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之后, 长公主早早地就遣退了所有下人,像前几日一样坐在房中等着谢谦的到来,可这次她一直等到亥时都没有见着谢谦的身影。
长公主微微皱眉,担心谢谦是出了什么事, 自从她和谢谦心意相通之后,谢谦每晚都会过来陪她,虽有时候谢谦被事情绊住了会过来地晚些, 可却也从未晚过酉时。
夜里更深露重,屋子外边也隐隐传来小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长公主冻得打了个哆嗦,忍不住抱紧了双臂, 轻轻摩擦。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明明今日白天还是艳阳高照,热得人发汗,可自打用过了晚膳之后长公主就突然觉得浑身发寒, 这种感觉又不像是平时寒症发作的样子。
现在她倒是迫切地想要见到谢谦。
谢谦过来的时候, 天边已露出了一丝光亮,长公主撑不住地趴在妆台上睡着了,他见着长公主都这个时辰了居然还没有上床休息, 当即剑眉紧皱,是又气又心疼。
最终谢谦只能在心中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脚下还是放轻了动静, 既然长公主已经睡着了, 他也就不想要再吵醒了长公主, 本来他也只是不放心所以才过来瞧瞧的。
只是谢谦刚要靠近长公主,长公主还是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一般,突然就眼睑微颤醒了过来。
眼前人影模糊,也看不太真切,长公主抬手揉搓了几下自己睁不开的双眼,这才看清楚来人是谢谦,只是谢谦此刻阴沉这一张脸,又像是回到了他之前的样子。
长公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嘴中却下意识地呢喃道:“谢谦,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似撒娇似抱怨的语气,谢谦闻言一怔,长公主这是在等自己?
他顿时嘴角微扬,胸口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暖融融的。
可转而又一想到长公主竟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谢谦还是忍不住出声轻责道:“公主怎么不先去休息,你一直在这里等着,万一我要是有事不过来了呢?这夜里凉,你又穿的如此单薄,要是受寒了可如何是好,你自己的身子怎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
谢谦一边唠叨着一边却又亲自将长公主头上的珠钗尽数卸下,他将长公主小心翼翼地打横抱上床,严严实实地捂上了被子这才放下心来。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长公主也彻底地清醒了过来,她笑着解释道:“我哪有那么脆弱,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来的,不管多晚,我都要等着你,而且今日我还有东西想要送给你。”
“有什么东西能比你的身子还重要?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任性了,我会心疼的。”
谢谦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可他心中却还是有几分期待,这段时日他们几乎每天都会互赠礼物,谢谦也知道若只是一般的东西长公主不会等到这么晚了还非要亲自送给自己。
只见长公主神神秘秘地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上面刻有比翼双飞图案的檀木匣子,匣子里装着的正是玉兰刚从永宁宫中拿回来的那对玉佩。
长公主娇羞地笑看了谢谦一眼,她取出其中一块玉佩,亲自系在了谢谦的腰上。
“这对玉佩还是当年徐皇后初进宫,封后时送给我的,她说这东西本来就是我母后送与她的,不过她应该也是用不上了便又送还给了我,说是等将来我有了驸马就和他一人一块,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心中的驸马,所以我将它送给你,这就代表着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长公主顿了顿,她突然又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谢府找谢谦的时候碰到的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子,长公主还是有些介怀地道:“还有,以后要是有官员再送你女人,你一个都不许留下,也不要让我看见你的身边还有些别的花花蝶蝶的。”
谢谦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他握紧了长公主的手,认真道:“这世间虽有女子万千,可谢谦眼中心中都只有容安一人,我只为公主簪发也只让公主为我系玉。”
只是......
谢谦看着挂在自己腰间的玉佩若有所思。
徐皇后早已不过问世事,他瞧着前些年长公主和徐皇后之间也没有过多的接触,还以为两人之间没什么情谊呢,可今日他听着长公主说起徐皇后,这语气又似是很在意徐皇后。
看来他得重新衡量徐皇后的作用了。
近来六皇子那边总算是按奈不住地开始有所动作了,他撺掇着让娴妃设了个局想要陷害徐皇后,可又留下明显的漏洞让皇上察觉了异样,今日皇上连夜将自己召到宫中商量该如何处置,他也就是因为这事才耽误了些时候,到丑时才得以回府。
谢谦拧眉,突然问道:“长公主和徐皇后的关系很好?”
听到谢谦这样问,长公主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说道:“徐皇后是我母后的亲妹妹,也是我的姨母,在宫中除了父皇和小九,我自是和她最为亲近的。当年母后薨逝,父皇也消沉了好些日子,我又尚且年幼在宫中无依无靠,还多亏了姨母特意从别院赶回不辞辛劳地对我日夜照料,我心中也很是感激她,只是这些年来姨母一直待在景阳宫闭门不出,就连着对我也近乎不管不问。”
她对谢谦也没什么可瞒的,只是提起徐皇后,长公主心中难免有几分伤怀。
“其实,姨母刚进宫那会儿也不像现在这般冷漠的,虽然那时我还小可也能看得出来她是喜欢我父皇的,因为她看着父皇的眼神和母后真的是太相似了,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夕之间姨母她就......”
长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停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口中一股腥甜上涌,又像是被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冷得发颤。
不想要让谢谦知道后又担心,长公主僵硬着身子将口中的腥甜强压下去,可是这次的病来势汹汹,长公主还是经受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口中的鲜血也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公主......”
谢谦见着长公主的异样顿时瞳孔微缩,他颤抖着双手想要去碰触长公主瞬间惨白的脸,可又怕伤到长公主,只能虚放在空中。
“怎么会这样?容安,是不是又你的寒症发作了?”
只可惜长公主现在也没有功夫再回答谢谦的话了,她似是也感觉到自己这次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长公主费力地拉起谢谦的手,最后央求道:“别......别让事情传出去。”
长公主刚一说完,抓着谢谦的手就无力地垂下,谢谦顿时谎了神,他一面目不转睛地盯着长公主,一面朝着外面大喊着“来人”,只是谢谦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应,只怕是长公主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之间的事便将人都遣远了。
最后,谢谦不放心地再看了长公主一眼,转身就朝着西院张喻明的房间跑去。
当初长公主执意要搬出皇宫,景帝担心长公主的身子,于是就让张喻明也跟着住进了公主府。
大半夜地被敲门声吵醒,张喻明就猜测怕是长公主出事了,只是当他打开门见着来人是谢谦的时候,张喻明心中还是有些诧异。
这大半夜的谢谦怎么会出现在公主府?
谢谦也压根就没给张喻明时间让他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甚至张喻明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只着个内衫就直接被谢谦给抓走了。
这么大的动静也总算是惊动了府中的其他人,紫珠和玉兰的房间是离长公主的房间最近的,谢谦拉着张喻明刚一踏进长公主的院子,两人也就跟了进去。
紫珠是知道谢谦每日都会来府中的,今日虽有些晚了但她也没有丝毫诧异,倒是玉兰见着谢谦这个时辰了竟也在长公主的房中,就更加肯定了六皇子所说的话。
长公主和提督大人之间果然有私情。
见张喻明把了半天脉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谢谦心急如焚地问道:“张喻明,长公主她到底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吐血昏迷了呢?”
张喻明再三确定之后终于是松开了长公主的脉搏,他叹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说道:“长公主这是中毒了,从脉象上来看倒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只是长公主身上本就有胎毒未除,如今这毒直接引发了长公主的胎毒,这才导致长公主的身子急转直下,我也回天乏术,长公主只怕是......”
张喻明的话还没有说完,谢谦就俯下身子直接抡起张喻明胸前的衣襟,双目充血,满脸狠厉。
“你说什么?”
张喻明艰难地吞了吞口水,根本就不敢去看谢谦的眼睛,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汗水全给浸湿,可即便是怕得要死,张喻明还是闭上眼继续说道:“长公主......这次要是找不到药方......长公主恐怕就很难醒过来了。”
长公主病危,这可是大事啊,他根本就不敢瞒着,等天亮了之后还得上呈皇上和太医院。
谢谦闻言脚下一软,接连退后了三步,他头疼地抚着额角在房间里踱步,最后直接烦躁地一脚将张喻明踹到在地。
“你不滚去找药方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是治不好长公主,我要你们全家都跟着去陪葬。”
怎么会这样?刚才容安还好好地和他说着话,怎么就会醒不过来了呢?
到底是谁要毒害容安?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谢谦哽咽地说不出话来,甚至他依旧不敢相信容安是真的病了,他多么希望这次也只是容安在捉弄他,想要看自己为了她而着急的样子,只要过一会儿容安就会自己坐起来了。
“是,是......我......我这就滚......这就去想办法。”
听到谢谦发话,张喻明连忙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长公主的房间,刚才在替长公主把脉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被谢谦一怒之下杀死的准备,却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命活着出去。
哎,倒是可惜了长公主,本来有了谢谦送过来的天山雪莲,长公主的身子已经稳定了下来,按理来说短时间内都不会复发的,可......可谁又能想到在这公主府中竟然还有人给长公主下毒。
谢谦强迫自己尽快地冷静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吩咐道:“紫珠姑娘,麻烦你将公主府中所有的人都控制起来,还有长公主病重的事绝不许走漏任何风声,就连皇上也不能告诉。”
紫珠只皱眉想了会儿就点头应下了,长公主早就吩咐过,以后提督大人的话就代表着她的意思,她知道今日之事绝不是件小事,提督大人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一旁的玉兰见着长公主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还有谢谦嗜血的模样慌了神。
六皇子明明说过那药不是毒,只是会让长公主的病突然发作而已,她还特意去药铺找大夫问过的,长公主也不是第一次犯病了,这次怎么会这么严重?
要是让谢谦查出来是她对长公主下的毒,谢谦一定不放过自己的。
一想到那些传言中谢谦折磨人的方法,玉兰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定是六皇子骗了自己,她不该轻信六皇子的话的。
喜欢宦宠娇妻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宦宠娇妻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