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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的时间回复,夷帧也只是将肉身受到的伤害复原,占卜术损失的寿元却是终身的,无法恢复。
他没有想到张潇晗会如此狠辣,半神之身就敢对神祇下杀手,头一次,他觉得他与死亡如此接近,陨落之期不再遥远。
他比绫夙还要盼望着五界通道的开启,那样,他可以回到魔界,哪怕魔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他也可以从魔界的生灵中获得所需要的寿元。
绫夙也在等待的,夷帧知道,绫夙更期盼的是张潇晗的失败,这样她就可以得到乾坤鼎,可以掌控五界通道,进而掌控五界。
当雷声轰鸣的时候,绫夙和夷帧全都知道张潇晗成功了,他们全都面无表情,但在心里全都知道对方此刻的心情。
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暂时成为同盟的他们站在一起,却同床异梦。
而遥远的白玉地面所在之处,却再一次恢复了寂静,祭炼了乾坤鼎的张潇晗还是安静地盘坐着,她的周身紫光和红色灵光交替隐隐浮现,她似乎是在矛盾和犹豫着。
这样的灵光闪烁持续了一天。
在做出重大决定之前,一天时间的思考,对凡人来说都很少,可张潇晗却决定了,无色灵光很快褪去,红色的凤凰虚影浮现出来。
这是真正的祭炼,被混沌之气重塑的张潇晗将要真正地激发凤凰之火,与自身的凰之双翼、凰之精血一起,炼制凤凰宝相。
如果没有混沌之火的重塑,张潇晗这般祭炼,最终的结果可能会与兮冥一样,放弃了人族的血脉转而成为妖族。
是机缘也是天意吧,张潇晗一旦决定,就没有迟疑。
凤凰虚影展现的一瞬,忽然化作艳红色的火焰,火焰冲天,映红了天地,烈焰的热量却全都收缩,没有丝毫外漏,天地间只见到火红烈焰绚丽,却不感觉一丝一毫的炎热。
烈焰冲天,却还是凤凰高贵的形象,睥睨的眼神、高昂的头颅、绚丽的彩羽、完美的体态,栩栩如生,这是烈焰化成的火凤,也是火凤化作的烈焰,在傲视天地之后,火凤化作点点星火盘旋,再次组成飞翔的火凤。
凤鸣啾啾,火凤在白玉地面上半空中盘旋,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低,终于再次化作星火。
点点星火渗透如张潇晗的肌肤之内,每一点星火的渗入,张潇晗的肌肤之上就出现一小簇凤凰般形状的火焰,渐渐的,张潇晗周身全都笼罩在这样的火焰中,半空中的火焰还在聚集,渗入。
火焰之中,张潇晗的身体却奇怪地存在着,明明肌肤在燃烧,整个人都在火焰的包围之中,可是她的身体却奇怪地保持着完好,好像一切都是虚幻,但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到火焰中的空气被极热蒸发成虚无,能看到烈焰之中的张潇晗微闭双眼上睫毛的颤动。
肉身已经重塑,烈焰焚烧的实际是张潇晗的神魂,对比肌肤的苦楚,神魂的燃烧才是真正的难耐。
那时将神魂从内到外的剥离,分解,是在清醒之中意志与痛苦的对抗,并在这样的对抗中将神魂中的一切抽丝剥茧,在痛苦中审视,拷问神魂中所经历的一切。
只有圣人才不会犯错吧,凡夫俗子的人类从出生之时就犯下了原罪,神魂煅烧与锤炼,便是重温一切痛苦根源,来换取彻底的脱胎换骨。
记忆里最微小的事情都被清晰地放大,从出生之时母亲痛苦中的微笑,到哺乳时期的夜不成眠,到父母的离去,与爷爷的相偎相依,既是回忆,也是灵魂的拷问,在回忆中痛苦,在痛苦中回忆,神魂在每一点回忆中燃烧成灰烬,又在下一次回忆中继续被燃烧。
直到此时,张潇晗才知道所谓的涅槃中浴火重生意味着什么,是让自身的一切错误付出代价,承受后果。
这不仅仅是对肉身痛苦的承受,也是神魂的一次反思,是天道对灵魂的审判。
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这个天不是指上天,不是指天帝,而是人的内心,公正、公平。
而直到此时,张潇晗才知道兮冥何以在一次次涅槃中迷失了自我,只余下对自由的渴望,因为肉体与神魂的痛苦可以忍受,但即便是再强大的内心也承受不住每五百年一次的心灵拷问。
时间也在神魂的拷问与锻炼中迷失,外界的一瞬在张潇晗的神识内好像一生,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短暂的前世和漫长的今生犯下了如此多的错。
可在烈焰的灼烧之下,她不由问自己,这真的都是错吗?
何为原罪?既然生命的降临就是错误,那么生命就不该出现,不该存在!生命的降临不是生命的错,被创造者不该承受创造者的苦难,不论前世今生。
她重新审视自己的前世今生,从原罪开始,她不认可她的出生是一次苦难,不认可生命的降临是母亲的灾难,若说是灾难,错误也不该由降临的生命承担,而是该由创造者,生命产生的父母承担。
生命的存在是对创造者的感恩,如此世界才能丰富多彩。
张潇晗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生命中的一切,以自身的眼光。
她并不知道,这就是成神的过程,一个凡夫俗子要想晋身到神祇,必须能够无视世俗的是非观,重塑自己的善恶标准,重塑自己。
她也不知道,只有能真正认清自己的人才能进阶为神祇,但是仅仅是认清自己在他人可能足够了,在她就不够。
回顾前世今生,在一次次审视剖析中,在一次次神魂被灼烧却不断地坚持着自我中,渐渐的,烈焰还在,但是烈焰却无法伤害到她,她曾经的所为在她坚定的信念中更加坚决,哪怕一切重新开始,她也还会理直气壮,勇往直前。
终于,她的意志战胜了凤凰之火,在她坚定的神魂面前,凰的火焰也退缩了。
但就在张潇晗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以为她已经完成了涅槃的时候,识海内魂球忽然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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