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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黑色高跟鞋 君子以泽 9272 2021-03-30 09:32

  威尔人是清晨到的。那时莫尼卡还没起床。等她起来,穿好衣服站出门时,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白雪公主真是如同传说中的一样漂亮啊。”

  莫尼卡当场呕血身亡。

  在希玛,人人都说白雪漂亮。

  在法特其,人人都说白雪漂亮。

  甚至在整个玛亚,人人都说白雪漂亮。

  漂亮没错,但人人都拿她和白雪比,她难受。

  重点是,她和白雪互相讨厌。白雪却抢了詹姆斯的身心。

  白雪还和亚力克上过床。

  最后一条无足轻重。暂且充当理由。

  她对自己说。

  想来这次订婚典礼一过,她会彻底败给白雪。

  她在镜前化妆,拿出细细的眉笔,用深黑笔尖斜倚在眉骨上,一丝一丝勾着弯月。

  女人所以红,因为男人捧。女人所以坏,因为男人宠。

  女人衡量女人的标准,都建立在她的男人身上。

  莫尼卡未必能得到詹姆斯。但聪明早熟的小白雪,一定在丈夫出轨之后博得艾伦王子之垂青,横扫千军,灭掉克丽斯汀菲欧娜等区区小卒,爬到王妃之位,笑傲江湖。

  而她,遗臭万年,不复茂盛芳华。

  眉角忽然多出一截粗痕。

  眉笔喀嚓一声折成两断,随即变成垃圾的同伴。

  莫尼卡姗姗来迟,一进入外交大厅,达尼钟楼刚好鸣响。

  这一会,天神降临也没她的出场宏大。

  白雪和她,又是一白一黑。

  才多久没见,白雪便已大变。浑身上下似乎多了点味道。用鼻子嗅嗅。

  啊。是女人味。

  白雪的皮肤还是陶瓷一般光滑,手轻拎着折扇,是象牙骨的白面。她留海也剪齐,头发也烫成大波浪。只是,头上多了一顶银冠。

  人如其名的白雪,必不会负其名。白永远是她的主调。

  站在一片白中,这位身价不断暴增的小公主,倒有点六翼天使的高洁。

  莫尼卡的眉目与唇,包括长裙与裙上的蝴蝶,及肘手套与手套上的细结,都是鲜妍的黑与红。

  传说中的圣女和妖女,都首先发现了对方,穿过空气与人群对望。

  人亦以貌取人。白雪那么漂亮,莫尼卡对她又爱又恨。

  螳臂挡车,不如早降。

  主动找她说话,以后掉价不会掉得太难看。莫尼卡想。

  但她刚想和白雪说话,就看到比白雪高出一个头的王子。白雪戴着白手套,十指细细缠在詹姆斯手臂上。

  这两个人,穿得还真像情侣装。

  大厅内极静。

  仿佛连光洁地面上影子的挪动,都会惊动众人。

  “请大家回头看看门前——”亚力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抬手对向莫尼卡,“我现在向大家隆重介绍,艾伦法特其的珍宝,我未来的妻子,莫尼卡!”

  莫尼卡身上挂的首饰太多,打扮的时间太长。但婉约风情,大方得体,确实惊艳四座。

  霎时间,人声鼎沸,掌声雷鸣。万千注视集一身。

  她的行动与内心完全相反,待走到亚力克身边时,已得到不少赞叹。

  “盖斯与威尔的皇族贵族们,艾伦热忱欢迎你们的到来!”排演过不少遍,她只需要笑着说这一句话。她的苏达尼语极好,这一句说出来就想广播员。

  来访的盖威人又一次鼓掌。

  接下来,尤金上来讲话。

  莫尼卡踮脚,凑到亚力克耳边小声说话。亚力克微微低下头倾听,嘴角含笑。

  “我来晚了,要不要道歉?”

  “不用,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

  “请假?你怎么说?”

  “说我们昨天晚上比较累,你起不来。”

  莫尼卡的脸一毫升一毫升地红上来。“我知道你的目的,但是你也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

  “没有关系,没人敢说你。”

  “可是以后呢?”

  亚力克视线与她对上。

  “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会保护你。”

  她挪开目光。

  “谢了。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尤金发言仍未结束,她又问:“为什么他要用艾伦语发言?”

  “在他眼里,艾伦就是整个世界。”亚力克笑笑,“这将变成事实,不过不属于他。”

  “我不大了解他。但别的语言确实不适合他。”

  “那我呢?”

  “我觉得你说什么都很好听啊。”

  “真的?”

  “真的。但我还是最喜欢听传说中最动听的语言。”她双手合十,又不由自主地小女人起来,“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用艾伦语对话。”

  他笑意甚浓,头再低一些,在众目睽睽之下,“偷偷”地吻了她。

  白雪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十指紧缠詹姆斯的手臂。

  “我觉得很奇怪。亚力克王子当初来访诺顿的时候,似乎……是黑发。”

  这一声不大不小,足以让所有人听到。

  亚力克脸不红心不跳。

  “嗯,若不是艾伦如此重视金发,我会一直留黑发。”他摸摸莫尼卡的长发,暧昧地笑,“黑发是很美的。”

  除了尤金,没有人有疑问。

  他一直看着亚力克。

  莫尼卡用手肘碰碰他:“他在怀疑你。”

  “但他拿我没办法。”

  “我现在觉得你演戏一流的棒。你的眼神,就像真爱上我一样。”

  “难道不是真的吗?”

  她愣住。

  “我说,难道不是真的吗?”

  “你……”

  “当然不是真的。”

  事后大厅内稍微散了些,来宾与主人互相私聊。盖斯的公爵找上了亚力克,莫尼卡自觉走远了,刚坐下,便下意识往亚力克那里看去。亚力克的真发是比假发要好看得多,露出漂亮的颈项曲线不说,而且发丝光泽明亮。不管见没见过他的姑娘都在悄声议论,就像芬德皇宫里的女人议论詹姆斯和白雪。

  莫尼卡轻轻撑着下巴,看着他发呆。脑子里装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亚力克常把象征性的虚伪笑容挂脸上,却是好看的。

  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反应太慢——跟不上他视线扭转的速度。

  他一看她,她慢了一拍,看向别处,心里已经成一团乱麻。

  她原是漫不经心呀。

  等她理了思绪,站起来走动,却发现不少人走过,将他挡住半张脸。她想一掌打飞那些人,却在千万期盼中盼走那些人。豁然开朗。

  但没过多久,他又转眼看见她。

  她又一次躲掉。

  她的耐心越来越差,很快又偷偷摸摸地看他,像一个小贼。却成了个被当场捉住的贼。

  他正凝视她呢。非但如此,还对她抛了个媚眼。

  这下天地迸裂。

  他发现了她。

  他发现了她!

  她再一次躲掉后,决心要回他一个白眼。

  但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再回头。

  她又急又羞,干脆坐下来生闷气。

  “殿下,你在笑什么?”盖斯的公爵问道。

  亚力克看看他,眨眨眼,又垂下头,笑得特别微妙:“没。没什么。”片刻之后,才忽然抬头问:“不好意思,刚我们聊到哪了?”

  莫尼卡遇到迎面而来的白雪与詹姆斯。

  “好久不见。母,不,王妃殿下。”白雪的眼线画得很深,笑起来眼角两撇浓黑的小勾,特别妖艳媚人。

  “现在还不是呢。”莫尼卡也跟着笑,“好久没见,白雪公主,詹姆斯王子。”

  詹姆斯淡淡一笑,点头示礼。

  莫尼卡开始焦虑。

  她立即就想起了那一夜。及那一夜的意乱情迷。

  他站在她的面前,却是与另一个女人一起。早料到这一日,不及想像中的兴奋,不及想像中的难过,就是说不出的闷。

  “其实我想问你个问题。”白雪压低声音说,“你生过孩子了吗?”

  莫尼卡呆住。

  孩子?

  白雪把她当成了圣母玛利亚?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白雪微笑:“是,我是说,你和亚力克王子生孩子了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莫尼卡故作平静,但已经人事的她,如何控制自己不去想一些不该想的?

  詹姆斯拉了拉白雪的手:“白雪,我们走了吧。”

  “我才和母后见面,好歹也得叙叙旧。”白雪这小丫头确实漂亮,嘴唇一张一合的就像水晶樱桃,“我的几个侍女说你看去像。母后没有生过孩子?”

  “没啊。”

  “哦。只是她们说你像生过孩子的女人。”

  莫尼卡渐渐感到不对劲。

  白雪为什么这么问?

  她沉思间,白雪已云淡风清地说了待会见,带着詹姆斯离开。

  莫尼卡正担心着。片刻后,有人推推她的手臂。她带着一脸疑虑回头,心却一下跳停。

  亚力克笑:

  “怎么,看到我这么惊讶?”

  “没有。刚白雪问我一个问题,我觉得奇怪。”

  “什么问题?”

  “她,她问……”这种问题,如何转告他?

  他颇有耐心地等她回答。

  “她问我是不是,那个,你先答应我,听后不要生气。”

  “不生气。”

  “不准笑我。”

  “不笑你。”

  “她问我是不是生过你的小孩。”

  亚力克愣了愣:“原话就是这样?”

  “原话是‘她们说你看去像生过孩子的’。”莫尼卡蹙眉,“很明显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生孩子啊,她问这个问题也太显而易见了。我感觉不大好,难道她已经知道我们什么都没有?还是她已经猜出你的战争目的?”

  亚力克扑哧一笑。“你想太多了。那是因为你今天实在很漂亮。”

  “谢谢。可我不懂。”

  “下次她要再这么问你,你就说,‘我生了一个小男孩,那脸简直就是亚力克的翻版,但你分开看五官,又特别像我。你想不想看一看?’”

  “这么说会把她气疯的。”

  他还是忍不住笑。宠腻地抚摸她的发。

  “傻女孩。”

  人类的逻辑,魔族永远不会懂。

  魔族的逻辑,人类同样不懂。

  魔族女人生了小孩跟没生一个样,亦不用费心去照顾,孩子长大一点,便直接丢出去,让他们漂泊。

  莫尼卡哪能懂人类女人对生小孩的恐惧与期盼。

  “你叫我做什么?”莫尼卡问。

  “现在想回去吗?”

  “你要回去吗?”

  “不,我把他们都安置好了再走。”

  “我等你一起。”

  “好,我会快一些。”亚力克刚走两步,忽然回头说,“莫尼卡,你想不想生我的小孩?”

  “什么?”

  “没事。”

  他走了。

  她一直心烦意乱,至人群散去。

  竹籁朗笛传遍芬德皇宫,伴随着钟响。

  初秋清晨,难得的金阳。

  芬德皇宫的主体宫殿群一如既往,金碧辉煌。

  亚力克披着一件外套,看着艾伦仙境般的国都。阳光下的河面反射出粼粼波光,密集的尖房顶穿插在雾中。

  新的发色极浅极亮,肤色因此显得更加白皙,甚至透明。

  他握着颈间的十字架,正失神。一颗脑袋探过来:

  “王子昨日夜不归宿,人家窝在床上等得好苦好苦。”

  亚力克原来的恍惚瞬间变色。

  莫尼卡飞速眨着眼睛,不断发射出百万伏电流。

  “王子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是陪你睡着了么。”

  “可是你后来走了。”

  “我总不能陪你到天亮。”

  “你以前都和我睡一起。昨天晚上,不会是去风流花丛了吧?”

  “没那回事。”

  “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以后的事。等你战胜了一切,想要的都有了,还会过女人环绕的生活吗?”

  “我不知道。”

  “女人吧,总认为一辈子跟一个男人是好命,跟很多个就是苦命。男人却相反。”

  “你总是喜欢一概而论么。”

  “没呀,也有例外。不过那个例外不会是你。”

  亚力克垂着头笑笑。

  “你的女人多是多,不过,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什么才算特别喜欢?”

  “嗯……”她扬起头,眯着眼睛,“你每天幻想和她上床最多次的那一个。”

  亚力克愣了愣,飞速看向河面:

  “拜托,你能不能一提到男女就想到□□?”

  “咦,你不是只会想那样的事吗?”

  “胡说。”

  “狡辩什么。在你看来,女人都是玩具。你对她们的尊敬,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强者临幸弱者的虚荣心。”

  亚力克不置可否。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成为了玛亚大陆的霸主,那你该做什么?”

  “不知道。”

  莫尼卡不高兴。有的话说不出来。在他眼里,她也不过是只能消遣不能谈心的愚蠢女人吧?

  “我不知道。”亚力克并未发觉,只看着地平线处刺眼的光芒,微微虚着眼睛,“从生下来起,我就知道自己与寻常人不同,却无法,也不敢去寻根究底。只知道一直往前走。越走人越少,越走越寒冷。常常思考一些无意义的问题。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哪一天,才能看到尽头。”

  莫尼卡静静听着,静静点着头。

  “父王在世时曾对我说,在你在询问是非黑白时,信念就已在动摇。其实有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莫尼卡眼睛弯起,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展开双手:

  “亚力尔,宽阔的胸膛借给你靠。”

  亚力克顿了顿,竟有些羞赧:

  “你想做什么?”

  “这样的事不敢给别人说吧?男人听了会抓你的软肋,女人听了会觉得你雄风降低,魅力减少。然而,在美丽的大姐姐面前,你可以尽情撒娇。”

  “大姐姐?瞧你那张幼稚的脸。”亚力克捏住她的双颊,轻轻扯了扯,“老实告诉我,你满二十没?”

  莫尼卡的脸扭曲了。

  二十?

  二十的时候她只有现在的一半高。

  “快说。我对小女孩没兴趣。”

  “那你为什么要碰白雪?”

  “吃醋?”

  “这叫占有欲。”莫尼卡拨开他的手,揉揉自己的脸蛋,“痛死了,暴力狂。”

  “你有这么娇弱?”

  莫尼卡不理他,委屈兮兮地揉着脸。

  “真的弄痛了?让我看看。”他拉开她的手,看上面微微发红,哄孩子一样抱住她,拍拍她的背,“不哭不哭,亲一下就好了。”说罢,唇在她脸上碰了碰。

  莫尼卡没穿高跟鞋,脸很容易就埋进他的胸膛。

  她偷偷笑着,一脸小媳妇儿样。

  太阳渐入高空,金光洒满大地。天气微寒,依偎着的两个人全无察觉。

  笛声一丝一丝凉下来。

  随着阳光直射的地方,是一个高高的塔顶。从那里往下看,莫尼卡与亚力克的身影极小极远。

  风鼓着斗篷,猎猎作响。

  宽大的帽檐亦在颤抖,银蓝发丝乱花般飞扬,像要振脱尖顶宽沿帽。

  M淡然地闭目吹笛,莹白的十指在笛孔上舞动,姿势美丽而曼妙。

  有人在靠近,足音跫然。

  有鹰盘旋飞过,转瞬消失。

  小笼永远装不住大鸟。

  脚步声在M背后停下。

  笛声间断。

  “千辛万苦寻得了机会,却放弃。可否尝到了作人的好处?”清嫩的声音,老成的语调。蜘蛛网一般,迷幻而烦人地缠满思绪。

  M未回答。

  “害怕变回原来的样子,是吧?”

  他仍未作出反应,只是脸色不好看。他自然不会把表情拿给她看。

  “如果害怕,就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离高塔极远处,莫尼卡与亚力克早已无法维持和平暧昧,打闹起来。

  最虚伪的人,反倒被人同情,这算什么道理?

  亚力克一头金色短发,让阳光那么一照,还真是刺眼呀。

  “亚力克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的亲人,我的目的是报仇,你该最清楚不过。我只想知道他的事,不会伤害莫尼卡。”

  他笑笑。

  这些固然重要。但,她恨亚力克,真是因为这个吗?

  “决定权在你,处置权在我。我给你一点考虑时间。到我离开为止,你若不给我答案,就继续当那只可笑的,只会唠唠叨叨却永不会被重视的小道具吧。”

  他回头看她一眼,匆匆下楼去。

  响鼓还得重槌敲。她是懂的。

  离订婚典礼尚剩一个星期。对外宾的招待,安排已妥当。

  第一日,参观法特其。法特其保留着百年来的历史文化,老城、广场、教堂、博物馆、高等院校、城堡、艺术庭院等都别具特色。

  迪瑞尔陪着大量贵宾在前辆马车上聊天。

  “我们现在在马提芬尼广场。这里是人群聚集的地方。”

  “看去似乎很热闹,周末要有空,迪瑞尔殿下再带我们来走走吧?”一女士答。

  “周末恐怕不行。”

  “怎么?”

  “艾伦人把每一个周末都当作世界末日,发了疯似的花钱,休息,享受。到时候来,恐怕夫人的脚会无处着地。”

  几名女士用扇子挡着脸,笑得颇是含蓄。

  气氛是很好的。

  广场有不少街头艺人。

  除去吟游诗人,还有四五人组的乐队。大多红黑格调。男戴红帽黑羽黑边儿,黄缎子垂到衣上;女戴五彩花环,深红围裙长靴子。小提琴大提琴手风琴,萨克管小鼓大锣鼓,各式各样。

  曲声虽不及M的空灵,却紧凑清啭,迎面擦过一辆辆马车。

  为维持法特其的“白金”特色。连横行的马车都必是黄金或纯白。街道十分干净,黑马蹄,白轮子,它们的动静,只会引来群鸽飞舞。

  莫尼卡抱着胳膊,腿翘着,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那两个面无表情的人。

  旁边的某某伯爵双手放背后,背书一样念道:

  “前方是艾伦帝国最大的钢铁厂与化工厂。这一块,是水陆交通枢纽。有玛亚最古老最的坎克夫学院,还有德佛城堡等名胜古迹。坎克夫学院分类有教育、文理、医学、公共卫生、牙医、商学、设计、神学……”

  前方的迪瑞尔不时回头,给莫尼卡使眼色。

  莫尼卡抱着胳膊,有气无力地加一句:“如果你们喜欢,可以去坎克夫读书。”

  参加订婚典礼的男人对法特其的熟悉程度,绝不亚于自己国家首都。所以,来参观国都的基本只有女人。詹姆斯是属于好男人型,一日成丈夫,终日陪爱妻。

  白雪只是对亚力克的家乡感兴趣,走到哪都在想小亚力尔小时走过的模样。她并不想詹姆斯陪着,但又没理由拒绝,所以分外毛躁。

  莫尼卡同样毛躁。她毛躁是因为白雪毛躁又莫名其妙对詹姆斯毛躁。

  例如此时。

  “冷死了。”白雪裹着衣服。

  詹姆斯脱下披风,将她裹住。

  “这样好难看,拿开。”

  “可是会冷。”

  “你懂不懂抱着我?嗯?”

  他理所当然地抱住她,还一边用手心在她手臂上摩擦。

  莫尼卡继续毛躁。

  这样的情况,她如何勾引詹姆斯?

  枉费迪瑞尔专程把他们安排在一辆马车上。

  要怪,就怪詹姆斯的专情。

  她突然觉得,亚力克那种河海不择细流的精神,才是王道。

  一天都在滚滚马车中结束。白雪再没讽刺她,但和詹姆斯那些亲昵的行为,让莫尼卡变成了□□。回来后,她疲惫地倒在床上,没多久就睡着。

  但很快,她就被亚力克闹醒。

  “听说你一天都没进展?”他倚在床边,神情说不出的复杂,“你为什么不支走白雪?”

  她坐起来,头发一团乱,因此显得很没精神。

  “你能不能让我先睡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尽力了。让我先睡好不好?”

  她一头扎到床上,闭上眼。

  其实早已失了睡意,她意识很清醒。

  过了许久,他又不厌其烦,拉她起来:“这样都能算尽力?莫尼卡,还有六天我们就要订婚了,你认为每天都这样,我们的计划能成功?”

  “大不了到时候如你所说,用药。有什么好担心的。”

  “用药的话,得利的人只有我。”

  “那也行。我无所谓。”

  亚力克忽然懵了。

  他想起迪瑞尔说的话。

  “为什么?”

  她笑着,靠床头坐着,双手环住膝盖。

  “他不爱我,他抛弃我,我本不该恨他,是他救了我。他如此直接的拒绝,让我不用面对破碎婚姻的尴尬,更不至于浪费青春。”

  “那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她已很不耐烦。

  “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莫尼卡,你究竟想怎样?”

  “我再说一次,与你无关。”

  她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只是,又想起了母亲。

  她早已不是小姑娘,理应不会太叛逆。但做的事总与母亲所教育的相反。

  母亲说,野心极强的男人通常把女人分为两类,一是工具,二是玩具。这样的男人,除非你能征服他,否则,连朋友都不要做。

  母亲说,无论男人女人的地位是否平等,只要一遇到恋爱,一定是男人追逐女人。倒贴的女人很容易偷腥,也最容易被抛弃。

  母亲说,不要爱不爱你的男人。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爱。

  不要为不值得你爱的男人哭泣,那样只会徒增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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