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终于回宫了, 景帝听到禀报后立马抛下懋勤殿的一众官员,急急忙忙地赶往永宁宫。
永宁宫中的宫人听到“皇上驾到”的唱和声纷纷低头跪迎, 可她们也只感觉到眼前明黄色的衣角拂过, 皇上的身影便已经踏入了正殿。
“容安,你总算是回来了, 身子怎么样?还有哪里感觉不适吗?朕看还是再宣那个张喻明过来瞧瞧吧?”景帝一见着长公主先是略微皱眉,而后便急切地问道。
一月未见,容安瘦了, 本就不算红润的小脸现在竟还透着几分憔悴。
这还是容安第一次离开金陵城, 没想到她人刚到苏州就病发昏迷数日,后来又出了被绑架的事,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收到来信的时候有多担心与后悔, 甚至恨不得立马就放下手中的朝政亲自奔去苏州。
要是容安真的出了什么事, 他怎么对得起已故的宁琬?
还有那个谢谦, 也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竟然能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人给劫走。
景帝进来的时候长公主正端起了杯盏准备饮水, 见着景帝突然过来, 她忙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行了个礼:“父皇。”
景帝微一皱眉, 上前亲自扶了长公主起来,他来可不是就为了接受这些虚礼的。
长公主见着景帝的面色不太好,也知道多半是自己让他忧心了, 于是她又忙笑着宽慰道:“父皇, 我没事, 儿臣这身子您还不清楚吗?就是看着严重,不过都是些小事,倒让您担心了。”
父皇在朝臣面前都一副沉稳威严的样子,却独独在面对她的病情的时候总是阴晴不定、暴躁易怒,还几次扬言要杀了太医院的那帮人。
她虽自小就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可能得父皇这么多年来的宠爱也算是弥补那份遗憾了。
见长公主对自己的身子竟这般不上心,景帝更加严肃了脸,忍不住训斥道:“小事?在你心底究竟什么才是大事?早知道谢谦这般没用,朕当时就不应该答应让你去苏州,皇室又不是没人了。”
长公主本是低头不欲再接话的,可在听到谢谦名字的时候,她的身子却是一僵。
见景帝语气中似乎对谢谦颇多责怪,长公主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替谢谦说活:“这关谢大人什么事?女儿此次被劫走还是多亏了谢大人才能被救出来,父皇该好好奖赏谢大人才是。”
景帝心中早已认定了是谢谦的失职才会导致长公主被劫,听到长公主竟然还在为他说话,景帝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这本就是他分内之事,如果不是他最后把你安然无恙地救了出来,朕早就叫他人头落地了。”
长公主秀眉微拧,明显是不认同景帝的一番话,景帝见此却是眉目微挑,他怎么觉得容安似乎与那个谢谦关系匪浅呢,还有上次修建公主府的事,也是容安主动提出来要将此事交给谢谦的,听说后来容安还出宫亲自去了一趟谢府。
罢了,好在谢谦那人虽然手段狠历了一些,对朝廷倒还算忠心,他若是真心靠向容安也好。
景帝摇摇头也不再纠结此事,他转而说道:“行了谢谦的事我们就先不说了,不过朕倒是听说你在回宫之前还去了一趟悦来茶楼?”
宫外的那些流言他不是没听说,也知道无风不起浪,可陆怀钰不仅是他为容安看中的驸马人选,更是当年宁琬亲口定下的。
宁琬一生所求不多,他实在是不忍心让她这点遗愿都无法得到满足。
长公主微怔,没想到她刚从那悦来茶楼回来,父皇就得到了消息。
看来父皇也是知道陆怀钰的事了,就是不知道父皇心中是作何打算?
“嗯,回来的时候连日奔波倒是有些累了,女儿便先去茶楼歇了会儿。”长公主顿了顿,又补充道:“也免得父皇看见我疲倦的样子又该操心了。”
景帝闻言当即斜目睨了长公主一眼,这丫头在他面前也不说实话了。
金陵城中可供歇脚的地方众多,她为何就独独去了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悦来茶楼?
哼,里面都是些鱼龙混杂的市井小民,聊的也不过都是些勾栏烟花之事,污人耳目。
随即景帝长袖微拂,转身在上首坐下,“行了,你也别给朕打马虎眼儿了,真当朕在这皇宫之中就耳聋目瞎了不成?朕问你,今日回宫的路上可是听到那些传言了?”
长公主亲自替景帝斟了一杯茶,耳听得景帝这样问,她却一脸茫然地看向景帝,似乎是不明白景帝问的究竟是何事。
景帝一怔,只能挑明了说道:“你和陆怀钰的婚事,是朕太过草率了事先也没有调查清楚,没想到陆怀钰竟然敢在外面偷偷养着一个妾室,还叫这事传了出来。”
一提起陆怀钰,景帝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他这刚赐婚没多久,容安都还没有进门,现在整个金陵城的人都知道未来的驸马爷要先行纳妾室了,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吗?
偏偏那个妾室还是个身份低贱的青楼女子,也不知道陆远山是怎么管教他那个儿子的?亏得大家还称他为金陵才子。
再想到宴会那日陆怀钰迟迟不肯出来接圣旨,只怕也是为了那个女子。
景帝越想心中怒气越甚,可现在事已至此,总归还是要先想办法解决的,不然他们皇家当真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容安,陆怀钰这事你有什么想法?”景帝问道。
“既然陆公子心中早已另有所爱,女儿就算以公主之身嫁过去只怕也难得一段美好姻缘。”长公主微不可查地打量了一下景帝的脸色,方才试探着说道:“好在现在那些传言也大多是在指责陆怀钰,并没有牵扯到女儿的身上,与其等女儿嫁过去之后陆怀钰再为着那个女子闹出更多的笑话,倒不如趁早封还赐婚圣旨,取消婚约,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皇室也和他陆府再无干系。”
谁知长公主的话刚一说完,景帝当即就大怒道:“荒唐,圣旨都已经下了哪能说反悔就反悔,叫一个臣子封还了圣旨,传出去朕的脸面何存,威严何在?此事休要再提。”
见景帝如此大的反应长公主也微愣,父皇还从未在她面前这般动怒过。
她虽心底知晓父皇不会轻易同意退婚的事,可却也没想到父皇的态度会如此坚决,这事倒有些难办了。
当初她也不应该意气用事,只因为生谢谦的气就冲动地接下了圣旨,同意赐婚。
长公主陷入了沉思,她究竟该怎样才能让父皇答应退婚?
景帝见着长公主突然略显苍白的脸色这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他不应该在容安面前动怒的,这件事本就是他让容安受委屈了。
太医也说过容安的身子娇弱得好生调养着,不能让她忧思疲累过度。
这些事都是那个陆怀钰惹出来的,既然他不想要娶容安当初又何不直接抗旨,闹得现在满城风雨,还险些害了容安。
面对着长公主,景帝还是不由得软了些语气:“冒然退婚对你的名声也不太好,陆远山那边朕已经告诫过他了,想必他回去之后也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对了,你和陆怀钰也有好些年没见过了吧,等过几日你身子歇好了朕就让端妃召了陆怀钰进宫来,到时候你也去华清宫请个安,只要你主动一些和陆怀钰多接触接触,说不定陆怀钰就能改变心意了,朕就不相信了朕的长公主还比不上一个青楼女子。”
在景帝眼中陆怀钰是绝不可能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就放弃驸马爷的身份不要的,只不过那个女人还是尽快处理了的好,希望陆远山能给他个满意的交代吧。
“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打扰容安休息了。”
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景帝也不欲再留,长公主见状福身打了个礼,方才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儿臣知道了,过几日儿臣也会亲自去一趟陆府的。”
她记得上一世在自己成婚之前,陆怀钰和那个女子的事情并没有暴露出来,现在也不知为什么会发生了偏差,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总归还是要亲自去看看才能把事情理清楚。
陆远山那人的手段长公主也知道些,可别叫陆远山当真弄死了玉烟。
长公主乖巧的回复让景帝既满意又愧疚,他的容安总是那么的懂事。
如果容安是个男子......
哎,临走前景帝还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容安,委屈你了。”
他虽然疼爱容安,也舍不得容安受委屈,可他更是一个帝王,很多时候他都是逼不得已的。
......
李定国死了,在被关进镇抚司大狱候审的第二日,上吊自缢身亡。
等东厂的人发现的时候,李定国早已气绝多时,不过他们却也在关押李定国的大牢里找到了其留下的一封血书。
血书上李定国将多年来贪污筑堤银两的罪行供认不讳,同时他也交代了自己早就将那些银子的流向都一一记录在册,并将账本交给了金陵城中的一位好友代为保管,若他身亡,好友自会交出账本。
他这一生做下了太多的错事,这也算是他为曾经那个也是满怀抱负、忠君爱民的李定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吧。
谢谦收到消息后只一愣神便让人将账本取了回来,他早就料到了李定国会将一切都招了,却没想到李定国竟然会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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