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兰握紧了拳头,心知他说的是事实。
若说整个大理,如今还有人能在不惊动木蒙山的前提下,瞒过木东山的耳目,那便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可,正是这个人密谋着用她的一生,去换取父亲的荣华富贵。
她若是躲在他的羽翼下寻求保护,又何必出逃?
今晚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奈何不了夏侯烨,又无法承受他太过犀利的目光,只好狠狠地瞪着舒沫。
舒沫耸了耸肩,歉然地笑了笑:“我帮不了你。”
黑暗中,响起“咕咕”的叫声,一短两长。
夏侯烨挑了挑眉:“恐怕你得尽快做决定了,不然,我也爱莫能助了。”
远处,有一条火龙蜿蜒在田垅上,隐隐伴随着几声犬吠。
木婉兰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我,要怎么做?”
“聪明的女孩……”夏侯烨赞赏地瞥她一眼,随手指了指邵惟明:“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着他就行了。”
邵惟明惊讶地瞪大眼睛:“关我什么事?”
舒沫眼里闪过笑意:“人是你捡到的,当然该你负责。”
邵惟明双臂环胸,冷笑:“什么都不告诉我,就想要我替你们卖命?”
这事稍有不慎,很可能惹祸上身。
他又不瞎,明明看到夏侯烨眼中算计的光芒,还往火坑里跳!
夏侯烨懒得跟他罗嗦:“要么办事,要么滚回京城。”
“沫沫!”邵惟明哇哇叫:“看看你挑的男人,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不带这样玩的,明火执仗地欺侮人!
舒沫嫣然一笑,挽住夏侯烨的臂:“他比土匪可俊多了。”
邵惟明做呕吐状:“饶了我吧……”
“滚吧你,废话这么多……”夏侯烨抬腿就是一脚。
邵惟明做势欲从木婉兰肩上把包裹拎过来:“丫头,你暂时得归我了。”
“不,”木婉兰死死地拽着包裹,转过头,望向舒沫,干脆利落地道:“不需要他插手,我自己能搞定!”
舒沫含笑看一眼邵惟明:“抱歉,这事我做不了主。”
看吧,你并不如自己想象中受欢迎。
邵惟明冷笑,强行将包裹拎到手:“你要真有本事,也不会给人逮住。”
“把包袱还我!”木婉兰尖叫,扬手,雪亮的刀光闪过。
邵惟明脚下不停,头也不回,稍稍偏了偏身子,避开那凶狠的一刀,嘲弄:“想杀人,先学会拿刀。”
“不用你教……”
话未落音,只觉手腕一麻,银刀脱手跌落地上,滚入草丛中。
邵惟明长手一伸,将她挟在腋下,大步流星:“没时间了,一把破刀,掉了就掉了。”
“放开我!”木婉兰尖叫着,凶悍地挣扎。
“丫头,你太吵了……”邵惟明不满地批评,随手点了她的哑穴,往肩上一扛,飞奔着没入黑暗。
“啧啧……”舒沫摇头:“惟明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有负多情公子的雅号。”
夏侯烨看她一眼:“多情之人最无情。”
舒沫撇撇嘴:“别跟我玩深沉,我还有帐没跟你算!”
夏侯烨轻咳一声:“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舒沫冷笑,拂开他的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喜欢把自己的私生活展现给别人,为什么你一直当耳边风?”
“我可以保证,不该看的,不该听的,绝对不会有人敢去听去看。”夏侯烨信心满满。
舒沫气得涨红了脸:“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你怎能如此坦然地在陌生人面前跟我亲热,却不考虑我的感受?”
是,也许这些人的确不敢看,不敢听,但那不代表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
“我想你应该知道,天底下我最在乎的人是谁?”夏侯烨微有不悦,淡声道:“我也没兴趣与人分享你的娇柔和妩媚。”
“你!”舒沫脸颊热烫,气得牙根痒痒:“你别混淆视听!我们现在讨论的……”
“隐私嘛,我知道。”夏侯烨有些不以为然,打断她:“可我认为安全更重要。”
以他们的身份,随时随地有人在身边侍候,本是理所当然的事。
尤其现在远离睿王府,深入木蒙山的地盘,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可笑的理由,放松了对安全的防护。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她早该习惯了身边随时有人冒出来,看来她的适应能力并没想象中好。
舒沫气得提高了声音:“既然不安全,那你根本就不该……”
夏侯烨默默地看着她,微笑,眼底满是柔情。
舒沫给他看得脸一红,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音量,讷讷地道:“不该,不该……”
夏侯烨低头看她,眼里的笑意加深,眼睛弯起来有些勾魂,低醇的嗓子,若无形的手温柔地拂过她的心尖:“我若有错,也只错在情不自禁。”
舒沫咽了咽口水,终于招架不住,狼狈地转过头去,低咒:“卑鄙!”
每次都是这样,说不过她就使美男计,最可气的是,明知是计,偏偏每次她都很没用的在他的眼神下丢盔弃甲,乖乖投降!
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夏侯烨踏前一步,搂着她的纤腰:“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会注意。”
舒沫叹了口气,默默地偎进他怀中。
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太顽固,她只好多些耐心,一点一点地灌输。
两人牵挽着默默下山,与一条火龙隔着一条羊肠小道交错而过。
舒沫脚步微顿,下意识地回头张望。
夏侯烨握紧了舒沫的手,贴着她的颊耳语:“有惟明护着,那丫头不会有事。”
舒沫没有吭声,良久,低低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你现在心里想的一样。”夏侯烨答。
舒沫抬头,淡淡警告:“惟明可不是二哥和三哥,可随你摆布。”
“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夏侯烨神态轻松。
“撇开邵相不谈,”舒沫皱着眉:“至少,你得尊重惟明。”
她相信,只要他愿意,自然有一百种办法说服邵相点头。
惟明是她的朋友,她当然希望他能有一段琴瑟和谐的婚姻。
因为,他值得拥有。
夏侯烨轻哼一声:“那小子可从没想过要尊重我。”
沫沫没嫁之前在她身边转悠就不说了,结婚之后还贼心不死,其心就可诛了。
以前他天南海北地游玩,拿他没辙。
这一回,那小子竟不知死活地自投罗网,再不抓住这个机会,永除后患,怎么对得起自己?
“烨,”舒沫正色道:“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希望惟明不会因此跟你反目成仇。”
夏侯烨笑而不语,眼里有冷芒一闪而过。
反目成仇才好呢,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舒沫心有不安,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强调:“你也知道,在这个世界,我的朋友不多,每一个都弥足珍贵。所以,我希望他们每一个人,都能象我们俩一样,幸福,快乐。你明白吗?”
夏侯烨没有说话,只收紧了臂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拥抱。
两人循着原路,偷偷自后山翻回别院,溜回房中。
绿柳穿着一身华丽的服饰,正襟危坐于房中。
舒沫顽心突起,踮了脚悄悄摸上去,拍了拍她的肩。
“谁?”绿柳一惊,吓得跳了起来,转头看清来人,按住胸口,吁出一口长气:“小姐,你可回来了!”
舒沫笑嘻嘻地打量她一遍:“穿着这一身,比我更象王妃。”
绿柳哗地一下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摘着头上的各式簪环:“明明是小姐的主意,现在又来取笑!早知这样,奴婢打死也不答应!”
舒沫向外面呶了呶嘴:“那边,有什么动静?”
绿柳摇头,略有些扼腕地道:“不知是不是小姐那把火起了作用,那剑人整晚都没出来。”
“你好象巴不得她来似的?”舒沫看她一眼,笑。
“不敢……”绿柳有些不好意思地辩解:“只是觉得白费了小姐的心血,有些可惜。”
木子萱以歌传情,向王爷表白闯入别院之后,却赦然发现,等着她的是夏侯烨的小厮梁兴,那一刻她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她期待了一整晚,结果主角却没有上场,教她如何不失望?
舒沫失笑,伸指戳上她的脑门:“坏了肠子的东西,唯恐天下不乱呢!”
她这个“王妃”还坐在房里呢,除非打算撕破脸,木子萱又怎么敢找上门来唱情歌?
现在想一想,这个计策,本来就漏洞百出,莫怪人家不上当。
好在,她本来就是项庄舞剑,羞辱木子萱,倒是其次。
绿柳委屈地抚着头:“奴婢只是希望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麻烦!”
舒沫低叹:“她能知难而退,最好。”
木子萱的身不由己,她不是不理解,只是事关自己的婚姻家庭,无法退让,只能对她说声抱歉了。
如非必要,她并不想赶尽杀绝。
“要我说,小姐的心还是太软。”绿柳皱紧眉头,颇不赞同地道:“吓吓她有什么用?就该杀一儆百,让她再也不敢动歪念!”
舒沫苦笑着摇头:“不是她,还会有别人,杀了有用吗?”
只要夏侯烨手中还掌握着权力,不难预见,未来的日子里,这种事将层出不穷。
“哼!”绿柳眼冒凶光,双手握拳:“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看谁还敢来?”
夏侯烨更换了衣服,从里屋走了出来:“绿柳……”
绿柳脸一白,象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吱溜一下跑出去了。
“她怎么啦?”夏侯烨诧异地扬了扬眉。
舒沫嗔道:“你吓到她了。”
夏侯烨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想让她泡杯茶而已。”
“看来,只好委屈你将就我的手艺了。”舒沫莞尔一笑,找出茶杯,倒了一小撮茶叶进去。
“喂!”夏侯烨赶紧提醒:“壶里的水不够开……”
“多泡一会就行了。”舒沫已经把茶倒进杯子,顺着桌面把杯子推过来:“大热的天,喝温水应该没事吧?”
夏侯烨看着浮在水面的茶叶,无奈地撇一撇嘴:“娘子有命,焉敢不从?”
一夜无话,第二日两人用过早饭,不等到晚上的“送火”仪式,便告辞回府。
舒沫刚进门,还在给老太太请安,夏侯峥听到她的声音,在傅嬷嬷怀里拼命扭动着小小的身子,张着胖胖的小手,冲着她咿咿呀呀地叫唤。
舒沫未及起身,先朝他张开了手臂:“乖宝宝,到妈妈这里来……”
太皇太妃拧着脸骂:“瞧瞧,不知情的,还以为谁虐了他们娘俩似的!”
“来,给爹抱抱……”夏侯烨伸手,从傅嬷嬷手里把孩子接过来,用力亲了亲:“爹不在,有没有乖乖听奶奶的话?”
傅嬷嬷笑眯眯地道:“奶娘的奶水很足,小王爷很乖,吃饱了就睡,一点也不吵。”
“小没良心的,”舒沫望着他,眼眶有一点点红:“有奶就是娘!”
“天黑时倒是找娘娘呢,很是哭闹了一阵,亏得有立夏和许妈哄着,才肯睡。”季嬷嬷笑了笑,补了一句。
“我看看?”舒沫急急从夏侯烨怀里把孩子抱过来,左瞅右瞧,将脸贴在他脸上,揉了又揉:“宝宝想妈妈了,是不是?妈妈不好,不该扔下你……”
夏侯烨在一旁,目瞪口呆:“只是两天,不至于吧?这么小的孩子,说不定人都不认识,哪里知道想人?”
“不懂别瞎说!”舒沫瞪他一眼,斥道。
“谁说孩子小不知道认人?”太皇太妃也不高兴了:“峥儿可聪明了!别看才这么丁点大,能认好多人呢!知道跟谁亲,可招人疼呢!”
“就是!”季嬷嬷一个劲地附和:“不是老奴吹牛,老奴活了一辈子,没见过比小王爷更聪明的!这么小,就会笑,会听声,能跟人玩,跟他说话,他能听懂……”
夏侯烨摸摸鼻子,默默地退到一旁。
好吧,他错了。
傅嬷嬷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对了,邵公子来过了。”
一句话,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把夏侯烨从窘境中解救出来。
太皇太妃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问:“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明明说去寨里找你的,难道走岔了,没遇着?”
夏侯烨点头:“我们在寨子里已经见过面了。”
“这孩子真是有心,”太皇太妃一脸欣慰:“千里迢迢地赶来,只为了给峥儿庆祝百日。你可得好好招待,别象以前一样,只顾着公事,把人晾在一边。”
夏侯烨心中恼怒,咬牙切齿地笑道:“是,这一回,儿臣保证让他终身难忘。”
太皇太妃满意地点头:“那就好。”
“对了,”舒沫乘机插了一句:“峥儿百日,我和烨商量了一下,不打算宴请宾客,就咱们一家人,到田庄里安安静静地住两天。娘看怎么样?”
“你看着安排吧,我没意见。”太皇太妃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夫妻俩带着孩子回了紫竹园,抱着孩子那个亲热,那个不舍自是不必细说。
舒沫惦着木婉兰和邵惟明,只睡了一晚,便嚷着要去田庄消暑,收拾了细软,套上马车一家人又急急忙忙出了城,直奔西郊的田庄。
睿王府在此地,拥有五千亩水田和三千多亩的果园。
一路行来,立夏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一畦畦沿着山势环绕而上的梯田,啧啧连声:“那么高,也不知田是怎么修上去的,那些稻子,山里的水果,怎么下来!”
绿柳去了一趟白族山寨,已见识过了梯田,虽然远不如睿王府的规模,也不再如初次看到那样震憾。
她颇感得意地道:“你该去山寨去看看,有些人家,住在高不可攀的大山深处,你几乎以为,只要沿着田垅,可以直达天庭呢!”
拨给王府的地,自然不论是位置,地势,土质,还是水源,各方面条件都是最好的。
立夏瞠大了眼,一脸艳羡:“你上去了?”
绿柳脸一红:“我要侍候小姐,哪敢乱跑。不过站在山腰望过去,一眼望不到头。听说很多人,光是从住的地方,下到寨子里来,就要走上三五天。”
“我的天……”立夏掩着嘴,无法想象。
“嘿,姑娘们!”舒沫掀了帘子跳下车:“别聊了,帮着把行礼卸了。”
夏侯烨骑了马过来:“惟明这小子,果然不教人省心。大清早带着那丫头,进山打猎去了。”
舒沫苦笑:“我只希望,那小子别放火把山烧了。”
“你带着峥儿,跟娘先到庄子里歇着,我带人去山里找找。”夏侯烨道。
舒沫皱眉:“这小子若是存心躲着咱们,这么大的山,你上哪找去?”
“谁说我躲你们来着?”爽朗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舒沫回头,邵惟明肩上背着一张雕花弓,腰间的箭筒里插着十来枝白羽箭,手中拎着几只五彩斑斓的锦鸡,脚下踩着三七步,偏着头,痞痞地看着她。
“就这么点东西,也好意思回来?”夏侯烨极不屑地瞥他一眼。
舒沫踮了脚尖,朝他身后张望:“婉兰呢?”
“谁?”邵惟明装傻。
“惟明!”
“你说那个野丫头?”邵惟明摊摊手:“她钻进山里,不见了。”
舒沫急了:“你怎能扔下她独自回来,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
虽说是郊区,又是果园,谁能保证没有猛兽出没?
邵惟明眼里隐隐冒着火光:“得了吧,老虎遇着她也要绕道走,谁敢不知死活地招惹她?”
“别胡说,”舒沫骂道:“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等等,”夏侯烨嗅出不同寻常的气味,抬起手示意舒沫闭嘴:“听起来,某人好象吃了亏?”
“哼!”邵惟明悻悻地别过头:“好男不跟女斗,爷只是懒得搭理她。”
绿柳眼尖,瞧见他把手往身后藏,似乎想遮掩什么,可惜袖口是箭袖,不是平时穿的锦袍,手背上几道红痕,清晰可见。
她抿唇一笑,偷偷向舒沫使了个眼色。
“咦,”舒沫心领神会,随手往他身后一指:“那是不是婉兰?”
邵惟明不察,下意识转头去看:“在哪?”
舒沫快速出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哈,还抓不到你?”
“放手!”邵惟明一惊,猛地往后缩手:“男女授受不亲!”
“哈哈,”舒沫哪里肯放,举着罪证乱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果然是头小母狮,下手够狠的!”
“有什么话,放开再说。”夏侯烨俊颜一沉,曲指轻轻一弹。
舒沫只觉手腕一麻,五指松开。
邵惟明得回自由,忙不迭地将手藏到身后:“烨,管好你的女人!”
舒沫冲他扮了个鬼脸:“别想蒙混过去!老实交待,你怎么招惹她了?”
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公子明是出了名的温柔多情,怜香惜玉?
在他的眼里,女人都是可爱的,美丽的,温柔的,值得珍惜和疼宠的。
对待女人,他永远都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呵护倍至。
几曾见过他对一个女孩,而且还是个十五六岁,正值妙龄的少女,眼中喷火,嘴里放箭?
若说这一天一夜之间,两人间没有故事,打死她也不信!
“呸!”邵惟明啐了一口,恨恨地道:“本公子游戏花丛,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去招惹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何况,还是个蛮子!”
哈,看样子,这梁子结得还不浅!
咱们的公子明,想必是踢到铁板一块,这才语多幽怨,忿恨难平呀!
夏侯烨一脸鄙夷:“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某人色心萌动,伸碌山之爪,该!”
“放你娘的屁!”邵惟明气得跳起脚来,破口大骂:“那丫头黑不溜秋的,爷会看上她?爷情愿戳瞎了这双眼睛!”
“咳咳……”
邵惟明骇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太,太,太皇太妃……”
太皇太妃淡淡地看着他,不急不缓地问:“谁放的屁,这么臭?”
邵惟明俊朗的脸皱成苦瓜,伸手抽了自个一嘴巴:“侄儿早上吃杂了,熏着您了……”
舒沫捂着肚子,笑得肠子打结,冲着他挤眉弄眼:啊哦,你完了!得罪了老太太,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要放屁,走远些。”太皇太妃看他一眼,转身搭着傅嬷嬷的臂,缓缓进了院子。
邵惟明垂手躬腰:“是……”
舒沫笑嘻嘻地道:“某人的确春心荡漾,以上,签定完毕。”
“娘娘,二少爷和三少爷都来了。”阿桂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永安候府来了人,还捎了信,请娘娘过去说话呢。”
“准是为贺峥儿百日,送礼来的。”邵惟明笑嘻嘻地道:“来来去去,不过是那几句套话。有什么好说的?进山打猎是正经。”
舒沫含笑看他一眼,调侃:“怎么,担心了?这么舍不得,当初就不该把人扔下!”
“呸!你个没良心的!”邵惟明啐道:“我是怕你无聊,不领情就算了,反过来埋汰我?”
“你们先去,”舒沫笑着往回走:“我和二哥三哥说完话,找你们去。”
“也不差这点时间。”夏侯烨端坐马上,不动如山。
舒沫瞥一眼邵惟明,意有所指地笑道:“婉兰一个人在山里呢,别真让野兽叼了去,咱们可没得赔。”
“沫沫!”
舒沫竖起食指摇了摇:“你还资格让咱们赔人。我指的是木东山,人家一个活蹦乱跳的闺女交给咱们,总不能还他几根骨头吧?”
邵惟明瞪了她好一阵,转过头:“烨,你女人真毒!”
“实话,总是伤人的。”舒沫扔下一句,带着几个丫头匆匆走了。
“马房里有一匹白龙驹,一会骑着它来,别的不许碰。”夏侯烨提高了声音交待。
舒沫头也不回,扬了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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