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易丽尔的下巴被强迫抬起, 她脸上的表情分毫不差的落在了冷寒纱的眼中。
看见自己主子冰冷的眼神, 易丽尔终于感觉到了恐惧, 她说道, “主子, 请相信易丽尔。易丽尔绝不会背叛主子。”
冷寒纱站了起来, 一挥袖子, 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背叛。”
这时,冷寒纱的另一个亲信侍女胡特尔端着一碗腥气无比的汤药进来, “主子,该吃药了。”
冷寒纱看了看这碗恶心无比的浑浊物,又恢复成了冷冰冰的样子, “知道了。你放下后出去吧。”
胡特尔弯腰行了一个礼节, “是。”
易丽尔一看,就知道这是她挣表现的时候了。她跪行着到了桌边, 用手高高捧起这碗药, “主子, 请用药。”
冷寒纱颦起了好看的眉头, “这药苦的很, 放在那里凉着吧。”
易丽尔并不把药放回去, 而是坚持道,“主子,夏朝有句古话叫做良药苦口, 还是很有道理的。这是北夷皇族的不传秘药, 只要喝了它,主子一定生下一个儿子。”
说到这里,易丽尔快活地咯咯笑了起来,她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只要娘娘能生下有我北夷族血脉的小皇子,这夏朝的江山就能不费一兵一卒到手了。夺得夏朝江山,这不就是对汗王的最大回报吗?”
“你说的很对,易丽尔。我看见你的忠心了。”冷寒纱端起碗一饮而尽,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恨意,最后慢慢归于平静。
当然,这一切,低着头的易丽尔是看不见的。
喝完药,冷寒纱把语气放柔和了一些,她说道,“生下有北夷血统的皇子,这当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我们还能做得更多一些。”
易丽尔略微有些迟疑地回答道,“可是主子,他们一直防备着我们。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是的、是的。五年了,我们来到这里五年了,前几年他们是一直防备着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但是现在,五年后的今天,他们的警戒放松了。而我们蛰伏了这么久,是该动手了。”
冷寒纱用晦暗的眼神打量着温顺地跪在地上的易丽尔,“易丽尔,我知道你对我汗王哥哥的忠心,但你也对我忠心吗?有件事情,我要让你去办,你可以办成吗?如果失败,你会供出我吗?易丽尔,对着长生天的神明回答我。”
易丽尔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向长生天保证,愿为您分忧。”
冷寒纱微微一笑,透着冰冷的嗜血味道,“很好,我听汗王哥哥说过,易丽尔你近身单打独斗的武功并不好,但是,暗中隐藏和易容术是你的强项?”
“是。”
冷寒纱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包白色的粉末,“那么替我把这包北夷族的圣药赐给那些夏朝的未来栋梁们。”
易丽尔轻声疾呼,“您是说给国子监的学生们下毒?”
“本宫有说什么吗?”冷寒纱轻轻地竖起一根水葱似的手指头,贴在易丽尔的丰润的唇上,“嘘。易丽尔,噤声呀~”
易丽尔只觉得一阵透心凉的冷意从那根手指上传来,她打了一个哆嗦,低着头,不敢直视冷寒纱的表情。
冷寒纱高昂起头,压抑住兴奋说道,“你趁着夜色潜伏进国子监,把这包粉末绑在国子监送饭仆妇必经之路的树上,到了日头最高的午时,它自己就会挥发进空气中。你只要在之后,偷偷地毁掉这个白色药包就可以了。”
看见易丽尔有些害怕的神情,冷寒纱接了一句,“放心,它本身是无毒的,不会让你被当场抓住。”
这座福宁宫很是宽敞明亮,富丽堂皇,此时殿门大开,阳光能直直的照射进来。
但是,冷寒纱待着的宫殿外围用了一扇巨大的翡翠屏风,这种屏风是专门为较弱的女眷遮阳用的。阳光的背面就是阴影,易丽尔跪着的地方,就处在一片阴影之中。
易丽尔低着头,以温驯地姿态,看上去只是个长相俏丽的少女。但是,冷寒纱知道这个在她面前温顺的侍女,对于夏朝燕京的士子们,将会是毫不留情的刽子手。
想到此,冷寒纱不由得对着空气扯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姣好美艳的面容在光影的明明灭灭下显得狰狞又邪恶。
蛰伏在黑暗中的阴谋,在名义上北夷和夏朝休战的五年后,亮出了锋利的爪牙。
夜深人静,国子监的校舍内除了巡逻的仆从,只剩下一些远行离家的寒门子弟正在安眠。除了寒门子弟,其他的一些家境良好或是就家住燕京的学子都会选择住在家中,或是在客栈包个小院或房间,毕竟国子监的校舍实在是有些简陋。
相比之下,女院学生和夫子的住舍就显得舒适一些,因此女院的一些学生和夫子们要不是就家住燕京或有一处别院,都会选择住在校舍里,毕竟校舍有巡逻的仆从,比起客栈更安全一些。
女院的住舍和一些女夫子的小楼比邻而居,当中隔着一片白梅,常有人为此片梅林赋诗几首。
荀予此时正在写着一些文书,其中一张纸上赫然写着《论骑兵与步兵的交战》,荀予虽然在国子监时是以医家少子的身份进入的太学,但在那五年间,她不仅精通了草药学,还熟读了兵书,初涉谋略一道。
在靠近女院住舍最东边的梅林中,如果有人经过,可以看见有一个黑影隐隐约约的闪现。
荀予终于写完了那一篇策论,准备安寝的时候,心念一动,很多时候,心智极为聪明的人都会有一种对于危机的警示感。
她熄掉了蜡烛,然后悄悄的把窗开了一条缝。
女夫子校舍的窗户正好斜对着那万株梅树,荀予被吹进来的夜里的冷风一激,打了个寒颤,东南方的梅林中有黑影一掠而过,向着文院的方向而去。
荀予的心里耸然一惊,她的心脏开始狂跳。
荀予守在窗台前,想看看那个黑影会不会再回来。然而,她等了很久。也没有什么发现。
冬日夜晚的山风很冰凉,荀予打了几个喷嚏,学医的她知道这是寒气侵入到了自己的体内。她慢慢地活动了一下已经快要僵硬的手,悄悄地把窗户合上,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已经在窗边站了很久。
荀予重新点燃了蜡烛,她从一个小药包里面找出几块生姜,放进冷掉的水里,用炉子加热了一下,一饮而尽。
等喝完了姜汤,满腹忧思的荀予这时才拖着已经有点发麻的脚躺在了木板床上,脑子已经先她一步开始疯狂的转动。
又过了一会儿,荀予躺在柔软暖和的被窝里,慢慢平息了自己紊乱的呼吸,她又开始疑心自己刚刚看见的不过是被风吹动的树影儿。
其实,荀予并没有看错。
刚刚的人影正是易丽尔,她根据线人画的国子监地图和提供的巡逻班次,轻而易举的躲过了巡逻的人,她手脚麻利的爬上一棵树,在枝叶最浓密的地方绑上了那个白色药包。
然后嗖嗖嗖几下,从树那里隐蔽到了墙角,她并没有就此离开,而是躲藏在线人为她指明的废屋子里,等待第二天午时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荀予顶着两只黑眼圈,气若游丝的打开了她的房间。隔壁房间住的沈若水开门出来的时候,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早啊,我的美人儿。”
荀予有气无力的和沈若水打了个招呼,“沈疯子,早啊。”
沈柔,字若水,之前负责接引许如意的女夫子,和荀予一样是主修医学,但是比起治病,她更喜欢钻研各种□□的解法。很有现代科研人员的求索精神,喜欢养小动物,但是,更喜欢做活体实验(仅限小白兔)。
平时温柔大方、心有成算但不让人讨厌,但是,一旦碰上难解的□□,她就会废寝忘食,对不相干的人翻脸无情,和平时那个待人温和有礼的女夫子判若两人,故而荀予送她一雅号——沈疯子。
随便一瞥,就看见荀予超差的脸色,沈若水吃惊的又看了她一眼,“阿予,你这是怎么了?晚上做贼去了吗?”
荀予白了她一眼,“是是是,我做贼去了,还正好是采花贼。正巧啊,把你这朵食人花给采了。”
沈若水飞抛了一个媚眼,“妾身扫榻相迎。”
荀予、荀予瞬间被沈若水的厚脸皮击败了,说好的温柔似水、知书达理的世家女子呢?
沈若水挽着荀予的臂弯,“走吧,阿予。让我们快点去迎接新鲜的早点吧。”
荀予清秀而又瘦削的脸庞浮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反挽住沈若水,“走吧。真希望早膳能封住你的嘴。”
刚下楼,就听见一阵喧哗声。
荀予颦眉,听声音仿佛是云泽。
谢灵梦,字云泽,出身于世家大族——有诗云“旧时王谢堂前燕”的谢家。这位谢夫子一向养尊处优,有点小洁癖。
谢云泽觉得她今日简直快要被气疯了,她爱好风雅,即使是家仆装在食盒里送来的一顿简便的午餐,她也要求要在装着的糕点上面和碗碟底下,用新鲜的花瓣铺成一朵五瓣花。
可是今日,她准备用午膳,却发现糕点上的花瓣凌乱不堪,摆放的一点都不整齐,甚至有一块糕点上,好好的五瓣花变成了四瓣花。强迫症的人绝对不能忍啊。
谢云泽注意到周围有人看过来了,只好把要说的话压抑下来,气呼呼的让这个仆妇收拾碗碟送回去。
但是,这位大小姐也不免像荀予抱怨几句,“子予,你是不知道,这群仆妇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如此偷懒奸猾之辈,还敢顶撞与我。”
荀予也不以为意,好言宽慰了几句,“她们也自有苦楚,生活不易,你大人大量,何须与她们一般计较?”
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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