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对人类的历史是非常陌生的。仅有的了解也就是来源于偶尔在书本里瞥见的一言半语。不过，在巫师看来，精灵王子实际也并不是真的需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他只是需要倾诉而已。

　　莱戈拉斯是带着疑问来的。最后他也还是带着他的疑问离开了。

　　不过从精神状态上看，他显然是已经放松了不少。

　　卢修斯自觉精灵王子的这个使命和自己并没有多少关系，便也随即把相关的信息抛之脑后。

　　当自己的住处终于回归平静之后，卢修斯坐在漆黑的房间里，独自面对难题。

　　他原本想要寻求和斯内普的讨论。但想想那仿佛无处不在的观察力，卢修斯按捺下进入帐篷的冲动。

　　他开始观察自己的状态。

　　魔力循环迟滞的感觉一如他在每个呼吸之间感受到的窒息感。瑞文戴尔之中更加强大的光明力量源制造了这种高压。

　　不过，这种高压和在林地王国时感受到的，只是有着量上的区别，却没有质的差异。

　　但他在瑞文戴尔谷口感受到的那股敌意却是完全不同的。

　　即使是埃尔隆德本身，也只是在瑟兰督伊的提醒下，才在近距离接触中察觉了卢修斯身上隐藏的黑暗痕迹。

　　而谷口那一股明显来自瑞文戴尔深处的气息却已经直接展现出了针对的意图。

　　强大的威胁显然是会打乱卢修斯原本的造访计划的。

　　从前在林地王国的时候，卢修斯忌惮于文字记录之中提到的抹杀力量，未曾在王国内使用过黑魔法。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察觉到的只有越来越趋于不活跃的魔力变化。

　　而在离开精灵领地之后，他几乎只要使用了魔力，魔力就会在那之后产生较为明显的增幅。并且，这种增幅是趋于更不稳定的。

　　不稳定的魔力可能会崩溃、甚至导致巫师的死亡。但卢修斯并不能确定发生这个极端情况的可能性。他只是根据巫师的本能，下意识的要去保持稳定。

　　但是，现在他所面临的不稳定诱因其实已经和原本世界经验之中的有了很大不同。或者说，在很大概率上是不同的。

　　鉴于他大概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增加对魔力本质的了解，仅剩的方向，就只能是从相对应的光明力量下手了。

　　次日清晨，卢修斯就找了侍卫去请示埃尔隆德，以期获得进入瑞文戴尔藏书库的许可。

　　埃尔隆德也正如他曾经许诺的那样，很快同意了卢修斯的请求，并派出了精灵为他引路。

　　不过引路的使者同时也向卢修斯转达了瑞文戴尔领主的另一条口信：圣白议会的会面将在午餐后进行，届时也请卢修斯一同出席。

　　瑞文戴尔的藏书库位于建筑群的高处，风景很不错。卢修斯到达的时候，这里还有很多沉迷于阅读的精灵。倒是展现出和少人光顾的林地资料室不一样的风气。

　　他没有惊动其他精灵，直接找到了存放和巫师记录有关的存区。

　　沉默了几天的金加隆又在这样的时候突然开口了：“你为什么要看和巫师有关的资料？”

　　“显然是出于必要。”卢修斯如是回应，“或者你有更多的相关信息能提供给我？”

　　龙灵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不明地应了一句：“巫师是一种很讨厌的生物。”

　　“你的态度倒是和瑟兰督伊很像。讨厌和以利用让人为乐趣大概可以理解为同样的含义。”

　　“呵呵，那个精灵王当然是这么认为的。”龙灵不屑地说道，“这几个迈雅来到中土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帮助‘中土生灵’对抗索伦吗？不利用你们，难道要他们自己动手？”

　　“迈雅，半神。既然他们是这样的身份，为什么不直接动手解决掉这个麻烦？鉴于他们的‘友善’与‘慈悲’。”

　　“索伦也是迈雅，他们之间的力量对比可算不上势均力敌。”金加隆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同是半神，就能有一样的实力吗？在巨龙面前，这几个巫师什么都算不上。看看他们数千年间做成了什么？”

　　“而你的肉身在我的魔咒面前也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卢修斯嗤笑了一声，接腔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掌握的魔力也是接近半神的存在？”

　　龙灵只是愣了愣，便在卢修斯的意识之中大笑开来：“你也太异想天开了。甚至是这个简单的肉体都能桎梏住你，你又怎么会是半神。神可都是独立于这个世界的自由意志。如果你认为米尔寇和索伦能够被真正消灭的话，就太过天真了。而你的死亡，也许都不用他们动手。”

　　“这没什么好笑的。我和巫师的能力谁强谁弱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卢修斯神情丝毫不变地翻动着手里的书本，“在我原来的世界里，巫师并不是神，而是具有魔力的人类。巫师也没有无限的寿命，只不过比麻瓜活得更久一些而已。但即便是这样，我们所拥有的很多能力却是眼前的精灵也都没有的。这其中难道没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龙灵追问道。

　　“很简单。”卢修斯反问道，“如果马尔福的祖先就是来自这个世界的精灵。那在完全按照这个世界框架的角度来看，我不仅不可能带有完整的精灵血统，还参杂了人类的血统。我不可能也不应该具备超出精灵极限的能力。这个情况要想成立且真实存在，除非人类的那部分血统有比精灵甚至迈雅都更强大的地方。”

　　龙灵沉默了。

　　而卢修斯并无得意地继续说道：“何况，就算不是半神又如何。我关注的重点又不是为了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你想要窥探力量本源的问题。”龙灵沉声反问道，“那按你的逻辑，难道人类的魔力是生而有之的？”

　　卢修斯皱了皱眉：“不是。绝大多数麻瓜就和这里的人类没有区别，没有魔力，甚至更弱。至于你问的魔力起源，在我们的世界里也是一个谜。”

　　“那么，你不妨去了解更多关于人类的资料好了，如果你认定自己的力量框架更接近于人类的话。”龙灵似乎觉得和卢修斯的争执没有分出胜负让他有些恼怒，他冷哼了一声，“至少那些该死的屠龙者没有一个不是人类。以前的人类并不见得是比精灵要软弱的存在。”

　　“哦，这样吗？”卢修斯应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调侃道，“说起来，你今天倒是比以前要配合得多了。怎么？是有什么目的吗？”

　　金加隆的话音明显一滞，恼怒地甩下一句：“你死了我能好受吗？”

　　卢修斯对龙灵的理由不置可否。

　　他闭眼感受了一下自己和龙灵的联系。黑魔法的纽带并不是清晰可见的，卢修斯只是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龙灵的存在。但至今为止，穿行在他身侧的精灵首领们都没有发现这个被封印隔绝起来的灵魂。

　　卢修斯也曾经怀疑自己身上魔力的异动是龙灵搞的鬼。毕竟，每一次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关键变化，都是被这个与自己捆绑的灵魂提醒的。

　　但由始至终，龙灵都被他的咒语束缚在瓶子之中。除了能在他的意识之中出声说话捣点乱之外，也没有别的能力。

　　吞噬另一个完整灵魂的办法是卢修斯从未尝试过的领域。在当前的状况下，卢修斯倒也乐于从龙灵那里榨取一些或真或假的消息。

　　只是，隐患，终究是需要清楚的。

　　安尼斯来找卢修斯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卢修斯仿佛如痴如醉的样子，捧着一本很厚的卷宗在闭着眼睛思考。

　　就在他纠结要不要开口惊动卢修斯的时候，巫师自己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随手把看完的书本归置回原位，卢修斯问道。

　　安尼斯靠近卢修斯，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让我来叫你，一起去和埃尔隆德阁下汇合。”

　　******

　　瑟兰督伊对圣白议会的态度一直都强硬且抗拒。因而，卢修斯对精灵王干脆地答应出席的态度有些诧异。只当是埃尔隆德在前一天晚上大概又费了不少口舌。

　　但在看到瑟兰督伊有意识半挡在自己身前的动作时，他才忽然反应过来。

　　瑞文戴尔的会议厅位于山谷的中央，越是靠近，就越能清晰地感觉到几个强大的气息。

　　卢修斯没有找到和自己在谷口所感应到的同样感觉。但如果现在在瑞文戴尔的所有重要人物都汇聚在眼前的话，那个直接以力量震慑他的存在也必然身处其中。

　　卢修斯第一次见到圣白议会的全体成员就是在这样的一片郁郁生机之中。两百一灰的三个身影伫立其中。

　　但在第一时间抓住卢修斯眼球的，却是距离他最远的那一个。

　　那一位随意站立着，也或许能够称得上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士。

　　“盖拉德丽尔女士、萨鲁曼、甘道夫。”埃尔隆德走近之后，微笑着一一问候道。

　　卢修斯眨了眨眼睛，没让自己的脸部出现任何表情变化。

　　事实上，他对这类几乎是在全身的每一处都透露出美丽圣洁气息的异性实在没有什么好感。

　　当然，此时不约而同看向他的三双眼睛，也并没有散发出任何善意。

　　不过，无论是卢修斯还是那已经到场的三位。他们散发的寒意加起来大概都抵不上卢修斯身旁的那一个。

　　瑟兰督伊撇了对面一眼，一声不吭的直接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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