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香辣肉丝先得把瘦肉过水煮透, 煮到拿菜刀压一压就能顺着纹理碎开。
白水煮肉这会儿就纯粹只是一股肉味儿,不馋人。
等瘦肉煮好,沥去水分,压碎在菜板上。何娇杏涮过铁锅,放油, 先往油锅里扔颗八角,跟着才下了肉, 她拿了双长筷子将肉在油锅里捋成丝, 炸到变色,换小火加料煸炒。
做这个香辣肉丝调味是一方面,还得看好火候耐心翻炒, 肉丝受热要匀,配料也不是一次全下,得照顺序来加,比如辣酱就要放在前面,白芝麻最后洒下……这个比炸鱼皮花生复杂, 中间工序太多。等到何娇杏说差不多,使程家兴熄了火,把铁锅里的肉丝盛出:“这个我管它叫香辣肉丝,热的能吃,凉的滋味也好,你尝尝。”
看他还拿着烧火棍, 何娇杏夹了一筷子喂过去, 程家兴赶紧张嘴, 肉丝一入口,那滋味别提了。
程家兴只感觉大把的铜钱在朝他招手,一口肉差点吃感动了。
刚才煸炒的时候在院里忙活的大家就馋出口水,等大料下齐肉丝出锅,那香味儿更厚。何家几房都有人跟出来看,问杏子又在做啥?烧饼二胖他们在灶屋门前蹲半天了,就等好吃的出锅。
“姑姑姑姑,你还没好呀?二胖说他要馋死了!”
“姑姑你做好能给我尝一口吗?就一小口。”
肉是程家兴买的,何娇杏抬眼看他,让他发话。程家兴顺手把这两斤肉匀成三碗,一碗端去给蹲门口那群小萝卜头,一碗留给何娇杏家,剩下的才拿去给蛮子小顺儿他们尝味儿。
搭伙的两人一尝,差点汪的哭出声来。
“程哥你说这叫香辣肉丝???”
“是啊。”
“你驴我!当我没吃过外面买的香辣肉丝呢?!这简直就是香辣肉丝它八辈祖宗!”
程家兴:……
“管它是不是八辈祖宗,你只说这买卖咋样?我先说好,这个费肉费油费佐料,成本比花生高,舍不得本钱你俩退我自己做也行。”
朱小顺差点跪下去抱他大腿,他一激灵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做!当然要做!还是像以前一样成本我跟蛮子均摊,程哥你跟嫂子出手艺。要我说只要东西好,还怕成本高?咱抬抬卖价,喊个三十文一碗。这闻着比辣条子还香,我就不信那些馋货能扛得住。”
决心都让小顺儿表了,蛮子也没其他补充,就跟着猛点头。
“我这就去买配料!瘦肉随时能割,别拖沓了今天就做!”
蛮子说着要向何娇杏请教,问她需要些什么,看一个个干劲这么足何娇杏就乐了,“配料有多,做明天那点够了,至于要些什么我晚点说给你们,一个人恐怕记不全,你们每人记两样,明儿再使人进镇,一次多买些,天天跑磨鞋底不说也是麻烦。这会儿嘛,去两个上宝根叔那头买瘦肉去,要精瘦的,买回来我们吃个午饭立刻就做。”
程家兴听着也觉得靠谱,伸手一拍兄弟肩膀:“就照你嫂子说的。”
“行嘞!吃完烧肉咱准备起来,明儿背上陈麻子家发财去!”
搭伙这三人在商量事儿,东子若无其事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偷了好几嘴,等说事儿的说完低头一看,娘诶!
“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先吃!”
“程哥你不给你老丈人端一碗去?”
程家兴得意道:“还用你们提醒?爹这不是没在?我给装了一碗留灶台上了。”
……
这天也背了花生过来,结果没做,后来蛮子他们懒得再背回去就把花生放在何家。傍晚回去的时候就只背着香辣肉丝跟辣条子,这一路说是折磨也不为过。原先每一回程家兴都走后面给他们看着背篓里装吃食的桶,就今天,他主动走到最前面去,生怕跟在后头让香味儿引出口水。
朱小顺感觉他自欺欺人,这两大背篓左右要在他那屋过夜,之后每一天,程家兴都得闻着肉香味儿入眠。
两人照样把东西送到程家,进门的时候先是招来全家看热闹,黄氏问今儿个咋这么香,程家兴稍稍夹了两筷子给他娘,说花生卖不动了,就换了一样,明儿背出去卖卖看。
黄氏先尝了两丝,也让程来喜他们尝了。
多数都还比较含蓄,只是拍着程家兴的肩膀说这可以,应该好卖!反应最夸张的是铁牛,他回味了半天一脸憧憬看着自家三叔,问:“这也是婶婶做的啊?婶婶手艺真好,我娘咋就没这手艺?”
小娃娃不懂挣钱的事,他只知道娘要是这么棒就能天天吃到好吃的。这么想着,哪怕何娇杏还没正式过门,铁牛已经在羡慕她未来的儿子了。
蛮子跟朱小顺搁下背篓,打过招呼回了自己家。程家兴提醒他们别忘记准备配料,看两人点头应了才摆手由他们去。
按说累了这么些天,哪怕还是在挣钱,应该不像最开始那么斗志昂扬。结果因为新鲜出锅的香辣肉丝,搭伙的三人又兴奋起来,之前躺上床不多会儿就鼾声震天,这晚又回到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状况。哪怕闭上眼鼻端也是能勾出馋虫的香辣味儿,脑子里满是幻想,都在憧憬明日。在想赌客们闻着香味儿会是咋个反应,吃到嘴里又是咋个表情……
兴奋到半夜睡不着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清早一碰面,三个熊猫眼。
不用多说,互相之间都明白,程家兴招呼两人去把吃的背上,朝陈麻子家蛐蛐儿赌坊出发。
他们到的时候刘家人已经先一步过来了,远远就听见他们吆喝,不见有人掏钱买。走近点就听到有客人摆手打发他们走远些。
“昨儿就上了你的当,没让退钱你就阿弥陀佛吧还敢来骗?当咱是傻的?”
“你家花生都是放潮了重新过油炸出来的陈货,老子一嘴就吃出来了,你赶紧滚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还说是亲戚,人程家的买卖做得实在,天天背来的都是好货,你这是啥?油酥花生谁不会做?图方面买你一碗,结果全他娘是下过两回锅的。”
那些个赌客正说着,看程家兴来了,先招呼一声,想起来问昨个儿咋没来?
“前头下雨没来得及准备,昨儿停了一天,咋的,馋上了就?”
“一天没吃到你家辣条子是怪想的,赶紧给我来一份。”
程家兴接了他递过来的铜板,拿油纸装一碗给他,想起来说:“今天有新鲜的,尝尝呗?”
程家兴说着挑了两丝肉给他尝味儿,那赌客一尝,眼都直了。
“这可以啊!这很可以!这啥?也给我来一碗!”
“来一碗可以,先说好这是肉做的,费本钱,卖三十文,你还要我这就给你装去!”
三、三十文……
刘三全在旁边听着脸都僵了,正想说卖这么贵你抢钱啊?
只见刚尝过那人一拍大腿:“三十文就三十文!”
肉丝放凉了之后香味儿不似昨个儿刚出锅时那么重,赌客们还是清楚的闻到了,虽然闻到了,也觉得这有点夸张,三十文一小碗还毫不犹豫就买了?没毛病?
“胡子你没疯?这样贵还买?”
“你懂个屁!这手艺就要值那么多钱!”
“你到底哪头的?程老三没吹你替他吹起来了!”
胡子又递了三十文过去,接过头一份的肉丝儿,迫不及待吃了一嘴。他嘴里塞着吃的,根本顾不上理会别人,其他人看他这样心痒痒,就有人迟疑了下,问:“能让我们尝尝?”
卖东西肯定给尝啊,程家兴给大家都分了一两丝儿,尝过之后就有不少人流着泪掏钱了。
他娘的!
蛐蛐儿还没赌多会儿,赌本都要送给程家兴了!
三十文钱一碗贵不贵?
贵啊!
能忍住不买?
忍不住啊!
这时候刘三全彻底麻木了,刚才这些人还轰他走,让他别把人当傻子骗,结果呢?大傻子们转身疯了似的给程家兴送钱,三十文钱一小碗都买,还抢着买!
他呢?他昨天的确背的陈货过来,可今儿这个是新鲜的啊!新鲜酥出来的花生米,又香又脆才卖五文钱一碗,他来半个时辰有了,愣是一碗都没卖出去。也有人说来一碗,边上都有别人告诉他刘家的花生米不好,谁买谁上当,本来想买的一个犹豫,他生意就黄了。
他还不敢找这些人论理,来赌蛐蛐儿的都不是啥正经人,惹上麻烦得很。
眼看着程家兴过来之后没歇口气,眨眼间就是几百文进账,刘三全眼红得跟兔子似的。他捏着拳头手臂上青筋都爆起来,一忍再忍,终于背着油酥花生米离开了。
到底是没比得过程家兴,他买卖砸了。
杵这儿也没啥用,还是回去想想法子赶紧把酥出来这些卖掉,再跟爹娘商量看看后面的路怎么走。
前头只看到暴利,这会儿让风一吹刘三全清醒了些,恼恨家里听了妹子的话急冲冲去收了花生,还剩了那么多啊,咋才卖得出去?
当时真应该想想清楚,哪怕要做,也不该这么急,心急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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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么么叽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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