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长公主, 你喝醉了。”谢谦浑身僵硬地仰躺在床上,磕磕绊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嘴拙的一天。
谢谦发觉,此刻他胸腔里的一颗心竟完全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蹦跳出来。
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长公主刚才说喜欢他, 还吻了他,可......
不,不该是这样的。
谢谦下意识地就想要逃避, 或许长公主只是在逗弄他呢?刚才他还那样无礼地对待长公主,长公主这么做说不定就是在故意报复他。
长公主知道了自己心底那龌龊不堪的心思,所以她想借此来逗弄自己然后再趁机羞辱自己,自己不过是个太监, 又有什么资格觊觎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
对了, 刚才长公主也说过,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谢谦拼命地想要说服自己,现在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长公主的一场玩笑, 根本不可置信, 他也绝不容许自己沉湎其中,可长公主却容不得他再逃避。
长公主狠了狠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直接趴倒在谢谦的身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谢谦, “喝了酒的人是你不是我。谢谦, 我现在很清醒, 也没有说胡话, 我说我喜欢你,像你喜欢我那样的我也喜欢着你,容安喜欢谢谦。”
谢谦闻言双眼瞪大,脑子也顿时清醒了不少,他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根本就不敢直视长公主深情的双眼。
现在亲耳听到长公主说出来,谢谦才不得不相信,原来一切真的不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长公主还是听信了胡三的话,她还是知道了自己心底那些不耻的奢求。
几乎是想也不用想地,谢谦立即自嘲着否认道:“公主,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是一个太监,根本就无法人道,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什么女人呢?”何况那个人还是你。
即便现在谢谦也知道他的否认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可他真的不能承认,也不敢承认。
长公主突然伸手捂住了谢谦的嘴,她知道谢谦虽然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可他心底却始终还是自卑的,尤其是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因为他深爱着自己可却连夫妻之间最根本的鱼水之欢都无法满足自己,他只是不想要耽误了自己。
长公主什么都懂了,正好她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要听谢谦说了,谢谦只要听她说就好了。
“我知道你在意的是什么,可是你又是否问过我,我在意吗?谢谦,我告诉你,就算你是一个宦官,就算你不能人道,就算一辈子我们都无法行夫妻之实,我也一样喜欢你,想要陪在你身边一辈子。”
前世,陆怀钰虽然给了她夫妻之实,可他们两人却还是同床异梦,甚至视如寇仇,现在她只想任性一次,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谢谦,我喜欢你,早有预谋。第一次,我求父皇让你修建公主府并以此为由将你召到永宁宫,是因为我开始对你好奇了;第二次,我借口为小九找个随侍便去了谢府寻你,可是在谢府,我却见到你府中居然还住着一群艳俗的女子,我生气吃醋,甚至对你冷漠以对,是因为我在意你;第三次,你来向我道歉,我借机将你请到永宁宫向你表露我的野心,并让你有空教授小九,是因为我想要有个理由能时常见到你;第四次,我跪求父皇同意让我去苏州城,不仅仅是因为我心系苏州城的子民,更是因为你要去苏州。”
“在苏州城,我为人所掳,你孤身一人前来救我,那么高傲的你,只为了我的安危便任由自己被那胡三口舌羞辱,那时我便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不能容忍你再逃避我,逃避自己的感情。”
谢谦已经完全震惊于长公主所说的话,他眼中也有了动容,可长公主却还在继续说着:“就连紫珠和徐家表哥都看出了我对你的心意,谢谦,你那么聪明又会算计的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件事上犯了愚蠢呢?我又岂会是那些庸俗的女人,只要是我在意的人,我便可以为了他什么都不管不顾。谢谦,我喜欢你,所以不管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你能给我什么不能给我什么,我都不会在乎。”
“在苏州府衙,我问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我可以为你做主赐婚的,当时我就想着要是你说出你喜欢的人是我,我或许就答应了呢,可事实证明那只不过是我多想了?谢谦,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为什么你还是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知道吗,要不是......”
要不是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要不是我真切地看见过你抱着我的尸体痛哭,差点我都要以为这一切不过只是我的幻想,你根本就不曾喜欢过我。
长公主双手捧上谢谦的脸颊,无比认真地问道:“谢谦,你现在再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究竟喜不喜欢我?想不想要和我在一起?”
“我......”
谢谦这才刚张了个口,他突然晕乎乎地眨了眨眼,倒头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喂,谢谦......谢谦你这个混蛋,等你回答了问题再睡啊。”长公主推了推谢谦,可谢谦却毫无反应。
她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谢谦,心里真是又气又无奈。
这谢谦怎么就会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现在就连人也叫不醒了,长公主恨恨地瞪了谢谦一眼,最后还是心软地替他盖上被子,然后将屋子里的酒坛都收拾了出去才离开。
......
次日正午,当张幕来到谢谦的屋子,他见着门外那摆放整齐的一排酒坛,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督主昨晚喝酒了?还好心情地把空酒坛子摆成这样?
张幕轻轻敲了敲谢谦的房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他更是疑惑,难道督主不在?不可能啊,这周围的酒气都还没有散去,督主昨夜应该是歇在府里的才是啊。
于是张幕又加重了敲门的力道,这回他终于是听到了里面传来谢谦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不过这声音......
张幕一怔,还是赶紧回道:“督主,宁远侯世子说有事找您,此刻正在前厅等候。”
说起来督主这几日也有些奇怪,明明东厂就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何况皇上还派了宁远侯世子过来协助,可督主却时常要忙到歇在东厂,不回谢府了。
今日他瞧着督主过了巳时都还没有出现在东厂,正好宁远侯世子又说有事要找督主,张幕便干脆带着宁远侯世子一起回谢府来寻人了。
可他听着刚才督主那鼻音浓重的声音,怎么像是宿醉刚醒?
谢谦也确实是刚被张幕的敲门声吵醒的,他揉着还隐隐作痛的额角,昨夜的记忆便如潮水般地都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长公主?东西?
谢谦猛地坐起身来,他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过去拉开了房门,倒是把还站在外面等着谢谦回信的张幕吓了一跳。
“张幕,那日我让你送去库房的几个锦盒呢,你现在就去给我取来。”谢谦急切地吩咐道。
张幕却看着面前浑身酒气、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谢谦,惊讶地嘴都合不上了,他跟在督主身边少说也有十年了可却还从未见过这样不讲究的谢谦,昨夜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直到谢谦再次催促,张幕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跑了两步又突然转过身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宁远侯世子呢?”
谢谦面色不善地看了张幕一眼,然后“啪”地一声就又关上了房门。
“让他等着。”
见谢谦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张幕也不敢耽搁,他很快就那些个大大小小的锦盒都搬到了谢谦的房间。
谢谦一个一个地将那些锦盒都亲自拆了开来,里面装的不过都是些普通的玉器字画之类的,东西虽然贵重,但肯定不是长公主所说的东西。
最终,谢谦的目光锁定在远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锦盒上,他记得,长公主那日似乎还拿手拍了拍这个盒子,只是当时他一心都放在长公主所说的话上,倒是没有将她那个动作放在心上。
这里,除了这个小盒子外,其余的东西他也都看过了,没什么特殊的。
难道东西真的就在这个盒子里?
谢谦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那个小锦盒,可却又迟迟不敢打开,长公主昨日所说的话他当时虽听着迷糊,现在酒醒了却也能思索地无比清楚。
这里面的东西与他,或许是救赎也或许是毒.药。
谢谦深吸了一口气,方才下定决心打开了盒子,盒子里面放着的居然只是一个绣着朵朵祥云的荷包,而且这个荷包他曾经见到过。
在苏州城的时候,张楠缠着长公主,非要长公主教她绣荷包,而那几日长公主也确实日夜不停地绣了一只荷包,正是他手上的这个。
谢谦还清楚地记得,当时张楠曾问过长公主,这个荷包是否是送与陆怀钰的,而长公主当时也没有否认。
是以谢谦也一直以为这个荷包是长公主打算送给陆怀钰的定情信物,却没想到如今竟是到了自己的手上。
只是这荷包究竟是长公主原本就打算亲手绣给他的?还是只是因为陆怀钰负了长公主,长公主才转而将东西送给了他?
不,昨日长公主说过,她在去苏州城之前便已经对自己动了心,而除却皇上赐婚,长公主和陆怀钰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她不可能送陆怀钰自己亲手绣的荷包这么私密的东西。
可是就算他现在知道了长公主的心意又如何?
谢谦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精致的荷包,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如果当日他再晚一些时候进宫,如果当日他就看见了这个荷包、明白了长公主的心意该有多好。
如今,皇上有意让宁远侯世子尚长公主,这几日宁远侯世子也都在东厂跟着他做事,皇上这明摆着是有要重用宁远侯世子的意思。
何况世子他也待人温谦、才高八斗,是个不可多得的良人,嫁给世子怎么也比跟他一个太监纠缠在一起的好,他什么都给不了长公主。
谢谦内心苦涩,他又将荷包放进锦盒中收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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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很久的二更终于安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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