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到底该如何取舍还是皇上说了算。
闵应只是想将这件事的原委告诉皇上,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枉顾他人性命之人。
既然知道了真相, 还是让它大白于天下的好。
在宫门处下车, 闵应领着零六零七往皇上的御书房方向行去。
如今已经下了早朝, 皇上必定在御书房。
闵应以前随荣王来过多次, 早就熟门熟路,就算不用前面的领路太监,他也能找到这御书房在哪儿。
“哎?这宫中侍卫怎么多了这么多的生面孔?”零七是唯一一个除了乐湛, 还跟着闵应来过这宫中几次的暗卫。
这从宫门到御书房巡逻的侍卫就那几个,零七早就将他们的样子烂熟于心,今日突然看到这几个生面孔, 嘴里不禁喃喃道。
“莫废话, 快跟上王爷。”一旁的零六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的甬道,脚下的步子始终与闵应差着半步之距。
闵应听着两人的对话, 看了一眼擦肩而过的侍卫, 眸子里的了然隐藏的恰到好处。
“荣亲王到——”
在御书房外候着的李福顺看到远处来人是闵应, 向他点头示意, 了然一笑, 朝着门里通报道。
“让他进来”
里面传来皇上的声音, 声音有些低沉,看来皇上今日的心情不太好。
闵应看了一眼身后的零六零七,“你们两人在外面候着。”
皇上破格让他带护卫进宫, 已经是旁人难以企及的荣宠了, 他不能再得寸进尺。
“是”
“是”
……
书房里只有皇上一人,他批改奏章之时,最忌旁边有人打扰。
“你来了?”皇上手里的朱笔还未放下,只是抬头看了闵应一眼,又埋头进已经堆成小山般的奏章之中。
“臣今日特地来谢皇上隆恩”
闵应跪地行礼,脸也埋到了地上。
“免礼,起身吧”
闵应站起身,但是并未有半分要立即离开的意思。
皇上终于放下手里的奏章,“还有何事?”
“皇上,您可还记得微臣与父王去广陵之事?”
闵应抬起头,目光里多了些什么。
“怎么会忘,长岳是我唯一的胞弟”
皇上轻轻叹了口气,道。
“你可是怪朕未将事实公布于天下?”皇上顿了顿接着道,“就算知道了是何人所为,可这毕竟是皇族丑事,若是公布出去,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
皇上所言,闵应早已料到。
“皇上还是以为这设计一切的都是三皇子吗?”
闵应的话让皇上一愣,他抬起头,脸上的疑惑之色渐浓。
“你什么意思?”
“皇上,这件事情,让明眼人一看,就能断定不是太子所为,应该是有人栽赃嫁祸。而这栽赃嫁祸之人,必定与太子早有莫大的利害纷争,大多数人第一瞬间想到的必定是这素来喜欢与太子对着干的三皇子。”
闵应话说的不紧不慢,就是为了能让皇上能够记住他所说的每一字一句。
“你什么意思?这凶手不是老三?”皇帝脸上的神色是闵应从未见过的样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朕已命人搜查过他的皇子府。从里面搜出了不少的羽箭兵器。其中那羽箭上的刻印,与暗伤你父王的那两支一模一样。”
皇上摆着手,一脸的不可置信。
但是到随即等他回过神来,他脸上的疑惑之色渐渐变浅,眼中的凝重与震怒简直就要喷薄而出。
“你的意思是……是他故意…”皇上倏的站起身子,但是一下站的太猛,他只感觉眼前一黑,只能用双手死死的撑住身前的御案。
闵应虽然看到,但是顾忌皇上的面子,他没有上前去搀扶。
这皇上龙体,事关江山社稷,一直是皇上的忌讳。
“没错,臣一开始也是怀疑的三皇子,可是后来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才生了疑忌。但苦于一直未有证据,并未敢奏明。”闵应一开始觉得不对劲,是在工部侍郎许远跟他无意间提到的一句话。
这工部尚书刘乾在许远临行之前,仿佛早就料到一般,让他务必查明这洪灾之事,是否与堤坝不固有关。
这广陵府的堤坝基本上都是由他工部尚书刘乾监造,若是这洪灾与这堤坝有了什么牵扯。
皇上第一个问责的,必定是他。
可是他却先提起这个由头,实在是怪异的很。
仿佛是为了故意让人查出一般。
而且先前,这工部尚书刘乾一直是属于三皇子一派,若是他的差事出了什么差错,这众人肯定会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三皇子头上。
可是这检查堤坝之事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完成的,不说得等到洪水退的差不多,还要将这广陵大大小小地方的堤坝全部查验一番,这时间上就要耽搁许久。
所以这时间上,就将工部贪墨事发的时间拖后了许久。
拖到了三皇子被贬,成为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闵应昨日得到的那封信上写的是:许远进京,刘乾自戕。
这一切都计划的天衣无缝,时间衔接上也恰到好处。
此次太子身后真的是站了位高人呐。
没错,此次所有一切,都是太子的人在捣鬼。
刚刚闵应也只是稍稍一点破,皇上才反应过来。
能将皇上都差点蒙混过去,可见太子此次也是下足功夫了。
“太子此次将所有的线索证据都指向他自己,混淆视听,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三皇子想要夺嫡,所以嫁祸于他。就在昨日,工部侍郎许远进京,想要禀报堤坝偷工减料之事,可是还不待他到工部尚书府上,将此事禀报给上司。这工部尚书刘乾就已经自裁谢罪。”
皇上也知道这工部尚书与三皇子走的近,今日一早听到消息时,他率先想到的也是三皇子是否与工部的贪污案有关。
御案上已经有几封奏章,内容是弹劾三皇子勾结大臣,意图不轨。
若是让皇上看到,闵应还未点破,怕是皇上直接撸了三皇子的郡王之位,贬为平民也未可知。
这一连串的连消带打,真的是将三皇子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不过,你父王之死,朕派人查过,确实是老三府上的幕僚所为……”
这也是让皇上对此事是三皇子所为深信不疑的一个重要原因。
“皇上,若是有人早就将手伸向三皇子府呢?”
闵应的话让皇上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李福顺,宣太子”
皇上的双目紧紧闭上,眼睑处微微颤抖着。
“不用宣了,儿臣猜到父皇想念儿臣,就提前在殿门外候着了。”从门外传来太子的声音。
闵应看到皇上的双目突然怒睁,“你竟敢无视朕的旨意,随意出东宫?”
太子的禁足令还未除,如今他站在这御书房中,已然是犯了抗旨之罪。
可是看太子面上的神色,仿佛根本没在意这些。
“父皇与……荣亲王是吧?”太子看向闵应的眼神带了几分杀意,脸上的皮笑肉不笑并没有让人感觉愉快多少,“你们刚刚的谈话孤也听到了,没想到你这小子原来还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孤都不忍心杀你了。”
“太子是准备造反吗?”
闵应作出一副惧怕的模样,往皇上那里退了几步。顺势将皇上护住。
“造反?这大梁本来就是孤的,还不是这个老不死的。”太子今日感觉比往日更加狂躁一些,他手里不知从哪里拿了把剑,指向一直冷眼看着他的皇上。
“太子,你要造反吗?”
此次这句话,是皇上问的。
他一字一句,说的缓慢,看向太子的眼神慢慢变的比那腊月里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对!将人给孤带进来。”
门再次被打开,涌进来一群穿着侍卫衣裳的人。
他们手中押着的也是穿了与他们一样衣裳的大内侍卫。
但是此时俱都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你竟然将手伸到我这里来了?”皇上伸出一只手,恨铁不成钢的指向太子。
“哈哈哈,在父皇因为一些小事就将儿臣禁足,想要废黜儿臣之时不就早该想到这些?”
太子脸上带了些许的癫狂。
“太子,可是受了居心不良之人的蛊惑……”
“孤没有……”
还不待闵应将话说完,太子直接将截断。
“他早就起了废黜太子之心,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太子眼神凶狠的盯着皇上。“他一直嫌弃孤才能不够,已经不止一次说孤只能做个守成之人,难成开疆拓土之主。”
“这些话是何人告诉太子的?太子殿下可别被有心之人利用了。”闵应还在锲而不舍的挖着,他此次定要将这太子身后帮忙出谋划策之人找处来。
“是……”
太子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双眼翻白,手里的剑落地。手指俱都弯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嘴角还在不停的往外淌着白沫子。
这是?
闵应脸上的伪装卸去了一半,这是羊癫疯犯了?
太子的那帮手下面面相觑,也不敢上前,任由太子不停的抽搐着。
太子竟然还有这样的隐疾,不过从皇上的脸色看来,他应该是知晓的。
“将这些人统统押下去。”闵应叹了口气,冲着门外高声道。
“是”
门外竟然有人应声,让御书房内的众人都惊讶无比,接着就是推门而入的禁军首领及其手下的禁军将士。
“闵应你?”皇上倒是没有料到这突入起来的变故。
“皇上,进宫之前,臣思量到太子若是狗急跳墙,怕是会威胁您的安危,就让亲随拿着您让李公公宣旨那日秘密交给臣的金牌去调遣了禁军前来护驾。”
闵应拱手解释道。
“罢了,你先下去吧”今日皇上大起大落的厉害,多少年没有经历过这些了,让他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那金牌本是皇上怕三皇子会狗急跳墙,让闵应见机行事之用。
这也是李福顺宣旨之时让闵应翌日进宫谢恩的原因。
皇上怕是想让他看看这一夜三皇子一派有无动作,若是无事,再将金牌交还回去的意思。
没想到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
“皇上,金牌奉还”闵应从与禁军一同进来的乐湛手里接过金牌,恭敬的递到皇上的手里。
“王爷,这幕后之人真的是太子?”乐湛就算刚刚是亲眼所见,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太子何时变的这样聪明了?”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闵应的脸上也满是思索之色,但是脚下的步子却未慢一步。
这宫里,他真是半刻也不想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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