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祝家宝藏, 史书上并没有记载, 但是野史上却有颇多的详注。
相传, 这宝藏到手之后就可以一统其余几国。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祝家原是封国人, 封国即是原来的萧国。
所以萧国历代国君, 对于祝家这神秘的宝藏, 一直抱着志在必得的想法。
不管是真是假, 好不容易打听到线索在大梁,萧国怎么可能放弃。
……
大梁的夏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
六月底, 蝉鸣声伴随着一阵阵的热浪,让人就算静坐在通风的房间里,汗也止不住的往外淌。
东郡府郊外的官道上, 行人寥寥无几。
大都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么大热的天,若不是为了生计, 他们也不会出来奔波。
但是路上却有一队行商不畏酷热, 一直禹禹独行着。长长的队伍并着货物, 在人烟稀少的官道上尤为引人注目。
最前面一辆马车上的车夫, 一边用衣袖揩着脸上不断沁出的汗珠, 不断的回头张望。
“大人, 没有跟来”
车夫朝着马车内的人低声禀报了一句,继续扬起手中的马鞭。
“让其他人警醒着些。”
车中的人,正是一身细料衣裳, 衣着打扮都透漏出一股铜臭市侩气的, 六安。
自回到萧国之后,他就没有再蓄须,又加上这几月的养尊处优,周身的模样,哪里还有当日那个二皇子手下的肃杀模样。
他们好不容易偷偷潜到越国,然后借着越国商人的身份,来到大梁,此次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大人。”朝着马车中回了一句,车夫继续专心赶马。
他不动声色的一低头,正好将颈间挂着的竹哨叨起来吹了一个长短音。
而后,其身后的几辆马车,和步行的人群里,传来几声同样的竹哨声。
在后面马车中的一人,听到那竹哨声,略显苍白的脸上带了几分嘲弄。
“咳咳……”
“公子,您要喝茶吗?”
车上的一名侍女看向那名半躺着的男子,关切的询问道。
“不用,咳咳咳……”
车上的人正是在大梁已经销声匿迹良久的二皇子闵慎。
此时他的脸因为急速的咳嗦,两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他赶紧将手中的帕子堵在嘴上。
这几个月,他将自己对于已经到手的那本册子上的内容,与自己对上面的参悟,都与六安和那萧国老皇帝说了,但是他们却对于帮他夺回大梁之事一直没有什么动作。
他们推脱说是闵应的防范太过,还不是下手的时候。
他才不信他们的鬼话。
如今好不容易偷偷潜回大梁,他们却要先去找那根本没什么影儿的宝藏。
他闵慎的耐性,已经渐渐被消磨殆尽了。可是他又没有什么办法,如今他是弱势的那方,只能借着萧国的力来助他完成大业。
等到他登上大位的那一日,今日所受,必定加倍奉还!
……
“王爷,他们已经顺利进入东郡境内了。”
帮着闵应将头上的额带解下,乐湛边禀报道。
“嗯,小心盯着”他们费这么大的力气也要潜入大梁,闵应刚开始还以为是想秘密潜入京城,然后对新帝或者对他有什么图谋,现在看来却又不像。
东郡府靠海,萧国在最西边,这能有什么联系?
“将我的面具拿过来”
自己换好衣裳,闵应指着远处桌上的银制面具道。
“是”
闵应无论再忙,也未曾放下过拳脚功夫。
但是每次他只能在荣王府上的小校场上自己操练一下罢了。
他在宫中教过皇上几次拳脚,暗地里人是怎么说他的他也清楚。
瞎子教武功,真是天下奇闻。
但是皇上闵怀却就是笃信闵应的身手,非要他教不可。
“王爷,又到入宫的时辰了。”
今日闵应要入宫与众臣继续商量越国臣服之事。越国使臣已经进京有几日了,他们是时候给出个结果了。
早朝之时没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下午继续。
闵应就纳闷了,人家打你,你害怕也情有可原,现在人家表示臣服了,你也惊惧害怕。
对于朝中那些顽固守旧派,闵应不是说完全否定,但是他们确实是有些迂腐过头了。
只想保全自己脚下的寸土之地,也不想想,他们不觊觎人家的,不代表人家不会惦记着他们的。
马车上,闵应一只手撑着头,假寐一会儿。
每日他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朝中还有一群明里暗里说他专权的,这日子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样风光好过。
“停下!”
伴随着车夫的突然的咋喝声,随即就是马儿的嘶鸣声和重物轰然倒地之声。
闵应的脸从撑着的手上滑下,差点将他那张俊脸磕到桌角上。
“王爷,没什么事,就是一辆马车的马突然发狂,往我们这里撞了过来。”
那匹马已经被乐湛一刀砍中颈部,侧倒在地。
“发狂?”
闵应揉了揉下巴,“嗯,那继续走吧”
既然不是故意而为之,也不必过份追究。
“请留步,请问,对面可是荣亲王?”
闵应车帘都未掀开,就听到车外传来一声三分娇媚带着七分薄怒的女声。
眉峰一跳,闵应没有出声。
“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乐湛知道自家主子的得行,所以代为回答道。
“你是个奴才,我不与你说话,让你家主子出来。”
那个声音中的强势,让闵应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平日里对乐湛,都不会奴才奴才的刺他,甚至自称‘本王’的时候都少的很。
“你是何人,为何要拦住马车?”
闵应敢欲掀开车帘,马车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郡主?”
乐湛的声音再度传来,能让乐湛称得上一声郡主,又能为他闵应打抱不平的,怕也就只有他们荣王府上的飞鸾郡主了。
闵飞鸾的声音传来,闵应就如老僧入定一般,不急着下去了。
马车外的场景,也是热闹的很。
一名外罩湘妃色长褙子,白色绣并蒂莲诃子,下身着了一条洋红色襦裙的女子,正在与身着一身圆领袍,头发高高束在脑后的闵飞鸾对峙着。
那名女子身上的衣裳倒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她身边跟着的婢女也一直在一旁轻轻扯着她的衣袖,但是都被她不耐烦的给躲了过去。
“乐湛,怎么回事?”
看那个姑娘满脸的孤傲之色,好像并没有要回复她的意思,闵飞鸾转过脸,向乐湛问道。
“这位小姐所乘的马车突然发狂,直直的冲着我们的马车撞过来,小的没有办法,只能将那匹马给,处决了”
指着地上眼睛还未闭上的那匹马,乐湛问心无愧的道。
他的职责就是保护闵应,虽然他的身手可能还不见得比闵应好。
“喔,那也就是说,是这位姑娘所乘马车的过失,那姑娘怎么还如此气忡忡的呢?”
闵飞鸾瞪了一眼车内,她知道闵应肯定在伸着耳朵听着呢。
可是谁让她是个火爆脾气呢,最见不得亲近的人受气。
“你家王爷将我最喜欢的一匹马给杀了,难道不应该给我个交代吗?这匹马可是我去年的生辰礼物!”
那名小姐,一看就是被家中的大人娇惯坏了的模样。
指着没有丝毫动静的马车道。
“这位小姐,马是我杀的,你为何一定要强赖到我家王爷头上?”
乐湛上前拦住想要那名小姐,客气礼让已经消磨尽了。
“你是你家王爷的奴才,你做错了事,不就该你家王爷出面吗?”
那名跋扈的小姐,指着乐湛的鼻尖强辩道。
“这位小姐,自刚刚起你就一直在吵嚷着让我王兄出来,你难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我王兄吗?”
闵飞鸾抱起双臂,脸上带了几分戏谑之色。
她今日穿的利便,就是为了去给她穆姐姐帮忙,到这个时辰才回府,没想到半道儿上就碰见想要撬墙角的了。
这怎么能行?
“你胡说,你自己穿的不男不女的,还在这儿教训我”那名女子每次说出的话,都要让围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脸上惊上几分。
她说的可不是别人,可是当朝最为得势的摄政王,与他最为喜爱的妹妹。
这个女子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就是背景也强硬的很。
“乐湛,不要再耽搁时间了,直接将京兆府的人叫来,先进宫”
宫中众臣还在等着他进宫议事,绝对不能在这琐碎事上耽搁。
“是”
“你去将京兆府尹崔大人叫来,你留在此处处理”
闵应对着马车后面四名护卫其中一名叮嘱道。
那名女子虽然跋扈,但是毕竟还只是一介女子,身边就只有一名婢女和那名驾车的车夫,实在抗不过闵应的众多护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闵应的马车扬长而去。
“郡主,王爷让您立即回府,不必与不相干的人多费口舌。”
马车驶出去不远,又一名护卫策马回返,向着还在原处与那名跋扈女子大眼瞪小眼的闵飞鸾道。
“知道了,本郡主知道不能对牛弹琴的道理。”
了然的笑了笑,闵飞鸾也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他们——欺人太甚!”
那名女子看了看闵应的马车,和已经准备掉头的闵飞鸾的马车,气的撕扯着手中的帕子。
可怜的帕子,上面的绣花已经在她手的摧残下,开始脱线。
“公……,不对,小姐,这件事好像真的是我们的不是”
看到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散去,那名脸上皱成苦瓜一般的婢女,小声的劝慰道。
“废话,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怎么能够让他闵应对我印象深刻。”
一转脸,那位跋扈的小姐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先前强词夺理的模样。
闵应,这个名字,她已经听过太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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