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望
齐王并未回头, 只是冷哼一声, 便又毫无留恋的往外走去了。
颜竹溪一直盯着齐王, 直到他走出院门的那一刹那, 才颓然跌坐在地上。抱膝痛哭起来, 瑟瑟发抖的双肩, 让人看得忍不住心疼几分。
一双有力的大手按住了双肩,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颜竹溪一抬头,发现是哥哥,便扑进了哥哥的怀里, 继续大哭起来。
颜光熙刚刚在廊下,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中虽然有些不解, 可是更多的还是心疼。
妹妹原本选择的余地很大, 可现如今……
皇宫,进不去了;齐王府, 撕破了脸;将军府, 回绝了;就连谷风远那小子, 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究竟是为什么, 究竟是什么导致妹妹变成这般样子呢?
颜光熙不说话, 所有思量全都在心里。只是借一个肩膀, 让妹妹得以短暂的休憩。
不知隔了多久,颜竹溪终于慢慢止住了眼泪。用双手捂住眼睛,好似想让眼睛休息一会, 免得红肿的太疼。
颜光熙用大手摩挲着妹妹的发顶, 忍不住心疼道:“何苦一条道走到黑呢?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啊……”齐王再不济也是个王爷,妹妹再不济也能安安稳稳的做个齐王妃,为何非要这般呢……
“哥哥,竹溪此生,非逸哥哥不嫁!”颜竹溪转瞬便恢复了凛冽的神情。
“你是我亲妹妹,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为兄。这么长的时日以来,你当真没有对齐王动过心?”若是一丝真心都没有,又何苦在齐王走后,这般伤心?
“没有!竹溪心中,只有逸哥哥!”像是较劲似的,笃定的说道。
颜光熙轻叹一声,对他这个妹妹,他向来没有办法。与她比肩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并不说话。
“我要的东西,哥哥可曾找来了?”颜竹溪声音冰冷,听不出感情。
“嗯。”颜光熙从怀中掏出一个瓷质小瓶,放在两人中间的地上,像是对着空气说话般,并不看向妹妹,开口道,“不要怪我多事,康均逸那小子,实在不值得你这般。若是你想挽回齐王,哥哥倒是不反对……”
“竹溪初心不改,哥哥莫要白费口舌了!”颜竹溪拿了东西,便起了身,回了屋内。
留下颜光熙一个人对着满园的竹子,默默的叹息。
母亲,你怎生了这般个倔强的女儿出来?她若多三分柔软,何曾会受这般大的委屈呢!受了委屈还只会一个人承受,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想保护她,都毫无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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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莲石不知该如何安慰谷候一家人,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还在犹豫之时,却见妙梅端着托盘,里头有一壶清酒还有几个小杯子,走了进来。
与钟莲石对视了一眼,钟莲石便识相的出去等着了。
“侯爷此时坐在这里也无用,不如出去让莲石陪你走走。待王爷回来了,再做商议吧。”妙梅劝道。
谷上北听着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不放心的看向了自己的妻女。
“侯爷放心,有妙梅在此,夫人与小姐定然不会有事。”
谷上北叹口气抱拳道:“有劳了!”
妙梅欠了欠身,算是回了礼。
困在这里,也只能听见她们的哭声,脑子一片混乱,还是该出去走走,或许还能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出来之后,钟莲石陪着,走到院中凉亭处,寒风一吹,谷上北突然想起刚刚与自己说话的那女子好像是……
惊讶的回头看向钟莲石,眼里满是询问。
钟莲石点点头,说道:“侯爷慧眼,确是她。”
“当真是鸿居楼的……老板娘?”老鸨二字,谷上北真是无法说出口。
无论怎么说,谷上北也是个一品侯爷,有时候去往鸿居楼亦或柳巷这些地方是必不可少的。最近听闻红极一时的鸿居楼在寒衣节之后遣散了许多名妓,现下金陵城中柳巷一家独大,柳巷的老鸨每日笑的脸都抽筋了。
许多世族官僚还想再一睹鸿居楼老板娘的芳采,至此是再也看不见了。
没想到却在齐王府被谷上北识出来了,这怎么能不让谷上北惊讶。
“正是!”钟莲石也并未想隐瞒,想隐瞒怕也瞒不住的。
“为何……”谷上北实在想不通,如此绝代佳人,怎么会齐王府出现?难道齐王?不对啊,齐王不是一心痴恋颜竹溪么?难道,颜竹溪也是他的一时兴起?
“妙梅与王爷相识多年了,不是侯爷您想的那样,不过这毕竟是他们的私事,恕莲石无可奉告。”钟莲石低头抱拳。
谷上北点点头,不该问的不问,这点,他谷上北还是知道的。
还在震惊中,突然只觉得天上闪过一袭白色的什么东西,将谷上北又吓了一大跳。
“侯爷莫怕,那可是您那未来的女婿。”钟莲石含笑说道。
齐王派田云箫去办件事,已经三日没有在金陵城了。今日回来的这般急促,怕是已经知道了。该来的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就正门迎接吧……
“霜儿!”田云箫急匆匆的停在了屋外,一把推开房门。
只见妙梅正陪着常宁公主与霜儿在饮酒,霜儿已经有些迷糊了,常宁公主倒还算清醒。
见他回来了,谷月霜跌跌撞撞的便跑着奔向自己箫哥哥,一头扎进那个温暖的怀抱。呢喃的喊道:“箫哥哥,箫哥哥,箫哥哥……”
双手拽紧他的衣襟,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田云箫的喉结滚了滚,心疼的不得了。一把抱住霜儿,低头轻吻她的发顶,回应道:“霜儿莫怕,箫哥哥在这呢~”
常宁公主拿着帕子试了试眼角,便跟着妙梅出去了,留下这对苦命的鸳鸯。
田云箫也没有多停留,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下,将她抱了起来,便前往他的寝室走去。
齐王本让他去往百里外的一个秘密居所送封信,在路上他都没敢耽搁。隐隐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回来的头件事都没有回来复命,而是去往谷侯府,想见见霜儿。
一去便被通知说是霜儿被封了“湘君公主”的头衔,一家子来了齐王府了。
按照礼数,受封后,该先去皇宫谢恩才是,怎会先来齐王府呢?一定是有事的,马不停蹄的就往府里赶,一回来便碰见了失魂落魄的齐王。
齐王不想隐瞒,便直截了当将事情与他说了。
“带她走吧!”齐王无力扶额说道。
“王爷不说,属下也会这么做的,属下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霜儿!”说罢也不等齐王说话,他便腾空跃起,飞往齐王府最深处的宅子了。
谷月霜躺在田云箫平日里睡的床榻上,脸上泪痕还未干。
田云箫用帕子沾湿,挤干了水,帮她擦脸。瞧着她的小.脸皱了起来,连鼻梁上都起了波澜,突然仿佛时光倒流,想起了有一次半夜古兰斋去偷.香。
偷看她熟睡中的模样,搞怪的往她脸上吹着气,她的小.脸也是这样,五官全都挤在了一起,皱皱的,像只惹人怜爱的小猫一样。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那时的霜儿无忧无虑,怎会像今日这样,借酒消愁,把自己喝的这般迷糊!
轻轻拨.弄着她额前碎发,谷月霜像是知道是他一般,一下子将他的大手拽着,侧过身子,将他的大手枕到自己的脸下,呢喃道:“箫哥哥,不许走……”
“霜儿,箫哥哥不走,箫哥哥,永远都不会走。”田云箫隐忍着,才未将眼角的泪流下。
田云箫就这么守着她,一直到傍晚时分,谷月霜才逐渐醒了。
一睁眼对上箫哥哥带笑的眸子,谷月霜一下子便用双手捂住了脸。
“怎么了这是?”田云箫以为霜儿哪里不舒服,连忙问道。
“霜儿刚醒,一定很丑,箫哥哥出去,不许看!”女儿家自是最在乎自己的容貌的,特别是在自己最在意的人的跟前,更甚。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自己还流了口水,现下想想,真是丢死人了!
“霜儿不丑,霜儿最美了,给箫哥哥看看。”田云箫快被她给逗乐了,原来是嫌弃自己的样貌啊。
“不行不行不行,”谷月霜死命捂着自己的脸,就是不肯松手,说道,“箫哥哥你快出去!”
透过她捂脸的指缝里,田云箫发现她的小.脸都红了。知道她一个女儿家,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只能认命的出去,在门外等着。
出了门,便双手抱胸,站在门前,像是个守护神一般守着屋内。霜儿不让自己看,那别人更是不能看的!
那头的齐王送走了常宁公主、谷候,颓然的跌坐在椅子里。这么多年了,除了母妃去世时,他还没有如此的无力过。
“王爷,喝杯茶吧。”妙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子里。
“不可!”齐王刚听妙梅说了一半,便生生的拒绝了她的建议,他谢天齐再不济也不能让自己手下的人去当替死鬼!
“王爷,这是能救谷小姐的最好的办法了!”妙梅跪在地上求道。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眼看着王爷大事快成,她真是不忍心看着他为了谷小姐而要改变方略,那样,风险更甚啊!
虽然王爷不曾透露半句,可她跟了他这么多年,这点事情,还能猜不到么!
“妙梅,”齐王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说道,“这么多年,你的那些心思我岂能不懂?”
此话一出,梨花带雨的脸上突然隐出淡淡的桃红色来,连忙将头垂的更低了些。
齐王将她扶到座位上,柔声说道:“可你也该知道,你心内的那个期望,是永远无法达到的。本王心中有大业,虽然不拘小节,可以舍弃许多,可并不代表本王分不清轻重缓急。霜儿这事,确实棘手,可再棘手,本王也断然不会让你去替她和亲。她是本王疼爱的外甥女,你又何尝不是本王最看重的左膀右臂呢!你让本王砍掉自己的臂膀,岂不是让本王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么?!“
“妙梅,不敢当!”语毕,两行热泪又悄然而下。不知为何,在鸿居楼内,无论遇上什么样的事,她都可以笑着面对,唯独到了王爷这,总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且在此冷静冷静吧,本王出去散散心……”说罢便双手背后,往外走去。
妙梅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门外。
这么多年了,为了成就大事,谢天齐从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就是要让天下人都以为他是一个荒.淫无道,只喜欢玩弄女人的爱胡作非为的王爷。
可实际上呢,也就只有他身边的人才知道,他这么多年是如何的卧薪尝胆,只盼着有朝一日能为自己的母妃报仇,能让天下人知道,他,谢天齐,才是真正的明主!
可他也承认,为了迷惑皇上,迷惑世人,他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那些从洛阳齐王府拖出去的女尸,堆积成山,累累白骨,都是他亲手造的孽。
一报还一报,他本不想这么做,可是,既然命运的车轮已经将他推到如此的境地,他,又怎可能还无动于衷呢!
想来他这三皇兄,也不怎么样!否则怎会用女人求太平?
以他对霜儿的了解,她定然是不会同意与田云箫走的。她那一身傲骨,一点也不比颜竹溪少,更何况,她还有自己的父母、亲人在,她不会走的……
想到颜竹溪,齐王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不想也罢,不想也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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