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曜颜一言难尽地看着蒲潼荏, 不过他的话到底让他放心不少。

　　至少，潼潼说的‘喜欢’，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喜欢。

　　“潼潼想吃肉？”想想，他联系蒲潼荏说的话, 只得出来这个问题。

　　蒲潼荏脸差点皲裂。

　　“没有。”他紧紧地绷着小脸。

　　“那潼潼问内丹是何意？”郝曜颜不解。

　　“难道我问内丹，就是想吃肉？”即使真有那个想法，但你这样点出来不觉得不对？

　　郝曜颜眼里掠过茫然，“不是吗？”

　　他还以为潼潼眼馋了, 再加上他说‘喜欢’它，所以这才有此疑惑。

　　蒲潼荏心里有气，并不是特别想跟思路不跟他在一个频道上的人说话。

　　于是手臂一收，身体一扭, 侧身不高兴地用后脑勺对着他说：“那头兽还剩什么？”

　　郝曜颜听他问有关那头兽的消息, 本欲不想多言, 然而他发现潼潼好像在生气。

　　秉着不想让对方生气的缘由，因此郝曜颜没考虑多久, 老老实实道：“基本上只剩一个空壳子了。”

　　蒲潼荏圆圆的眼眸微顿, 眼角碎芒不经意划过他的脸, “你见过？”

　　郝曜颜回想了片刻，说：“前几天听郑卫国提起过。”

　　“他提起过？因为什么？”蒲潼荏追问。

　　郝曜颜神色绷紧, 眼里浮现出慎重之色，“舒明徽实验失败, 想通过监管局和云家再次交易。”

　　舒明徽？蒲潼荏觉得这个人名有点熟悉, 细细一想, 脑中出现一个身材修长，带着眼镜一副学究模样的俊雅男子。

　　“什么实验？”他问。

　　郝曜颜想到舒明徽那项违背常理的实验，组织用词道：“他一直在用从那头巨兽身上取下的血液和脏器等，与其他生物进行基因融合。”

　　“？？”蒲潼荏疑惑。

　　“他们发现，那头巨兽的基因很特别，尤其是一些细胞，竟然在载体死亡后还活着。接着不久，他们从中提取了某种特别物质，经研究，他们发现那种物质能帮助普通人类觉醒‘异能’，但那种物质特别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导致服用这种物质的生物爆体而亡。”

　　郝曜颜说到这儿，见蒲潼荏听的一脸认真，随之索性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有关那头兽的相关消息告知了他。

　　不知何时，481也被他说的内容吸引，端正地坐在旁边认真听他讲述。

　　“你是说，你是唯一一个服用那种物质却好好活着的人？”蒲潼荏大致听懂了他说的内容，沉思片刻道。

　　郝曜颜脸色不变，没犹豫很久，认真的点头。

　　“一开始我并不知情，又碍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喝，到后面知道了，却晚了。”他说着，情绪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当时，我已喝了有三瓶吧。”

　　郝曜颜伸手比划了一下那个试管瓶子的大小，满脸的不在意。

　　“虽然最后发现并拒绝，但没了试管装的液体，也有颗粒状的药片以各种理由出现在我面前。”

　　“就像你之前看到的药片。”郝曜颜眼神平和，隐隐有细碎‘星光’闪烁。

　　脑中这时突然出现一颗椭圆扁平状，且白色光滑如玉石的药片，蒲潼荏思绪一怔，不解道：“郑卫国不是说，它可以缓解你的病症吗？”

　　郝曜颜看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深呼一口气，说：“它确实有那个功效，也的确可以缓解我一时的疼痛。然而它对我的作用，其实利大于弊，甚至可以说……助纣为孽也不为过！”

　　他看了看蒲潼荏愿闻其详的眼，心底的爆戾逐渐消退，心魔意识被他再次压制。

　　“那药片，是用那头兽的骨头制作的。

　　他们首先将兽骨抽出，接着磨成粉，再挤压成普通药片大小，然后装在药瓶里对我说这是能够医治我的药。”

　　“郑卫国第一次拿来的时候很高兴，我也信以为真，没有怀疑地就吃了。可笑的是，在药片进嘴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了药片的成分不对。”

　　“至于后面为什么没有拒绝……”

　　大概是郑卫国那张不像害他的情绪与脸。

　　“总之，我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郝曜颜剑眉星目的底下，张张合合的唇瓣彻底藏起若影若现的猩红舌尖。

　　之后他默不作声地等着蒲潼荏问他，结果……

　　“你终于承认自己有病了。”蒲潼荏张口就是惊人之语。

　　郝曜颜：？？？正常情况下，你不应该关心关心我，再不济询问一下原因。

　　郝曜颜心情复杂，未了语气恳切道：

　　“对，我有病，潼潼嫌弃？”

　　蒲潼荏摇头，清俊的脸上挂着冷肃之色，“习惯了。”

　　一句‘习惯了’，堵住了郝曜颜所有的后续之话。

　　“我从认识你开始，你就有病，一直到现在，我不习惯还能怎么着？”蒲潼荏声音轻飘飘，淡定自若道。

　　郝曜颜沉默，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潼潼不怕？”

　　蒲潼荏眼尾上扬，眉毛微挑，骤然间这张脸显得格外机灵又好看，仿佛精致的假人，突然活过来般，“我怕什么？”我可是你衣食父母我会怕你？

　　郝曜颜：“……我发病起来，自己都怕。”

　　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呵……”蒲潼荏从鼻孔里喷出一声冷笑，继而不屑道：“我发起火了，自己都杀！”

　　说这话的时候，他格外瞥了一眼481。

　　面对这样的他，郝曜颜只能说：“还是潼潼凶。”

　　蒲潼荏：“……”怎么说话呢？我凶你也给我受着。

　　“那个……”罕见的，郝曜颜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一副为难的模样，“潼潼不问别的？”

　　比如他的病是如何才能好，又比如，他为何讨厌那头兽，亦或者，为什么开始一直不承认自己‘有病’，现在却承认了……

　　“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蒲潼荏疑惑不解。

　　郝曜颜垂眸，薄厚适中偏红的嘴唇带着嘴角往下抿了抿。

　　“没有。”他淡漠地吐出两个字。

　　“既然没有，那你就去新时代上帮我找找生意。”蒲潼荏说：“我现在为了给你治病，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所以……”他回身拍拍郝曜颜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要学会自己赚钱养自己。”

　　郝曜颜：“……我有钱。”我真有钱！

　　“多少？”蒲潼荏问他。

　　郝曜颜拿出一个黑色的智能手表状的手环，伸手抬起蒲潼荏左手，然后态度自然地将黑色的手环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所有的信用点都在里面。”

　　蒲潼荏低头，眼睛在手腕上扫了几眼，接着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拿在眼前仔细了端详了好一会儿，猛地看向郝曜颜，一双深若星空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兴趣，语气不容回避道：“这哪来的？”

　　他指着手环。

　　然而郝曜颜误以为他问的是信用点，微微愣神后，蹙眉道：“大部分是郑卫国给我完成任务的奖励，极少一部分…”

　　“我说的是这个信息追踪器！”蒲潼荏不耐烦地打断他，问道。

　　信息追踪器？郝曜颜内心震惊，面上不动声色地看向手环。

　　“这个是郑卫国给我的，据说是‘国家新时代研究院’研发出来的。”

　　“嘁～”蒲潼荏右手灵活地卸掉手环，眼神睥睨轻视道：“重组技术倒是不错，其他的简直不能看。”

　　“还有，追踪器监控还没拆，居然就敢使用。”

　　郝曜颜满头雾水，不明白他说的意思。

　　“监控？我怎么没发现。”就在这时，481跳出来看着他手上的手环说。

　　蒲潼荏扭头，“你？”

　　随即眼睛在481右手捂住左手手腕，熟悉的手环上停住。

　　“哪有监控？宿主你别吓我。”481伸手便要解下手环，脸色白的吓人。

　　随后，蒲潼荏一句话打破了481的幻想，“注册了信息，拆了也没用。”

　　正在481满脸焦急，准备问他具体详情时，就听带给他惊吓的蒲潼荏声音悠闲缓慢道：

　　“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这个监控并没有伤害性，且、它只能监控你的个别信息，比如…”蒲潼荏低头看了一眼手环，“你是否活着，还有你的族群等基本信息。”

　　“……等等，族群？宿主你快帮我看看我现在是什么？”481尖叫地用意识对蒲潼荏喊道。

　　“自己不会看？”蒲潼荏没好气。

　　“我、我之前看的，我被分在人类一族，但我不是……”人啊！

　　后两个字没说出口，这并不妨碍蒲潼荏对他的了解及补充。

　　“当人有什么不好？”看到481眼里的屈辱与不敢相信，蒲潼荏郁闷。

　　“当人有什么好？”481内心气的要死，更多的却是惶恐不安。

　　他怕他，当了人后，再也回不到过去……

　　“可以屏蔽或拆掉这个监控吗？”不知蒲潼荏已与481用意识交流过的郝曜颜皱眉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屏蔽或拆掉已经没用了。”蒲潼荏说：“如今对方该知道的信息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通过这种方式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

　　“而且……”蒲潼荏若有所思，手摸着下巴猜测：“我怀疑它与‘种族之争’有关。”

　　“算了算了，不猜了，反正与我无关。”说不参加就不参加，好好活着不好吗？

　　蒲潼荏甩掉杂乱的思绪，右手食指在手指在手环上轻轻一点，一道无形的精神力穿透手环里某个与郝曜颜相连的节点。

　　“咔～”一道低不可闻宛如打破屏障的声音响起。

　　郝曜颜精神一顿，好像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个、十、百、千、万？个、十…万？”蒲潼荏念叨了两遍，忽地抬头，像看撒谎孩子的家长，严厉又不失痛心道：“这就是你说的你有钱？”

　　才万字开头，还是信用点，哪来的勇气说自己有钱？

　　郝曜颜见状，眼里迟疑道：“还、还好吧，大概可以吃半个月，再不济用完了我去挣。”

　　蒲潼荏沉默，清冷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他。

　　被他这样看着，郝曜颜小心翼翼试探：“要不我现在就去挣？”

　　蒲潼荏：“嗯，你去吧，早去早回。”

　　郝曜颜冷脸瞬间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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