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次日清晨, 阳光已经直直的洒在了道路上, 尽管一行人出来的尚早, 倒是, 随着时间的推移, 五月里的日头越来越烈, 直照得人汗流浃背。
经过一个茶棚的时候, 宋星云提议去那里喝杯凉茶歇歇脚,几人从清晨到现在骑了好几个时辰的马,觉得也是时候该歇一会儿了。坐在那里咕噜咕噜灌了几碗凉茶之后, 眼尖的宋星云看见一匹神俊异常的乌蹄马和它背上的主人朝这处的茶棚赶过来,他飞快的拽了拽了谢春江的袖子,示意他转头看向那匹马上的主人——穿着玄衣、戴着面具的一个英武青年。
几个江湖人也朝着青年看去, 这装扮竟是与谢春江一模一样。结合昨天谢春江说的话, 几个人快速的站起来,把手按在腰间的刀剑之上, 虎视眈眈的看着马背上的青年, 只要这青年一有异动, 就立刻可以展开战斗。不过由于昨天已经错认了谢春江, 他们到底还是没有莽撞的先动手, 而是紧紧盯着这个人。
面具下的英挺面容本来是狂傲不屑的表情, 在看见同样装束的谢春江时,愣住了,李鬼终于遇到了李逵?
面具下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看来你们认出我了?”
谢春江冷笑了一声, 清亮的声音从面具下发出,“怎么认不出?背叛自己的国家,宇文贼,你可以真的说是,莫愁前路无仇人,天下谁人不识君。”
面对着谢春江的讽刺,宇文阙不为所动,他扫视了一眼周围其他吓得瑟瑟发抖的茶客和开茶棚的一个老头。只见他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惊慌的低头闪躲,但是,又时不时的有人用愤恨的眼神瞪他一眼,复又躲在江湖侠士的身后。
宇文阙沉默了一会儿,打破了相持的僵局,说道,“这里离茶棚太近,施展不开拳脚,前面空地上,是死是活,来一个较量。”
宋星云站出来,站在谢春江的身旁,“你既然不讲国家大义,我们为什么还要和你讲江湖道义。江湖道义是用来保护你这种人的吗?”
他朝着谢春江一歪头,谢春江就使出了自己的轻功,舞着一柄利剑朝宇文阙的方向攻去。宇文阙往后一躲,却有另一把长剑攻向他的背心。宇文阙一个闪身,正待格杀那个偷袭者,却发现那一招是佯攻,他真正的目标是宇文阙□□的乌蹄马。
乌蹄马长长地嘶鸣了一声,伤到了腿的它不稳的朝旁摔倒,宇文阙跟着身形晃荡,刚一跃马而下,两柄配合默契的长剑一左一右的朝他还没稳住的身体攻来。
随着谢春江和宋星云的动手,其他一些江湖人也冲上前去,宇文阙陷入了包围之中,可是他的乌蹄马刚刚就已经伤到了腿,完全不能跑动,宇文阙只好拼命与这些人周旋,慢慢靠近他们带来的良马,准备伺机夺马奔走。
可惜,他今日遇到的对手不是往常那些只是懂一些粗浅武艺的江湖莽汉,而是配合默契的真正高手,饶是宇文阙既有武功护身,又有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危机直觉和利索的杀人攻击,也不能够迅速摆平他们。又有江湖侠士们时不时补刀,他们听了宋星云的话,觉得一扇崭新的大门被打开了,对这种人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呢?当然是怎么阴险怎么来了。
张子初第一时间接到了这个消息,他对着身旁的林楹一扬信封,眼睛微眯,说道,“宇文阙已经被生擒,阿楹你有什么看法?”
林楹铁青着一张脸,丹凤眼斜斜的扫了一眼信件上的内容,把玩着自己的手,问道,“我能有什么看法?”
张子初叹了一口气,“阿楹,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过,宇文阙可以说是你在战场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来边境不到一年,就能升为副将,若说你不赏识他,是绝无可能的。”
林楹明艳照人的面容上满是怒容,显然至今想起这件事情都让她恼怒异常,“是又如何?他背叛了夏朝、背叛了我、也背叛了这么多跟随他几次出生入死的将士。他可曾想过他手下的士兵会怎么想,又回会被其他将军手下的士兵如何用有色眼镜看待!他们都是几次用生命拼杀在第一线的勇士,但是,朝廷却会因为宇文阙一个人的过错而剥夺这些士兵的功劳。”
张子初叹了一口气,将因为愤怒而显得脸色红润的林楹抱住,林楹靠在他的怀里,把头埋在张子初的肩膀上,沉默了好一会儿。
等林楹把脸抬起来的时候,她又是那个明艳照人、骄傲自信的女将军。张子初等林楹恢复了往日控制情绪的心境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谁没有看走过眼的时候呢?是宇文阙自己辜负了你和慕容帅对他的期望,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你也不必替他可惜和伤心。他既然他上了这样的一条路,怕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又能怪的了谁呢?”
林楹眼神复杂的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问道,“对宇文阙的处决是什么时候?”
张子初抬头看向远方,放归了那只远道而来的信鸽,答道,“押送回燕京后,即刻送到午门枭首示众。”
林楹皱着眉头问道,“这时间未免也太紧了吧,怎么不是等到秋后处斩?”
张子初回道,“阴阳家不能动,陛下已经很是生气,朝野也有异议,为了安抚蜀国公主和那些清流之臣,也为了止住天下悠悠众口,就需要有一件不影响什么战局又能大快人心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所以,如今大家可不正指望着将宇文阙枭首示众嘛,据说首级会挂在午门三天。”
林楹垂下眼眸,“到底是为朝廷打过多场胜仗的人,身后事何必如此苛待。”
张子初毫不在乎的说道,“他为朝廷确实是好几次将自己生命置之度外,但是,背叛有那么一次,就足够抹消他昔日所有的功绩。”
他锐利的眼神盯着林楹,狐疑的说道,“阿楹,你可别做傻事。将宇文阙枭首示众三天的决定经过了内阁讨论、陛下首肯、民间请愿,是绝对正确以及必须被做的,容不得有人在此瞎掺和。淮安县主有一个就够了,阿楹,你不行。”
林楹皱着眉头,白了他一眼,“我是那种分不清楚状况的人吗?我只是觉得人既然死了,何必多加折辱,反正他也感受不到,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张子初闻言,稍稍松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好笑的说道,“这本就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你也说了死的人既然死了,也不会有什么知觉,那你又何必刚刚在那里拧巴了半天。”
“我乐意。”林楹的眉毛微微挑起,“还有,你刚刚提到淮安县主做什么?”
张子初摊摊手,“随口一说。”
林楹哼了一声,“鬼才信你,我去练兵了,你在这儿待着吧。”
张子初也终于想起京中还有一位思想古怪,似乎很推崇“仁善”的淮安县主,提起笔给许如意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长信,找来专门训练过的信鸽,让它带着这封信去往千山万水之外的燕京。
三日后的清晨,远在燕京的许如意接到了飞鸽传书递来的消息,上面写着宇文阙不日将被押送进京,然后直接送到午门那里当众斩首。
许如意看着这封信久久不能回神,宇文阙算是她在国子监四年的校友,半年的同班同学,如今就要死了,真是有点难以置信,就像是一个荒唐的梦境。
傅惜时自从那日告白被许如意十动然拒之后,爆发了更大的执着与热情,时不时的晃悠在许如意的面前。许如意看着再一次神出鬼没进来的傅惜时,已经不会再奇怪了,内心毫无波动。
傅惜时看着许如意之前唇角挂着的一抹笑容,略微吃味的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那封信,他要开始闹小情绪了,“什么事情让县主看得这么入神,可是什么高兴的事情,可否讲出来让傅某人也高兴一下?”
许如意看着傅惜时别扭的样子,不得不感叹人长得好看,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让人不舍得对他发脾气,不然换个猥琐长相的人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许如意早就一巴掌糊上去,教他重新做人了。我开不开心,管你什么事情。更何况,我是在忧!伤!
许如意对着傅惜时那张如花似玉(大雾)的脸,有着深深的怜惜之情,下不去狠手,只好用目光多瞪了他几眼,“是一群江湖义士抓到了叛逃的宇文阙,准备押进燕京,当日处斩。
傅惜时哦了一声,他对于夏朝如何处理这个叛将的事情并不十分关心,他关心的是怎么把媳妇儿求娶回家。
他当即表忠心道,“你放心,西岐方面是绝对不会阻拦你们惩处叛将的。”
许如意也是真不关心西岐会不会插一脚,她只是在想,刚刚那封信中张子初怎么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千万别去劫法场,我是那种人吗?
傅惜时这个情商方面缺根筋的傻缺终于发现许如意的面色不虞,他眨了一下眼睛,好像惹未来媳妇儿生气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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