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朋狗友全都跟着他皇叔去了拂花苑, 举目四望一个能结伴的人都没有, 晏呈叹了一口气转身了回瑞王府。
瑞王乃是先帝的第五子, 当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先瑞王妃出自安城皇商沈家, 诞下世子晏觉和郡主晏岚这对龙凤胎之后便撒手人寰, 现今瑞王府的当家主母乃是继王妃林氏, 膝下独一子,自小不务正业不喜诗书,狐朋狗友遍天下, 最喜欢跟着皇室有名不着调的安王混。
瑞王妃林氏坐在偏室里听完了府中管事有关采买的报备,挥了手叫人退下,刚抿了一口茶, 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晏呈吓了一跳。
她捂了捂心口, 没好气道:“我瞧着天色还早呢,你今个儿吃错药了, 怎么没在外面斗你的蛐蛐, 撒你的钱?”
晏呈接过下人呈上来的冰镇酸梅汁, 一口气喝了半碗, “儿子这不是惦记着家中老母亲, 回来看望你呢。”
瑞王妃啪的一声把茶杯放下, 冷笑道:“死小子,你要真能惦记着你老娘,你老娘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多半是你十皇叔吆喝你那群狐朋狗友往花街四巷去了吧。”
晏呈叹了一口气, 碗中的酸梅汁已然见了底,学着瑞王平时的模样,叹道:“王妃英明啊。”
瑞王妃嘴皮子一抖,一巴掌甩他脑门儿上,“给我好好说话!”
晏呈捂着头叫唤了两声,“你可真下得了狠手,我是你儿子吗?”
瑞王妃冷哼,摸着自己手腕儿上的翡翠玉镯,叫侍女去取了银钱来,她将那一叠银票丢他身上,冷漠道:“滚。”
得了银票,晏呈眼睛都亮了好几度,他凑到瑞王妃面前帮她捏肩捶背卖乖,“谢谢娘。”
“这些莫叫你长兄发觉了。”瑞王妃叮嘱了两句,没得叫人晓得了说她一碗水端不平。
“知道,知道,娘你就放心吧。”晏呈笑嘻嘻地应下,与她一边捶肩一边说些笑闻,逗的瑞王妃和一屋子丫鬟婆子连连失笑。
这边正开心呢,有丫鬟掀了帘子进来,“王妃。”
瑞王妃见丫鬟有事要说,问道:“是有什么事要禀报?”
丫鬟俯身,“卫小姐回来了。”
“卫小姐?哪个卫小姐?”开口的是晏呈,什么小姐回京了和他娘有什么关系?
瑞王妃怔了半刻,反应过来回道:“与你长兄有婚约的那个,卫首辅家的姑娘。”她顿了顿,“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突然就回来了?”
丫鬟答道:“刚到不久,估摸着府前还在下行李呢。”
“行李,这是不打算再往安城去了?”瑞王妃坐直了身子,低喃了两句。
她正寻思着卫家姑娘怎么突然回来了,外面便有通报世子来了。
晏觉进来的时候率先看见了站在瑞王妃面前的晏呈,他诧异道:“这个点儿你难得在府中。”
晏呈不大喜欢这个兄长,他在心里头哼哼歪歪了两声,笑着回道:“今天日头太大,屋里待着舒服。”
晏觉不会无缘无故来找瑞王妃,晏呈知晓他们肯定有什么事要谈,借了个由头溜了出去,揣着一兜子银票去找尚书府的二公子冬郎,打定主意要把那只蛐蛐儿王给买下来。
瑞王妃满脸慈爱地看着下首的晏觉请安问好,心里头却是一片冷漠,瑞王府的世子比她这个管着满府上下的王妃还要先接到消息,看看,她前脚刚晓得,这头人家都已经从东院儿转过来了。
晏觉开门见山,“今日下午想着去卫府那边走一趟,劳烦母妃替我打点一二。”
瑞王妃颔首道:“好说,只是今日下午不成,明日吧。”
晏觉心中不悦,等明日才去不是上赶着叫人误会他心生怠慢?他摇了摇头,“方才已经与父王说了一声,还是今日下午吧。”
你都跟你老子商量好了,何必还来跟我逼逼叨叨?瑞王妃拎着帕子掩住嘴角的冷笑,道:“既然如此便随你吧。”
得了这话,晏觉满意地走了,瑞王妃心情很好地叫下人蒸了一碗蛋羹上来,嘱咐身边的嬷嬷给自家儿子传话,叫他明日待在家中,她有事交与他办。
当天下午晏觉带着瑞王妃叫人准备的礼,上卫家门去了,谁知人只收了礼留他喝了一杯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卫首辅没见着,未婚妻也没见着。
瑞王妃知道后,把手里的点心屑尽数撒进了小湖里,人家掌上明珠刚回家舟车劳顿,哪有闲工夫出来见你?
………………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楚意坐在铺着蜀锦的圆桌前任由兰衣帮着她擦拭长发,“父亲回来了吗?”
“回来了,本是立马要过来见小姐,只是听闻小姐在沐浴遂又转去书房了。”
楚意颔首,让旁边的梨衣与她寻一套衣裳出来,头发半干的时候换上,又收拾了一番妆容确信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才去了卫立山的书房。
父女俩说了半天话,一直到明月刚悬才从书房出来一起去用了晚膳。
离开的时候,卫立山欲言又止,楚意笑道:“父亲有话便直说吧。”
卫立山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只是你有接下卫家担子的心思,那与瑞王府的婚事怕是不妥了。”瑞王世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入赘的。
楚意回道:“是这个理。”
“你既应下,为父过些日子便使人上门去了。”
楚意却是有另外的打算,她微垂着头道:“此事女儿另有打算,父亲不必忧心操劳,既要担下卫氏,如何还能万事都叫父亲挡在前面。”
卫立山疼惜地看着她,“既如此,你自己拿捏着分寸吧……”
和卫立山通了气,楚意神清气爽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一觉睡到大天亮,梳洗完毕用完早膳,梨衣踏进屋内,“大小姐,瑞王府又来人了。”
来的人还是晏觉,外加一个被瑞王妃塞过来的晏呈。
今日休沐,可卫立山有别的事儿出门去了,家中便只剩下楚意这一个主子,自然禀告到她这儿来了。
听说晏觉又上门来,楚意这次到没有像昨日那般直接说不见,反而是颇有兴致地晃去了客厅。
原主和晏觉这门婚事是先帝胡搅蛮缠给定下的,因为原主身体原因,两个人其实不大相熟,但晏觉惯来是个会钻营的,在原主从安城回到京都之后,极尽讨好之能事,倒是让一向对人冷淡疏离的原主给了不少真心。
瑞王最是疼爱先瑞王妃留下的两个孩子,在晏觉和已经出嫁的晏岚面前,现在的瑞王妃林氏和幼子晏呈通通都得靠边。
晏觉年前刚刚及冠,他便豁了老脸到当今面前给他在户部谋了个仓部主事的差事,他也算有几分真本事,现今已经升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上,在京都年轻一辈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楚意第一眼看到晏觉,倒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理解卫芦悠了,长的确实不错,先瑞王妃当年号称姿容冠绝天下,叫瑞王神魂颠倒,不然以她商户女的身份也不可能坐上正妃的位置。
晏觉很好地遗传了他娘的基因。
楚意神色淡淡地走至上首坐下,视线在晏觉身上转了一圈儿便移落到了怔怔出神的晏呈身上。
原主和晏觉这个未婚夫也只见过几面,更别说晏呈了,她饮了一口清茶,晏觉率先开口,“卫姑娘,好久不见。”
楚意微微颔首,“世子此番上门所谓何事?”
她冷淡疏离,晏觉一向敏感的内心颤动了几下,笑回道:“听闻卫姑娘回京,理应上门来拜见一番的。”本朝风气开放,他这般说倒也挑不出太大的错来。
楚意扯了扯嘴角,“哦……”
“这位是?”她看向还在发愣的晏呈,问道。
晏呈一脸傻样地盯着楚意,晏觉皱了皱眉介绍道:“这是家中幼弟,平日里尽喜欢干些糊涂事,父王总说他是个混账物。”他舒平眉间褶皱,“他昨日花了好几百两就为了买只蛐蛐儿回来,唉,真是不知该如何说他才好。”
晏觉话里话外踩他,虽然好些说的也是实话,晏呈却是不高兴极了,平日里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他心大不在意,可……他偷瞄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人,心里头憋着一口气,他不要面子的啊?
买蛐蛐儿怎么了?他的买的可不是普通的蛐蛐儿,那是战无不胜的蛐蛐王!威风着呢。
他晏觉半个月前还不是花了几百两牵了只马回来,许你买只马,还不许我买只虫?德性!
晏呈越想心头越不顺畅,他就要说话,另外一个声音却是先一步响起。
她说:“挺好的,我也喜欢斗蛐蛐儿,往日在安城的时候也花过百两银子买了一只,闲暇消遣,并无不可。”
楚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说八道,站在她身旁的兰衣忍不住看了一眼,小姐,这么一本正经的扯谎真的好吗?
晏觉听到她的话,脸上表情霎时变了,好在混了一年多的官场,很快就恢复了平和。
晏呈眼睛一亮,“你那只蛐蛐儿还在吗?要不要和我的蛐蛐王比一比?”
“晏呈,你胡闹什么!”晏觉站起身厉声斥责,楚意斜了他一眼答道:“不在了,不知跑哪儿去了。”
晏呈有些惋惜,与她说起他斗蛐蛐的事儿,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彻底没了晏觉什么事,最后晏觉铁青着脸,拉着晏呈走了。
两人走到门口,晏觉眯着眼道:“回头把你那只蛐蛐王卖给我吧,五百两。”
晏呈呵了一声,抬着下巴斜睨着他,学着他方才踩他的话道:“五百两就为了买一只蛐蛐儿,哎呀,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败家子!”
晏觉咬了咬牙,“……晏呈!”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说别人是败家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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