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萧恒正与伴读们还有四皇子萧恂一起在玩四方棋, 这早年是从军队流传出来的, 四人一人代表一方, 棋子代表所能掌控的士兵, 可以合作, 可以厮杀, 谁能拼杀到最后, 谁就赢了。
而下棋的四个人分别是萧恒、萧恂、舒晔安和顾泽慕,常钰并不擅长这个,所以只是在萧恒身后当参谋。
此时已经到了中盘, 上面的局面已经很清晰了,萧恒与舒晔安的棋子还剩下许多,其次就是顾泽慕, 而萧恂已经可怜兮兮地只剩下三四颗棋子了。
这一轮轮到顾泽慕, 他只是扫了一眼棋盘,便毫不留情地控制自己的棋子, 提走了萧恂手下的三颗棋子。
如此萧恂只剩下最后一颗棋子。
萧恒和舒晔安都不忍心再吃掉那最后一颗棋子, 纷纷放他一马, 然而再次轮到顾泽慕的时候, 萧恂的心都提起来了, 眼巴巴地看着顾泽慕, 他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然冷酷地朝萧恂的棋子进攻。
眼看那个棋子就要被顾泽慕拿走,连萧恒都忍不住道:“泽慕, 你就放过四弟吧。”
顾泽慕淡淡道:“太子殿下, 在战场上心慈手软是不行的。”
萧恒嘀咕道:“就算在战场上,只剩下这么一个敌人,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顾泽慕:“在哪怕敌人只有一个,也有可能反扑,要完全杜绝这种可能。”
萧恒:“……”
萧恂眼看着自己所有的棋子都被顾泽慕给吃了,哪怕他再迟钝,也意识到了顾泽慕是在针对自己,哪怕损失自己的兵力也在所不惜。
这让他不禁有一些委屈,倒不是因为输了棋,而是从之前顾泽慕将他从萧怡手上救下来之后,他就对顾泽慕充满了信赖,如今也不知自己在哪里惹到了他,竟让他对自己产生了如此深的敌意。
于是萧恂默默地走到了一边。
萧恒与舒晔安对视一眼,两人都升起了一点要为萧恂报仇的心思,而顾泽慕虽然灭掉了萧恂,但他之前损失了不少兵力,所以当萧恒与舒晔安联起手来对付他,哪怕他再有谋略,最后也只落了个惨淡收场。
而顾泽慕输了之后,也没有再关心棋局,转而去一旁看书了。最后只剩萧恒与舒晔安两人,也有些索然无味,便没有再下下去了。
萧恒看了一眼四弟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仿佛不受影响的顾泽慕,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对顾泽慕道:“泽慕,四弟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顾泽慕淡淡道:“臣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喂,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萧恒坐到他旁边,用手肘撞了撞他,“你当我看不出来,最近你一直暗中挤兑四弟,四弟最近很努力,他的功课已经赶上来很多了,你还罚他背书。”
顾泽慕正色道:“殿下,臣只是对四皇子负责任而已,他的基础本就比旁人差,若再不努力,往后差距会越拉越开。”
他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倒让萧恒开始怀疑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他很快又回过神来:“那刚刚下棋呢?你一向谋定而后动,自从我们开始下四方棋,你还从没有输的这么惨的,刚刚若不是你为了追杀四弟的棋子,以至于露出了破绽,我和晔安也不可能会赢了你。”
“殿下,这世上没什么人能常胜不败的,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是很正常的,至于您说我追杀四皇子,那只是误会而已,在棋盘之上,你们都是我的对手。”
不管萧恒怎么问,顾泽慕便只是咬定他并没有特殊对待萧恂,最后萧恒都仿佛被他说服了,迷迷糊糊地回去了。
常钰见状,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他是旁观者清,当然看出来顾泽慕是在故意欺负萧恂,只是他向来情绪不外露,再加上义正言辞的话,也就难怪萧恒与萧恂都没有看出来。
他对萧恒道:“殿下,您想想看,泽慕是什么时候对四殿下态度发生改变的?”
萧恒想了想:“是了,就是从淑惠大长公主的宴会回来之后的事情。”
“那您再想想,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恒皱眉思索了一会,忽然恍然大悟,又跑去找顾泽慕:“说来说去,你之所以这么对四弟,还是因为你妹妹的关系吧!”
顾泽慕身子一僵,面上却不露分毫:“殿下这话是何意?”
萧恒却已经不会被他这一套给欺骗了,他非常确定道:“因为当时四弟说喜欢你妹妹,所以你才生气,泽慕,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顾泽慕听着这句话,只觉得刺耳,忍不住道:“殿下慎言,四皇子情窦未开,对这些事情还懵懵懂懂的,您可别误导了他。”
“哈!你看,我就知道。”
顾泽慕忍无可忍,问道:“若是往后有人喜欢长乐公主,想要娶她,难道殿下也能视若罔闻吗?”
长乐公主如今已经快一岁了,玉雪可爱,萧恒十分疼爱她,听了顾泽慕的话,他皱起了眉头:“我当然会在意,但如果长乐喜欢,对方对长乐也很好,父皇母后也同意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顾泽慕想不到萧恒会这么说,又追问道:“哪怕你疼爱的妹妹往后会与别人成家,与你的关系不复从前亲密,你也不会觉得难受或者不甘心吗?”
“我为什么要难受和不甘心?”萧恒奇怪地看着他,“我长大以后也会有妻子和孩子,也会有自己的家庭,而就算我们都有了家庭,但也没法抹去我和长乐之间的血缘关系,这之间根本就不冲突啊!”
顾泽慕的心被这番话搅了个翻天覆地,他终于意识到他和旁人的区别了。
他与顾清宁并非真正的双胞胎,而他也无法这么轻易就看着她和旁人成亲。其实萧恂懂什么呢?他可能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喜欢,自己针对他,也不过是无法改变现状因此幼稚地迁怒罢了。
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顾泽慕越发郁闷了。
前有霍云舟,后有萧恂,往后等顾清宁长大了,还会有更多的人,他却得顶着这个兄长的身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简直快要呕死了。
为今之计,还是等洪松源查出了自己的身份,再做打算吧。
而且,也不知裴鱼这丫头有没有好好按照他的吩咐,把霍云舟给挡住了。
-
威国公府。
霍云舟将一个纸袋往裴鱼的方向一扔,裴鱼一把抓住,却没打开袋子,只是嗅了嗅:“好香!是肉包子!”
“对,还是黄记的驴肉包子。”霍云舟微笑着道,“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肉是先用卤料煮熟的,加入韭菜和香葱和的馅,面皮擀得薄薄的,包入了馅料之后,在中间再掺入一小块驴油,捏成了十八个褶的包子,上锅那么一蒸,面皮薄得能看见里头鲜红的肉馅,咬上那么一口,鲜美可口,滚烫入味的汤汁顺着那口子流了出来……”
裴鱼的口水都快要掉出来了,顾不得听霍云舟再说,连忙从袋子里拿出个包子就啃,吃了两口才意识到不对:“这哪里是什么驴肉包子,分明就是普通的肉包子嘛!”
霍云舟抱着手臂:“但你都吃了,所以愿赌服输。”
之前裴鱼非常爽快地出卖了顾泽慕,顾泽慕知道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裴鱼,后来霍云舟上门她就拦在门口不让开了,直到霍云舟提出要和她打个赌,如果裴鱼能忍住不吃他带来的东西,他就不进去,否则裴鱼就得让开。
第一天和第二天,裴鱼都坚强地忍住了,没想到今天还是被霍云舟给算计到了。
裴鱼嘟着嘴,想把那包子砸回去,可又舍不得,最后气鼓鼓地叼着包子跑了。
此时,听见声音的顾清宁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十分无奈:“我都不知道霍大公子还如此精通美食?”
霍云舟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出门在外,多学点总是没错的。”
顾清宁轻笑一声:“就好比你打了杜凌扬,却又让他有苦说不出,听说他现在还躺在床上叫唤呢,但大夫又检查不出什么问题。”
说到这个,霍云舟脸上的笑容就僵了:“这种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他自小容貌就精致,总被当成女子,因此对这种事情很反感。而他虽然教训了杜凌扬,但被人当成是胡姬还是让他很恼怒,根本不愿意提起。
顾清宁笑了笑,不再调侃他。
霍云舟也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当即便道:“我已经进入顾家家塾一个月了,但夏先生一直对我淡淡的,我提出想要拜入先生门下,他也不置可否,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还请姑奶奶替我解惑。”
顾清宁无语道:“你还叫个没完了,我可没你这么没脸没皮的侄孙。”
霍云舟连忙改口:“请顾三小姐赐教。”
“这家塾里的人这么多,便是不济,大哥也在府中,你怎的不去问他们,反倒来问我?”顾清宁好奇道。
“因为我觉得他们都不如你看得明白。”
顾清宁没想到霍云舟对自己评价那么高,毕竟不管她心智如何成熟,至少在表面上她也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而霍云舟如此斩钉截铁,可见并非玩笑或者恭维。
顾清宁也不由得严肃了些,这些天下来,她能看出霍云舟是真心想要拜在夏宜年的门下,而夏宜年对他的态度虽模棱两可,却并不是不愿意的样子。
她这么想着,倒也有心想要替霍云舟指一条明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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