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闵应说完话后感觉周氏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由得将脸往前凑了些。
“啊?”
猛地回过神, 周氏看闵应面朝向她, 除了被蒙起的双目, 整张脸上都写满了疑惑, 赶紧低头搅了搅手里的药。
“娘, 让我一口喝了吧, 这样实在太难受了”
闵应又重述了一遍刚刚的话。
“好”
周氏这才将药碗沿儿凑近闵应的嘴。
“娘,王兄到底怎么了,你让我进去瞧瞧吧”
外面传来闵飞鸾的呼喊声。
刚刚闵应只让周氏一人进来, 并未放闵飞鸾进来。
“让她进来吧”
闵应放开碗,嘴里的苦味儿直冲脑门儿。
“王兄,你没事吧?”
闵飞鸾一进屋就奔着闵应的内室走去, 看到闵应双目被包裹的严实, 桌边还放着一只空药碗,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王兄, 你这是怎么了?”声音里也已经带了哭腔。她一直挡在前面, 乐湛手里的蜜饯试了几下都没送进闵应的嘴里, 闵应只得咽了几口唾沫, 缓解了一下嘴里的苦味儿。
她幼时受恶仆欺凌, 是闵应将她护下, 一直当同胞妹妹疼爱。
还有周氏,也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
她偶尔撒娇耍怪,也是想给他们添些乐子。
如今看到闵应这般模样, 她怎么会不心疼。
“无事, ……就是眼睛受了点子轻伤”
闵飞鸾可以说是闵应与周氏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性儿与她娘柳姨娘不同。
虽然性子洒脱,但是被周氏教养的极好。
规矩教养,在京城众闺秀中绝对是可圈可点数得着的。
“我不信”
闵飞鸾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啪嗒啪嗒的,闵应听的甚是真切。
“你不信你王兄,还不信你母亲我吗?”
周氏拉过闵飞鸾的手,将她拉到身边。
“不是,娘”
闵飞鸾看到周氏脸上确实没有悲恸欲绝之色,心情也就渐渐平复下来。
“这么大姑娘了,还整日的哭鼻子,真是……”
闵应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脸上的表情欠揍的很。
“你……”
闵飞鸾这才收起了泪珠子。
“哼,我就不告诉你太后娘娘在宫中说的话了”
闵飞鸾赌气的转过身子,一副不欲与闵应多言的模样。
“太后娘娘说什么了?”
闵应听到这话,脸上仿佛一点兴趣也没有的感觉。
“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
闵应回绝的干脆,一旁一直提着心的周氏见如此模样,也暗暗松了口气。
“哼,那我就偏要告诉你”
“太后娘娘问询穆姐姐的事了”
闵飞鸾一脸的得意,想要让闵应接着问,但是可惜的是,闵应压根儿看不到她此时脸上的神情。
“鸾儿”
周氏拽了拽闵飞鸾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住嘴。
但是挨不住闵应一挥手,“你继续说”
“娘?”
闵飞鸾没想到周氏会制止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是不说的好。
“鸾儿,你继续说”
闵应的话里满是不容置疑。
周氏闭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闵飞鸾这才开口。
“就是问娘是不是早年间给你订过亲,姑娘是谁家的?”
“就说了这些?”
闵应蒙着双目的脸转向闵飞鸾,若仅仅只是这点子事,周氏绝对不会拦着她不让说。
分明是还有别的事。
“……是”
闵飞鸾回答时有些犹疑。
“说”
闵应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白布条,语气虽然与往常并无两样,但是闵飞鸾分明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震慑之力。
“说罢”
周氏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事也不是瞒住就能过去的。
总归得让闵应知道,毕竟这事跟他息息相关。
“就是太后今日……”
闵飞鸾将今日在泰康宫中的所遇所闻都与闵应详细描述了一番。
“娘,太后是什么意思”
闵应听完,直接将脸转向周氏。
“她……怕是因为雨棠她爹的事,觉得,觉得雨棠有些配不上你”
周氏脸上有些难看。
她从心底里不想拆散闵应与穆雨棠。
不光是因为在薛氏临死前的那番承诺,而是她能看的出,这两个孩子之间是有情谊的。
人一辈子,见到的人这么多,但是遇到一个喜欢之人却这么难。
既然遇见了,为何还要分开呢。
“哦”
闵应的语气有些低落。
“你放心,娘只认雨棠一个儿媳妇。”
周氏抓住闵应骨节分明的手,上面有层薄薄的茧子。
“嗯”
闵应点了点头。
看来那计划还是得尽快施行,要尽快从这泥淖中抽身,他和雨棠才会少受些瞩目,这往后的日子也能清净些。
周氏还想在这儿照料,但是被闵应给拒了。
他要仔细思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往后的每一步路,都得小心谨慎才行。
如若不然,再像今日这样来上一场。
他就算不受伤,也会被吓的英年早逝。
就差一点,穆雨棠就被他们带走了,如果真的被带走,他不得怄死。
“王爷,人带来了”
乐湛在门口敲门,身侧还有两名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进来”
闵应摸索着坐下。
刚坐下,乐湛就推门进来了。
“就剩他们俩了”
“哦?两人,看来这对方御下的手段也就这样嘛。”
这两人受不住酷刑,想要吐口儿。
“荣亲王,我都说,您问什么我都说,只求你放过我”
其中一名黑衣人看着坐在桌案前的闵应,一点的轻慢之色都没有。
“荣亲王,我也说,我也说”
另一名黑衣人见被同伴抢了先,赶紧补话道。
“好,你们一个一个说,看看谁说的全面,这活命的机会就是谁的。”
闵应勾了勾唇角。
俊美无俦的脸上给人已经威压之感。
“是”
“是”
两人争先恐后的应着,其中一人听到同伴比他应的及时,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冷色一闪而过。
“是谁指派你们来行刺穆大小姐的?”
“是太师,王荃”
又被抢了先,那刚刚皱眉的黑衣人,赶紧补充了一句。“太师让我们来,寻穆大小姐身上一本叫做《广陵杂记》的书”
“但是那本书已经被穆大小姐烧毁了,穆大小姐又说她自己记得这书中的所有内容,我们头儿才让我们将她绑回去。”
那截话的人嘲弄的看了一眼那刚刚皱眉的黑衣人。
“就只是这样?”
闵应想过多种可能,但是都未往这方面想过。
竟然是为了那本册子。
那样说来,这广陵水坝贪腐案,这太师王荃还插了一杠子啊。
“还有吗?”
“没……没了”这两个黑衣人身份不高,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而已。
“嗯”
闵应挥了挥手,意思是将他们带下去,但是那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两人哪里领会到这个意思,只以为是闵应不满意他们的回答。
要将他们带下去,结果了他们。
“王爷,小的还知道,还知道此事王太师是听宫里的贵人吩咐的,还……”
“嘭——”
还不待那人说完,刚刚皱眉的那名黑衣人直接将那人推到一旁的墙角上,正好磕到脑袋。
那人立即就没了动静。
“你干什么?”
乐湛一脚踢到那人的背上。
“他说的那些我也知道,太师是跟宫里的贵人通着气,这个我也知道……”
那黑衣人不停的重复着。
“乐湛,刚刚怎么了?”
闵应双目不能视物,只能靠闻声。
刚刚他好像听见有什么重物撞击墙面的声音。
“是这两人起了内讧,其中一人……杀了另外一人”
乐湛有些吞吞吐吐的回道。
这里是闵应的卧房,出了人命,实属大凶。
“你将你同伴杀了?”
闵应虽然看不见,但是脸却始终望向那名幸存的黑衣人。
让他无处可逃。
“王爷,我知道的更多,您饶了我吧,求您了”
‘砰砰砰’
那人在地上磕着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沁出了血。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将你们两人都放了?”
闵应的话让那人停下了不停重复弯下的身子。
他惊讶的看向闵应。
“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闵应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那黑衣人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你说你轻易背叛主子,是为不忠;为了自己,枉顾出生入死的同伴性命,是为不义。你说让你这种不忠不义的人苟活在世上,不是浪费粮食吗?”
那人的脸色越来越白。
“拖下去”
这次,那黑衣人绝对没有领会错闵应的意思。
……
“王爷,都已经处理好了,等会儿就派人将他们的尸身秘密送出王府。”
乐湛的衣摆上还有几滴黑红色的血渍。
“嗯,命人给他们换上我们王府小厮的衣裳,将脸划花了,身上一切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给我毁掉。他们俩现在就是我院子里刚刚因为惹怒本王,而被赐死的小厮。”
闵应站在窗前,月光恰好投射到他月白色的中衣上。显得他如谪仙一般。
“是”
……
“你听说了没?那前不久恩宠正盛的荣亲王突然双目受伤,听说已经瞎了”
清晨的面馆中,一名粗壮汉子,袖子挽的老高,一边吸溜着碗里的素面,一边满脸八卦之色的看向对面的说书先生模样的中年男子。
“此话当真?”
那人精明的脸上满是不信,怎么突然说失明就失明了。
“你看!”
那汉子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指向那中年男子身后。
这条大街是出城门的必行之路之一,这大早上的,也不知道谁家的马车,拉着两卷草席,行色匆匆的往城门处赶去。
忽然,旁边的路人惊恐的指着那马车上突然露出的一双脚。
“那辆马车好像是每日去给荣王府送炭的那辆”
已经有人认出这辆没有顶棚的马车,那赶车之人仿佛做贼心虚一般,勤甩了两下马鞭。
“听说那荣亲王双目失明之后性情大变,对待下人动辄打骂,你瞅瞅,这怕就是被打死的仆从吧。”
那粗壮汉子满脸的惊诧之色,他对面的中年男子也终于正色起来。
“看来这事十有**是真的了,这荣亲王双目失明,身上又无什么实权在身,怕是……”
那中年男子也是个懂行的,话说了一半就止在了那里。
“嗯”
那粗壮汉子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吸溜碗里的素面,在那中年男子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双目中精光一闪而过。
不几日,这京城中就传出闵应双目失明,性情大变。如今的荣王府已经犹如人间炼狱。
而这传言中的主角,正在一脸闲情逸致的靠在暖榻上由着穆雨棠喂着橘子。
旁边的闵飞鸾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但是闵应理直气壮的很,他又看不见,怎么剥橘子?只能麻烦一下碰巧过来探望病情的雨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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