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德仁殿。
盛元帝猛地睁开眼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头上冒着汗珠顾不得擦去, 一双眼中满布怒意。
“皇上, 您终于醒了!”
盛元帝的贴身大太监守着御榻前, 一刻也不敢闭眼, 此时见着人醒了, 顿时一张老脸笑出了花来。见人起来,赶紧伸手去扶,边喊着小太监去请太医进来。
“什么时辰了?”
皇帝开口, 才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
“回皇上,已经辰时了,您睡了将近一日一夜。”大太监贴身伺候了这位主子几十年, 自然是懂他意思, 赶紧回话。
“朕睡了这么久!”皇帝脸上怒气未消,这又阴沉了几分。
大太监也不敢多言, 皇帝身体确是一日不如一日, 一提到这事的脾气也日一日比一日坏。
正好太医进来, 让大太监松了一口气。
“院正大人, 皇上醒了, 您看看可是大好了?”
太医院正给皇帝看病看了多少回了, 自然知道那意思,赶紧上前行礼,复又小心翼翼地把脉, 察看一番。
“院正, 朕可是哪里不对?”
皇帝从御榻上起来,让大太监给他更衣。
“回禀皇上,您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气极攻心,这才晕睡过去,从脉象上看,皇上还是因为思虑过多的老问题。”
院正低着头娓娓道来,皇帝看也未看他,太医院的大小太医一圈下来,每个都这么对他说,他一个当皇帝的哪能不思虑过多?这话他都听得腻味了。
也因此,他错过了院正一瞬间踌躇犹豫的神色。
院正开了药方,自有小太监去抓药煎熬。
皇帝穿戴齐整,刚想跨出德仁殿,便又止了步。他道:“朕睡了一整日,可有人过来?”
大太监赶紧道:“太子殿下正在殿外守着皇上,三皇子原也是在的,太子殿下怕他再气着您,便作主将他赶了回去,五皇子……他来了,又回了贵妃娘娘那里。”
皇帝脸上看不出神色,道:“如此,就是只有太子一人守着朕!”
大太监不敢多话,赶紧垂首站在一旁当自己是个影子,生怕惹了这位主子不高兴。
皇帝冷哼一声,再不多说,除了贴身的大太监,也不带人,避开太子转身从德仁殿的侧门出去了,顺手还拿了把长剑。
大太监瞬时一身冷汗便下来了。
皇帝这是要去杀谁?三皇子?还是沈贵妃?
盛元帝的行动没有出乎他贴身太监的猜测,去了沈贵妃的宫殿。
沈贵妃此时坐在正殿中,身着册封时那一身朝服,伺候的丫鬟都被赶在殿外,她坐得端正,挺直了背脊,看到皇帝提剑进殿时,这才起身,行礼叩见。
“皇上圣安。”
沈贵妃面上看不出一丝忐忑与不安,行完礼便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皇帝在椅子上坐下,冷道:“朕叫你起来了?”
沈贵妃抬头,道:“皇上要臣妾跪,臣妾便跪,皇上要臣妾的命,也只要皇上一句话,不需要您亲自动手,只是那些不该臣妾承担的莫须有的罪名,臣妾不担,也担不起!”
她站得笔直,竟是没有一丝惧怕。
“放肆!”皇帝见状更怒,一拍桌子站起身,长剑出鞘直指沈贵妃脖子,“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你以为仗着朕对你的宠爱,真不敢杀了你?”
“皇上,臣妾何曾狡辩,更不敢仗着皇上的宠爱便有恃无恐,是有人存心要污蔑臣妾!”沈贵妃任由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依旧道,“您难道忘了,当年臣妾与林妃是闺中好友,林妃家中不幸,只余下她一个孤女,无人照看,是我时常照顾着她,将她当成亲姐姐一般敬爱着,这才免了她被人欺负,即使是进了宫里,也时常召她入宫说话,皇上这才与林妃相遇,我又怎么会害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就如我的孩子一般!”
在皇帝记忆里,这些事情早已经过去许多年,经这么一提醒才依稀记起,林妃确是因为沈贵妃的原因进的宫,她温柔大方却又带着几分惹人怜惜,他见过一次便上了心,将人收入后宫内。刚开始一阵他也宠得厉害,甚至超过沈贵妃,那时沈贵妃怀了身孕却未保住胎,也因此林妃虽比沈贵妃后进的宫,三皇子却比五皇子大了三岁。
沈贵妃缓了口气,道:“外间谣言臣妾都不管,只问皇上,是否有切实的证据定臣妾的罪!”
盛元帝一边被沈贵妃所说的过去影响,一边又回忆起换子之说,不论是沈浮为皇子之说,楚承安为江南名妓所生,还是沈贵妃偷换了两个孩子,都是传说,却没有一个实证,就是当时抓住的那个赵福,他也只是听说,而他供出的李末更是连人也没有抓住。
盛元帝竟是连一个确实的证据也拿不出来,心中那股高涨的怒火未消,更添了憋屈感,特别是面对沈贵妃那张“你惹想冤死我,我也认了”的脸,更是一股子怒意无处发泄。
“来人,将贵妃禁足,没有朕的旨意,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皇帝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
确定皇帝已经离开,五皇子楚承衍从内殿里走了出来。
“母妃,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父皇这么生气,他一定会去查沈家,到时候……”五皇子面色忧虑,眉宇间杀气若隐若现,“要不要儿子去将那个蠢货——”他比了个杀的手势。
“她现在要是死了,不是坐实了杀人灭口?我们还能逃得了嫌疑?这件事衍儿你不要插手,一切母妃会解决。”沈贵妃对待儿子倒是耐心得很,又交待道,“你回府上后便不要出来了,你的哥哥出事,你这个做弟弟本应该多关心一些,只是天气寒冷,你一不小心冻着了,病得厉害,太医交待了不能出来吹风,不能操心,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知道吗?”
五皇子对于沈贵妃的话,一向听从,虽有不甘之色,但还是点头道:“是,母妃,儿子知道了。”
待着殿中只剩下沈贵妃一人,她才在皇帝先前坐的椅上缓缓坐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来。
……
“三少爷,您救救我吧!”
沈二夫人简直是哭天抢地的扑进来,跪在地上用膝盖支撑着一路跪到了沈浮腿边。
沈浮正陪着苏惠然在园子的暖房里吃点心,苏惠然怀孕后原也无甚异样,只是这两三日开始孕吐,吐得还十分厉害,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说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便好。
话虽如此,但沈浮还是担心,便时时盯着她吃东西,变着花样找好吃的。
苏惠然原对吃食也不挑剔,这会子口味倒是变得怪异起来,平常吃的东西看着便没有胃口,吃下去就吐出来,反倒是沈浮找来的一些没有吃过的东西,倒是有胃口用一些。
这种时候,苏惠然倒是觉得自己嫁了个在纨绔堆里长大的少爷,也是件好事,不光会惯着他,更加比平常人会吃会玩些。
这会子冷不防被沈二夫人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几日不见,沈二夫人竟像是老了好几岁,打扮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精细,看着有点可怜。
沈浮见她转了头停了嘴,便是将她的头掰了回来,继续喂。
苏惠然被迫张嘴,吃得嘴里一鼓一鼓的,与她平日里温柔端庄的样子很是不同,多了几分难得一见的可爱,也怪不得沈浮最近爱上了给她喂食。
她给他使眼色,让他注意一下沈二夫人。
沈浮将手里的点心都喂完了,这才擦了手,慢慢转过身。
暖房里仿若春日,沈二夫人见人不理会她,也不敢多说,等着这会儿时间,已经是一头的汗,她不敢抬手去擦,一见他回过身来,张了嘴就要再来一次哀嚎,被沈浮冷冷一眼瞪去,这才压低了声音哀求。
“三少爷,看在我们二十年的母子情份上,我对您尽心尽力的份上,您就救救我吧!”
沈二夫人在沈浮的身世闹得满城皆知的时候,她可不敢再侥幸觉得沈浮会是不相信、还不知道真相的那一个,何况现在回想起来,这些许年,沈浮从来没有将她当成母亲看待过,也没有将沈家当成自己家,也只有他们这些人自欺欺人,以为隐瞒得很好,沈浮只是太过纨绔,才没有将他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沈浮冷眼看她,道:“说到母子情份,倒是要问二夫人一句,如果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会这般教养?”
对自己的孩子放纵无度,不教正道,这也算有情份?
沈二夫人不敢答,如果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自然是不会这般往养废了去教养。
“可,可我也是没有办法!都是大伯他指使我这么做的!”
“二十年你就找不到一个机会,在私底下偷偷提点一句?”
沈浮又问,叫沈二夫人的脸也白了,头上的热汗也变成了冷汗。
“我,我……”
她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对沈家仗势欺人,夫君死后不允许她归家再嫁,一生无子,全都责怪到了沈浮的身上,养废一个皇子的同时,让她的心里稍稍好过一些。她无子又如何,人家宫里贵人娘娘的孩子还在她的手里养着呢,自己却无知地在养一个娼妓所生的孩子。
沈浮懒得与她再费唇舌,摆手道:“回去吧,以后这里也不要再来了。至于你的小命,沈家与沈贵妃都不敢要,你也不用求谁,就好好祈祷,沈贵妃留了后招,能保下沈家,她和沈家不倒,你就不会死。”
沈二夫人张着嘴还想再求,沈浮却命人将她扔了出去,她再想仗着沈浮“亲娘”的身份再闯进来一次也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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