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羽脖子一缩,刚才完全没看清楚那凶巴巴的女人手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根藤条。
“走了,你是谁都没用的,你刚才没听武大姑说吗?你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也没用。”阿秀拉了拉熏羽的手,低声劝道。
“啊?!你的意思是,我还没处伸冤了?!”熏羽皱了皱眉,回头望向身边的阿秀。
“对。这宫里,除了皇上和太后,冲撞了西玥小姐的人,都没办法翻身的。”阿秀怜悯地看向傻掉的熏羽。
这还真的是无法无天了。她知道宫里黑暗,却没想到这么黑暗。熏羽傻愣愣地任阿秀拉走,直到被阿秀推坐在一个小凳上,旁边堆了小山般的衣服时,耳边传来“哗哗”的倒水声时,熏羽才回神。
熏羽望向正往她面前的大盆里倒水的阿秀,扯出一个笑:“谢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她相信只要想办法让那人知道她的处境,就一定会没事。她当然不是认为自个儿在奇珉的心目中有多么重要,而是笃定她脑中存的那上百本古书对奇珉来说吸引力十足。
“快洗吧,免得武大姑等会儿过来打人。”阿秀紧张地看了看远处的武大姑,只见武大姑拿着藤条走来走去,不时大声呵斥那些瑟瑟发抖的宫女,脸色白了白,快速坐回自己的小凳子上了。
熏羽叹了一口气,拿过旁边的衣服开始搓洗。话说回来,以前除了贴身内衣,她还从来没洗过这么大件的衣服呢。谁让在现代有种叫洗衣机的东西和叫干洗店的地方呢,而来到齐国后,她身边也一直有人伺候着。所以,这种活儿从来没干过,希望待会儿不会挨打。熏羽一边搓洗一边暗暗自嘲。
“啪”一声,熏羽突然感觉背上火辣辣地一痛,还没来得及痛呼,耳边就传来武大姑的高声斥骂:“慢吞吞地干什么呢?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呢,洗个衣服跟绣花似的。”
“还有阿秀,阿葵,阿金,你们是想偏帮这个丑婢是不是?给她这么干净的衣服干什么?!拿脏衣服过来,让她洗,洗不完不准吃饭,不准睡觉!就像那样的白色的。”武大姑用藤条指了指阿秀手中的那见隐约看出以前是白色的白衣服。
“是,大姑。”三个宫女站起身,沉默地拿走熏羽身边的衣服,又拿来另一批衣服,每次在经过武大姑身边事,都下意识缩着身子。
熏羽低头看了看新抱来的衣服,只想叹气。看得出来,这批衣服比刚才的难洗多了,多为男子的衣服,很厚重,而且,竟然都是淡色的,脏得分不清原来是灰色还是土黄色还是白色来着。
“赶快洗,每件都要洗得白白净净的。”武大姑用藤条轻拍着自己的小腿大声道。
“是。”熏羽下意识答应,可是,想起那些分不清灰黄白的衣服时,连忙改口道,“武大姑,可是那些衣服……”
“啰嗦什么,让你洗,你就洗,通通给我洗得白白净净的!”
“洗成……白的吗?”熏羽迟疑问道。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咻”一声,武大姑举起藤条,作势要向熏羽打来。
“听得懂,听得懂。”熏羽缩了缩脖子,赶快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哼!”武大姑冷哼了一声,用藤条敲着手心到别处转了。
阿秀见武大姑走远,悄悄地转头望向熏羽,低声道:“以后武大姑说什么是什么,不要和她顶嘴,即使说错了,也要答是。”
“呃……可是……”她要我把那些脏了多年的衣服洗成白色的啊。还是,这奇国的洗衣技术已经高明到可以漂白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武大姑只是用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难你而已,到时候完不成也只是被她骂几句,打几下而已,你现在先赶紧把衣服洗干净吧。”
“呃……”怪不得,原来是专门为难她啊,她刚才还天真地以为是口误呢。
“好了,我不和你多说了,免得武大姑看见又要找我麻烦。”阿秀匆匆交代了一句,就转回头去忙了。
熏羽无奈,只好努力和眼前小山般的衣服奋斗。洗着洗着,困意就又来了。不知道云雀安全回去了没,如果找不到她,应该会很焦急吧。熏羽一边打盹,一边昏昏沉沉想道,手中还下意识地搓着衣服。
熏羽担心的没错,现在,晴月宫已经闹翻天了,好不容易领了补品回来,却发现熏羽不见了。找遍了整个晴月宫没见熏羽,于是云雀把其他四人聚起来问话,首先是碧玉和白雪交代,碧玉和白雪的话一说完,小山子和小武子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听了小山子和小武子的交代,云雀又是气又是急,立即领着四个人出了晴月宫,沿着往内务府的路寻去。
直到一声大喝,熏羽才打了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抬起头,果然看见怒气冲冲的武大姑,果然,下一刻,藤条就狂风骤雨般袭来,熏羽慢半拍地抱住头,咬着牙静静等待着暴风雨过去。脸已经够丑了,不能再添几道伤痕了。
“咦?!骨头还挺硬的。”武大姑气喘嘘嘘地放下手中的藤条,喘息着道。
“……”熏羽不吭声。既然知道吭声也是没用的,还不如沉默。这时候,熏羽特别想念云雀。云雀啊,你在哪里,赶快来啊。熏羽在心中呼唤这个时空待她最好的云雀。
“赶快洗,洗不完不准吃饭,不准睡觉,连夜给我洗。”武大姑稳定呼吸后,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这时候,熏羽才发现身边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原来是都去吃饭了。熏羽暗叹一口气,继续未完的工作。其实,让她饿几顿她倒没什么,可是,不让她睡觉,她会死的。
天马上就暗了下来,巨大的院子里,只剩下熏羽一个人,周围一片昏暗,陆续地,有几盏灯笼被点亮,熏羽身边的衣服才减去三分之一不到。
咕噜噜!熏羽的腹中传来一阵响声。熏羽停下动作,揉了揉肚子,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原来,不让吃饭也是很难受的。熏羽认命地开始搓衣服,没过多久,头又开始一点一点地打盹。
“还没洗好吗?”突然,她背后传来一声被压得很低的声音。
熏羽先是一惊,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缓缓望向身后,只见阿秀猫着腰站在她身后。
“我来帮你吧。照你这速度,洗到明天早上也洗不完。”阿秀边说边利落地从熏羽身边抱了一大堆衣服,放到自己白日洗衣服的地方,坐下身开始用力搓洗起来。
熏羽眼睛一热,没有说话,而是怔怔发起呆来。她突然想要气气那个可恶的武大姑。有了,她不是让我把衣服洗白吗?那我就……
“阿秀,阿秀,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熏羽凑到阿秀身边,双眼亮晶晶地望着阿秀。
“啊?!什么事?还是赶快洗衣服吧,其他事以后再说。”阿秀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
“我有一个可以快速把衣服洗干净的方法,可是缺一些材料,你看看可不可以帮我拿到。”说完,说完,熏羽也不等阿秀回应,就连珠炮般说出了一连串东西的名字。
“呃……可以是可以,可是,这些东西和洗衣服有什么关系呢?”阿秀洗衣服的动作缓缓停下,疑惑地望着熏羽。
“你先别问,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等会你就会明白。麻烦你快点帮我弄一些这些东西来。这样,我们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哦,好。”阿秀半信半疑地起身,在裙子上擦了擦湿手,拿来一张纸,让熏羽将需要的东西详细写下后,就匆匆出了浣衣局,去找同样在宫里当差的同乡去帮忙。
她的这些同乡,在宫中各处任职,有些人在主子跟前的地位还不低,可惜,和熏羽一样,她得罪的也是西玥小姐,所以,她的那些同乡也是说不上话的,可是,找东西这种小事还是可以秘密帮一下忙的。这也多亏她平时人缘好,大家才愿意帮她。
院子里,熏羽将所有洗好没洗好的衣服泡到院子里那个注水的池子里。这个池子是平时供这里的宫女们洗大件东西用的,例如地毯毡子之类的。有一个排水口,用时用木塞将排水口堵上,用完后拔掉木塞,将脏水排掉。在找合适的地方时,熏羽几乎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地方。
接下来,熏羽就一边靠着池壁打盹,一边等阿秀回来。熏羽是被阿秀摇醒的。
“喂,你在干什么呢?不洗衣服,坐这里打盹。”阿秀焦急地看着睡眼惺忪的熏羽。
“嗯,没事,不急,我在等你找那些东西回来呢。”熏羽对阿秀朦胧一笑,揉了揉眼睛,这才清醒许多,“东西已经找齐了吗?”熏羽望向阿秀手里,然后又望向周围,这才发现有几个人怀里抱着好多东西站在暗处。黯淡的灯光下,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只能模糊看出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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