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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章

嫁了个权臣 飞雨千汀 4110 2021-03-30 09:38

  晨曦微露, 院子里的木芙蓉挂着夜里承接的雨露, 在淡白天光下愈发显得夭夭灼灼。初旭射穿薄雾, 往前院儿厢房的雕花窗桕内洒了一把碎金。

  双眼早习惯了漆寂的苏妁, 此时微蹙了下眉心, 睫毛眨动两下, 眼帘徐徐抬开, 随之映入眼底的,是繁复靡丽的水红幔帐。

  这是哪儿?这念头只闪了一瞬,苏妁便一声惊呼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想到了昨晚……

  那个男人抱着她穿过庭庭院院的回廊, 她问他那晚闯入闺中轻薄于她的可是他?他毫无廉耻的点头浅笑,偏偏那个笑还风清云淡,好似一切理所当然。

  苏妁一把将锦被掀开, 不安的低头看自己身上, 顿时一阵绝望感袭来!

  自己的衣裳呢?为何会着一件不知何处而来的精白寝衣?

  脑中正盘旋着这些问题,忽然门开了。灌进来的一缕小风将苏妁身上的香气吹散, 她这才闻到自己寝衣上竟残有淡淡的檀香……

  “姑娘, 您醒了?”两个丫鬟方才听了那声惊叫, 便急着进来奉询。

  苏妁抬头看她俩, 二人皆是生面孔, 便忐忑着问道:“我……我怎么会睡在这儿?”

  “姑娘, 您昨日又睡在正堂,但是夜里突然暴风疾雨,我们大人怕您病了, 才将您送来厢房。”

  “那我的衣裳……”这是眼下苏妁最关切之事。

  “噢, 姑娘的衣裳昨夜沾了几滴雨,奴婢们拿去为您洗干净了,一会儿就送回来。”

  苏妁惴惴不安:“寝衣是谁帮我换的?”

  那丫鬟迟疑了下,回道:“是红杏吧。”说完看看身旁的那个丫鬟。

  叫红杏的那丫鬟懵了一下,既而一脸怯钝的点点头。

  这下苏妁心里的一块巨石落了地,既然只是丫鬟帮自己换的,那他无非就是抱了她一路,并没有做更可怕的事。

  “你们大人呢?”她又问。

  丫鬟恭敬应道:“大人上朝去了。”

  苏妁心中暗自庆幸,他今早终于不在府里了,只余一日的时间,她定要把中院儿整个翻找一遍!

  “那你们快把我衣裳拿回来吧。”

  “是。”应完,两个丫鬟行了个浅礼往外去了。

  苏妁轻舒一口气,回头打算去将被褥叠一叠。心忖着怎么也算来别人府上做客,不能太过懒怠。

  但刚拿起芙蓉枕,她整个人便怔住了!

  枕下平整放着的两册书,正是爹爹的《鹊华辞》!

  ……

  先前出屋的两个丫鬟并行走着去取衣裳,叫红杏的那个丫鬟嘴里带着埋怨道:“姐姐方才为何说是我帮苏姑娘换的衣裳?”

  另个丫鬟转头望着红杏奇道:“昨夜大人叫咱们来伺候时,不是你进屋最早么?”

  红杏嘟嘴娇嗔道:“可我进屋时苏姑娘的寝衣早便换好了呀!我只是帮她收了旧衣裳而已。”

  ***

  学士府膳堂内,汪萼刚与夫人刘氏及女儿汪语蝶,在此用了朝飧。曹管家拿着一厚叠信笺急急进来,见夫人在,便将信往身后藏了藏,人先靠边儿站着。

  刘氏素来不懂男人间的那些绸缪,见他们有事要议,便带着下人们收拾了碗筷,跟着一并出去了。

  曹管家心知小姐也已涉入其中,便不再避讳着她,直接将一叠信放到桌案上:“老爷,从昨儿到今儿,几位大人都接连回了信,全在这儿。”

  汪萼逐封展开,待一一看完后长叹了口气。

  “爹,怎么了?”汪语蝶急急问道。

  “哎,十位大人的府上皆失了窃,如今苏明堂那本《鹊华辞》恐怕也只他自己府中才有了!”

  闻言,汪语蝶不免眸色忿然,嘴里怨怨叨叨:“想不到那丫头动作这般麻利,才几天,就把余下的两册也弄到手了。”

  汪萼寻了把椅子坐下,眼睛微眯,想到撕掉的那页究竟有何忌讳再也无从得知了,就气的胡须跟着下巴直抖:“我早就看出那丫头不是个省事儿的!也不知苏明堂与桐氏都这么老实敦厚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沴孽……”

  汪语蝶倒不似她爹,汪萼这会儿只顾着生气,而汪语蝶却在冥思苦想还有何补救的法子。

  “爹,不然直接派人去搜苏家?”

  汪萼摆摆手:“如今并不知那书中到底犯了何忌讳,冒然打草惊蛇,搜回来的也只是撕掉关键一页的,届时他们对书中忌讳必是抵死不认。”

  汪语蝶也明白这点,接着又往别的门路想去。须臾,蓦地眼冒精光:“爹,女儿有法子了!”

  “您派人去查印坊的原始雕版!”

  ***

  苏妁这厢下了马车,看着前头巷子里的苏府,拎紧了手中的小包袱,不由得喜上眉梢。

  心忖着最后这两册书也已弄到了手,此后的苏家将彻底远离灾难,只余太平。

  正抬脚往前走,她忽觉手腕儿被人箍住,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歪,人便往一旁的空巷中跌去!

  好容易扶着墙站稳身子,苏妁惊骇的回头去看,看到了一张她这辈子最为厌恶的脸!

  “杜晗昱!”她眼冒愤火,这人竟还敢欺上门来了!好歹爹爹如今也是食朝廷俸禄的从五品通政司左参议,简直欺人太甚!

  却见杜晗昱一脸紧张的伸手来扶:“苏妹妹,你没伤着吧?方才我是太心急了才出手拙了些……”

  边说着,他的手扶上苏妁的胳膊,恶心的苏妁用力一甩!低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难不成是欺她苏家刚搬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无甚街坊邻居照应?可是光天化日的,天子脚下,他还敢明抢不成!

  杜晗昱敛了敛紧张之色,转而哀求:“苏妹妹,我是诚心诚意来给你赔礼的。那晚实在是喝了太多的酒,完全神智不清才冒犯了妹妹。我在苏府门外等了妹妹两日两夜,还请妹妹大人有大量……”

  说到这儿,他面露惭仄的低了低头,声音比先前小了此许:“万万勿将那晚之事告诉苏伯伯。”

  苏妁脸上怔了怔,心中纳闷的是,杜晗昱竟如此怕她爹知道此事。

  其实这两日她回想着大家的话,也大约捊明白了爹娘送她去杜家的意思。

  表面说什么杜夫人将她当半女看待,其实当年不过就是爹娘生病,怕病气过到自己身上,才将自己托给了杜夫人几日。短短数日,感激有之,但若说母女情份就太夸诞了。

  更何况自打这回进了杜家,就一直住在杜晗昱所居的偏院儿。是以,看来爹娘是真如杜家人与汪语蝶所言,私下给她与杜晗昱订了亲。

  她也很想今日回家问问爹娘为何要这般做,但不管为何,她都笃信爹娘是为了她好。只是既然如此,杜晗昱又何需怕轻薄之举被她爹知道?

  见苏妁许久不答,杜晗昱又继续自责:“我知道我畜生!可苏妹妹你想,若是苏伯伯得知我欺负了你后又转头求娶福成公主,定会气的卧病!”

  “故而妹妹断不可与他人提及此事,不然惹公主不快事小,毁了妹妹清誉无法再嫁事大啊!”

  “妹妹那日也狠踹了我两脚,若妹妹还是气不过,实在不行你再打我两……”

  “啪——啪——”不待杜晗昱最后这句说完,脸上就盖过了一阵儿火辣辣!

  真打?杜晗昱双手捂着两侧的脸颊,只觉那辣意渗入肌底,渗入血液!心道这么娇弱个姑娘,十指纤纤还没根儿玉箸粗,这回可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但他张口便喝彩似的道:“好!苏妹妹教训的好!”紧接着又换了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妹妹这下可出够气了吧?”

  苏妁也不知如何才能彻底出了这口恶气,眼下她想不出何惩治法子,却也不想就此轻饶了他。既然他如此怕她将事闹大,从而坏了他的驸马路……哼,这也算小辫子捏她手里了。

  “杜公子,您不是说来赔礼的吗?打算怎么个赔法?”这会儿苏妁倒也情绪平定了。

  杜晗昱原本只想着好生致歉,并未想过正式拿出赔偿,不过既然她问了,那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便都不算事儿了。

  “一百两黄金如何?”他豪爽道。

  苏妁心下冷嗤一声,这一百两黄金若是早两天,她还真有用处。可眼下书都拿到手了再要这一百两还有何用。

  便痛快推掉:“金银免了,我若真收了这么一大笔金子,那事儿反倒瞒不住了。这样吧,听说你们杜家看中了城东一片旺地,想将人家整个村子的祖屋收来改建祠堂,可有此事?”

  杜晗昱一愣,心下骂道这定是苏妁住在偏院儿那几日听到下人们嚼舌根了。

  但他还是乖顺的点点头,认道:“是有这么回事。”

  既而眸中带着几分对鬼神之说的敬畏,娓娓道:“头几月有个方士来到杜家,对我爹说杜府祠堂压了太岁,四角红云覆罩,今秋八月恐有血光之灾。唯一的破除法子,便是在东边找处紫气祥应之宝地重修祠堂。”

  闻之,苏妁莞尔笑道:“那方士所见红云该是鸿运当头之意吧?保不准儿是预兆你今秋八月要荣登驸马之位呢?”

  杜晗昱眸中恍惚了一下,突然觉得这说法倒也有理。“苏妹妹提及此事是?”

  苏妁敛了奚落之意,神色庄肃道:“你若真心诚意赔礼,就将人家无辜百姓的祖宅还回去!世代蛰居之处,被你们杜家一夜间夺了去,听说还闹出了人命!若你们再一意孤行,纵是建好祠堂,夜夜被人投石送火的,祖先又焉能得片刻安生!”

  这话虽不中听,但杜晗昱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不得不承认,这丫头说的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这阵子为了拆那些破旧祖屋,何止闹出人命,至今已有五人在抗争中被打死,他也担忧再这样震慑下去会闹出大事。

  更重要的是纵是那祠堂建得再好,他娘的牌位也进不去!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发誓不将此事说与旁人,我便立即回府劝父亲放弃那个村子,即刻便将土地屋舍返还村民手中!”

  要说之前他或许还没把握劝动父亲,可如今他就要当驸马了,他已是杜家最尊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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