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发生吗?
药研莫名地焦躁了起来, 他觉得审神者可能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正因为曾是信长公的护身刀, 因此药研才更加了解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纵然她一但任性起来会做出许多不讨人喜欢的事来, 但只要她愿意, 却也能够忘记一切不愉快并甘愿追随。
就好像宗三和长谷部,哪怕一直对某些旧事耿耿于怀, 但只要信长公愿意给出一个解释,甚至这个解释都不需要具备合理性,他们就能够放下那些心结。
到那一天,您又要怎么办呢?
药研本以为审神者先前让他隐瞒信长公的事, 就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 才会想要避免让本丸里的刀见到那名少女。
但现在看来, 似乎是他想得太多了?
“药研,”审神者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这让他忽然有些紧张了起来, “在对我做出这个提醒之前,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你,会不会想要离开这个本丸呢?”
“当然不会。”
这个毫不犹豫的回答,同样也是宫崎理绘意料之中的回答。
但她却还是明知故问:“为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连药研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他连思考都不需要就知道自己不会选择跟着信长公。
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心思, 又要如何对其他人解释清楚?
药研思索着, 试图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更充分一些:“对我来说, 信长公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的我, 只是大将的刀而已。”
宫崎理绘并未对这个答案做出任何评价,而是反问道:“既然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会觉得其他人想不到呢?”
“就算长谷部和宗三会因为过往之事而觉得进退两难,但我相信即便时间再长,他们最终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对于审神者的话,药研虽然无法反驳,却也并未彻底被说服,因此在离开之前,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如果……我是说如果,那样的事真的发生了,您会怎么做?”
“我会选择祝福。”宫崎理绘语气平缓而轻松,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能够掀起惊涛骇浪的话。
药研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道了一声晚安便下了楼。
宫崎理绘看着他出了门,又支着头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走向了传送阵。
才这么一会儿时间,信长小姐应该不会把她的房子给拆掉的吧?
房子确实还好好的,她的卧室虽然看起来有点乱,但是总体来说并没有发生什么结构上的改变。
而信长少女则在与地上的灵纹较着劲。
宫崎理绘并未刻意隐藏形迹,因此对方在第一时间便放下了手中涂得乱七八糟的图纸,抬起头对宫崎理绘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是说不回来了吗?你那边……是叫本丸对吧?没想到那么古老的词现在还有人在使用呢。那么快就都安排好了?”
“因为大家都很听话嘛。”宫崎理绘毫不掩饰地夸奖着本丸里的刀,“而且我还告诉了他们要是敢闹事,就送到您这边来进行教育改造,相信他们应该不会乱来才对。”
“呵呵~”黑发的少女嗤笑了一声,“你肯定没有告诉他们实情,所以不一定能保证威慑力呢。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是有谁愿意陪我打发时间倒也不错,我就不计较你借用我名头去吓唬人了,就当……是给家臣的奖赏好了~”
“这可不是借信长小姐名号狐假虎威,”宫崎理绘眼中带着笑意,令人看不出下面这番话的真假,“我可是想到信长小姐孤身一人来到现世肯定不会习惯,所以才想方设法给您找几个可用的人手。”
“理绘酱真是贴心,那么到时候我就不客气啦~”
“信长小姐才是客气过头了呢,那些刀说来也是您的熟人,相信一定会很乐意为您分忧的。”
“啧,熟人啊……”刻意拖长的尾音,说明了声音主人的不以为然,“我熟悉的只是刀而已,‘人’我可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就好像药研,虽说我一直觉得他很可靠,但那也仅仅是觉得刀可信罢了,而你应该是从‘人’的层面上信赖着他吧?这可是本质上的区别呢。”
宫崎理绘点点头,显然对她这番话颇为赞同:“也许这就是传统的武士与神道界人士的认知差异吧?虽说这样的差异无伤大雅,可您若是知道就在我来之前,药研还特意对我说,不该让那些孩子和您有太多的接触,不知道您还会不会坚持自己的观点呢?”
“哎呀呀,真是让人惊喜的坦诚。”信长少女歪了歪脑袋,看着宫崎理绘,“和那些因为畏惧而不得不坦白的人不一样,还是你这种把重要事情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风格更让我欣赏。不过我的想法暂时不提,不如让我来猜你们的谈话好了……你肯定是回答他不需要担心,对吧?”
宫崎理绘笑了笑,提来刚烧开的水,倒了两杯茶,这才开口道:“真不知该说信长小姐料事如神,还是该说我们很投缘才好。”
“我也觉得和理绘酱很合得来呢。”信长少女抬手摸了摸下巴,随即又把宫崎理绘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看得出来,你的家境应该挺不错的,不过继承家族这种事估计轮不到你,所以你现在才能这么悠闲地在这里和我喝茶聊天。”
“啧……真是神奇呢。”信长少女敲了下手心做出了结论,“要是当时那个老顽固没有力排众议让我女扮男装继承家业,说不定我现在也就是你这个样子吧?所以我才说这次来现世真是来对了,这样的经历可真是难得。”
“我可不敢和信长小姐相提并论,不过正如您所说的那样,在某些方面,我确实觉得自己很容易就能猜到您的想法,不然我也不会那么有信心地对药研做出保证。”
“哦?”信长少女似乎是对此生出了几分兴趣,开口问道,“那不如说说,你觉得我是怎么想的?”
“我只是觉得,您不会带他们任何一个离开罢了。”宫崎理绘颇为自信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正如您一开始说的那样,在确认完让您觉得熟悉的东西之后,就会去寻找让您感兴趣的东西。所以打从一开始,您就抱着看一眼,然后离开的想法吧?”
“这可说不准呢。说不定我后来改变主意了呢?”似是觉得这句话有赌气不承认心思被揭穿的意思,信长少女摆了摆手,没再继续纠结下去,“算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拐带你那些刀的想法,在看到药研藤四郎之后就更没这个想法了。毕竟,拥有自我意识的刀,可一点都不适合我。”
说罢,她忽然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要是有谁愿意消除自我意识,大概我会考虑一下把他们带上吧?”
“真是残忍的说法呢。”宫崎理绘轻叹了一声,“虽然我确实能理解您之所以会这么想的原因,但果然还是无法赞同啊。”
“你们这些学神道的家伙就是麻烦,抱着各种各样让人没法理解的理念。既然是物品,就该当做物品对待嘛,还要关心他们在想什么,你还真有耐心。”信长少女随口吐槽着宫崎理绘的多事,随后却又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其实你这样也挺好。因为本质相似,所以我们能够相互理解;但又因为成长经历不同,所以不会产生面对另一个自己的厌恶感。要知道如果你真的和我从想法到作风完全一致,我们可没法像现在这样相谈甚欢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信长小姐来到现世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让我从您眼前消失了吧?”宫崎理绘脸上笑容不减,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可怕的话。
“很有可能呢。”信长少女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对她所说的话显然格外赞同。
“不过话说回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信长少女开口道,“没想到药研是这么爱操心的刀啊。只说一句不用担心,恐怕没法打消他的疑虑吧?”
“他看起来确实有些不安。”宫崎理绘没有否认这一猜测,甚至很乐意为她分析一下短刀的心理,“虽说他向我说明了一下让他不安的理由,但是我觉得,恐怕真正的原因他自己也没意识到。”
“是吗?”
“其实我觉得,他应该是很了解您这个前主人的,潜意识里就知道您肯定不会向我要回他,因此在我反问他会不会主动离开的时候,尽管他自己都说不清原因,但还是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嗯,真不愧是我曾经的护身刀呢,不去奢望不可能发生的事。当然,其中肯定也有你对他不错的原因在,不过倒也值得我对他稍稍改观一下了。”说着,信长少女忽然盯着宫崎理绘看了半天,“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他当成一个人来看待,才和我说这这些的吧?”
“这嘛……”宫崎理绘笑了笑,“虽说您觉得他们的本质只是刀,但我想,如果以后要经常相处的话,还是承认他们已经变成人这个客观事实会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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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前主人和现主人友好交流纽带的药研:请不要把我当做闲聊对象,谢谢【冷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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