,出外寻找五皇子和施神医的霍远行终于赶了回来,随他一同赶回晋都城的还有勤王救驾的大军。
勤王救驾的大军人数众多,很快就攻破了晋都城的城门,杀入了皇宫。
四皇子带着他的叛军跟霍远行的大军杀在了一起,一路且战且退,一直从宫门口退到了乾元殿,一路上死伤无数,到处都是尸体,断壁残垣,血肉横飞。
跟随在四皇子身边的叛军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不到原来的一成人马。
“四皇子,你输了,放下兵器投降吧!”霍远行从人群中走了出去,他身穿白色的盔甲,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仿佛踩在叛军的心上。
四皇子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跟随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这些人也都不是霍远行的对手,他是真的大势已去了。
“四皇子,投降吧!”霍远行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道。
忽然,四皇子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输了,我输了,但是我会不投降,永远也不……”
四皇子拔出了手中的剑,一道冰冷的剑光闪过,想要引颈自刎。
当地一声,霍远行眼明手快地从旁边的侍卫手中抓过刀鞘,向着四皇子扔了过去,刀鞘打在四皇子的手腕上,他蓦地吃痛,手一软,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
“放下兵器投降,放下兵器投降……”喊声如同潮水一样一阵一阵地响起来,响彻云霄。
身后的殿门缓缓打开,施神医和五皇子扶着刚刚苏醒的景宣帝走了出来,身着龙袍的景宣帝环视一周,道:“四皇子逼宫谋反,罪不可恕……”
宁如玉坐在床上,一晚上都没有合眼,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在不停地动来动去,显得焦躁不安。
当第一道阳光穿过窗户射入房间里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人打开,宁如玉抬起头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灿烂的阳光中走了进来。
“明宗……明宗!”宁如玉从床上站了起来,朝着他奔了过去,流着欢喜的泪水扑进他的怀中。
霍远行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她,在她的耳边柔声道:“婷婷,我来接你回家!”
四皇子逼宫谋反失败,被景宣帝贬为庶民,一辈子圈禁起来,并派重兵看守,再无翻身之日,那些跟随他的叛军全部被判了斩立决,情节严重者被诛连三族。
霍远诚因为帮助四皇子谋反,挟持宁如玉,最后在四皇子谋反失败之后,畏罪自杀了。
宁如玉得知霍远诚的死讯是在她被霍远行接回武安侯府的第三日,霍远行本来不想让她知道此事,但她还是无意中从下人的议论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对于霍远诚的死,宁如玉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曾经她爱过他,也恨过他,现如今他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尘归尘,土归土,以后再也没关系了。
四皇子谋反,二皇子萧煜铭被杀了,宁如珍被吓疯了,沈贵妃也死了,三皇子和三皇子妃那日因为躲在家中的藏书阁里反而逃过一劫,六皇子和七皇子也被杀了,朝中有些大臣也遭到了叛军的杀害。
动荡之后,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每一日霍远行都忙得不得了,日日早出晚归,朝廷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了。
这一忙就连续忙了好几个月,这一日,霍远行终于完成了手上的差事,可以休息一下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宁如玉看到霍远行居然还在,不免有些奇怪,“你今天不用进宫?”
“今天我休息。”霍远行道。
宁如玉抬手揉了揉眼睛,“我都习惯你每天早出晚归了,一下子看到你在家,还有些不习惯了。”
霍远行拉着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道:“对不起,我之前太忙了,没能好好陪你和孩子。”
“那你以后记得补偿我。”宁如玉柔柔地靠在他的肩头上娇娇地道。
“好,以后我会争取多的时间陪陪你。”霍远行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随后两人一起用过早膳,又去给老夫人姜氏请安,姜氏看到他们两人一起进屋,恩恩爱爱的模样,心里十分高兴,留他们在屋里说了许久的话才放他们回去。
走在回去崇安堂的路上,霍远行小心地扶着宁如玉,她的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如今肚子已经很大了,马上就要生了。
而宁如玉的母亲徐氏,已经于半个月前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宁庆安老来得子,高兴得不得了,洗三那日,大摆了几十桌宴席,宁如玉那日也回去了,看到宁庆安笑得见牙不见眼,当着许多前来道喜的宾客笑得像个二傻子,人人都很高兴,整个宁府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宁如玉也看到了她的弟弟,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可爱,她就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应该也会是这样好看的模样……
而此刻,霍远行扶着宁如玉沿着抄手游廊往回走,走着走着,宁如玉忽然察觉到身下流出一股水来,异样的感觉吓得她站住不敢动了。
“怎么了?”霍远行察觉到宁如玉的异样,关心地问道。
宁如玉抓着霍远行的手都在抖,“我,我好像羊水破了……”
没等宁如玉把话说完,霍远行已经飞快地打横把她抱了起来,一路飞奔着往崇安堂跑,一边跑一边吩咐碧荷她们去叫人,“快,快去叫稳婆,婷婷要生了。”
“夫人要生了,夫人要生了……”一时间所有人的忙碌起来。
产房里不时传出来宁如玉痛呼的声音,霍远行一直焦急地在外面走来走去,好几次都要忍不住冲进去看看宁如玉,最后被老夫人姜氏叫人拦住了。
时间过得非常的缓慢,慢得霍远行都觉得一切都静止了,耳中唯一能够听得到的就是宁如玉喊痛的声音,他背靠在墙角,苍白着脸,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
屋里宁如玉在煎熬,他在外面也在煎熬。
直到许久之后,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响起,才打破了所有的寂静,半盏茶之后,又传来一声稍弱的啼哭声,两个孩子终于平安生下来了。
两个奶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从产房里出来,笑意盈盈地跟老夫人姜氏道喜,“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侯夫人生的是一儿一女,刚刚好凑了一个‘好’字。”
老夫人姜氏激动得眼眶都湿润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该抱哪一个孩子才好,口中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又转头去叫霍远行,“明宗,快来看看你的儿子和女儿……”
话音还未落地,就见霍远行高大的身影刷地一下冲进了产房里,竟是连一个眼神儿都没有瞟向过孩子。
对于霍远行的这个反应,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夫人姜氏先笑了起来,“这孩子,一心只想着自己媳妇儿,连儿子女儿都顾不得了。”
嬷嬷笑着道:“那是侯爷和夫人感情好,才能生出这样漂亮的龙凤胎!”
“那倒也是。”老夫人姜氏满意地点点头,欢喜地去逗弄两个孩子去了。
霍远行奔进产房里,丫鬟婆子们还在产房里收拾,看到他进来,忙向他行礼,他也顾不得其他,一心只往床边走,心里眼里也都只有宁如玉。
宁如玉躺在床上,听到动静,侧头看到他走近,笑着问他道:“你怎么进来了?看到孩子们了吗?”
霍远行摇摇头,目光落在宁如玉的脸上,温柔又深情,“我还没有看孩子们,我担心你就先进来看你了。”
房间里还没有收拾好,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浓浓的血气,味道十分难闻,霍远行皱了眉头,道:“我抱你到隔壁屋里去,这里味道太难闻了。”
说罢弯腰就将宁如玉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动作飞快地出了产房,以最快地速度回到隔壁的正屋里。
正屋里早就布置妥当,霍远行轻柔地把宁如玉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宁如玉说饿了,他又飞快地吩咐下人去给她拿吃食来。
宁如玉生产,厨房里早就把吃食准备好了,听到吩咐之后,很快就把鸡汤送了上来。
老母鸡鸡汤炖得又香又软,宁如玉好好地吃了一顿,而后又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精神就好多了。
在此之间,霍远行一直在旁边守着她,只抽空去看了两回孩子。
“孩子们呢?”宁如玉问。
霍远行道:“孩子们饿了,奶娘抱去喂奶了。”
宁如玉道:“我想看看孩子们。”
“我去叫奶娘把孩子抱过来。”霍远行起身出去叫人。
不一会儿,两个奶娘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进来,走在前头的是哥哥,走在后面的是妹妹。
两个奶娘把孩子抱到宁如玉面前,宁如玉左看看儿子,右看看女儿,微微蹙了一下眉头道:“哥哥好像比妹妹长得大个些,他在肚子里肯定欺负他妹妹了。”
霍远行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发现确实儿子要长得壮实些,连忙道:“这是他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太小不懂事儿,等他长大了,我教他保护他妹妹。”
宁如玉“嗯”了一声,道:“他以后要是敢欺负他妹妹,就打他屁股。”
两个奶娘听得这两夫妻的对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都说富贵人家喜欢儿子的多,怎么这两口子明显更偏爱女儿啊!
景宣帝前些日子本来都已经病得下不来床了,再加上四皇子逼宫谋反,杀了那么多的皇子公主嫔妃,气得景宣帝吐血两三次,最后昏迷不醒,太医们也都束手无策了。
结果等到施神医到了之后,一通祖传的银针下去,硬是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景宣帝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再经过施神医妙手回春的高超医术治疗,这几个月来,景宣帝的病情也逐渐稳定下来,身体也渐渐地恢复了不少。
到了宁如玉和霍远行的两个孩子满月这一日,施神医得了景宣帝的允许,带着礼物到武安侯府来看他的两个徒孙。
施神医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儿,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走路虎虎生风,跟着管家大步进了屋里,一见到霍远行就让他把两个孩子抱去给他看。
霍远行自然不敢拒绝,连忙吩咐人去把两个孩子抱了过来,他和宁如玉一人抱一个孩子给施神医看。
“师傅,你看,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妹妹。”霍远行和宁如玉抱着孩子站在施神医面前。
施神医先看了看霍远行怀里的哥哥,点了点头,道:“这娃儿比你有天赋,以后好好培养,将来肯定超过你。”
“多谢师傅夸赞。”霍远行知道施神医的眼睛有多毒,他说好以后就肯定不会差,心里自然也高兴。
施神医对霍远行嫌弃地啧了一声,又去看宁如玉怀里抱着的妹妹,目光一落在妹妹白白嫩嫩的脸上,顿时就激动地夸赞起来,“好漂亮的女娃娃,以后可不得了了,福泽深厚啊!”
“谢谢师傅。”宁如玉笑着道,不管女儿以后如何,被人夸赞总是让人很高兴的事。
施神医笑着摆摆手,欢喜地去逗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口水都流出来了。
后来两个孩子玩累了,宁如玉就让奶娘就把孩子抱下去睡觉,施神医又去看霍远行的脸,问他道:“你就准备一直这样戴着这个难看的面具,也不怕以后吓着你儿子女儿?”
霍远行伸手摸了一下了左脸上的银质面具,道:“戴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宁如玉也觉得他戴着那张银质面具挺好的,给人神秘感,还能吓唬吓唬人,就像外面传的那样,鬼面将军如何厉害,鬼面将军如何狠厉,然而传闻根本就是骗人的!
然而施神医却不那么觉得,板着脸训道:“你习惯了,我可看不惯,以前你说你年轻,上战场戴个面具好吓唬人,现在你儿子女儿都生了,还戴那个破面具干什么?明天我就给你配点儿药,把你脸上那刀疤给祛了,以后就不用戴那面具了,免得把我徒孙吓到。”
当年施神医收霍远行为徒,就是看到霍远行是个好苗子,长得又好看,看起来赏心悦目,让他心情很好,满足了他颜控的心理,才会那么认真地教霍远行,把霍远行教得那么优秀,是他最厉害的弟子。
谁知道后来霍远行竟然破了相,脸上有了刀疤,他要给他治,他还不干,简直气死他了,好多年都不想看到他,这一回终于找到了个借口,说什么也要让他把脸上的疤去掉,再也不戴那破面具了。
“师傅……”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要跟我犟,小心我揍你!”施神医拿出他做师傅的威严来,霍远行只能闭嘴了。
然后过了两日,施神医果然送来了一瓶祛疤的药,并且叮嘱霍远行必须要用,还专门派了一个小徒弟来监督霍远行用,霍远行不用,那小徒弟就哭得惨兮兮的,看得宁如玉都不免同情他,帮着他劝霍远行用祛疤的药。
这么坚持用了两三个月,还真别说,施神医的药实在太神奇了,霍远行脸上的那个刀疤眼见着就消失不见了,受伤的左脸恢复成跟右脸一样了,连一点点刀疤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当霍远行摘掉面具,宁如玉第一次看到他完好无损的脸庞,简直都惊呆了,话都说不出来了,完全找不到言语去形容她当时看到霍远行的心情,因为霍远行实在太帅了,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菱唇,坚毅俊朗的侧脸,简直就是上天鬼斧神工的杰作,实在太帅了,太英俊了,比当初晋都城第一美男的二皇子还要英俊帅气几分。
实际上的晋都城第一美男应该是霍远行吧!宁如玉在心里这样想。
当不再戴面具的霍远行和本来就长得娇艳妩媚的宁如玉走在一起,他们就成了人们瞩目的焦点,男的英俊帅气,女的国色天香,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然后没过多久,霍远行才是晋都城第一美男的这个说法就成了晋都城所有人的共识。
宁如玉坐月子的时候错过了朱思琪和徐崇灏成亲的日子,成亲那日没有到威远侯府去观礼,只让人送了丰厚的礼物过去。
不过成亲那日,霍远行倒是去了一趟威远侯府,给足了面子,只是他心里担心着家里的老婆孩子,没有在威远侯府待多久,吃了宴席就回了武安侯府。
如今霍远行每日的安排是这样的,早上一早去上朝,如果无事就早早回武安侯府带孩子和陪宁如玉,最大的乐趣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把儿子和女儿放在床上,两个人一起逗弄孩子玩儿,聊聊天,说说话,都觉得非常幸福。
如今朝堂上的局势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经过四皇子逼宫谋反一事,景宣帝似乎也已经看开了,他身体不好,是时候考虑继承人选了,通过观察和考验,他最终选定了五皇子,
五皇子在保护施神医和清理四皇子谋反一事上表现突出,展现了他的能力,而且他为人宽厚,知人善任,在处理朝政上也很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很快就获得了大批人的支持和拥护,景宣帝也基本上默认他是最好的太子人选,就只差一道圣旨了。
而这道圣旨来得很快,在五皇子负责协助景宣帝处理朝政后的一个月,那是个天气晴好的大日子,景宣帝终于颁布了立五皇子为太子的诏书,五皇子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储君。
宁如玉听到五皇子成了太子的消息的时候,正和霍远行在屋里逗孩子,就问霍远行道:“五皇子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霍远行微微思索了一下道:“是个值得任性可靠的人。”
难得霍远行对一个人的评价这么好,通过这句评价,宁如玉相信,五皇子以后应该会是一个圣明的帝王,而大晋朝也需要这样的帝王,在他的统治下,大晋朝一定会越来越好,蒸蒸日上。
转眼又过了几个月,两个孩子都已经八个月了,哥哥取名团团,妹妹取名圆圆,意思就是一家人团团圆圆。
这日,霍远行在池塘钓了鱼,亲自下厨熬鱼片粥给宁如玉和两个孩子吃,他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终于熬出一锅粥来,让下人装到食盒里送到膳厅去。
鱼片粥摆上桌,霍远行叫人去请宁如玉和两个孩子过来用膳,宁如玉和奶娘带着两个孩子刚走进膳厅,一股鱼片粥的腥味儿钻入鼻中,宁如玉忍不住一阵反胃,难受得干呕起来。
“什么味道这么腥,呕……”
“这是怎么了?快让我给你看看。”霍远行赶忙过来把她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到她脸色都白了几分,连忙把手搭上她的手腕诊脉。
片刻后,霍远行的俊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把激动地抱住宁如玉,欢喜无比地道:“婷婷,你又怀孕了,我们又有孩子了,我又要做爹了,哈哈哈……”
欢笑声在院子里回响,整个武安侯府都沉浸在满满的喜悦之中,所谓幸福,就是这样和和美美平定安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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