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到长公主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沈时令就已经很高兴了, 但他还是谨慎地再问了一遍,“长公主,你说的话作数吗?要是等我办完了事谢大人他又不认了怎么办?当然我也没有要质疑你的意思,就是......”
沈时令偷眼瞧了瞧谢谦的方向, 毕竟这可是个送上门来的大好机会,他可不想就这样白白地浪费掉了。
长公主明白沈时令这是在向谢谦讨要一个承诺了,这回长公主和沈时令都转眼望向了谢谦, 等着谢谦的答复。
她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沈时令就已经有了要辅佐谢谦的打算, 看来今日的事还是她多操心了。
不过......不是说谢谦的名声不是很好吗, 怎么就能吸引了沈时令这样的人死心塌地地为他效命?
谢谦先目光温柔地回应了长公主一眼, 示意她安心。
然后才冷冷地看向沈时令, “沈时令,长公主的话你都不相信却偏要相信我的话,我都不知道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愚蠢了?”
“长公主可是我大魏的嫡长公主, 别说是替我做主了,就是长公主想要我的命那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既然长公主答应了你的要求,那等你办完了我交代的事我就允了你跟在我的身边做个门客, 至于以后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还要看你真正的本事了。”
长公主的话谢谦自然不会有异议, 别说是只让沈时令跟在他身边做事了,就是长公主让他直接给沈时令一个官职,他也不会有二话,只不过......
怕是就算他答应了沈时令, 沈老爷也不会同意沈时令再踏进金陵城了吧。
刚才见到了沈正祥, 谢谦才知道原来长公主带自己来找的沈时令就是曾经的吏部侍郎沈正祥的儿子, 当年沈家遭人陷害,一家百余口人身陷囹圄,还是他一意孤行救了沈家众人一命。
自那以后沈正祥就带着一家人离开了金陵城那个是非之地,再也没有出现过,没想到他却是在这苏州城做起了富甲一方的商贾。
反正只要有了谢谦的承诺,沈时令想要的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他一直暗自紧绷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
听到谢谦的冷嘲热讽,沈时令却是傻笑着挠挠头,“其实我一直都很敬佩谢大人的,今日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见着谢大人,并且能为谢大人效命,我要是不谨慎一点,下回哪还有这样的好事?”
谢谦冷哼了一声,他倒是小瞧了沈时令的小聪明,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刚进城那日在城门口一直和那个斗笠男纠缠的就是沈时令吧,倒是还有几分血性,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他倒是可以先替沈时令在身边安排个位置。
有了新希望,沈时令顿时就来了干劲,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询问道,“谢大人只要记得今日的承诺就好,不知道谢大人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想要我去做的?不是我自傲,谢大人虽然在金陵城是个只手遮天的人物,可这苏州城却是小爷我的地盘,在这里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懒得跟沈时令在这里耍嘴皮子,谢谦将事情简单地和沈时令说了一下,沈时令当即一拍大~腿就激动地说道,“这事好办,我让我家老头子去,反正老头子早就看不惯苏州城的那些个狗官了。”
“士农工商,虽然商为最末但那群狗官吃穿玩乐的哪样不是商人提供的,商人也不是就活该被他们当官的欺凌吧?我家老头子好不容易才谈成笔生意,那群当官的就跟狗鼻子能嗅到味道一样,紧接着就找上门来了,结果有一半的银子都进了他们当官的口袋里,还一个个都说得大义凛然,一副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样子。”
长公主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正好沈时令也在场,当时他还想着长公主到底是在宫里待久了的人,不太了解地方上的情势,长公主的办法好虽好但真正要实行起来却很难。
毕竟天高皇帝远的,长公主他们也不可能永远都待在苏州,兴许长公主他们前脚一走,那群漏网之鱼的就能立马将投状纸的人给随便安个罪名处置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向来民不与官斗。
不过沈时令倒是没想到谢大人居然能想到这么个办法来弥补不足,既然没有百姓肯主动投状纸,那他们就先安排自己人将状纸给上投了再引导百姓自发地投。
谢大人果然不愧是他最敬佩的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来以后自己跟着谢大人混准是没错的了。
沈时令忍不住偷笑,没想到谢大人要他办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简单,若不是谢大人平日里太过于清冷矜贵,不屑于此,沈时令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谢谦故意找个借口来招揽他的?
不过要让老头子出面确实还有些麻烦,他得再好好想个办法来说服老头子。
沈时令在心里打好了算盘,可是没想到他的话刚说完,一旁坐着喝茶一直就没有开口说话的徐景云却第一个站出来反驳道,“沈老爷不行。”
徐景云看了眼长公主,他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这苏州城的人都知道沈老爷以前也是朝廷官员,现在他又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怎么看都不像是苦主,如果是由沈老爷去投状纸怕是没几个人会相信,他们反而会说是我们官商勾结。”
沈时令忍不住皱眉,听徐景云这么一说他家老头子好像还真是不行,这样也好他就不用再去“麻烦”老头子了。
这回沈时令周全地想了想,但也很快就又有一计,“那我再想办法说服陈子羡他爹去吧,陈伯父是举人,在整个苏州城都很有名望的,大家也都很相信陈伯父的话,而且陈伯父的亲妹妹就是被当官的强抢去凌~辱至死的,陈伯父绝对算是一等一的苦主了。”
这回谢谦倒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去后我就让人在府衙门口贴出告示,凡来投状纸的人官府就给予一两银子的赏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又是在遭受了如此严重的灾祸之后,我就不相信就算他们再怕死,还能和银子过不去。”
一听到银子,沈时令倒是两眼都在发光,“告状还有银子拿?那陈子羡估计得高兴坏了,这小子平日里除了捣鼓他那些个破书,最在乎的就是银子了,小爷我都饿了几天他舍不得给我买只烧鸡就算了,居然拿他娘~亲手做的糕点来糊弄我,他也不想想我可是经常去他家蹭吃蹭喝的,陈伯母做的东西我还能尝不出来?也就是我知道他好面子不忍心揭穿他罢了。”
听完沈时令长篇大论的抱怨,谢谦不禁摇摇头,沈时令这小子三句话没有两句在重点上,也不知道他靠不靠谱?
于是谢谦再次郑重地交代道,“沈时令,陈先生那边我可就交给你去说服了,你的任务是不仅要让陈先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府衙投状纸,还要让陈先生在拿到了银子之后大肆宣扬,我们要让更多的人自发地去府衙投状纸。”
“当然了”,谢谦顿了顿,眼里闪过一阵狠历,“若是有人敢蓄意浑水摸鱼,想要趁机蒙骗赏银,那就不要怪我们直接将人带到大牢里去伺候了。”
沈时令抱拳,“谢大人请放心,小的保证完成任务,您就等着我回来继续为你效命吧。”
看沈时令这副志在必得的样子,长公主笑了笑,她适时问道,“沈时令,那依你看,这第一个要状告的人应该是谁?”
沈时令想都没想,他打了个响指就说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苏州知府李定国了,不仅朝廷发下来的筑堤银两有一半都进了他的口袋,这几年在他的治理下苏州城的苛捐杂税那是翻了番地往上涨,百姓们个个叫苦连天。”
“不过,好像是这李定国在金陵城里有人给他撑腰,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地搜刮民脂民膏,寻常的官员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突然,沈时令附到长公主的耳边悄声说道,“长公主,这李定国可是苏州最大的毒瘤,想要拔除他可不容易,我可是听说他和内阁的几位辅臣还有点关系。”
李定国做事还算谨慎,苏州也没多少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可他沈时令是谁啊,当初这姓李的就跟吸血虫一样,盯上了他们沈家这块肥肉,隔三岔五地在沈家的生意上打主意,当初他可是特意跟踪过李定国才知道他这些恶行的。
谢谦和徐景云在一旁看着沈时令居然不知死活地敢靠长公主这么近,两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如果眼神也能杀人的话,沈时令早就被两人眼里放出的冷光给千刀万剐了。
沈时令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子,他怎么觉得这周围突然就冷了起来,而且还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谢谦双手紧握,恨不得直接上去把沈时令给提起来拎出去,但是......
他看了一眼同样隐忍着怒意的徐景云,谢谦就不敢再乱动了,上次他和徐景云就因为徐景云撞见了他和长公主“亲密”而大打出手,长公主已经很不高兴了,他不想再惹长公主生厌。
再者他也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对长公主的心思,免得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
沈时令还俯在长公主的耳边低语,也不知道他对长公主说了什么,长公主忍不住轻笑出声。
谢谦看着万分刺眼,清冷的眸子在沈时令身上一扫而过,他不经意地开口,“沈时令,我看你是不想要再留在我身边了,交给你的事情你都做好了吗?我可只给你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我看不到陈先生去府衙,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听到谢谦暗含威胁的话,沈时令蹭的一下就立了起来,结果他就看到谢大人和徐大人都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
这是......刚刚他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两位大人看着他的眼神如此的不善?
来不及多想,沈时令一溜烟地就跑了出去,“我现在就去办。”
临走之时,沈时令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谢大人果然是如传说中的那般喜怒无常......
三人出了沈府,长公主看着这天色也还很早,便提出想要亲自去几家受灾最严重的人家里看看,顺便安抚安抚灾民。
她说是来帮着赈灾的,结果一到苏州城就病倒了,也没帮上什么忙,还拖累了谢谦他们。
长公主的提议,徐景云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谢谦就断然拒绝道,“不行”。
来不及反应的徐景云和长公主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谢谦缓了缓语气这才继续说道,“长公主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张院使说过你不能太过于疲累,灾民的是你就不要再操心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听到谢谦的话,长公主眨了眨眼睛,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她茫然地看着谢谦,现在谢谦否决她的话还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虽然有些不满谢谦对长公主说话的态度,但想来谢谦也是为了长公主好,徐景云也跟着劝道,“谢大人说得没错,灾民的事有我和父亲,还有谢大人和这苏州的一众官员,公主就不用担心了,早日养好身子才是。”
见两人都是一番不容反驳的样子,长公主也只能暂时妥协,“既然表哥也这样说,那我就明日再......”
可是长公主的话还没说完,谢谦就直接打断长公主道,“明日也不行,徐大人待会儿就会去那几家灾民的家里进行安抚,我相信作为长公主的表哥徐大人会主动地替公主排忧解难,将长公主的心意带给那些灾民的。”
谢谦又转身对着徐景云说道,“徐大人,我说的对吧?安抚灾民的事就劳烦徐大人了,我要先将长公主送回府衙休息。”
说完,谢谦就将还一脸不舍的长公主请上了马车,而徐景云则难言地看着长公主和谢谦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说上次的事情是他误会了的话,刚才的事从头到尾那可就是他亲眼看见的了,要说这谢谦对长公主没有怀什么不轨之心,打死他他也不相信。
而且看长公主刚才的态度,他怎么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谢谦就算再嚣张也不该如此轻易地就做了长公主的主啊。
他在还没有来苏州之前也没有听说过长公主和谢谦走得近啊?这......这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一个宦官?一个公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长公主可是刚和陆怀钰定了亲的,金陵城那么多的青年才俊,长公主就算不喜欢陆怀钰,也不该就和谢谦搅在一起了啊?谢谦除了那“九千岁”的虚名,还有什么能和那些世家贵族相比的。
依景帝对长公主的宠爱,长公主就是喜欢上谁,那是都有可能让景帝心软成全长公主的,只除了谢谦。
谢谦如今虽然是权倾天下的“九千岁”,可他说到底还是一个太监,长公主下嫁太监,那可是整个皇室、整个大魏的耻辱,景帝能同意?那些个古板的大臣能同意?天下的子民能同意?
还真是孽缘啊,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否已经互通心意了......
自看穿了长公主和谢谦之间微妙的关系后,徐景云这一路都是忧心忡忡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挤在了一起。
他应该去劝劝长公主吗?他应该把事情告诉父亲吗?或许现在两人的感情还不深,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喜欢宦宠娇妻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宦宠娇妻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