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最西北角的小院子里, 不过正房三间, 厢房三间, 余下便是些杂物房, 这处既偏且远, 几乎是整个主子院里最破落的地方。
正房原本就不大, 用屏风隔出一角, 摆放了供桌神像,就更是只能容得下一人的小角落,宋侧妃跪在蒲团上, 无比虔诚地念着经。
虽然是献供,但摆放在供桌上也不过是平常市面上的点心,色泽陈旧, 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而旁边的一盘果子,则是灰皮打蔫, 看着就让人没什么胃口。
宋侧妃也没法子, 自打娘家嫂子杨氏没了, 宋家成了众矢之的, 声名一落千丈, 她哥的官位因为私德有亏被免, 据说弹劾他的奏章少说也有七八本。
五皇子临出征之前,就让五皇子妃好生管教宋侧妃,至于宋侧妃的儿子, 也被抱到了五皇子妃院里养着, 五皇子这一走,五皇子妃自然半点也不客气,直接给宋侧妃换了个最清静的院子,平时无事不得出院,至于小皇孙,那更是休想见上一面。
宋侧妃这个时候才算尝到了她嫂子杨氏从前尝过的滋味。
而她还不如杨氏,杨氏毕竟娘家有钱,宋侧妃娘家却是完全靠着她,眼见得靠山没了官身不再,宋家之前抢来的生意也被同行们挤兑得关门的关门,亏损的亏损。
宋家自己都难保,自然也就没法子像从前那样供给宋侧妃大笔的花销。
现如今宋侧妃吃穿用度都急剧下降,半点多的都没有,想弄些点心果子,都要花她自己的私房钱想办法托人出府去买。因此供桌上的点心果子,都摆着没换过已经有六七天了。
宋侧妃合掌默祷,心中苦求神佛保佑,让五皇子殿下平安归来,早些消气,让她从这个府里翻身,接回亲生的小皇孙……
“娘娘,不好了……那,那杨家,杨家打上宋府的门,说是要取回当初杨氏的嫁妆!”
宋侧妃惊得起身,却是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被侍女扶住的宋侧妃咬牙切齿。
杨家!
“杨家!杨家跟杨氏都断了来往,还要什么杨氏的嫁妆!”
宋侧妃说得面目狰狞,来报信的侍女垂下眼帘,心想虽然杨家跟杨氏断了来往,但杨氏已死,杨氏的子女又都没活下来,按照本朝律法,杨氏的嫁妆还真的能被娘家要回去,只不过从前宋家靠着侧妃,杨家就是借个胆子也不敢来招惹,如今时移事易,杨家倒是硬气了一回……这也难怪,都说杨家攀上了公主府,有人撑腰,自然不会把个失势的侧妃娘家放在眼里了。
宋侧妃烦燥地在地上走了几圈,抬脚就往外走,“走,去宋家!”
等宋侧妃在正妃院外苦求半个时辰,终于坐上仆从用的马车赶到宋家时,刚好能看到杨家抬着嫁妆的队伍离开。
看热闹的人还都未散,指着宋府方向,说着起劲。
“呶,就是这家人,于归传里那家……”
“心狠手辣啊!娶了妻谋夺嫁妆也就算了,连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不放过!”
“所以说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当了状元也未必就品性最佳了。”
“要不怎么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咧!”
宋侧妃坐在陈旧的马车里,手指快要紧抠进了窗棂,喉头一口老血咽不下,吐不出。
“回,回去!”
杨家!哼,等着五爷回来,等着她复宠,等着她亲儿子有了出息,总有一日,教这杨家死无葬身之地!
宋侧妃心怀愤恨,已经想出了好几种翻身之后整死杨家的法子,不知不觉中到了五皇子府,她出来的时候千求万求,这才得了正妃允许,从后门进出,坐的还是一般下人坐的马车,她正要催着赶紧进府,不然多呆一会儿,她这面子就丢得更多……忽然听得街口一阵喧闹,一队人马急急朝五皇子府赶来!
宋侧妃从窗里觑了几眼,忽然瞅见那走在前头吆喝着开道的,可不正是五皇子身边的侍卫统领?
再看那些人马,仪仗,宋侧妃心中涌起惊喜。
这是五爷回来了!
宋侧妃想也未想,拉开车门就跳了出去,连险些被裙角绊了下也没顾得上,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想要迎接五爷。
“殿下,殿下……您回来了!”
宋侧妃打定了主意,从此以后,定要挽回五皇子的恩宠,这样,才能有她的活路,宋家的活路,她皇儿的活路!
忽然听见动静,侍卫们纷纷抽刀拔剑,等看到是府中的宋侧妃时,这才相视一眼,收了兵器。
统领神色复杂地目光闪了闪,没有阻止宋侧妃往车驾上扑的举动。
“殿下,殿下……”
没有人拦,可不正是她的良机?
这两个多月了,有天大的气也该消了吧?
殿下回京来第一眼看到的女人就是她,宋侧妃对勾起殿下同她往日的美好回忆很有信心,迫不及待地一手掀开了车门。
宋侧妃热切的神情,突然就僵在了半空!
华丽舒适的马车内,横卧着一人,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把头露在外面,然而那露在外面的脸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痘疹!
这般模样,却还能勉强让人认得出来,这位正是她的夫君五皇子殿下!
宋侧妃本来今日就连遭变故,此时连惊带吓,一声惊叫憋嗓子眼里没喊出来,就眼前一黑,仆倒在了车前……
五皇子身染恶疾,虽经名医诊治保得一条性命,但还是留下了满脸印记,好好一个英俊皇子国士,现下却变成了冷不丁能吓人一跳的可怖面容。
而且,据小道消息传,五皇子身染的是花柳病,那病不光毁了他的容貌,还损害了男人的根本,日后再不能有子嗣了……也幸亏五皇子府早就儿女双全,嫡庶算下来也有四五个,倒不用担心绝嗣。
接到这个消息时,高暄跟妙常居士已经来到了定远城。
妙常居士只在忠国公府住了一晚,露了下脸,便带着小徒弟去了自己专属的别院上住着。
用妙常居士的话来说,她是喜静不喜动,看着那么一大家子人眼晕。
被老祖拎到书房教育的小道童有点面红耳赤。
老祖在给他讲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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