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人是清晨到的。那时莫尼卡还没起床。等她起来,穿好衣服站出门时,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白雪公主真是如同传说中的一样漂亮啊。”
莫尼卡当场呕血身亡。
在希玛,人人都说白雪漂亮。
在法特其,人人都说白雪漂亮。
甚至在整个玛亚,人人都说白雪漂亮。
漂亮没错,但人人都拿她和白雪比,她难受。
重点是,她和白雪互相讨厌。白雪却抢了詹姆斯的身心。
白雪还和亚力克上过床。
最后一条无足轻重。暂且充当理由。
她对自己说。
想来这次订婚典礼一过,她会彻底败给白雪。
她在镜前化妆,拿出细细的眉笔,用深黑笔尖斜倚在眉骨上,一丝一丝勾着弯月。
女人所以红,因为男人捧。女人所以坏,因为男人宠。
女人衡量女人的标准,都建立在她的男人身上。
莫尼卡未必能得到詹姆斯。但聪明早熟的小白雪,一定在丈夫出轨之后博得艾伦王子之垂青,横扫千军,灭掉克丽斯汀菲欧娜等区区小卒,爬到王妃之位,笑傲江湖。
而她,遗臭万年,不复茂盛芳华。
眉角忽然多出一截粗痕。
眉笔喀嚓一声折成两断,随即变成垃圾的同伴。
莫尼卡姗姗来迟,一进入外交大厅,达尼钟楼刚好鸣响。
这一会,天神降临也没她的出场宏大。
白雪和她,又是一白一黑。
才多久没见,白雪便已大变。浑身上下似乎多了点味道。用鼻子嗅嗅。
啊。是女人味。
白雪的皮肤还是陶瓷一般光滑,手轻拎着折扇,是象牙骨的白面。她留海也剪齐,头发也烫成大波浪。只是,头上多了一顶银冠。
人如其名的白雪,必不会负其名。白永远是她的主调。
站在一片白中,这位身价不断暴增的小公主,倒有点六翼天使的高洁。
莫尼卡的眉目与唇,包括长裙与裙上的蝴蝶,及肘手套与手套上的细结,都是鲜妍的黑与红。
传说中的圣女和妖女,都首先发现了对方,穿过空气与人群对望。
人亦以貌取人。白雪那么漂亮,莫尼卡对她又爱又恨。
螳臂挡车,不如早降。
主动找她说话,以后掉价不会掉得太难看。莫尼卡想。
但她刚想和白雪说话,就看到比白雪高出一个头的王子。白雪戴着白手套,十指细细缠在詹姆斯手臂上。
这两个人,穿得还真像情侣装。
大厅内极静。
仿佛连光洁地面上影子的挪动,都会惊动众人。
“请大家回头看看门前——”亚力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抬手对向莫尼卡,“我现在向大家隆重介绍,艾伦法特其的珍宝,我未来的妻子,莫尼卡!”
莫尼卡身上挂的首饰太多,打扮的时间太长。但婉约风情,大方得体,确实惊艳四座。
霎时间,人声鼎沸,掌声雷鸣。万千注视集一身。
她的行动与内心完全相反,待走到亚力克身边时,已得到不少赞叹。
“盖斯与威尔的皇族贵族们,艾伦热忱欢迎你们的到来!”排演过不少遍,她只需要笑着说这一句话。她的苏达尼语极好,这一句说出来就想广播员。
来访的盖威人又一次鼓掌。
接下来,尤金上来讲话。
莫尼卡踮脚,凑到亚力克耳边小声说话。亚力克微微低下头倾听,嘴角含笑。
“我来晚了,要不要道歉?”
“不用,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
“请假?你怎么说?”
“说我们昨天晚上比较累,你起不来。”
莫尼卡的脸一毫升一毫升地红上来。“我知道你的目的,但是你也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
“没有关系,没人敢说你。”
“可是以后呢?”
亚力克视线与她对上。
“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会保护你。”
她挪开目光。
“谢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尤金发言仍未结束,她又问:“为什么他要用艾伦语发言?”
“在他眼里,艾伦就是整个世界。”亚力克笑笑,“这将变成事实,不过不属于他。”
“我不大了解他。但别的语言确实不适合他。”
“那我呢?”
“我觉得你说什么都很好听啊。”
“真的?”
“真的。但我还是最喜欢听传说中最动听的语言。”她双手合十,又不由自主地小女人起来,“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用艾伦语对话。”
他笑意甚浓,头再低一些,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地吻了她。
白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十指紧缠詹姆斯的手臂。
“我觉得很奇怪。亚力克王子当初来访诺顿的时候,似乎……是黑发。”
这一声不大不小,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亚力克脸不红心不跳。
“嗯,若不是艾伦如此重视金发,我会一直留黑发。”他摸摸莫尼卡的长发,暧昧地笑,“黑发是很美的。”
除了尤金,没有人有疑问。
他一直看着亚力克。
莫尼卡用手肘碰碰他:“他在怀疑你。”
“但他拿我没办法。”
“我现在觉得你演戏一流的棒。你的眼神,就像真爱上我一样。”
“难道不是真的吗?”
她愣住。
“我说,难道不是真的吗?”
“你……”
“当然不是真的。”
事后大厅内稍微散了些,来宾与主人互相私聊。盖斯的公爵找上了亚力克,莫尼卡自觉走远了,刚坐下,便下意识往亚力克那里看去。亚力克的真发是比假发要好看得多,露出漂亮的颈项曲线不说,而且发丝光泽明亮。不管见没见过他的姑娘都在悄声议论,就像芬德皇宫里的女人议论詹姆斯和白雪。
莫尼卡轻轻撑着下巴,看着他发呆。脑子里装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亚力克常把象征性的虚伪笑容挂脸上,却是好看的。
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反应太慢——跟不上他视线扭转的速度。
他一看她,她慢了一拍,看向别处,心里已经成一团乱麻。
她原是漫不经心呀。
等她理了思绪,站起来走动,却发现不少人走过,将他挡住半张脸。她想一掌打飞那些人,却在千万期盼中盼走那些人。豁然开朗。
但没过多久,他又转眼看见她。
她又一次躲掉。
她的耐心越来越差,很快又偷偷摸摸地看他,像一个小贼。却成了个被当场捉住的贼。
他正凝视她呢。非但如此,还对她抛了个媚眼。
这下天地迸裂。
他发现了她。
他发现了她!
她再一次躲掉后,决心要回他一个白眼。
但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再回头。
她又急又羞,干脆坐下来生闷气。
“殿下,你在笑什么?”盖斯的公爵问道。
亚力克看看他,眨眨眼,又垂下头,笑得特别微妙:“没。没什么。”片刻之后,才忽然抬头问:“不好意思,刚我们聊到哪了?”
莫尼卡遇到迎面而来的白雪与詹姆斯。
“好久不见。母,不,王妃殿下。”白雪的眼线画得很深,笑起来眼角两撇浓黑的小勾,特别妖艳媚人。
“现在还不是呢。”莫尼卡也跟着笑,“好久没见,白雪公主,詹姆斯王子。”
詹姆斯淡淡一笑,点头示礼。
莫尼卡开始焦虑。
她立即就想起了那一夜。及那一夜的意乱情迷。
他站在她的面前,却是与另一个女人一起。早料到这一日,不及想像中的兴奋,不及想像中的难过,就是说不出的闷。
“其实我想问你个问题。”白雪压低声音说,“你生过孩子了吗?”
莫尼卡呆住。
孩子?
白雪把她当成了圣母玛利亚?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白雪微笑:“是,我是说,你和亚力克王子生孩子了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莫尼卡故作平静,但已经人事的她,如何控制自己不去想一些不该想的?
詹姆斯拉了拉白雪的手:“白雪,我们走了吧。”
“我才和母后见面,好歹也得叙叙旧。”白雪这小丫头确实漂亮,嘴唇一张一合的就像水晶樱桃,“我的几个侍女说你看去像。母后没有生过孩子?”
“没啊。”
“哦。只是她们说你像生过孩子的女人。”
莫尼卡渐渐感到不对劲。
白雪为什么这么问?
她沉思间,白雪已云淡风清地说了待会见,带着詹姆斯离开。
莫尼卡正担心着。片刻后,有人推推她的手臂。她带着一脸疑虑回头,心却一下跳停。
亚力克笑:
“怎么,看到我这么惊讶?”
“没有。刚白雪问我一个问题,我觉得奇怪。”
“什么问题?”
“她,她问……”这种问题,如何转告他?
他颇有耐心地等她回答。
“她问我是不是,那个,你先答应我,听后不要生气。”
“不生气。”
“不准笑我。”
“不笑你。”
“她问我是不是生过你的小孩。”
亚力克愣了愣:“原话就是这样?”
“原话是‘她们说你看去像生过孩子的’。”莫尼卡蹙眉,“很明显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生孩子啊,她问这个问题也太显而易见了。我感觉不大好,难道她已经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还是她已经猜出你的战争目的?”
亚力克扑哧一笑。“你想太多了。那是因为你今天实在很漂亮。”
“谢谢。可我不懂。”
“下次她要再这么问你,你就说,‘我生了一个小男孩,那脸简直就是亚力克的翻版,但你分开看五官,又特别像我。你想不想看一看?’”
“这么说会把她气疯的。”
他还是忍不住笑。宠腻地抚摸她的发。
“傻女孩。”
人类的逻辑,魔族永远不会懂。
魔族的逻辑,人类同样不懂。
魔族女人生了小孩跟没生一个样,亦不用费心去照顾,孩子长大一点,便直接丢出去,让他们漂泊。
莫尼卡哪能懂人类女人对生小孩的恐惧与期盼。
“你叫我做什么?”莫尼卡问。
“现在想回去吗?”
“你要回去吗?”
“不,我把他们都安置好了再走。”
“我等你一起。”
“好,我会快一些。”亚力克刚走两步,忽然回头说,“莫尼卡,你想不想生我的小孩?”
“什么?”
“没事。”
他走了。
她一直心烦意乱,至人群散去。
竹籁朗笛传遍芬德皇宫,伴随着钟响。
初秋清晨,难得的金阳。
芬德皇宫的主体宫殿群一如既往,金碧辉煌。
亚力克披着一件外套,看着艾伦仙境般的国都。阳光下的河面反射出粼粼波光,密集的尖房顶穿插在雾中。
新的发色极浅极亮,肤色因此显得更加白皙,甚至透明。
他握着颈间的十字架,正失神。一颗脑袋探过来:
“王子昨日夜不归宿,人家窝在床上等得好苦好苦。”
亚力克原来的恍惚瞬间变色。
莫尼卡飞速眨着眼睛,不断发射出百万伏电流。
“王子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是陪你睡着了么。”
“可是你后来走了。”
“我总不能陪你到天亮。”
“你以前都和我睡一起。昨天晚上,不会是去风流花丛了吧?”
“没那回事。”
“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以后的事。等你战胜了一切,想要的都有了,还会过女人环绕的生活吗?”
“我不知道。”
“女人吧,总认为一辈子跟一个男人是好命,跟很多个就是苦命。男人却相反。”
“你总是喜欢一概而论么。”
“没呀,也有例外。不过那个例外不会是你。”
亚力克垂着头笑笑。
“你的女人多是多,不过,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什么才算特别喜欢?”
“嗯……”她扬起头,眯着眼睛,“你每天幻想和她上床最多次的那一个。”
亚力克愣了愣,飞速看向河面:
“拜托,你能不能一提到男女就想到□□?”
“咦,你不是只会想那样的事吗?”
“胡说。”
“狡辩什么。在你看来,女人都是玩具。你对她们的尊敬,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强者临幸弱者的虚荣心。”
亚力克不置可否。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成为了玛亚大陆的霸主,那你该做什么?”
“不知道。”
莫尼卡不高兴。有的话说不出来。在他眼里,她也不过是只能消遣不能谈心的愚蠢女人吧?
“我不知道。”亚力克并未发觉,只看着地平线处刺眼的光芒,微微虚着眼睛,“从生下来起,我就知道自己与寻常人不同,却无法,也不敢去寻根究底。只知道一直往前走。越走人越少,越走越寒冷。常常思考一些无意义的问题。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哪一天,才能看到尽头。”
莫尼卡静静听着,静静点着头。
“父王在世时曾对我说,在你在询问是非黑白时,信念就已在动摇。其实有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莫尼卡眼睛弯起,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展开双手:
“亚力尔,宽阔的胸膛借给你靠。”
亚力克顿了顿,竟有些羞赧:
“你想做什么?”
“这样的事不敢给别人说吧?男人听了会抓你的软肋,女人听了会觉得你雄风降低,魅力减少。然而,在美丽的大姐姐面前,你可以尽情撒娇。”
“大姐姐?瞧你那张幼稚的脸。”亚力克捏住她的双颊,轻轻扯了扯,“老实告诉我,你满二十没?”
莫尼卡的脸扭曲了。
二十?
二十的时候她只有现在的一半高。
“快说。我对小女孩没兴趣。”
“那你为什么要碰白雪?”
“吃醋?”
“这叫占有欲。”莫尼卡拨开他的手,揉揉自己的脸蛋,“痛死了,暴力狂。”
“你有这么娇弱?”
莫尼卡不理他,委屈兮兮地揉着脸。
“真的弄痛了?让我看看。”他拉开她的手,看上面微微发红,哄孩子一样抱住她,拍拍她的背,“不哭不哭,亲一下就好了。”说罢,唇在她脸上碰了碰。
莫尼卡没穿高跟鞋,脸很容易就埋进他的胸膛。
她偷偷笑着,一脸小媳妇儿样。
太阳渐入高空,金光洒满大地。天气微寒,依偎着的两个人全无察觉。
笛声一丝一丝凉下来。
随着阳光直射的地方,是一个高高的塔顶。从那里往下看,莫尼卡与亚力克的身影极小极远。
风鼓着斗篷,猎猎作响。
宽大的帽檐亦在颤抖,银蓝发丝乱花般飞扬,像要振脱尖顶宽沿帽。
M淡然地闭目吹笛,莹白的十指在笛孔上舞动,姿势美丽而曼妙。
有人在靠近,足音跫然。
有鹰盘旋飞过,转瞬消失。
小笼永远装不住大鸟。
脚步声在M背后停下。
笛声间断。
“千辛万苦寻得了机会,却放弃。可否尝到了作人的好处?”清嫩的声音,老成的语调。蜘蛛网一般,迷幻而烦人地缠满思绪。
M未回答。
“害怕变回原来的样子,是吧?”
他仍未作出反应,只是脸色不好看。他自然不会把表情拿给她看。
“如果害怕,就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离高塔极远处,莫尼卡与亚力克早已无法维持和平暧昧,打闹起来。
最虚伪的人,反倒被人同情,这算什么道理?
亚力克一头金色短发,让阳光那么一照,还真是刺眼呀。
“亚力克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亲人,我的目的是报仇,你该最清楚不过。我只想知道他的事,不会伤害莫尼卡。”
他笑笑。
这些固然重要。但,她恨亚力克,真是因为这个吗?
“决定权在你,处置权在我。我给你一点考虑时间。到我离开为止,你若不给我答案,就继续当那只可笑的,只会唠唠叨叨却永不会被重视的小道具吧。”
他回头看她一眼,匆匆下楼去。
响鼓还得重槌敲。她是懂的。
离订婚典礼尚剩一个星期。对外宾的招待,安排已妥当。
第一日,参观法特其。法特其保留着百年来的历史文化,老城、广场、教堂、博物馆、高等院校、城堡、艺术庭院等都别具特色。
迪瑞尔陪着大量贵宾在前辆马车上聊天。
“我们现在在马提芬尼广场。这里是人群聚集的地方。”
“看去似乎很热闹,周末要有空,迪瑞尔殿下再带我们来走走吧?”一女士答。
“周末恐怕不行。”
“怎么?”
“艾伦人把每一个周末都当作世界末日,发了疯似的花钱,休息,享受。到时候来,恐怕夫人的脚会无处着地。”
几名女士用扇子挡着脸,笑得颇是含蓄。
气氛是很好的。
广场有不少街头艺人。
除去吟游诗人,还有四五人组的乐队。大多红黑格调。男戴红帽黑羽黑边儿,黄缎子垂到衣上;女戴五彩花环,深红围裙长靴子。小提琴大提琴手风琴,萨克管小鼓大锣鼓,各式各样。
曲声虽不及M的空灵,却紧凑清啭,迎面擦过一辆辆马车。
为维持法特其的“白金”特色。连横行的马车都必是黄金或纯白。街道十分干净,黑马蹄,白轮子,它们的动静,只会引来群鸽飞舞。
莫尼卡抱着胳膊,腿翘着,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人。
旁边的某某伯爵双手放背后,背书一样念道:
“前方是艾伦帝国最大的钢铁厂与化工厂。这一块,是水陆交通枢纽。有玛亚最古老最的坎克夫学院,还有德佛城堡等名胜古迹。坎克夫学院分类有教育、文理、医学、公共卫生、牙医、商学、设计、神学……”
前方的迪瑞尔不时回头,给莫尼卡使眼色。
莫尼卡抱着胳膊,有气无力地加一句:“如果你们喜欢,可以去坎克夫读书。”
参加订婚典礼的男人对法特其的熟悉程度,绝不亚于自己国家首都。所以,来参观国都的基本只有女人。詹姆斯是属于好男人型,一日成丈夫,终日陪爱妻。
白雪只是对亚力克的家乡感兴趣,走到哪都在想小亚力尔小时走过的模样。她并不想詹姆斯陪着,但又没理由拒绝,所以分外毛躁。
莫尼卡同样毛躁。她毛躁是因为白雪毛躁又莫名其妙对詹姆斯毛躁。
例如此时。
“冷死了。”白雪裹着衣服。
詹姆斯脱下披风,将她裹住。
“这样好难看,拿开。”
“可是会冷。”
“你懂不懂抱着我?嗯?”
他理所当然地抱住她,还一边用手心在她手臂上摩擦。
莫尼卡继续毛躁。
这样的情况,她如何勾引詹姆斯?
枉费迪瑞尔专程把他们安排在一辆马车上。
要怪,就怪詹姆斯的专情。
她突然觉得,亚力克那种河海不择细流的精神,才是王道。
一天都在滚滚马车中结束。白雪再没讽刺她,但和詹姆斯那些亲昵的行为,让莫尼卡变成了□□。回来后,她疲惫地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
但很快,她就被亚力克闹醒。
“听说你一天都没进展?”他倚在床边,神情说不出的复杂,“你为什么不支走白雪?”
她坐起来,头发一团乱,因此显得很没精神。
“你能不能让我先睡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尽力了。让我先睡好不好?”
她一头扎到床上,闭上眼。
其实早已失了睡意,她意识很清醒。
过了许久,他又不厌其烦,拉她起来:“这样都能算尽力?莫尼卡,还有六天我们就要订婚了,你认为每天都这样,我们的计划能成功?”
“大不了到时候如你所说,用药。有什么好担心的。”
“用药的话,得利的人只有我。”
“那也行。我无所谓。”
亚力克忽然懵了。
他想起迪瑞尔说的话。
“为什么?”
她笑着,靠床头坐着,双手环住膝盖。
“他不爱我,他抛弃我,我本不该恨他,是他救了我。他如此直接的拒绝,让我不用面对破碎婚姻的尴尬,更不至于浪费青春。”
“那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她已很不耐烦。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莫尼卡,你究竟想怎样?”
“我再说一次,与你无关。”
她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只是,又想起了母亲。
她早已不是小姑娘,理应不会太叛逆。但做的事总与母亲所教育的相反。
母亲说,野心极强的男人通常把女人分为两类,一是工具,二是玩具。这样的男人,除非你能征服他,否则,连朋友都不要做。
母亲说,无论男人女人的地位是否平等,只要一遇到恋爱,一定是男人追逐女人。倒贴的女人很容易偷腥,也最容易被抛弃。
母亲说,不要爱不爱你的男人。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
不要为不值得你爱的男人哭泣,那样只会徒增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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